慈悲罚·落骨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鹿朽鱼
“你!!”蔚小魔王气的回头瞪她,瞪瞪瞪,使劲瞪。
“你瞪我也没用啊,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就像公鸡喜欢打鸣猴子喜欢爬树,我就是喜欢偷东西。”蔚苒苒站在那里,挺着瘦弱的胸脯理直气壮的说道。
“......”
好半天,蔚漾白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蔚苒苒一句话也不说。
蔚苒苒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正要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却听见他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咳,若是实在忍不住想偷东西,那就偷我的吧,只要你能偷得到,东西都归你。”他说着,声音听上去有些别扭。
“只有一点,以后不准再去偷别人的东西了,那些人可没有小爷心好,你若是被他们抓到,少说也要少只手,听见了吗臭丫头。”又变成了凶巴巴的语气。
蔚苒苒站在他身后,低着脑袋乖乖点头。
然后又想起他看不见,不由得大声回答道:“听见啦。”
蔚漾白转过身,清澈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蔚苒苒明亮的眼睛,素来没个正经的脸上也多了一抹严肃和认真。
“臭丫头,没爹没娘不是我们的错,爷比你走运,爷好歹还有个家,还有一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子,你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连做人最基本的诚信都丢了,那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臭丫头,以后别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高高挂起的灯笼,拉长了两个半大的影子,交叠于一处,无声的动容。
两个小家伙回来时,月色阑珊,灯火已尽。
“看到仙女了?”阿善觑见两个小鬼,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蔚苒苒笑嘻嘻的点头,特别开心,“是呀是呀,仙女姐姐可漂亮了,跳的舞可好看了,看的人可多了,岸边可热闹了。”
那一大堆的‘可’听的阿善嘴角一阵抽搐。
蔚漾白瞪着眼前两个比自己高的家伙,瘪瘪嘴说道:“你们俩是爷花钱买来的家丁,竟然敢在主子回府前就回来了,还没有做家丁的自觉了?老子要扣你们工钱。”
“随便。”阿善耸肩,指着袖楼左边的一汪池塘问道:“这里一直是莲花池吗?”
蔚漾白奇怪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道:“是啊,爷养了好多小水龟在里面呢,莲花只是顺便栽进去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阿善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指了指身后的袖楼,“蔚大少爷,你该回去睡觉了。”
“你们肯定是有事瞒着我,快点说,是不是在打我小水龟的主意?爷告诉你们,那些小水龟我知道有多少只,要是发现少了一只,爷扣你们工钱!”
“一只水龟一百两银子。”蔚大少爷十分淡定的补充一句。
阿善:“......”
蔚苒苒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一个月才五两银子呢,你这乌龟是吃银子长大的吗,怎么这么贵呀。”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两个小鬼,阿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侧过身,干净利落的抬手,拧某人耳朵。
“都变傻了还记得耍我,叶迦言你真的是好样的。”
被捏住耳朵的人十分平静的任由她捏着,只是始终望着那块水池,眼底疑惑深重。
“我好像来过这里,那里,应该是一片桃林才对。”叶迦言抬手指着莲花池,“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些桃树都很老了,老到没有一棵树上长有桃叶。”
他是今晚同阿善回来时,无意觑了莲花池一眼,脑海中霎然闪过一些画面,那些画面他有些熟悉,更多的却是陌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阿善方才才会那样问蔚漾白。
“你确定你记起来的画面是这个莲花池?那依你之见,那些桃树活了多少年了?”阿善半信半疑的抱着胳膊看着他。
叶迦言沉思半晌,然后郑重说道:“是这里没错。若是没看错,那些桃树应该活了有七八十年了。”
阿善:“......”
“阿善不信吗?我没有骗你。”叶迦言看着她,心里有些沉重。
“不是。”阿善挥挥手,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人傻了嘛,本来就不正常,是我犯蠢了。”
叶迦言:“......”
“叶迦言,用你已经变傻的脑袋给我好好想一想,知不知道什么是长明灯?”
