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罚·落骨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鹿朽鱼
“哇~红袖好美啊~”蔚苒苒看呆了。
他走来,缓缓伸手将阿善拉起来,两人目光对撞,“怎么在这里坐着,地上寒凉,快起来。”
阿善平静的点头,站起来伸懒腰,道:“坐在这里等你洗完澡好睡觉啊,真是废话。”
“咦~”蔚苒苒捂着小嘴发出一道意味深长的声音。
阿善伸懒腰的动作一顿,扭过头瞪她,“咦什么咦,成天就知道跟着蔚漾白不学好,还有没有姑娘家的矜持了?”
蔚苒苒眨眨眼,“矜持是什么?”
“矜持就是洁身自好。”阿善翻白眼。
蔚苒苒恍然大悟的点头,“那我还是很矜持的,瓜子你真是太不矜持了,都和红袖一起睡了。”
“放你娘的狗屁!”阿善扭头怒吼,要不是叶迦言伸手及时拉住她,她一定要揍一顿这臭丫头。
蔚苒苒抱着狗崽跳下台阶,冲阿善做鬼脸,笑嘻嘻的钻进自己房间。
临了还不忘添一句话再关门。
“你们晚上小点声,动作不要太激烈了哟。”
叶迦言眼中隐隐有笑,牵着暴跳如雷的她进了屋。
关上门,阿善扑向自己的床,躺在上面跷着二郎腿拿眼角睨他,叶迦言静静看她半晌,温柔一笑,“怎么了?”
“你要不要睡床?”
叶迦言眼底映着那一方烛火,明亮的动人,带着促狭和揶揄,“一起睡吗?”
她觑了眼他仍旧湿答答的头发,道:“这些天一直是我睡床你睡地上,现在换过来吧,我睡地上你睡床,这样对谁都公平。”
叶迦言默默站了一会儿,而后一言不发的走到地上软铺躺下,顺便还吹熄了烛火。
“睡吧。”
阿善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裹紧被子便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晨晓灿烂的钻进屋里,调皮的落在酣睡之人的脸上,透出一道道暖馨的柔光。
阿善皱眉,阳光落在眼皮上有些难受,她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然后,一阵酥麻的痒意一直在脸上动来动去,扰的她心头一阵火气。
“蔚苒苒你闹够...”
愤然而起的某人瞠目望着出现在自己床上的人,一肚子的起床气瞬间化作了震惊和惊疑。
“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上我的床了,滚下去。”阿善飞起一脚,照着某人的屁股就是一脚。
“哎哟。”那人被踢下床,揉着摔疼的部位直叫唤。
“几百年不见,你怎么越发泼辣了。”少年模样的那人一瘸一拐的走到床沿边坐下,抬起手想摸她的脸。
“阿善,我好想你啊。”
阿善黑着脸一把抓住那只温暖分明的手,怒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眨眨眼,“我走进来的呀,从这个门走进来的。”
他说着,指了指房间的门。
阿善气怒,捏他的脸,“老娘是问你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冥王去找你了?”
那人眉开眼笑,也不管自己的俊脸是不是被搓圆捏扁,很开心的说道:“冥王的确来找我了,我一听说你有难,二话不说就赶过来救你了,阿善阿善,你有没有想我呢?”
“老娘想你东海祖宗十八代。”
阿善下了床,打开门大步朝外面走去。
她蹬蹬下了台阶,正欲往院子外走去,突然猛地停下脚步,眼里有错愕一闪而过。
那人走了出来,抱着胳膊倚在门上看着她。
阿善慢慢地,极缓极慢的转过身,目光死死的盯着身侧的那棵树。
“哎呀,不就是一棵梨树嘛,有什么好看的,至于盯着它看这么久吗?”那人不满的声音唧唧歪歪的传来。
阿善咬牙,死死盯着那棵树,那棵树她昨天晚上还见过,不过是一株幼小的树苗,可是眼前这棵树,已经高过了屋檐,有了起码十年以上的树龄。
他娘的,自从来了域阳城,她每次发现不对劲都是因为这些树。
“洛羽羲,你做了什么?”阿善三两步冲到那人面前,揪起他的衣领问道。
十三岁少年模样的男孩很是无辜的看着她,“我没做什么啊,冥王不是让我来对带你们出去么,只有加快这里的日子,我们才可以早一点出去啊。”
“瓜子,你拎着初一干嘛?”
