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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丁焕容
君拂也不甚在意。因她脚步甚轻,两个小丫头也不曾发现她。
只听其中一个小丫头道:“不是我说话不好听,玉簪双喜两个虽说是大丫头,但是也太荒诞无礼了些,隔三差五总要闹上一场才完,以前姑娘性子不好,她们也不好闹大,如今倒好,瞅着咱姑娘好性,竟然就那么大咧咧地一个两个跑姑娘跟前说理去。岂不可笑。也不想想,主子跟前是说理的地方吗咱们做下人的,就该安守本分,哄主子高兴,她们非但不能如此,还惹主子烦恼,真个不懂事到了极点。”
另一个道:“无论怎么说,都是她们两个的事体,与我们不相干,等哪一日你也当上了大丫头,才操这个心吧。”
先那一个冷笑道:“我没这个命,谁叫我的爹娘老子不是什么总领也不是什么买办”
后一个道:“你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当买办当总领的都是家生子,我们这样的外来户不过是老子娘卖了换钱的小丫头片子,没有那个身份也没有那个体面,只安安分分地当完我们的差就完了,虽然领不了那么多的钱,却也不操那么多的心。”
先头那个噗嗤笑了:“你这丫头,也忒会自得其乐了点。依你说,我们做二等丫头的不是坏处,反是好处了。”
后头那个道:“好不好的,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白的,我做不了大丫头,我也不羡慕她们做大丫头的。总之只做我的分内事,随她们怎样闹呢难不成还能把天给闹下来”
先头那个丫头哈哈笑了:“你说的好轻松快活话。”
君拂细细看了两个丫头一眼,便认出先头那个丫头是翠儿,她倒有些印象,另一个丫头虽然看着面熟,却叫不出名字的。
君拂怕她们看到,生出不便来,因此默默地又走了回去。却不知道,那个叫翠儿的丫头在她走后向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即使君拂这样见惯世情的人又怎会看穿刚才听到的那番话是别人有心要说,自己却认作了无心之听。可见世事诡诈,任你百般体察,又怎么可能把每个人的心思都体察到呢





宝珠传 第十章风波
第二日,君拂起个大早。她今天要去上课。
双喜和玉簪早习惯了32君拂的勤快。以前的宝珠是很爱睡懒觉的,可是君拂却是个习惯早起的人,从前事务繁忙,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因此从她进驻这具身体后,她每天都是很规律地在卯时起床。如今天短,那时候天还没怎么亮。伺候的丫头们起初还奇怪,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丫头们像往常一样伺候君拂梳妆穿戴。两个大丫头看向彼此的眼神都不太温和,但面子上却装作无事,该说话还是说话,该调笑还是调笑。如果不细心观察,仿佛昨天那场风波全是凭空的妄想。君拂没有理论,只问了林嬷嬷的去向,回说还没有回来。君拂也只是点了点头,无话可说。
进来伺候的一群小丫头里,君拂看了一下,注意到昨天在院子里说话的两个小丫头中的另一个叫小芬。
那小芬面上沉静异常,一个字不多说,一句话不多问,看上去呆笨,实际上稳重,规矩严谨一丝儿不肯错。而那个翠儿则眼神灵活,不笑时嘴角也常常弯着,让人一看便生出好感,仿佛另一个双喜。
笔墨文具昨日晚上便已经收拾妥当,一向由玉簪整理,如今正提在她手上。
玉簪这时候突然跳起来道:“居然忘记拿作业了。”
玉簪所说的作业自然是她的代笔,因为昨日和双喜的那一场吵闹,灰了心肠,因此神不守舍,居然把早先替宝珠写的东西忘在屉子里了,那作业现在还躺在她房中,于是放下包,慌慌忙忙便往外走了。
双喜见她走出去了方当做了笑话来说道:“这样马虎的人,也不晓得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姑娘的差使居然全不在她心上。”
这自然是要报昨日玉簪的“陷害”之仇。
君拂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一碗红枣汤,味道有些甜了,并不是她的口味。不过这些习惯总要慢慢改的。因对小丫头道:“告诉她们,下次不要再给我做甜的了。”
小丫头答应了。君拂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手巾擦了嘴,也不理会双喜的话。虽然两个大丫头的不和她乐见其成,但两人总是在她面前给对方下绊子,看着有些闹心。她们最好能够安安静静地在底下斗。