两个人一路往小院子走去,漆黑的路上看不见任何光,叶迦言低头看着路,温热的掌心拽着她的手,整个人安静的很温柔。
闻言,他抬起眉眼,面容清和安定,“海有人鱼,渔人设套捕杀,晾其尸骨于烈阳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周天,然剥其皮骨,取其鱼脂,淬炼熬制成油,是谓人鱼灯,人鱼灯便是长明灯。只不过是凡人觉得人鱼灯听起来不太好,便换了个称谓。”
阿善无语的看着他,眼角微微抽搐。
“你不是...傻了吗?怎么...”还记得。
叶迦言牵着她走过漆黑的玉石路,绕过重重叠叠的灌木丛,然后侧过头看她,月光安容,眉眼温柔。
“可能是以前看过书籍吧,你一问便脱口而出了。”
“...这种东西很多吗?”阿善问道。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96节
叶迦言摇头,“应该是不多的,人鱼一族本就稀少,若是曾被大肆捕杀,以后定是躲到深海里,凡人想要再捉住他们,几乎不可能。”
“人心狡诈,什么阴谋诡计都能想出来,人间有句话叫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是存心想得到,登天入地都可以弄来。”
阿善眯起眼,望着漆黑的前路,面颊染着料峭的寒霜,“就像再美好的过去,都会在一日日的更迭中腐朽发臭,等到了以后,人心逐渐成熟冷漠,自私如附骨之蛆,当初的爱恋再寻不见,由此相看生厌,最终由爱生恨。”
“阿善,你说的是庭之和捡捡吗?”叶迦言轻轻推开了房门,无双的眉眼拢在寂黑的夜色里,明冷的月辉披在痩挺的背脊。
人都傻了,脑袋怎么还这么灵活!
阿善没说话,跨步走了进去。
叶迦言合上门,屋内亮了一盏烛火,他望着站在烛火旁的人儿,轻轻说道:“他们的以后,阿善都看见了?”
“嗯。”阿善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的回道。
“那以后的我们,是什么样的?还会一直在一起吗?”
烛火猛地跳了一下。
阿善端着烛台的手一抖,红烛的烛蜡尽数洒到了手背上,疼的她差点甩手将烛台扔了。
她静静的低下头,望着手上一大片的红蜡,半晌没有吭声。
叶迦言走过来,动作温柔又强势的夺过她手里的烛台,找来浸了冷水的帕子捂在泛红的手背上,两个人相对无言。
许久,叶迦言拿开帕子,望着她清冷的眉眼,许久,温温一笑。
“睡吧,不早了。”
第70章 上古女魔
蔚家小魔王病了!
据说是夜里渴了爬起来猛灌了几口凉茶,后半夜便起了高烧。
阿善和叶迦言过去的时候,还没有靠近袖楼,便听到了蔚家老爷气壮山河的吼声。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躺回床上,再敢下床老子打断你的腿。”
两个人走了进去。
蔚老爷坐着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的拐杖正用力的敲着床榻,蔚漾白拥着被子躺在床上,和蔚老爷大眼瞪小眼。
“瓜子红袖你们快点把这个老头子给爷弄走,烦死了啊烦死了,不是骂爷就是逼爷喝药,爷身体好着呢。”蔚漾白看着阿善和叶迦言,露在被子外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只是话里掺了浓浓的鼻音和沙哑。
看来真的是病了。
蔚老爷气的举起拐杖又是狠狠一敲,怒道:“小兔崽子!老子要被你活活气死。”
“你死不了,爷倒是快被你折腾死啦。”蔚漾白躲在被子里翻白眼。
接下来一顿鸡飞狗跳,等到众人终于押着不听话的蔚小魔王喝完药,所有人头上都折腾出了薄汗。
蔚老爷骂完了自己的孙子,看着他把药喝了下去,才怒哼哼的走了。
蔚漾白漂亮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缩在被子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好苦啊好苦啊,爹啊娘啊,苦死啦。
