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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端橤

    “小湫!”他只能制止她,“我求你了,不要这样个样子!我不求你帮我们对付他,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帮他伤害我们了!”

    伤害?

    左湫拉鞭子的手猛然一抖,鞭子失了力,瞬间放开了傅赛尔。傅赛尔见此,二话不说,从背上背着的箭羽袋子里掏出一支箭,对准了左湫的左脚掷了下去!

    其实这一下,傅赛尔实在只是为了吓唬左湫,想让她离开这里,不要再趟这趟浑水。可是左湫在晃神,池鉴说的要她不要在伤害他们了的话让她心中慌乱。她怎么可能想伤害他们!可是现在,她看看自己,看看自己手里的鞭子,这不就是在拿着他们教她的功夫在伤害他们吗!

    左脚突然传来的痛彻心扉的疼痛让她啊的一下一下子坐倒在地,她回过神来,看看被围攻的叶绪,又看看满脸纠结的池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池鉴,你去吧,我来跟看着左湫姑娘。”

    左湫抬头,是禾鲁尼。

    还有初越。

    池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交代些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便走开了。

    初越蹲下来,盯着左湫疼得扭曲的脸看了一会儿,对她说:“忍着点。”

    然后不等左湫反应过来便一下拔出了那支箭。

    左湫干嚎一声,嚎得差点失声。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像一个小泉眼,很小,却一直流个不停。

    脱掉湿透了的鞋子,白珠掏出准备好的药,给左湫敷了敷,然后用布条包好。

    这个过程未免太流畅,左湫心下不稳,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受伤?”

    禾鲁尼却道:“不是知道你会受伤,而是知道肯定会有人会受伤。”

    左湫这才微微放了心。

    禾鲁尼看了看她,又说:“再说了,如果你不受伤,那还要你有何用处呢”

    什么

    左湫确定自己没听错,刚要问禾鲁尼什么意思,突然脖颈处一阵剧痛,她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忙中偷闲看了左湫一眼之后,自顾不暇的叶绪顿时黑了脸。他早就该知道,早就该知道左湫根本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这下可好,不光自己脱不开身了,还得想办法去救那个丫头。而且就现在的这个情形来看,马上自己就要被威胁了。

    果然,待傅赛尔的一击结束,喀朗台等人立刻跳开,给身后的禾鲁尼让出了一条路。

    路的尽头,是初越和已经昏迷的左湫。

    喀朗台看了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池鉴,然后把弯刀放回刀鞘,跟已经伤了一条胳膊的叶绪说:“颜寿绪,你没必要再垂死挣扎了。要不然,只能是灰飞烟灭。”

    叶绪啐了一口,道:“我以为大汗要跟我真刀实枪的决斗,没想到到头来却不是围攻就是拿女人来威胁!看来所谓的蒙哲的气度,也不过如此。倒是我想多了!”

    “你没必要这样跟我们油嘴滑舌,你想要怎么样我们都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早就已经崩了!到现在这种情况,你最好束手就擒,我们还能让你死的有点尊严!”傅赛尔手中的弯刀一直在握,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并不打算让叶绪就这样活着离开格木坊。

    可是叶绪却微微一笑,“是吗”

    左胳膊受了伤,并不在意,只是将在刚刚战斗中崩到自己脸上的血擦了擦,继续说:“我刚刚就看见有部下等在那里,应该是有什么情况想跟你说吧喀朗台大汗。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初越公主和国辅夫人一直拦着不让他过来。呵,有什么话还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说了啊哦,我知道了。”说着,他嘴角微微一撇,“这件事情可是有趣得紧呢,不仅有关于我,还有关于大王子和外面的人。不知道喀朗台大汗对这件事情,难道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喀朗台看了一眼初越,说:“你说再多也




84涣生(下)
    叶绪见那人过来,便不再扭扭捏捏,手上用了九成九的功力,一下子便将池鉴格开,震退了整整三步。

    初越看了看空着的身边,又看了看刚刚她叫过来的那个人,脚下一下子软了,“你!你是谁!”

    叶绪灿烂一笑,从那人手里接过左湫,跟那人说:“治达,辛苦了。”

    苏治达摇摇头,转身正色道:“我是苏云达的弟弟,苏治达。”看向傅赛尔,他微微鞠躬,道:“傅赛尔先生,兄长让我跟你带句话:对不起。还有池鉴先生,谢谢你们这些年对兄长的照顾。”

    傅赛尔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很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迈出步子的那一刻他就怔住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池鉴看了看傅赛尔,掉转身看向苏治达,问:“你兄长若真是想要道歉,让他自己来塔达城,否则就不要说无谓的废话。还有,”他脸上戾气一下子显出来,“把人还回来!”

    苏治达愣了愣,看看昏迷的左湫看看叶绪又扭头看看池鉴,说:“把人质还回去?国辅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不等池鉴再说什么,喀朗台抬手一挥,下令道:“格西,准备放箭!”然后他笑了笑,跟叶绪说:“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敢让他们来,真是怕死的不够多啊!”