阿善刚要开口,一道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似深涧幽谷的清鸣,如干涸处乍然迸出的泉水,字字动人,句句幽婉,缠绵脆丽,又撩人心扉。
阿善缓缓转过脑袋,与院子门口的那双明亮的眼眸对上,一个笑意盈盈,一个漠然无温。
一个窈窕清姿女儿家,一个白锦蓝袍男儿装。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100节
良久无言,见阿善不说话,蔚苒苒欢快的走进来,亲热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还在这里啊,红袖都在袖楼等你好半天了。”
第72章 转瞬即逝
“我现在也是蔚府的家丁,嗯,据说叫初一,比你们晚些时候被蔚家招进来,都是伺候蔚家少爷的,现在我们三个都是蔚府的家丁,阿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洛羽羲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坐在那里,笑的开心极了。
阿善站在他面前,慢慢眯起了眼,“现在是哪一年?”
“哦,现在是承新三十三年,是不是很惊奇,昨天你和帝...咳,昨天你和叶公子还在十一年前的蔚府呢。”
承新三十三年...
这一年,年方十七的蔚苒苒会嫁给蔚漾白。
阿善眼底划过精明的暗光,她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呷着,神情忽而凝重忽而放松,看的洛羽羲一头雾水。
“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有点接受不了?没事没事,过两天就习惯了。其实我也有点不大能接受现在的身份,想我堂堂东海嫡孙,竟然跑到人间来当一个小家丁,要是让我老爹知道非抽了我的龙筋不可。”
阿善觑了他一眼,“对于现在的状况,你知道多少?”
洛羽羲很是苦恼的想了半天,才郑重的说道:“差不多都知道一点。”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善慢慢皱起眉,声音沉缓的说道:“我来过承新三十三年两次,上一次,是蔚苒苒重新活过来,也是那一次,我和叶迦言被带到了这个地方,如果我没记错,青青是让你带我们回到承新三十七年而不是这一年。”
洛羽羲点头,有些讪讪,“本来是想带你们直接去承新三十七年的,可我中途走了个神,结果就跑到这一年来了。”
阿善怒,“那你就再施一次法,让我们立刻去三十七年。”
“不行啊,要等到十二月十三那一天才可以。”洛羽羲回道。
“这是为何?”
“我也不清楚,我和冥王等了六个月才等到十二月十三那一天蜃楼有波动,趁着那股异常的气息消散之前我才能够进来,咱们若是想离开这里回去,也要等到那一天才行。”
“我在这里待了五六天,你们已经过了五六个月了?等等,蜃楼是什么?”阿善猛地放下杯子,十分奇怪的问道。
洛羽羲比她更吃惊,“啊?冥王和叶公子没有告诉你吗,域阳城里有一座蜃楼,所以冥王才会去找我啊,因为只有龙族可以进入蜃楼。”
“叶迦言也知道?他个混蛋。”
洛羽羲摆手,“不怪叶公子啊,他失忆了嘛,当然不记得这件事了。”
“我怎么没在域阳城里见到这座楼?”阿善疑惑。
洛羽羲笑她,“谁说你没见过,从你第一次踏进域阳城,便已经是在蜃楼里了。”
“等一等,你说的蜃楼是在哪个域阳城?是现在的域阳城,还是青青待的那个域阳城?”
“在冥王那边。”洛羽羲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猛灌一口,“这么说吧,现在有两个域阳城存在,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是过去的域阳城,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域阳城,而你之前去的那个域阳城,是一座蜃楼。”
“什么意思,蜃楼里的人难道都是虚幻的?”阿善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蜃楼里的人也是活的,哎呀我不太清楚,你还是问叶公子吧。”洛羽羲无奈的摊手,“虽然蜃楼原本是海里的东西,可那毕竟是很早以前便存在的,我一个三万年岁数的小龙,压根不晓得它的来历。”
“他傻了!”
“放心,等他出去后就会恢复了。”洛羽羲笑道。
阿善眯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知道他傻了的原因是不是?”
