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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丁焕容
她会代替宝珠好好地活下去,请让她将君拂埋葬,她只是宝珠而已。
夏花向死而生,未知死焉知生
想得痴了,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痕,自己却无所察觉。
“宝珠。”王先生轻拍一下她的肩膀。
君拂,不,如今已经是宝珠了,她从沉痛中回到现实,微微一笑道:“先生。”
王先生看着宝珠的眼神却满含不解和诧异。她先是看到自己一向活泼好动的学生不知为的什么原因陷入了安静,仿佛在苦苦思索,已是惊诧。后又见她不觉落下泪来,脸上那种沧海桑田的悲痛让人一看之下,只觉遍体生凉。那分明不是年幼女孩子纯真懵懂的忧伤,而是真正历经磨难,辛酸尝遍的成人隐忍式的悲苦。
何以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伤痛王先生心存疑惑。
先听人说三姑娘同过去大不相同,她并不在意,谁经历点事情不会有所变化呢每个人都是经历的组成,经历了什么,便会成为什么可是今日一看,这哪里是不太一样,分明是全不一样,倒好像两个人般。
但她又实实在在想不出这种转变的原因。
而宝珠此时已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草草将眼泪揩拭。
前世最苦难的时候,她都不曾流泪,今世尚还没有遇到什么,已经两次落泪。自己的身体变年轻了,自制力仿佛也随之失去了一般。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过去了就好。”王先生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一句。
宝珠微微一笑,她知道这句话是出自王先生的真心。一个人讲话是否真心,是可以从她的语气和表情看出来的。哪怕再高明的伪装,终有破绽。
王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宝珠这般情态,不由牵动已经冷了许久的情肠。
王先生自然是温和的人,但温和是什么温和就似平静的湖水只有冷静冷情的人才会温和,若非悲苦尝遍,磨难百经,怎能练就泰山之崩视若无物。只有当你面对任何事情都无挂于心,冷眼相看,你才能永远保持温和。温和是表象,无情才是真谛。
王先生固然是温和之人,却也是无情之人。她向来待宝珠和善耐心,无论宝珠怎样霸道无理,她脸上的温和永远不变。那是因为她不在乎。
这个女孩子是好是坏,过去如何,将来如何都同她无关。她只是她的老师,她学习也罢,不学习也罢,也同她无关。
所以说,这天下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复杂有趣,而人用眼睛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面,若是认真挖掘,每个人的内心都复杂得如同汪洋大海,而在你解读它的过程中,可能会连自己也渐渐迷失。宝珠做为君拂的时候迷失过。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之后她再不探索一个人的内心。傻瓜,做一次已经足够
她喜欢将人分类。她不在乎一个人的内心如何,她只在乎一个人会说什么和做什么
因为语言和行动会影响事态的发展,而内心不具有任何力量。人应该关心的是事态的发展,那使你明智。





宝珠传 第十三章出事
师生两人短暂的互动过后,便是上课时间。
宝珠收起伤感,王先生收起一时的心软。师生仍同过去那样,一个看似认真在教,另一个跟过去一样没有在听。
从何看出来就没见过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眼睛是直的那分分明明是在发呆。
王先生心内摇摇头,果然还是一块朽木也。当然王先生并不生气,因为如果宝珠果然认真听讲,她还要多多费心教学,否则于心有愧。可宝珠若是自己不向学,于她却是不相干的,她只要每日做做样子就是,反正只要冯家愿意交束脩就成。不得不说,王先生实在是一个豁达洒脱之人。
王先生今天教的是唐诗。
