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因之果

    这家伙也上城楼看战斗场面来着。勒仁抬头看了赫仁一眼。

    让人看了会有发自本能的不适的场面，在他那边却是兴奋的源泉；

    他看见那些魔兽出来的时候，激动得又跳又叫，恨不得冲下城墙和那些魔兽一起“玩”；

    最后还是好几个人摁住了他，不然估计会直接从城墙上面跃下去的。

    他没有自己人和敌人的概念，只记得相当有限的几个人……这会儿数他吃得最开心了。

    “哥哥，你的心情好像特别不好诶，在担心什么”赫仁看着勒仁那无神的眼睛有些担心；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走到了勒仁的身边，“谁欺负你了啊我去杀了他好不好”

    “……是和科瑞族打仗的事情。”勒仁低下头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吃吧。”

    “就是山上的那些人吗”赫仁用带油的手挠了挠头，“啊，那些人太多了，我一天好像砍不完……那些大家伙看起来也好难对付……我好像杀不掉……”

    你这不是还有点儿认知的吗。勒仁内心继续吐槽着，摆了摆手示意赫仁回到座位上；

    赫仁的眼睛转了转，摇了摇头走了回去；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再吃饭的心情了，就在那里摆弄着刀叉，似乎在想些什么办法；

    当然，这会儿最犯愁的人还是西境公爵。

    他也看见了今天的战况，敌人魔兽的实力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以前多少年也没有过这么强悍到不讲道理的魔兽种类出现……哪怕是魔法瓶居然都无法将其轻松击杀！

    临界村附近杀死的那几头魔兽被带回去研究，魔法学院没有任何一个学者知道它们的名字！

    连名字都不知道，也就无从寻找弱点，无从针对；

    而且，威胁并不仅仅来源于那些魔兽，还有更让人揪心的！

    之前勒仁可说过黑龙的事情；这两种异常的景象结合在一起，难不成……

    西境就要这样灭亡了吗




第五百三十一章 解决的办法【勒仁】
    “爸爸哥哥你们两个都怎么了啊”赫仁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为啥这么不开心呢不是有吃的喝的吗这是宴会诶……”

    “孩子，你不懂，敌人……唉。”即便处于如此糟心的情况，公爵也没有对自己这个智障儿子发火。

    “敌人……就是那些山上家伙吗”赫仁站了起来，“我……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两人看向了赫仁，脸上『露』出了笑容——当然，不是兴奋开心的大笑，而是关爱欣慰的微笑。

    唉，他能够体谅我们的艰苦，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两人又对视一眼。苦笑一声，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发呆，好像再盯着它们一个时辰，上面就能够自己浮现出对付蛮子的办法一样。

    “是真的！”看见两人如此不管不问，赫仁急得直跺脚：“之前，之前哥哥不是已经干掉过一个关隘的蛮子了吗再……再炸一次，再炸两边的山一次不就好了吗”

    “我的弟弟啊，要是这个办法能用的话，哥哥早就去用了。”勒仁无奈地摇头，“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暴风关不像骤雨关那么‘弱’，光是炸石头下去的话没办法干掉他们的……”

    勒仁觉得自己所选择的讲解方式已经足够好理解了。

    “诶他们……他们很难干掉的话，那就……那就多放一些那个红『色』的瓶子啊”赫仁继续连说带比划，“多放一些！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放……一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赫仁。”勒仁叹了口气，准备再仔细解释一番：“这边的崖壁，安置一般程度的魔法瓶是没办法彻底破坏暴风关的，甚至连城墙都击毁不了；即使按照你所说的，拼命拼命地放置魔法瓶……你想想，山上的石头崩下来了会往哪里落”

    “会落到……山脚下……”赫仁试探『性』地回复道；

    “没错，山脚。”勒仁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在哪儿”

    这个问题之前在骤雨关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了。勒仁想着；

    那条黑龙喷『射』出来的龙息破坏了太多的岩壁，以至于不少落下的石块一路滚到了山原镇附近——万幸的是，黑龙选择喷『射』的方向是比较偏绿海平原那边的岩壁，不然估计山原镇都会受到一定的损伤……

    “我们……在会客厅……”赫仁的音量更低了；

    “……”勒仁调整了一下呼吸，控制了一下音量：“没错，我们在会客厅，在临界堡……那，临界城在哪儿”

    “……在西境”

    勒仁差点没让赫仁一下子气过去。

    “在莫森山脉脚下！”赫仁连忙摆着手，“哥哥，我就是开个玩笑啦！”

    “既然你知道在山脚下就好办多了。”勒仁又叹了一声，“你说那些石块会长了眼睛只往暴风关落吗”

