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罚·落骨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鹿朽鱼
他眉眼不动的走到阿善的桌前坐下,阿善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将目光转向正口如悬河的那几个人。
“哎,何兄,你没开玩笑吧,咱们的皇帝将她的皇夫作为礼物送给了豫国公主?”一名锦衣男子一脸不信的问那个正滔滔不竭的男子。
“岂会是假的,我大哥是翰林院曹大人府中的侍卫,这还是昨天晚宴结束后,曹大人喝多了回到家里同他夫人说的,被我大哥不小心听了去,这岂能是假。”那个被称为何兄的人皱眉说道。
“本公子也听说了,据说皇上有了新宠的人,为了让那个人成为皇夫,这才迫不及待的想把豫国公主嫁给皇夫,皇上她想休了皇夫呢。”另一个绿袍男子说道。
“啊?原来皇上她竟是如此薄幸寡恩!”有人震惊的开了口。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掉脑袋。”一名男子按住他。
黑衣男子冷哼一笑,不屑的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那豫国公主本是司马丞相要娶过门的妻子,现在被皇上许给了皇夫,司马丞相为了珵国劳心劳力,现在陛下竟是如此对丞相,丞相心里怕也是寒了心吧。”
“就是啊,司马丞相为了珵国做了那么多事,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娶亲,本想着这一次可以娶豫国公主,结果...唉,若不是皇室当初只有陛下一个公主,先帝又哪里会让她当了皇帝,不过这女子终究是难当大任啊。”
人群中有头发花白的老头怅然叹道:“诸位还是少说两句吧,明日便是皇夫十里红妆迎娶豫国公主的日子,诸位在这里说的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16节
“难道老先生不觉得陛下此举有损国威吗?我珵国立国百年,何曾出过此等不耻之事,陛下分明是将珵国变成了天下人耻笑的话柄。”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老者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沉默的摇了摇头,拄着拐杖便走了。
留下客栈里的那帮子弟继续激烈的讨论起来。
“我听说那皇夫本是一介布衣,长得温文好看又极有才华,被陛下强行带回了宫里,当初先帝还活着的时候,便下了令不准皇夫入朝为官,可是诸位看看,自先帝驾崩之后,陛下她不仅让皇夫入了朝,更是直接让皇夫处理朝政,陛下如此罔顾先帝旨意,现在更是如此...唉...”
“我知道,那皇夫本只是一个贫寒的秀才,也有一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只是后来被陛下看中,与那未婚妻的婚事便作废了,据说皇夫入宫不久后便大病一场,那位未婚妻更是在皇夫入宫伊始便投河自缢了。”
“这这这,陛下这是棒打鸳鸯啊,此等阴损之事,若...”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男子捂了嘴,那位男子急忙对他说道:“徐兄切勿妄言,陛下岂是我等可以造谣揣测的,无论如何,这终究是陛下的旨意,明日便是大婚,咱们暂且看看吧。”
“是啊是啊,还是别说了,据说昨天晚上尚书大人直言进谏,陛下当场大怒直接命人砍了尚书大人的脑袋,今早我经过尚书府的时候便看到尚书府一片缟素,里面传出来一阵阵哭喊声,想来尚书大人已经...唉,咱们还是别说了,免得惹祸上身啊。”
阿善面无表情的听着,不紧不慢的喝着碗里的粥,叶迦言坐在一旁翻着手里的书,偶尔抬眸看她,拿走了她面前的粥。
“已经凉了,换一碗再吃。”叶迦言温声说着,同时将店小二方才端给自己还冒着热气的粥推到了阿善面前。
阿善扔下瓷勺,面无表情的起身就走。
手被人拉住,掌心余温灼心。
她使劲的甩了甩,发现甩不开,忍不住回头怒瞪他,“叶迦言,你什么时候也这样胡搅蛮缠了?”