双喜眼见君拂没反应,便也不多纠缠。这便是双喜聪明的地方,非常知道点到为止。人说话是要说给别人听的,别人不愿意听,倒不如不说为妙。
双喜就又笑着说起了别的话:“依我看,如今姑娘的学问已经很好,王先生约莫也教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了。”
这显然又是恭维,宝珠小姑娘的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何谈学问君拂并不言语,淡笑一下就过去了。
其实双喜倒并非全是恭维,以她的观察,姑娘这些天来行为举止得体有度,虽然学问这东西她并不懂,但是只看昨天姑娘的那笔画,已经很够看了。
旁边的小丫头翠儿道:“双喜姐姐说得不错,奴婢也觉得姑娘的学问好。”
双喜瞪了翠儿一眼。
君拂却笑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翠儿道:“奴婢虽然不识字,但是却会看人,姑娘的说话行事,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人。”
君拂呵呵一笑:“你有这个本事,也不是一般的才干,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也还不会看人。只是你不要是吹牛皮才好。”
那翠儿应答如流:“不是奴婢夸嘴,若说别的,奴婢可能还要谦虚一下,但这个看人,奴婢还真有几分眼力。从前奴婢在家的时候,俺妈经常带俺出门,见过这样那样的人。虽然都是些庄稼人和市井小民,但只要听他们说话,就晓得他有没有读过书,学问好不好。那没读过书的说话是一个样,读过书的说话又是一个样,至于那学问大的就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君拂看了一眼双喜,正想再引翠儿说两句,恰在此时玉簪走进门来道:“姑娘,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君拂不再同翠儿搭话,由玉簪陪着,一起往前面东院里去了。
这边君拂刚走,双喜就对着小丫头翠儿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吩咐你做事,不过是拉长着脸点点头。怎么在我面前装鹌鹑,跑到姑娘跟前就变成一只喜鹊了”
翠儿被说得满脸羞愧,强辩道:“姑娘问了,怎好不答的”
双喜冷笑道:“你别拿姑娘说事你打量别人都是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想巴高望上,也看看我同不同意。等我什么时候死了,再给你腾地吧。”
翠儿捂着脸跑出去。剩下的小丫头们互相看看,都不敢作声。
双喜口里仍旧冲着她出去的方向扬声道:“不知道安分守常的人,我们这院子里也供不下你”这话说完便开始给小丫头们派起差使来,并且对着丫头小芬道:“你和翠儿今天拿湿布把房间里的地给我擦了,要擦得干干净净。你去把翠儿叫来,不要以为哭一哭就不用干活了。如果不来,你就告诉她,既然不给人使唤就趁早离了这里。回头我跟姑娘说去,把她趁早打发了,省得闲着淘气。”
小芬答应了一声是,便找翠儿去了。
其中有一个丫头素来和双喜要好,瞅着人都散了,对双喜道:“你今天这样不给她留面子,回头要是把你说的话说了给姑娘听,姑娘即使什么也不说,你又有什么意思呢”
双喜冷笑道:“她敢我还怕她吗”
那丫头道:“你是不怕她。她也未必敢。但是你昨天和玉簪闹了一场,玉簪正愁捏不着你的错儿,如果这丫头去告诉了玉簪,她跑到姑娘面前说上一句两句。让姑娘怎么看你。”
双喜一想,果然如此。但是已经如此了,也没得后悔,只口里不愿承认错了,狠狠地道:“随她的便,她要是敢做初一,我就去做十五。日子长着呢,想要闹,只管闹”
其实若放在平时,底下的丫头向主子献勤,她只会冷眼看着,然后悄悄给她下点绊子,并不会当面锣对面鼓地说这样不客气的话出来。只因为昨天同双喜的那场争吵搅得她无甚心情,而且早上她同姑娘说话,姑娘不理,却和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有说有笑的,怎么能不吃醋呢以前姑娘最喜欢听她说话,她又会奉承,所以满院子里的下人婆子谁个不敬重她如今眼瞅着形势不一样了,姑娘性子变得阴晴不定,也没以前那么好哄了。从前姑娘对她好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如今姑娘待她看着有些不好了,她心里却难过起来。
双喜这样看上去有些奇怪,其实却是人之常情。