“蔚漾白,张嘴。”
耳边传来甜甜的声音,还没有睁开眼,一块甜腻的糖便被塞入口中。
蔚漾白怒然睁眼,扭头就准备把糖吐出来,蔚苒苒动作更快,笑嘻嘻的一把捂住他的嘴。
“爷爷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最怕喝药,还不喜欢吃糖,每一回吃药都闹得厉害,真是麻烦。”
蔚苒苒跨坐在蔚漾白身上,两条腿压在两边,隔着厚厚的锦被,蔚漾白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她捂着自己的最,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瞪着她。
“以后喝完药吃一块糖就好了嘛,很甜的,这样嘴里就不会苦啦。”蔚苒苒低下头,认真的望着他,“你有没有吃完?吃完我就松手啦。”
蔚漾白用力点头,蔚苒苒眯眼一笑,放开了手。
“臭丫头你想死啦!爷的嘴都敢捂,爷要把你丢出去,爷要把你丢池里喂水龟。”嘴上没了阻碍,蔚漾白怒冲冲的仰着脖子骂道。
一本书砸过来,丢到蔚漾白的脸颊旁,方恪笑着走过来,少年老成的说道:“蔚爷爷说了,如今你病了,要捡捡过来念书给你听。”
“老子不听,老子耳朵病的聋了。”蔚漾白朝被子拱啊拱,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去了,每次一听到念书就整个一缩头乌龟,方恪连连摇头。
蔚漾白躲被子里哼哼,他听不见听不见就是听不见。
蔚苒苒一把扯下被子,呲牙笑的格外开心,“爷爷说你要是不听就把你捆起来,隔半个时辰喂一次药。”
蔚漾白:“......”
阿善和叶迦言正准备出去,蔚漾白忽地喊道:“红袖,我不要听她念书,我还是个病人呢,红袖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大眼睛露在被子外,泪汪汪的看着叶迦言。
阿善一头黑线,扭过头笑容森然的说道:“蔚大少爷,我们这些家丁不能白拿你的工钱不是么,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要做呢。”
“我不管,我给你加工钱,你和红袖要给我讲故事。”蔚大少爷傲娇的继续哼哼。
“想听什么?”叶迦言安抚似的握了握阿善的手,走到床边温声问道。
蔚漾白转了转眼珠,笑眯眯的说道:“我要听女魔头打妖怪的故事。”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97节
那是什么?
叶迦言默了半晌,有些歉意的笑了,“抱歉,不大记得有这样的故事。”
“那换人,瓜子你来讲。”蔚大少爷躺在那里舒服的换了个姿势,用着依旧十分浓重的鼻音回答。
三双亮晶晶的眼神扫了过来。
蔚苒苒和方恪已经搬好了小板凳坐在床边,一副等着她讲故事的样子。
阿善黑着脸走过来,近乎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会。”
“没事,这种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的,多说几次就会了。”蔚漾白大爷似的摇着脑袋,不打算放过她。
叶迦言走过来,“阿善...”
他顿了顿,笑如云开雾散,“加油。”
阿善:“......”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三双兴致勃勃的眼睛,一板一眼的开了口,道:“从前有个女魔头,她去打妖怪,打不过,死了。”
三小只:“......”
蔚苒苒极其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呵欠,趴在床边一副马上就能睡着的样子。
方恪默默拿起蔚漾白枕边的书看了起来。
只有蔚漾白仍旧亮晶晶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嗯嗯,然后呢?”
阿善瞪他,“都死了哪里还有然后...”