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
叶公子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那张气鼓鼓的小脸,“阿善,把粥喝了,我们去砚华寺。”
“我吃饱了,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去找花沉沉。”
“带你去砚华寺,亦是和她有关。”叶迦言温和的解释道。
“如果我一定要说不呢?”阿善凝眉。
叶迦言难得的坚持,看着她慢慢说道:“阿善,你需要去看一次,有些事,你只有亲自去看了,才能明白。”
“我想我已经看的很明白。”阿善冷着声音说道。
“不,你了解的情况,只是花沉沉她愿意让你知道的,你只知道她是妖,却不知道她是什么妖。同样,对于荀公子,从一开始你便带着成见,可是阿善,你看到的并不全是真的。”
“我知道花沉沉有事隐瞒了我,可那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来取她性命的,她阳寿尽了我便会带她回冥界,那些事是她的事,不是我阿善该管的,我没兴趣去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叶迦言放开她的手,目光耀眼的如灿阳,带着直逼人心的锐利,“如果只是取命,来珵国的第一日你就会动手。可是阿善,你在犹豫,以前你每回取命,都不曾犹豫过。”
“我说了,那是因为我想看戏。”她木着脸狠狠咬牙道。
“你不是想看戏,你是想知道花沉沉究竟想做什么。”叶迦言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谎言。
“叶迦言,别摆出一副很懂我的样子,你什么都不懂。”阿善半眯着眸子,眼底冷光乍起,泛着清幽而冷峭的寒色。
她转过身,迈开步子朝外走去,叶迦言看着她,轻轻说道:“阿善,花沉沉同你很像。”
阿善猛地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良久,眼底聚起讥诮的笑意,“叶迦言,需要我给你找大夫治眼睛吗?年纪轻轻可别瞎了眼。”
叶迦言无声的摇头,望着她的眸光深沉如寒渊,“你也看得出来,阿善,花沉沉的性子,同过去的你很像。”
一样的聪明,狠辣。
第14章 如影随形
“容我提醒叶公子一句,过去的阿善已经死了。”
阿善已经跨出了客栈,叶迦言沉默的跟着她走了出来。
“阿善,你究竟在气什么?”
叶迦言面色温淡的看着前方的女子,目光看向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轻声询问道。
阿善面容冷肃,只顾朝前走去,“老娘没生气!”
“你在替花沉沉觉得不值?”叶公子的声音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响起。
阿善停步,用力的深呼吸,过了很久才转过身看着他,唇边甚至扬起了一抹艳丽至极的笑容,“是啊,我替她觉得不值,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背负骂名。不过我一点都不可怜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若是聪明,早该离去。”
叶迦言微微抿唇,冠玉的面容有着温雅淡定的从容,“我说过,阿善,你对荀晚有偏见。”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阿善扬起脸,冲他笑的讥讽,“我赌他就是一个人渣!”
叶迦言微微叹气,“阿善,或许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呵,意气相投的人总是会惺惺相惜。”阿善白了他一眼,凉凉的讽刺道。
叶公子眨了眨眼,随即苦笑。
不禁抬手抚额,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些头疼的发现,他不知道如何哄一个正在生气的女人。
似乎无论他怎么说,都是错的。
热闹繁荣的皇城大街上,许多老百姓都看见了宛如天仙的一男一女,男子清雅温文面含浅笑,女子眉眼含怒艳丽无双。
路过的老百姓大多对他们投以和善而友好的笑容,心里也不由得纷纷感叹,这一双人站在一起,美好的竟不似凡人。
阿善面色恢复冷静,抬眸冷眼看他,却瞧见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她瞬间皱眉,瞪他,“看什么看!再看就毒瞎你的眼睛。”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17节
叶公子闻言哑然失笑。
“阿善,你害羞了。”
去你大爷的害羞!