而另一边小芬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亭子里找着了翠儿。翠儿坐在亭子里,眼睛红红的。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远远的,也看不清是谁,等她走近了,那人已经走了。
小芬走上去对着翠儿道:“可让我好找,这大凉天的,你跑到这亭子吹冷风,也不怕回头着了凉,生了病,有个好歹的”
翠儿僵坐着,面如死灰地道:“我现在还怕什么好歹吗就算是死了又怎么样,用黄土埋了就是。哪个人不会死呢早埋了还早干净呢。”
小芬见她说这样丧气的话,生怕她真个想不开,连忙道:“你的气性怎么这么大,不就是被她说了两句吗她平时说的人多了,别人也没怎么样。怎么搁在你这里就过不去了你瞧昨个她说玉簪那么些话,今天玉簪不也像没事人一样。”
翠儿听了小芬的安慰,心里倒好受了些,只是仍旧唉声叹气地道:“不是我说丧气话,你说她说的那话气不气人我跟姑娘说话怎么了凭她是谁,难道还拦着别人说话不成她也不过如我似的,一个丫头罢了,竟然还作威作福起来。”
小芬拍了拍她的肩膀:“算啦别跟她计较啦。随她要怎样呢她今天既然让你别跟姑娘说话,你就别跟姑娘说话。咱们好好做事也就是了。”
“嘿”翠儿冷笑一声,“清凉院里还不是她一人做主的地上面还有林嬷嬷和姑娘呢她算什么等哪一日,姑娘再吩咐我做事或者跟我说话,我就不吭声。姑娘要是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我就告诉姑娘:是双喜不让我们跟姑娘说话。看她那时候怎么下台”
小芬道:“你快别有这个傻想头,她下不了台又怎样。她不过尴尬那么一会,等回过头来,更揪了你的辫子不放了,到时候恐怕就不止是说一两句不好听的话就能了结的了”
翠儿道:“那又怎样。大不了闹一场大的出来。”
小芬连连“唉”了几声:“你千万不要如此,凭你的身份,哪里能斗得过她。我同你要好,才这样劝你,若是别人,早煽风点火了。你跟她闹,在别人看来是痛快了,可是于你,终究是要吃大亏的。忍一时风平浪静,你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再说,她有仗腰子的人,就算姑娘,也未必拿得下她”
“什么仗腰子的人”翠儿忙问道。
小芬此时才发觉自己说溜了嘴,果然是言多必失,摇了摇头道:“别的我也不同你说,你想一想,她原来是伺候谁的”
翠儿听得奇怪:“我知道她原来是伺候老太太的,那又怎么了”
小芬见翠儿不能领会,就又点拨了一下道:“她既然是长辈送来服侍的丫头,就算是姑娘,也不好十分难为她。”
翠儿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地道:“罢了,我不去惹她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难道我真个会同她闹不成。不过我不敢同她闹,别人却有不怕的。”
小芬便明白翠儿说的是玉簪了。这却没有什么妨碍的。不过看上去翠儿还是没有听明白其中的关窍。不过却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笑了一下道:“还好她们两个关系不好,否则合起伙来,咱们更没活路了。”




宝珠传 第十一章扶危
君拂读书的地方设在冯府东边二门后边的一个卷棚内,这里原来是冯府34给小孩启蒙的地方,后来他们都上学去了,就连素锦都上了女学。但是原身宝珠是娇贵惯了的人,起不得早儿这是一件,另外因为她性格张扬跋扈唯我独尊,所以在女学中跟同窗打架,哭着闹着不愿意再去了。老太太二太太怜惜心切,没有不答应的。
大乾朝以前根本没有女学,女学不过是本朝刚刚兴起,能上学的都是官宦贵胄家的女孩子,即使如此,前世建立女学,她身为大长公主时还遭受了许多非议。说什么女学若是兴起,女人们都不守妇道了,该当如何
不仅男人们这么说,连女人们自己也这么说。说什么身为女子就是要贞静守德,以女红针黹为要,又不需要考科举博功名,学那东西只会坏了心性不安于室。
后来若不是她一力主张坚持,女学恐怕早就胎死腹中。可即使女学保了下来,她的名声却倍受指摘,之后种种,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她许多时候感觉自己是走在一个深深的泥潭中,前方没有光亮,身后没有支撑,如果最初靠的是信仰,之后依靠的却不过是倔强罢了。因为不服气不甘心,所以一定要坚持到底。
她这个人平生有一个毛病,不轻易决定一件事情,但只要她决定了,便会坚持到底,哪怕是头破血流,撞倒南墙。这股子执拗曾经成就了她,最后却也断送了她。福祸之间,原就没有定论。