“呃...”洛羽羲自知失言,忙不迭的说道:“不,我也是猜的,猜的...哈哈哈。”
好一阵沉默,阿善望着神情僵硬的洛羽羲,眼底冷光乍然。
“蜃楼是你们龙族之物?”平静的开口,淡淡的询问绕过那个话题。
洛羽羲迟疑了一瞬,说道:“其实,蜃楼不算是龙族之物,这个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为今之计,是要赶快找到长明灯。”
阿善瞪他一眼,“青青说长明灯在承新三十七年,你跑三十三年来找个屁。”
“这个...”洛羽羲尴尬的东张西望,“说不定长明灯在三十三年便出现了呢。”
“呵~”阿善准备站起身,忽地又想起一件事,“青青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找长明灯?”
“没有,他只说长明灯很重要,让你务必找到它带回去。”洛羽羲朝房间门口望了一眼,恰巧瞧见正步履从容走过来的叶迦言。
他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收敛,不复方才的轻松。
阿善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也跟着朝门口望了望,随即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洛羽羲你长大了怎么愈发胆小了,他都傻了,你那么怕他做什么。”
洛羽羲被噎了一下,眼瞅着叶迦言即将进屋,适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神仙都怕他,又不止我一人。”
他转了转眼珠,又兀自笑了一声,“阿善,叶公子早上醒来发现已经是十一年后的时候,可比你镇定多了,你看你还不如一个傻子呢。”
阿善冷笑,眼神似刀。
叶迦言走进来,墨发随意的拿青玉簪束着,蔚家财大气粗,家丁们穿的都是上好的锦衣玉带。
他今日便穿的是碧玺玉色套雪白外褂,一身清姿洒脱,从容而缓慢的走来,手里端了一盘...小水龟!
阿善一脸扭曲的看着那一盘小水龟,转而瞪叶迦言,“干什么?”
叶迦言走到桌前,将那一盘四处乱爬的小水龟放到桌上,转身笑望她,“庭之的意思,让蔚府所有人挑选一只自己喜欢的乌龟。”
“然后?”阿善瞪乌龟。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101节
叶迦言又从怀里摸出了三枚铜钱,摊开给阿善看。
“他说把自己挑选好的水龟带上这个,然后养在袖楼的池塘里。”
洛羽羲起先有些害怕叶迦言,不大敢朝他靠近,可是眼下好奇多于胆怯,他壮着胆子走到叶迦言面前,然后,低头望向他手里的三枚铜钱,下一刻,俊俏秀气的脸便气的扭曲起来。
三枚铜钱上,分别刻着‘瓜子’、‘红袖’和‘初一’字样的漂亮小字,末了还有着一根长长的红绳。
“那个家伙把我们当乌龟养?”堂堂东海龙王嫡孙不乐意了。
叶迦言笑着摇头,“不是,庭之是想看看日后哪一个乌龟更长寿。”
“那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乌龟上?”少年气呼呼的。
“他说这样更好玩。”
“不玩。”阿善和羽羲异口同声的说道。
叶迦言笑了。
他走到桌前坐下,仔细看了看那一盘小水龟,然后拎了三个出来,眉眼认真又专心,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绕来绕去,红绳在小水龟的龟壳上缠了好几道,然后小水龟背着那个铜钱,在桌子上爬来爬去,模样滑稽又逗人。
他笑盈盈的看了半天,然后抬起清贵温和的眉眼看阿善。
“阿善你看,很有趣。”
阿善:“......”
羽羲:“......”
“说实话,阿善,我有点不大能接受这样的叶公子。”羽羲悄悄挪到阿善身后,小声的说道。
阿善回眸看了他一眼,“是吧,我特别想把他埋了。”
羽羲惊恐,瞪大了吃惊的眸子,“这...这这这就不必了吧,叶公子这样也挺可爱的。”
“你喜欢啊?”阿善无所谓的说道:“那送你好了。”
“那你还是把他埋了吧。”羽羲扭头望她,在她耳边得意洋洋的笑,“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哈哈...”
‘嘭!’
戛然而止的笑声。
叶迦言淡定的收回手,望着躺在院子里一脸呆滞的洛羽羲,微微一笑。
“我听见了,你想把阿善拐跑,庭之说得对,对待情敌绝不能手软。”
叶迦言从容的说完,对着目瞪口呆的洛羽羲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阿善不会喜欢你这样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还是放弃吧,她只喜欢我。”
“......”