她一个白眼丢过去,实在是搞不懂某人怎么想的,她还没有毒瞎他的眼睛,看来他的眼睛已经自己瞎了。
“老娘没闲工夫跟你在大街上瞎耗,既然叶公子要去砚华寺,那么,慢走不送。”她整了整衣领,大步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然她却在下一刻,突然身手敏捷的拉住站在原地的叶迦言蹿到一旁的小摊后面。
叶迦言低头看着自己被紧抓着的胳膊,看向阿善无声的挑眉。
阿善朝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而后伸出手指了指大街的另一侧。
叶迦言抬眸望去,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一名青衣男子正步履悠闲的朝这边走来。
“珵国丞相?”叶迦言凝眉,看向阿善。
昨日的晚宴上,他与这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
阿善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朝城外走去的司马清隐,直起身跟上了司马清隐。
叶迦言沉默的看着那个方向,一句话不说也跟了过去。
城门边有一个侍卫牵着马匹等在那里,见司马清隐漫步过来,忙牵着马走了过去。
“大人,马匹已经备好。”那个侍卫走过来十分恭敬的说道。
司马清隐抬手摸了摸那匹黑马光亮的毛,对着侍卫说道:“今晚我不会回来,明天早上备好马车在这里等我。”
“是,大人。”
“对了,不要忘了将我的朝服带上。”司马清隐翻身上马,低头淡淡说道。
“大人放心,属下会办好大人交代的任务。”
司马清隐颔首,然后策马而去。
阿善和叶迦言见他如此,不得不隐去身形一路跟随而去。
于是珵国的丞相大人一路策马扬鞭绝尘而去,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后飘了两个人一直在跟着他。
司马清隐快马加鞭赶了四个时辰,终是在晌午时分停了下来。
他将马拴在山脚下的一棵柳树上,然后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迈步朝山上走去。
阿善皱着眉看着走上山的司马清隐,又转身环顾四周,忍不住嘟嚷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叶迦言沉默的看着走上去的司马清隐,眸光微沉,他转过身看着阿善,声音清浅的说道:“这里是砚华寺。”
“什么地方?你再说一遍。”阿善回过头瞪向他。
“砚华寺。”某人好脾气的又说了一遍。
“他娘的,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司马清隐将我引到这里来,我说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呢。”凑近某人那温和淡漠的俊脸,阿善危险的眯起眼眸问道。
叶迦言稍稍退开一步,平静的面容如玉温润,“阿善,我只见过他一次。”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也许你们暗地里已经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了。”
叶公子难得的一时没有忍住,嘴角直接抽了抽。
“欲加之罪。”叶公子眼神诚挚而无辜的看着她。
她眼角抽了抽,一把将他挥开,闷头朝山上走去,“别在我眼前晃,看着就烦。”
“阿善...”
“老娘现在不想听你说话,闭嘴。”
“阿善,你走错路了。”上山的路有两条,其中一条很早以前便作弃,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山。
“......”
等两个人上了山,入眼便是那座古朴而...焦黑的砚华寺。
“这砚华寺是被天雷劈了吗?焦成这副鬼样子。”阿善撇撇嘴,走到一旁的大树下站着。
叶迦言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古寺,说道:“是当年那场大火导致的,之后便荒废了。寺里所有和尚都被烧死,只有...荀公子活了下来。”
“我有一句祸害遗千年不知当讲不当讲。”阿善看着他咧嘴龇牙。
叶迦言默。
你已经讲了。
“既然这里已经成了废墟,那他来干什么?”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树下的青衣男子,打了个呵欠问道。
两个人此刻已经再次隐去了身形,所以也不怕司马清隐会看见他们两个。
只见司马清隐将肩上的一个小包袱拿下来,蹲着身在那里解开包袱,不一会儿,两个人看见他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堆东西。
由于司马清隐蹲在那里,身形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挡去了大半,所以也不大能看得清是什么东西。
阿善眼里闪过好奇,当下脚步迈出朝他走去。
然后等两个人走到司马清隐身后时,终是看见了他蹲在那里摆弄什么。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18节
第15章 奇怪的树
他似乎是在拜祭什么人。
眼前的土地上,司马清隐放了两根红烛一壶清酒,还有两个酒杯,以及旁边的一堆纸钱。
青衣男子毫不在意的席地而坐,背靠着一棵被烧焦了一半的大树,手里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洒进红烛前的土里,一杯仰脖灌入自己口中。
阿善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良久,反正司马清隐看不到她,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司马清隐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重复刚才的动作,倒酒,洒酒,喝酒。
“他来拜祭什么人?”阿善站起身,皱着眉问身边的叶迦言。
叶公子回了她一个他也不知道的眼神。
阿善气郁,“呵,神通广大的叶公子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难得难得。”
“我亦不甚明白阿善为何如此伶牙俐齿。”叶公子一脸坦荡的说道。
“......”