说了一半,她忽地一顿,目光怀疑的从蔚漾白脸上移到方恪手里那本书上,顿时就明白了这家伙压根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他只是不想念书。
这个小兔崽子。
叶迦言给阿善搬来了一张椅子,还细心的找了一方软垫,阿善坐下,他递了一杯水给她。
“红袖,我想吃七巧梅花羹,你去厨房端一碗,哦不,端五碗过来,我们一起吃。”蔚漾白直起大半个身子兴冲冲的说道。
“好。”
叶迦言点头,帮他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瓜子瓜子,快点讲故事吧。”蔚漾白躺回被子里,眨着清澈如水的眸子乐盈盈的看着她,“我还要听女魔头打妖怪的故事。”
阿善默。
半晌,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鸟声清鸣,清脆热闹的啼叫声里,她缓慢抬起头,眼孔乌黑,面容沉着,然后轻轻地开了口。
“上古时期,于混沌灵虚中,诞出一名女婴,女婴自出生起便被锁入十方虚空,食金叶莲花而生,饮无根朝露而活,就这样,她在十方虚空里一个人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十方虚空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女婴便从裂口里爬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
三个童声同时响了起来,“然后呢然后呢?瓜子你快说呀。”
“她出来后,瞬间便长成了少女模样,后来她才知晓,她已经在十方虚空里待了整整五十万年,如果她不出来,她会一直以婴儿的形貌在里面活着。那里虽然枯燥无聊,却不会有纷争和困扰。在里面待着,整个人都会变得安静而平和,不会生气,不会失望,也不会难过,世间诸多的情绪,都不会出现在十方虚空里。”
“那个女婴后来成了女魔头吗?”蔚漾白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阿善点头,“是啊,她后来成了六界里最大的女魔头,成为不容于世的恶魔,成为许多人的噩梦,她走到哪里,那里就会生灵涂炭,所有人都怕她惧她,都想方设法的想把她重新锁回十方虚空,可是女婴不愿意,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生动活泼的世间,她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离开那些人。”
“我要是这个女魔头,我就把所有人杀了再回去待着,嘿嘿,这样人间也不好玩啦,就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蔚苒苒趴在床沿眯眼笑,一派天真无邪。
蔚漾白瞪她,“你懂个屁,女魔头一个人再厉害,肯定也打不过所有人,要是那些人都联起手来对付女魔头,女魔头就要死了。”
“她没有死,在所有人联起手来对付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死。”阿善说道。
方恪问:“是有人救了她吗?”
“嗯。”她低了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那个女魔头虽然很坏,杀了很多人,但她一定也有自己的朋友,她的朋友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蔚苒苒用手撑着脑袋,粲然的眸子映着十分美好的光芒。
多干净的眼睛,尚不曾染了俗世的委屈,也并未懂得阴暗的人心。
阿善抬起左手抚上右手的大拇指,道:“不,女魔头的朋友并没有站在她这边。”
“啊~”三个孩子同时发出长长的哀叹声。
“女魔头好惨呐。”方恪的一张脸纠结起来,“可她也杀了很多人,似乎不应该同情她。”
“女魔头的朋友为什么不帮她呢?他们不是朋友吗?朋友有难,无论对错,都应该帮忙的不是吗?”蔚苒苒不能理解,憋了一肚子疑问。
蔚漾白:“笨,女魔头这么坏,还有谁敢和她做朋友啊,万一哪天被女魔头杀了都不知道。”
“你胡说,女魔头再坏也不可能害自己的朋友的,就像我们乞丐再饿也不会抢自己同伴的食物一样。”蔚苒苒不服气的瞪回去。
“瓜子你说。”蔚漾白懒得理她,扭头看向阿善。
她抬起头,眼眸漆黑的看不见亮光,声音很轻很慢,“他说得对,女魔头的朋友都被她杀了。”
三个孩子:“......”
“真冷血。”蔚漾白手脚冰凉的往被子里使劲缩了缩。
方恪脸色苍白的点头,认同蔚漾白的话。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98节
“真...”蔚苒苒憋了半天,只得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女魔头了。”
阿善的目光清凌凌的看向她,“女魔头的朋友,要么被她杀了,要么背叛了她,背叛她的那些人,也被她追过去杀了。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众人的眼睛一亮。
蔚漾白忙问:“女魔头是迷途知返了吗?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做错了。”
阿善摇头,面无表情的回道:“她只是累了,累的连想杀她的心都没了。那唯一活着的朋友,被她打进了十里寒渊。”
众人:“......”
第71章 东海羽羲
半晌,蔚漾白呐呐道:“那最后呢,那个女魔头怎么样了?”
“她这样做尽坏事,肯定不得善终。”方恪白着小脸说道。
蔚苒苒不乐意了,撅着嘴抗议,“女魔头一定是有苦衷的。”
阿善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个小鬼头,说道:“好了,故事讲完了。”
蔚漾白瞪她,“你还没有说女魔头最后怎么样了,哪有这样就讲完的。”
“我说有就有。”阿善斜他一眼,“我编的故事,我高兴怎么讲完就怎么讲完,你有意见?”