“叶迦言,你还要不要脸!”阿善无视门外惨兮兮的人,冲着叶公子劈头盖脸的骂道。
“夫人都要跟人跑了,还要脸做什么。”叶迦言无辜的眨着眸子,重新端起那一盘小水龟。
“你都成他夫人了?”洛羽羲一瘸一拐的跑进来,一脸的心碎模样,“那我岂不是彻底没机会了,好难过,上一次被你拒绝我伤心了好几百年,这一次你直接和叶公子成亲了,我觉得我要回去哭个几千年才能缓的过来。”
阿善:“老娘不是他夫人!”
“咦,是真的吗真的吗?”洛羽羲的眼里重新焕发光芒,“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没有,她骗你的。”叶迦言端着盘子走到门口,回眸从容尔雅的笑起来,“我们已经睡在一处了。”
晴天霹雳直接敲在洛羽羲的脑门上,他一个站立不稳,颤抖的看着走远的叶迦言,又回头看了眼这个房间。
一张床...只有一张床...
阿善抚额,“那个...”
少年看着阿善猛地眼眶一红,伸手一抹眼泪,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远了。
“呜呜呜~”
阿善的手伸在半空中,僵了半晌才悻悻收回来。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这个一万岁开始便黏着她的龙王嫡孙,她委实也是头疼的很。
第73章 如韶年华
承新三十三年,十月初五,秋色怡人。
临水一方雕栏水榭,端着四角飞檐倒钩,江南凉意沁爽的秋风阵阵起拂,吹的纱幔泼天而舞。
“庭之!”一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男子懒洋洋的倚在软榻上,闻声则倦懒十足的抬眸,那一刹,公子美如玉,翩跹世无双。
湛蓝深纹锦袍勾着银色滚边襟袖,细长如画的眼眸牵动长长的睫毛,当真是十足的慵媚,精致漂亮的眉眼愈发显得深邃迷人,看着踏入水榭的来人缓慢优雅的扬起了红润唇角。
“子玉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蔚漾白斜倚在软榻上,比女子还要白皙纤细的手伸向面前的矮桌,捻起一枚果子优雅的丢入口中。
方恪气恼的走上前,素来沉稳平和的面容染了几分愠色,“再不来苒苒都快把我的书房拆了。”
蔚漾白不客气的朝他丢了个白眼,面无愧色的袒护自家姑娘。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102节
“谁让你整天只知道死读书,这么好的日子,几次约你都不出来。”
方恪头疼的抚额,无奈的说道:“你知道的,再过五个月便是应试,我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你早已考中举人,之前因为生病耽搁了两年,以爷过人的慧眼来看,这一次名列三甲肯定是没问题的,你何必这样紧张,现在离明年三月份还有好几个月,难道你就打算一直待在家里不出来?”
方恪叹气,神色覆了一层沉重,“家父家母一直等着我考个状元回来,若是此次未中,我实在是无颜面对他们,庭之,你我处境不同,实难和我有相同的感受,别再唆使苒苒去找我了,等过了这几个月,我定会亲自向你们赔罪,如此,蔚大少爷可愿意暂且放过我了?”
末句,已是带了熟悉的打趣和玩笑。
蔚漾白又捏了枚果子,魅惑无双的眼眸斜斜一挑,冷冷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方恪笑了,他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方恪抬起头,望着水榭后面的一方假山,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胆子掀了我书房屋顶,现在却躲着我不敢出来见人了?”
蔚苒苒从假山后面探出脑袋,笑嘻嘻的走过来,“谁躲了呀,我不过是寻了个地方睡觉,你的大嗓门吵得我睡不着觉了。”
方恪瞅着她走到蔚漾白倚着的软榻边坐下,很是惆怅的摇了摇头,“蔚苒苒,你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都是被庭之惯出来的。”
蔚漾白把手里的梅子喂到蔚苒苒嘴里,抬眸倦懒的一扫眼尾,说不出的邪魅张狂。
“爷养大的姑娘,爷就爱惯着。”
蔚苒苒笑眯眯的点头,清澈的眼眸如泉水洗过般干净纯粹。
嘴里的梅子酸酸甜甜的,她心情极好的也塞了块糕点到蔚漾白嘴里,对着一个劲摇头的方恪说道:“子玉你又污蔑我,我可是江南长大的女子,自小就学会了矜持谦逊,才不是无法无天。”
方恪被她的一番话气笑了,顾不得平日里的礼教风度,仗着相识数十年的情义,指着她便道:“矜持!谦逊!蔚苒苒,这么多年你的脸皮是日日见长啊,整个域阳城里,除了庭之,就属你的脸皮最厚。你看看人家何俜嘉,那才是真正江南女子该有的风姿。”
再看看你,整个一女土匪。
方恪眼神一扫,把最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他要是当着这两个坏心眼的家伙说出口,他敢肯定,明天一觉醒来,他家所有的屋顶都要被拆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蔚漾白这厮的小心眼。
“瓜子红袖,给爷把他扔下去喂小水龟!”