    暴风关的侧面也是有着城墙的啊！而且高度厚度根本就不是骤雨关那种凑合事的土堆能比得了的！

    “之前斥候曾经汇报过大致的高度和厚度。”勒仁之前已经把这个结论告诉过公爵了，“如果说想要采取同样的方式干掉暴风关的野蛮人……落到我们这边的石块至少会将正对山脉这一侧的半个临界村淹没掉。”

    实际上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勒仁想着，最坏的情况下，临界城两侧的村庄也会被石流淹没，只有被临界城城体所保护的一小部分村庄能够幸存下来；

    至于村庄附近的耕地更是一点儿都不会剩下，临界城将会完全依赖从其他地方运输粮食度日……

    当然，临界城城内不会有事。

    为了防止蛮子侵袭，城墙被修得足够坚固；就算是真有大堆石块崩落也不用担心。

    “原来是这样啊……”赫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村庄被淹没了的话，大家都会死，我也就没有地方杀人了……”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的话，他的形象在自己内心就会被重塑了。勒仁的嘴角抽搐着，就活跃气氛这方面而言，赫仁做得还是相当到位的。

    “所以，这个办法也是不可行的……”勒仁说着看向了公爵，“对吧，父亲大……”

    勒仁的话说到一半就噎住了。

    他看见，公爵脸上带着的表情并非是开玩笑时的所应该有的；

    公爵很严肃，很认真，他略作思考之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喂，父亲大人，您好像刚做出了什么决定”勒仁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样做吧，我会命令魔法学院加紧制作魔法瓶，尽快做出足够的量；勒仁，你负责挑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在比较高的岩壁上凿出一个足够深的洞出来应该就没问题了。”公爵直视着勒仁，“我们或许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父亲大人，你该不会不知道安置那些无地的农民会多么困难吧”勒仁睁大了眼睛，“那些农民怎么办要把他们全都叫进城里面吗城里放不下啊！西境的其他地方也安置不下这么多人！”

    村庄能够容纳的居民数量比较有限，而临界村的村民数量又实在太多；真要是让他们搬家的话，恐怕附近不够他们居住的，而在向更远的地方迁徙的过程中，会有相当多的村民因为饥饿而死去……

    最直接的一点是，这会让农民失去土地，舍弃大部分的财产，基本上就是断了未来的路。

    “粮食的话就多增加一些赋税；那些领土内部的人一直以来都不用和科瑞族交战，这会儿是时候该让他们出点血了；至于临界村的民众……提前发布一条告示给他们，让他们不要被石头埋了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用想太多。”公爵的眼睛眯了起来；勒仁总算是再一次看见了父亲冷酷的一面。

    “这样……这样是……”勒仁想要开口反驳；

    “我的儿子，如果你能够拿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局面的话，我很乐意接受你的建议。”公爵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后又低下了头：“毕竟，那些都是西境的民众，有更好的办法当然要采用……”

    勒仁沉默——这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就算是被石头淹没，也比喂了魔兽或者被龙焰烧灼成灰要强。”公爵长长叹了口气，“就这样吧。”21



第五百三十二章：惨胜之后【塔尔】
    暴风关，夜晚；

    逆戟鲸和其他头领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在堡中商谈。

    他们在暴风堡的前方燃起了一堆比常规的要大上十余倍的巨大篝火；逆戟鲸和头领们席地而坐，面色阴沉——虽然打退了敌人，但这会儿的场面没人能笑得出来。

    战斗报告在刚才就已经得了出来：正规战士阵亡两千五百余人，伤者的数字与这个大致相等，还有数百名失踪的——八成是回不来了。

    至于预备战士，由于敌人并没有攻到暴风关附近，因此只有投石机爆炸附近的那些战士阵亡——三千二百余人，比战斗本身减员还要多。

    对于暴风关而言这算不上是什么太大的损失；真正动摇防守力量的，是魔兽。

    原本就在暴风关的那些魔兽之中，除了魔熊以外损失并不是很大——偏偏最关键的就是魔熊；

    这些家伙相当听话且战斗力强悍，还懂点儿人话，和那些头领们平时相处得特别好，就像朋友一样——但这些老伙计在昨天没有一头是好好回来的。

    不仅有两头魔熊被当场击杀，还有三头魔熊在归途之中伤重不治；剩下的魔熊也受了不少的伤，大多都是影响战斗力的那种。

    这已经不只是让头领们心生不满了——他们在怨恨；

    明明新来的那些魔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为何还要让魔熊去送死

    塔尔就坐在逆戟鲸的身边；他看了眼后者那如同隔夜的灰烬一样的脸色，在内心中叹了口气。

    逆戟鲸是知道头领们为何这么不满的；塔尔也知道逆戟鲸为何不第一时间就派那些魔兽出战。

    它们太不稳定了！瞧那副凶悍不羁的样子，逆戟鲸生怕这些家伙率先出战之后在战场上弄出什么乱子来、以至于后续的计划无法进行；真要出了点儿问题，其他头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害怕啊。