“有!我不高兴了,我要知道女魔头的结局。”蔚漾白气郁,抗议的用手拍打被子。
“女魔头死了,天下太平了,现在你可以闭嘴了吗?”阿善不客气的说道。
蔚漾白不开心,眼珠转来转去,忽地转到了门口,他顿时咧嘴一笑,“红袖红袖,快进来,哈哈哈,我的七巧梅花羹,哈哈哈。”
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将方才的不开心瞬间抛到脑后。
对于女魔头的结局,蔚大少爷只耿耿于怀了一瞬间。
阿善默然回首,叶迦言逆光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七巧梅花羹,于静谧处无声而立,恰如午时寂静而绽的云薇花,浓淡总适宜。
三个孩子高兴的捧着梅花羹吃起来,阿善和叶迦言默默退出了房间。
“阿善...”他垂立而站,望着面前的背影轻声唤道。
阿善扭头,声音平平,“干什么?”
“我不喜欢那个故事。”
“故事而已,何必当真。”阿善回过头,眉目静然。
闻言,叶迦言微微蹙眉,他静了好久,才轻轻的说道:“阿善以后,别再讲那个故事了。”
他想起方才阿善讲故事时的神情,那样麻木而空洞的神情,他的心狠狠拧了起来。
有些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可是他抓不住,那些片段,就像一条飘渺虚无的线,轻轻一握,握住了满手冰冷的风。
阿善无所谓的哦了一声,问他,“打听出长明灯的下落了吗?”
叶迦言摇头,“没有,蔚府里没有长明灯。”
她抬头看天,忍不住在心里又把冥王狠狠骂了一遍。
话说一半便消失,留下一堆的问题没解决,冥王半吊子的德行愈发见长了。
她跨出袖楼的院门,站在外面眯着眼打量着这座院子,春午的时阳灿烈又温暖,落在院里枝繁叶茂的花木上,偶有浮光掠起,掀起微末的尘埃翩跹,抖一抖叶瓣,晶莹的露水沿着叶脉俏皮滑下。
里面,不时传来三个孩子欢乐无忧的笑声。
那笑声可真好听,清脆如珠,又爽朗如风,听在耳朵里,牵扯了自己的心绪,不自禁便弯了唇角。
阳光洒的正好,岁月来的从容,所有的故事,都不疾不徐的朝前走去。
晚上,小院子里,阿善坐在房门前的地上,双手托着腮,对着脚边一株不认识的小树苗发呆。
“瓜子瓜子,你在干什么呀?”蔚苒苒蹦蹦跳跳的走进来,小脸上都是欢快的笑意,怀里还抱了一只睡着的小狗崽。
阿善没理她。
“你看小狗可爱吗,是爷爷送我的。”
蔚苒苒自顾自开心的坐在她身边,伸手小手在阿善面前挥了挥,很是兴奋的拉住她胳膊说道:“瓜子你知道吗?我有名字啦,爷爷说我以后就姓蔚,蔚漾白的蔚,哦对了,我的名字叫蔚苒苒,是不是很好听?嘻嘻嘻。”
阿善慢吞吞的转动眼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蔚苒苒兴奋过度的声音继续响起,“以后我就是蔚家的人啦,瓜子瓜子,我有家啦。”
阿善抬手,掰开那一双紧紧握住自己胳膊的小手,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恭喜,看来你很喜欢蔚漾白送给你的这个名字。”一成不变的语调。
“是呀是呀。”
蔚苒苒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虽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比捡捡顺口多了,还很好记。蔚苒苒,嘿嘿嘿,我叫蔚苒苒,嘿嘿嘿嘿,听着就很有大家小姐的风范。”
这时,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叶迦言披着湿透的墨发走出来,身上只穿了单薄干净的中衣,墨发长长垂下,地上很快浸出一汪水渍。
墨发白衣,俊美非凡,深邃温柔的眼里,恰有星光漫天。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99节
唇角一缕似有似无的浅笑,脸上有水珠沿着刀刻斧工的眉骨滑落,滴落在精致撩人的锁骨上,又缓缓没入若隐若现的胸膛。
墨黑如洗的眼里,深深浅浅的笑意漫上来,略低着头好笑的看着门前坐着的一大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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