蔚漾白纤细的手指一挥,方恪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传来破风的声音,腰上猛地一疼,紧接着身子凌空一飘,下一刻,整个人便掉进了水榭外的池塘里。
阿善收回高高抬起的脚,气定神闲的走到了蔚漾白身后站着。
叶迦言默默瞅了眼在水里扑腾的方家二公子,想了想决定假装没看见,默不作声的走到阿善身边。
“哈哈哈~”蔚苒苒抱着肚子笑的在软榻上滚来滚去。
蔚漾白已经走到了水榭的栏杆处,抬起一只脚踩在精雕细刻的栏杆上,笑的两眼弯弯,“哎呀哎呀,这不是子玉嘛,怎么不好好读书跑这里戏水来了,天气快转凉了,可别受寒了呀~”
蔚漾白有个习惯,说话时尾韵总喜欢悠悠拖长,此时此刻听来,更是给人一种格外欠揍的感觉。
池塘里的水不深,方恪踩着池底的石板好不容易站稳,一把抹去脸上的水迹,望着头顶笑的像狐狸的男人双眼喷火。
“蔚漾白,你又发哪门子神经!”书香世家出生的方家二公子终是忍无可忍。
蔚漾白呲牙一笑,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我家丫头多好一姑娘啊,被你嫌弃的跟什么似的,爷就不乐意听见你拿她同旁人作比较,这一回是轻的了,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丢醉香楼去,让你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
方恪闻言,秀气儒雅的面容上顿时红一阵青一阵。
域阳城里谁人不知,方家家规第一条,男子不得踏入烟花柳巷半步,违反家规者,轻者逐出方家,重者直接从族谱上除名。
“子玉子玉~”蔚苒苒也跑到栏杆前,趴在上面笑嘻嘻的看着方恪。
那双世间极致纯粹的眼里,只有真诚而善良的笑意。
方恪看着并肩的两个人,默了良久,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辈子摊上这两个家伙,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上来吧,爷的小水龟都要被你踩死好几只了。”蔚漾白朝他伸出玉白的手,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如暖阳。
方恪本欲伸过来的手又是一顿,气郁的瞪着蔚漾白,“小水龟重要还是你兄弟重要?”
“当然是小水龟重要啊~”毫不犹豫的声音,依旧十分的欠揍。
方恪:“蔚庭之!绝交!”
蔚漾白转头看蔚苒苒,很是疑惑的神情,“苒苒啊,我没读过什么书,你知不知道绝交是什么意思呢?”
蔚苒苒笑的特别真诚,“这你都不懂,绝交就是说他会一辈子做你的好兄弟,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还不求回报,蔚漾白你真是太幸福了,子玉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蔚漾白摸着光洁的下巴首肯的点点头,接着又一脸困扰的说道:“可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怪怪的呢?”
“不怪不怪!”蔚苒苒笑眯眯的拍了拍蔚漾白的肩膀,“好兄弟嘛,都是这样的,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多感人呐,你要好好珍惜。”
被夸赞会为了某人两肋插刀的方家二公子,气的脸色发黑的站在水里,瘦弱颀长的身板抖个不停。
阿善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已是少年少女的三人,没了以往青涩童稚的面容,却多了一份年常日久积聚下来的深厚情谊。
当初那个在街头乞讨的小乞丐,如今成了蔚府里当之无愧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燕珠环绕,绫罗绸缎宝玉闲玩,日子过的滋润又逍遥,早已不复当年肌黄消瘦的难看模样。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