    叶绪浅浅一笑,不理会喀朗台的举动,只是问苏治达,“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苏治达一抱拳,恭敬地回答:“回殿下,吴浱和兄长跟着赤束已经攻过来了,廖演将军和游猎人已经到塔达城外了,就等殿下一声令下,就能冲进来。”

    点点头,叶绪将左湫绑在背后,将剑横到面前,道:“让他们进来吧!”

    得了命令,苏治达便从腰中掏出一只火流星,刚要往天上一抛,便有一支箭流星赶月一般追过来,一下子射在苏治达的手上。苏治达吃痛,却强咬着牙一声不吭。单膝跪地捡起来火流星就往天上抛。

    傅赛尔见了,把弓箭往下放一放,暗暗赞叹果真是个铁血汉子。

    喀朗台一声令下,成百上千的弓箭手和弓弩手将箭上枪,千百只闪着寒光的箭镞皆指向叶绪和苏治达。

    叶绪嘴角一撇,跟喀朗台说最后一句话,“你真的不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还是说你孤注一掷,只打算要了我的命而不打算保住你这个汗位了”

    此话一出,喀朗台果然有了三分犹疑,池鉴和傅赛尔他们在一旁也确实不敢拿大,只能一边让人死死看住那两人不许他们跑了,一边催促喀朗台早做决定。

    这时,初越等不得了。

    在叶绪面前,她已不是第一次被骗,而每一次,都是明明白白的陷阱挖好了,请着她跳下去的。她却心甘情愿,傻得跟个什么一样。

    可是这一次,这一次她是要为父汗报仇的,这一次不是她想耍小性子的!她只是想让叶绪跪下来给父汗磕头谢罪,她也想为父汗尽最后一份力……然而叶绪又骗了她,他又利用了她,再一次把她当成傻子玩在手掌心,团团转。

    她怎么忍得了。

    三哥下令射箭要射死他的时候,她心里有九分开心一点悲伤,可是现在三哥突然被他说动了她心里只剩满腔怒火!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要杀了叶绪给父汗报仇!

    “如果你还想保住这个汗位,我劝你最好好好考虑考虑。”

    叶绪还在鼓动三哥。

    此时初越的变化无人关注。

    她呵呵一笑,好好好。那就——“全兵听令!放箭!”

    于是所有闪着寒光的铁箭全都从兵士手中的弓弩中飞出来,直奔叶绪和苏治达而去。

    喀朗台一瞬间惊骇交加,猛然回头,却只看见禾鲁尼拉着的初越脸上落下的泪水,只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射!给我射!射死他!”

    那时候喀朗台的手已经半举了上去,几乎就要下令停止



85檀之(上)
    左湫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昏昏沉沉的下午。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眼前的地面上有在微微移动的光斑,一格一格的。抬头,那柔和得泛黄的光线正从雕花窗棂里漏下来。

    看来是已经出了塔达城了。

    可是这是哪里?

    微微起身想要站起来看看周围,可是她刚轻轻一动,右肩那里便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肉疼。这一疼来得猝不及防,让毫无准备的左湫登时又摔倒在床上。好在床上的被子足够厚实,才让这一摔没有摔得太疼。

    躺回床上的左湫抬头看向床顶,是一片一片的暖白色的纱帷,上面好像还有东西。但是左湫眼睛不太好使,看那东西不太清楚,想着应该是绣上去的花纹,便没有再深究。

    可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干。

    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女子的疑惑慢慢涌了上来。她记得自己是被傅赛尔打中了脚,可不记得自己的左肩曾经受过什么伤,而且看这个疼痛度,应该是新伤,还没有完全好透。想着,便揭开衣服看了看,包伤的布带是新的,应该是刚换了药不久。有人在照顾她。会是谁?叶绪吗对了,自己说了要把叶绪活着带出塔达城的,不会是他把自己带出来的时候让自己受的伤吧然后现在到了他的地盘,所以会有木石结构的房子,会有中原的摆设,会有人照顾自己。应该是的。

    想定,左湫一边护着自己的左肩不让它受牵动,一边慢慢坐起来。她摸了摸垂在床四周的层层叠叠的纱帷,是上好的料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那一团一团的原来是绣的极为精致的素色牡丹暗纹。都是上好的东西。屋内整齐划一的桌椅摆设,干净得几乎能照出人影来的地板,各式各样的雅致古典的摆件,珠帘低垂,罗幕深深。

    这不是擁城那个小地方能供出来的东西。打开房门向外走去,站在庭院正中,左湫看着重檐叠庑的宏伟建筑,红墙绿瓦的高大墙壁,花木扶疏的别致景致,不由自主地瞠目结舌。而有关于这里就是卞京的想法也越来越浓。

    嗯?不对。

    陡然间注意到一件事,左湫迅速转移注意力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干脆就直接席地而坐把鞋子脱了。刚刚自己左肩那里轻轻一动就疼的要死,怎么自己确定受过伤的左脚反而走了这么远了却一点也不疼?