小学堂在东边,君拂又住在西院,距离虽然没有多远,但也不算多近了。一路行来,小丫头们见了她,都放下活计安静地退到旁边站立。这是府里自来的规矩,人人都要遵守的,何况原身宝珠的性格霸道,在她面前犯错,同找死无异。谁又敢触她的眉头。
君拂一言不发,玉簪旁边跟着便也不敢多说话。
身后的小丫头们在君拂走后,都背过脸去道:“哎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把小学堂设在这边,每次小祖宗从这里走过,我们都要胆战心惊的。”
又有别的小丫头跟着道:“谁说不是呢要说冯府的各位主子们也都算贤明愿意体贴下人的,可偏偏却出了这么一个祸胎,若是没有了她,府里得少多少祸事呢”
又有另一个小丫头一旁打趣:“你这话就说岔了。冯府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他,你怎么就给忘记了”
先那丫头便拍了脑袋道:“是啊,怎么就把那一位给忘记了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了这姐弟俩,便明白这些俗语都是至理名言。”
小丫头们一边说一边嘻嘻地笑。别看她们平日在宝珠景渊二人面前唯唯诺诺,背过脸去,打趣这二人却是习惯了的,什么难听的话不敢说那些管事的人也不忿这姐弟的为人,因此即便听到了小丫头们的这些闲话,也都不理论。却也纵得小丫头们愈发说得狠了。
玉簪同着君拂来到小学堂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丫头正弯着腰在擦门。君拂皱着眉头看了那小丫头一眼。玉簪察言观色,正愁不能在君拂跟前卖乖以抵消昨日的失言之罪,因此便提了那小丫头的领子道:“你没看到姑娘来吗还只顾着擦门”
那小丫头因背着身子,所以并没有看到二人过来,此时被玉簪抓着,吓得两股乱战,直掉眼泪,话也不敢说一句。
其实君拂刚才所以皱眉只是看着小丫头年纪幼小,却给她分了一个擦门的工作,她个子那么矮,连门高的一半都没有,所以便下意识地皱了眉头,不想玉簪却会错了意思。原要斥责,想想玉簪所以有此种做为皆是因为先前宝珠那“特别”的性格,倒不好过于苛责她,心念正在急转之间,不想恰这时候有一个声音道:“冯宝珠你在自己院子里撒性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到这里撒性子凭你再是什么公侯小姐,难道别人在你眼里就都不是人了吗”
君拂定睛一看,只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孤标秀挺,薄面含嗔。因为发怒,所以红生双靥,更见娇艳。此女正是君拂老师王先生的女儿林书玉。
这林书玉长着天仙般美貌,因为年龄大些,姿色已成,纵然比起年幼的宝珠来也逊色不了几分,但却是一个冷面娇娥,炮弹性子,而且嫉恶如仇,最是敢于仗义执言。一直以来对宝珠的跋扈嚣张很不以为然,但是王先生几次压伏,所以才没有同宝珠势同水火,只是避之为上。
昨日王先生同她说起宝珠病愈今日要来上学,所以她大清早便准备出外玩耍,不想今日君拂来得早了些,两下里正好撞个正着。还让她见到娇女逞凶欺辱下人的一幕,这要她如何忍得,因此便将母亲的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出言讥讽。
此刻宝珠若还是原来那个骄纵千金,定然二话不说与她厮缠,但宝珠早不是宝珠,而是君拂,因此却是安然若素,很有些气派天成的景象。看得林书玉深深纳罕。她仔细看那娇小姐,只见她蛾眉迤翠,凤目流波,年岁不大,却有一股英风流露,清冷摄人。
往日间只听人说她如何霸道跋扈,纵情挥霍,分明一个目中无人的膏粱纨袴,而且从前她也见过几回,哪里有这样的大家气象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倒是愈发好了。
她这边正在沉思,君拂却已经对着玉簪道:“把小丫头放了罢。”
玉簪以为君拂是碍于林书玉的情面,她身为大丫头,自然是要给自家主子长脸子的,因此便自作聪明地道:“这小丫头眼睛里也忒没有人,教训她原是应该的,否则下人们犯了错却不指证,只为了博那贤良的名声,便逞纵下人无法无天,也并不是什么真贤良了”
林书玉一听这话是冲着她来的,立刻冷冰冰回答道:“那小丫头不过一时没注意到有人来到,小题大做也要有个限度也别说什么王法,没有王法的人跟人谈论王法,也太可笑了点。”
玉簪跟着宝珠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这样讥讽的话如何忍得,正要再说上两句不好听的,君拂却阻止她道:“行了,大清早吵得人头疼。”说着便不理会众人举步而去。