她抬起一脚毫不客气的踹过去,叶公子反应敏捷的躲开,然后站在焦黑的寺门前朝她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寺里。
阿善咬牙切齿的看着进去的叶迦言,又转头看了看坐在地上沉默喝酒的司马清隐,然后愤恨的一跺脚,大步走进寺庙里。
“叶迦言你刚才什么意思?”怒气冲冲的跑进来,阿善一脸怒意的看着在里面悠闲踱步的叶公子。
叶公子从容不迫的迈着步子,闻言略略一笑,“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他娘的老娘要撕了你。”她怒吼一声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
叶公子一脸淡定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阿善,极为诚恳的说道:“阿善,我的字面意思就是,我在夸你。”
而后他无视暴怒的某人,只见他轻轻的抬起手,阿善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拎着进了一处院子。
“叶、迦、言!”响彻云霄的怒吼。
“阿善,你看这棵树。”叶公子将某人轻飘飘的放下,而后轻飘飘的说道。
阿善只觉得胸腔里那团火啊,嗞嗞的往上窜。
他娘的,她迟早要把他捆起来扔进忘川河里去。
那是一棵活了至少五百年的桂花树。
阿善看到那棵树时,愣了一愣。
不是因为这棵树活了有多久,而是因为,砚华寺从里到外被烧的焦黑,而这棵树,却是毫发未损。
彼时正是隆冬,桂花早已凋谢,只是那满树茂密浓绿的叶子,却长得极好,粗壮的枝干朝四方伸展开来,将这座小院子整个的遮盖住,像是一把巨大的青纸伞。
阿善盯着这棵树半晌,然后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把匕首。
她走近那棵树,明晃晃的刀尖对着树干就要扎下去。
一双手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叶迦言拧着眉头看她,“你做什么?”
阿善眯起眼,“我扎它一下,看它是不是成精了。”
若不是成精,怎么会大冬天里还枝叶翠绿,这里是人间,这棵树的生长很明显不符合四时之节。
叶公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对她解释道:“这不过是一棵普通的桂花树,并没有成精,世间的一草一木皆有灵性,阿善何必要伤它。”
“有灵性的东西那么多,叶公子管的过来么。”她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平静。
“略尽绵力。”
树影浮葱,斑驳的暖阳窸窸窣窣的窜进浓密的枝叶中,欢快的在叶子上起舞跳跃,偶有几缕调皮的光蹦到她脸上,白皙若玉的苍白面容也不禁添了三分暖意。
珵国皇宫之中,花沉沉慵懒的倚着临窗的软榻闭眸休憩,案桌上摆放着精致镂空的香炉,沉香的味道在整个殿里悄然四散,窗外暖阳融融,殿内温暖馨香,美人侧卧,岁月静好。
荀晚走进来时,并没有惊动很多人。
他是珵国女帝的皇夫,可以自由进入这座皇宫里的任何地方,无需让人通报,他便步履从容的走了进来。
花沉沉估计是睡得熟了,荀晚的脚步很轻,可是自殿外带进来的寒风依旧是让人打了个冷颤。
他朝静候在花沉沉身边的婢女们挥了挥手,那些婢女便安静有序的退了出去。
他走到花沉沉身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手轻脚的拿起宁神的沉香香炉看了看,见里面还有些香料,花沉沉一时半会估计醒不来,他便再次起身,朝着另一边的书桌走去。
花沉沉醒来时,殿内一片黑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盈盈闪耀,她刚睡醒,神情有些怔忡,茫然的侧过头看向坐在书桌后微微皱眉埋首批阅折子的荀晚。
“阿荀...”她轻声唤道。
荀晚抬眸看她,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子在烛光下好似耀眼的夜明珠,却也让人无法看透。
他站起身,朝她走来。
接过荀晚为她倒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她继而抬头看着他,“现在什么时辰?”