    刚除下鞋子,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就听见身后一声惊呼,“啊呀!”还没等左湫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穿绿色衣裙的姑娘冲了过来,不分由说地把左湫的袜子鞋子通通给她套了上去。一边套一边批评左湫:“左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坐在地上把鞋还脱了呢这样凉的地,你的脚沾了凉气着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左湫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绿衣女子,不确定地问:“敏儿?”

    姑娘看已经把左湫的鞋子给穿上了,便拍拍胸口,“左姑娘,没想到你还记得敏儿啊!左姑娘你还是赶紧起来吧,这地上湿气太重真的不能坐!你的伤还没好,赶紧起来回屋里去吧!”说着,动作麻利地就要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左湫并不想起来,她挺不喜欢别人强硬打断自己的事情的,哪怕那人是为自己好。她轻轻挣脱了敏儿,问她:“敏儿我问你一件事,这里是卞京吗”

    敏儿点点头,一边执意要左湫起来一边回答:“是啊,是叶绪大人——哦,是太子殿下说我曾经照顾过左姑娘一段时间,比较熟悉左姑娘,所以把我从擁城那边带到这里了!说起来,敏儿有福气到卞京到太子殿下身边伺候,得多谢左姑娘呢!”

    左湫娥眉淡扫,道:“既然你比较熟悉我,就该知道这个时候我不想起来。你不要再拉我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坐一会儿。”

    “



86檀之(下)
    敏儿又是惊奇又是惊叹,“左姑娘也认识白大人啊!”

    闻言,左湫看向敏儿,“白大人?”

    敏儿愣了愣,“是啊,左姑娘不是认识白大人吗”

    许是睡了太久,这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什么白大人?”

    柏克尔却微微点头,向敏儿道:“敏儿姑娘,你先忙你的去吧,我们之间有些话要自己说。”

    左湫把脖子扭向柏克尔,眼角余光一看到敏儿离开了,便立刻问他:“你是柏克尔吗柯勒寨的柏克尔?”

    他点头,却沉默了好久,才说:“是我,柏克尔。”

    突然间左湫恍然大悟,“你真名不叫柏克尔,柏克尔是你在柯勒寨的化名!你真实姓白,是金夏的官员!”

    点头表示左湫说的是对的,柏克尔补充道:“我叫白尔,是廖演将军的部下。”

    “廖演?”左湫想了想,确定自己对这个人没印象,“不认识。不过我也不想认识,你也不必跟我说他是谁。你来这里找我是要什么要跟我说什么?”

    柏克尔微微侧头,他说:“殿下让我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若是没醒就回去,醒了,就跟你说一声他晚上会回来找你。”

    左湫不信:“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他不让别人来告诉我非要你来告诉我”

    “许是因为你我都曾经在柯勒寨里面待过,殿下觉得因着这点由头我们之间可能会更好说话。”

    “放屁!论关系我和苏云达的关系可比你好,要是按照关系远近来说,那应该是苏云达来传话而不是你。”

    柏克尔的眼珠转了好几次,终于承认了,“我,不是殿下找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左湫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说:“你刚刚跟敏儿说的话我听的差不多,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就说吧,我身子又不是多娇贵,哪能连说点话都不行了。”看了看吞吞吐吐的柏克尔,她问:“你是想问阿尔宛达的事情吧。”

    听到“阿尔宛达”四个字,柏克尔的神情明显变了,他抬头问:“她现在怎么样了”问了之后又觉得很不好意思,解释说:“我回了卞京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就算是苏治达和苏云达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我也不敢问。”

    “其实你问他们也没用,你应该问叶绪。”左湫顺手拿起一把瓜子,准备跟他这边唠唠嗑了解点情况。“哎呀,其实叶绪知道的也不多,反正就是,你算是问对人了,我算是知道一点关于阿尔宛达的事情。”

    柏克尔甚是惊喜:“真的吗你见过她吗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还是不好?”

    找了块帕子包住瓜子皮,左湫道:“她过得一点也不好。这些年她一直藏在蔺舒元身边,一直偷偷地跟着他,根本顾及不到她自己。我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塔达城的大牢里面,那个时候她的境况已经不是能用好不好来衡量的了。”

    看柏克尔渐渐把头低了下去,左湫继续说:“可怜她一心想着蔺舒元,可是蔺舒元那个死性子一心只有安宋江山,根本放不下她。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是也是在大牢里面,那个时候蔺舒元和她决裂了,她很伤心。身心俱疲。可惜从那之后我也没能见到她,否则总能安慰安慰她的。”

    柏克尔喃喃自语半天,憋出来三个字:蔺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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