    萨满们围在火堆的旁边勾画着魔法阵；他们要向鲁格大酋长汇报这边的战况究竟如何。

    耳畔传来的声音除了树木燃烧之后所发出的轻微爆鸣之外，还时不时有着魔兽嚎叫的声音传来；

    那些声音大多来自受伤的普通魔兽；新来的那些家伙，火魔法瓶也对它们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这会儿反而大多安静得很——似乎是累了在睡觉。

    “呜……呜呜呜……”一个抹着眼泪的大汉手里提着一块精瘦肉走到了火堆旁边；没人想要嘲笑他，相反，不少头领这会儿也感觉有些鼻子发酸。

    “我的……‘强壮’，死了……”那个看起来就相当耿直的大汉抽噎着走到了火堆旁边，然后一把将那块精肉扔进了火堆里面：“带走吧，带走吧，路上吃……”

    又有一头魔熊没救过来。

    在场众人的内心又是一沉。

    塔尔知道那头魔熊；就是最先受到攻击、被炸开了肚子那个；它确实配得上“强壮”这个名字，而且也很勇敢，在受伤之后依旧拼命杀敌，但……

    魔兽入城的时候，塔尔看见它的肠子都缺了不少——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奇迹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说好了回来之后咱们俩一起再吃一顿肉的……我踏马的现在找谁喝啊！”大汉半跪在了火堆前，用拳头拼命地捶打着地面，哪怕手渗出血来也没有收手的迹象；

    他将萨满画好的魔法阵弄乱了一块，萨满们也没有制止，只是任由他发泄自己的情绪——这个头领叫灰鱼，在关隘里面以和魔熊关系好出名，其他几个头领的魔熊他也都认识……

    “‘黑爪’……‘小毛狗’……‘吼吼’……你们咋就那么没了啊……”他在那里哭天喊地，呼喊着其他几头阵亡魔熊的名字，哭嚎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默默抹泪；

    这会儿，萨满们也将魔法阵涂画得差不多了；他们走到灰鱼刚才弄乱的地方、填补好，随后向着其中灌输魔力；

    过了一会儿，魔法阵闪烁着淡青色的光芒，将所有头领都笼罩与其中；

    这是只有暴风关才配置的巨型通讯魔法阵，需要有多名大萨满同时供给魔力才行——这么大家伙的好处自然也是相当显而易见的：它能够容纳如此多人同时和鲁格大酋长进行通话。

    鲁格大酋长相当清楚，有些事情得听尽可能多的人讲述才能知悉全面的情况；

    只听逆戟鲸的绝对不行，让那些头领私下告状不知道会掺多少黑料，所以还是这样就好。

    反正逆戟鲸没有报复头领的机会，连作战安排他都得谨慎着来……

    随着青色魔法阵的光芒逐渐增强，篝火的光辉也越发明亮，以至于最后像太阳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在这样的火堆之中，一个散发着光华的透明魔力球体缓缓飞上丈许高的天空，随后闪烁了几下；

    艾米低声告诉塔尔，鲁格大酋长的视角和那光球一致，他在俯视着所有人——她建议塔尔要不要坐得高一些以显示自己高贵的气场；

    算了算了……塔尔在内心回应着，这种时候弄得太显眼反而会让其他几个头领心里面更难受。

    艾米轻笑，显然她只是在和塔尔开玩笑——她觉得这种气氛实在是有些沉闷。

    “暴风关的头领们，作战已经结束了吗。”伴随着魔法球位置的固定，天空中开始响彻鲁格大酋长的声音——这声音相比之前显得更加低沉，还带有回响效果，听起来有威严多了。

    这魔法阵的效果还真是相当贴心啊，塔尔在内心吐槽着。

    “从你们还能够坐在这里来看，今天的作战是获胜了；但从这里的气氛上来看，今天的胜利并不是非常光彩。”鲁格大酋长向众人展示了一下他的观察水平，“那么，汇报一下战况吧。”

    头领们每个人都想站起来说上几句，但他们知道，这会儿最先做汇报的只能是一个人。

    “凭借鲁格大酋长的神威，我们守住了暴风关。”逆戟鲸起身，用尽可能恭敬的语气说道；他没有直视光球，而是鞠躬、弯下腰，看着已经没有那么耀眼的火堆；

    “那么，我将为您汇报本次作战的战果与损失。”




第五百三十九章：接触【塔尔】
    临界村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