“申时。”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19节
花沉沉捧着杯子,半倚着软榻,有些无奈的说道:“竟睡了三个时辰,你怎么不喊醒我?”
“没事。”
“折子你都批改完了?”
“还剩一点。”
花沉沉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太阳穴,似是想起了什么事,不由得低低笑道:“明日便是你迎娶豫国公主的吉日,你今日应该早些休息。”
荀晚重新走回到书桌后坐下,闻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说道:“奏折还没有处理完。”
花沉沉半倚在软榻上,时不时的喝两口热茶,目光悠远的投向窗外的黑夜,“终归我是一国之君,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回去歇着吧。”
荀晚不理她,沉默的看着奏折。
一名婢女进入殿内,似要点燃殿里的蜡烛,花沉沉朝她挥挥手,“不必点了,就这样吧。”
婢女犹豫了一瞬,而后轻声问道:“陛下,晚膳已经备好,您...”
花沉沉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看向荀晚问道:“你用过晚膳了吗?”
荀晚一顿,然后摇了摇头。
她歪着脑袋一笑,对婢女说道:“去准备吧,朕与皇夫过会便来。”
婢女恭敬的应声退下。
第16章 起早看戏
两个人走到一旁的偏殿用膳,四周站了几个婢女,一群太监正将一盘盘的珍馐佳肴端进来,而后又有条不紊的尽数退了下去。
花沉沉拉着荀晚入座,方才睡觉时头发有些松散,她也不在意,荀晚走过去替她整理好头发才又重新落座。
荀晚看了她一眼,见她端起碗筷,这才沉默的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碗筷。
刚端起碗,一块挑好了鱼刺的鱼肉已经放进了他的碗里。
荀晚有些震惊的看着满脸笑意的花沉沉,拿着筷子的手僵在了那里。
花沉沉咬着筷子,朝他眨了眨眼,“快吃啊,现在天冷,再不吃待会饭菜就凉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似乎是真的饿了,她吃的格外快。
荀晚垂眸,盯着自己碗里的鱼肉,一双深邃而清冽的眼里像是宽广无垠的海面,似有滔天波浪在蕴积。
良久,他终是夹起那块鱼肉,慢慢的吃了下去。
鱼肉鲜美爽口,入口即化。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吃完了晚膳。
吃完饭,花沉沉看着沉默跟在自己身后的荀晚,当先一步拦住了他。
荀晚脚步一滞,眉眼安静的看着她。
花沉沉娇笑,面容似明春之水,“已经很晚了,阿荀快些回去休息吧,剩下的那些折子我会看完的,就不劳烦阿荀了,待明日一早,阿荀便要出宫迎娶莲若公主,今夜便早些回去吧。”
为了走迎亲的形式,豫国公主已经由皇宫内的紫云殿搬到了外面的公主府待嫁。
荀晚一贯少言寡语,此刻也是如此,他只是目光静静的看了花沉沉很久,然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大殿。
待他走远,一旁的婢女脸色有些难看的看向花沉沉,那位婢女跟在花沉沉身边许久,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一个人。
“陛下,自从您将豫国公主许给荀公子后,荀公子同陛下便越来越疏远了,这样下去,奴婢只怕荀公子会为了那个女人与陛下离心。”
花沉沉恍若未闻的朝殿里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个奴才如此碎嘴,拉下去打五十大板,扔到最低等的浣洗局。”
守在殿门口的侍卫立即进来将那名脸色灰败的婢女拖走。
其余几个婢女亦是一脸苍白,愈发的不敢说话了。
荀晚走出花沉沉的勤政殿,一个人步伐悠闲的走向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而后扶着那座假山,将刚才晚膳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他慢慢直起腰,抬眸望了一眼清冷的月亮,眼底神色孤傲且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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