玉簪只好忍气吞声。狠狠地瞪了那林书玉一眼才跟着进去。
其实君拂看着林书玉倒是挺顺眼的,虽然脾气耿直了些,但不失赤诚之心,因此又怎么会与她为难呢只是显然自己名声太差,林书玉对自己一点好感也无,她又不是一个能够俯就人的性格,所以也不与她多做攀谈。
而此时林书玉扶着那瘫到在地的小丫头道:“看你吓得这样,她又不是老虎会吃人,你那么害怕她做什么”




宝珠传 第十二章迷失
小丫头心里想着,她比老虎还可怕呢。不过这话显然不能在此地此时说34,否则被人听见,就又犯了“口舌”一条。恐怕更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显然这小丫头此刻已经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了。不过她倒是还记着林书玉的“救命之恩”,因此道:“今日谢谢林姑娘的搭救之恩,以后林姑娘若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林书玉听了这话,却有点不高兴了:“你这小丫头,我只是路见不平,谁要你的报答”
说完这句竟是头也不回,转身扬长而去了。
小学堂并不大,堂前种着一株大杏树,叶落知秋,树杆已经秃了,让人心生萧瑟之感。
君拂先走进学堂坐着,紧随而后的玉簪将文具和书摆放好后,才转身去请王先生。
王先生的房舍就在小学堂的旁边,并没有几步路。
书案并不是新的,自然不是因为冯家舍不得钱。
这是冯老太太的主张,她认为学习的地方不宜奢华,否则会分散人的注意力,不能用功在学习上。撇开好恶不谈,讲一句真心话,冯老太太在某些方面的确颇有见地。
王先生走进来的时候,君拂觉得眼前一亮。三十许的妇人,却依然脸廓柔和,声色动人,穿一身月白绫夹衣,款款走来时,凌波微波,步步生莲。林书玉的好容貌显然承自于她。
宝珠的记忆中,这位王先生是一个柔善温和的妇人。
当然,宝珠姑娘的记忆可能并不靠谱,因为这小姑娘除了霸道以外,还是个以貌取人之徒。
如若不然,就凭景渊那么多次挑衅于她,她对他却并非全然的恶感,便可见一斑,若换成相貌平常之人对她那般态度,两人间只怕早就头破血流,更不会有最后那次的舍身相救,如今也不会有自己的存在了。
可见世人,皆有好恶。既有好恶,则没有一视同仁,没有平等公正。人活于世,有人逆流而上,更多的却是顺势而下,不必强求苛责。想至此,心神不由一松,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悄然间乍开了一个口子。
“宝珠,身体如今看来已经大好了。”王先生语音清朗,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好感。
君拂点头道:“都好了,多谢先生关心。”
王先生目光温和地道:“此次落水,听说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也不要过于沉浸,什么事都要过去才好。”
是了,不能再沉浸了。如今她已不是君拂,而是宝珠,从今以后,这世界上只得一个宝珠。身为大长公主的君拂已然逝去了,自己若一味沉湎,于事实根本无意,难道自己要辜负上苍的恩赐,把这奇迹般获得的重生永远用来缅怀她的上一世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
从此之后,请让君拂安息。她早就该安息了,不过是为着一口气在支撑而已,那口气如今已经断了,何苦再续前世要死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她是不怕死的。今世成为宝珠后,她又对自己说她不喜欢自己的上一世,她要抛开过往,活出一派新的恣意洒脱。
她曾经羡慕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羡慕那些自得其乐,悠然自适的隐士们。可是,那些自以为真的只是自以为是而已。人有时候为了让自己更合理地存在,便会为自己编下合理的借口,先骗倒了自己,再去愚弄他人。
如今,真的要放开了,不是口试心非,而是要彻彻底底地把心扉打开,容纳一些新的风景和故事,那些自以为,不要再想了罢
如今她已是宝珠,刁蛮霸道,年幼纯真,不解世事,有着新的希望的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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