大乾朝的女子若是读书,除孝经,女则,闺训必修外,诗词是最受女子钟爱的。精通了作诗填词,便可以在闺阁聚会之时拔得头筹,让别人刮目相看,甚或能赢得一个才女名号,以为嫁娶获得更多筹码,待到嫁人后,若能与夫婿二人吟诗作对,红袖添香,成就一段佳话则再好不过。这便是大多闺秀们的私心想法。
当然,更多的女子是反对读太多书的,以免移情坏性。即使那些有名的才女也会谦虚地表示:女子自当贞静为要,诗词不过取乐玩耍之物。生怕不这样说了,别人就会认为她妇德有亏。这些都是主流价值,一般人是不会与之叫板的,以免世所不容。
而宝珠虽然认为女子应当读书,但她不太喜欢闺阁中矫揉造作的词风。诗词本是抒发情怀之物,若一味追求对仗工整,词句优美,则是舍本逐末之举。人读书,不是为了做出好文好句,而是为了明白事理。
比起唐诗宋词,宝珠更喜欢读些史书传记。看古人们生平行事,从历史的轨迹中获得人生感悟。学问是从真实中获得,天天寻章摘句,即使做出的诗词文章再优美,也不过是博君一笑而已,于实事,于国计民生有何可用之处
所以听到王先生讲唐诗,宝珠怎能不打瞌睡不过为了尊重老师,宝珠还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此乃打瞌睡最高境界。从前她可是费心练习过的。等到宝珠的瞌睡打完,王先生的教学已经结束,师生两个礼节都很周到。
玉簪是一直坐在宝珠身后,随时伺候的,此刻王先生离开,她便上前来尽责地收拾书本。并且嘴里还道:“王先生今天所讲的杜工部的诗不太好,不如李太白的诗。”
宝珠“哦”了一声。以玉簪的年纪和经历,自然更喜欢狂放的李太白,欣赏不来沉郁的杜子美。
玉簪又道:“对了,姑娘,今天我去请王先生的时候,你知道王先生那时在做什么吗”
宝珠当然不知道,她问:“在做什么”
她对这位王先生还是很好奇的。原身的记忆中,只知道王先生闺名一个慧字,夫家姓林,曾经考上过举人,可惜天妒英才,竟然死了。若是活着,此时恐怕也已经为官做宰了。夫妻两个又都是文人,感情也必定甚好的。当然后面的话是从前的宝珠听到王先生经历后自行想象出来的。年轻的女孩子总是对生活有各种美好的幻想。如果那位林举人现今真的活着,事实如何,却未可知了。
“我看到王先生在烧香,好像在拜祭什么人。”玉簪神神秘秘悄声地道。
“大约是她的亲人吧。”宝珠淡淡地道,最有可能的是那位林姓举人。至今还悼念亡夫,看来王先生夫妻曾经的感情果真很好。
“不是。”玉簪的声音更小了,“我觉得不是王先生亲人。”
宝珠便诧异地望着玉簪,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她即使不问,玉簪也必是要说的。
“那灵牌上的姓不对,既不是王,也不是林,是君。”
宝珠心头一跳。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捕风捉影。这不过是巧合罢了君姓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她们君家原本就是大族,至于那不属于君家的君姓也不是没可能存在的。她祭拜的即使真是君姓人,跟她有关系的可能却是微乎其微。
这样想来,宝珠的声音便非常淡然了:“除却林,王两姓,难道王先生就没有别姓的亲人不成你也太大惊小怪。”
玉簪道:“这倒不是,只是王先生拜祭的人不姓王也不姓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难道姑娘不觉得吗”
宝珠轻笑:“你少见多怪难道还非要我也同你一样吗”
玉簪说起这件事本来就是为了在宝珠面前卖弄她的机灵,如今宝珠不在意,她自然也就丢开手了。
两个人便离开了小学堂。
回到清凉院的时候,林嬷嬷已经销假回来了。宝珠是在院门的穿堂里遇到的。林嬷嬷那样子倒像是等候多时了。一看到宝珠,便上前来叫了一声:“姑娘”
那声音,竟然带着丝哽咽。脸色惨淡,形容憔悴,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不仅如今的宝珠没有见到过,就是原来的宝珠也是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玉簪更是被吓了一跳,林嬷嬷是多么威严庄重的一个人,何时有过这样的失态反正打她进清凉院以来就没有见到过,至于在她之前,就不得而知了。
“嬷嬷有话请好好说。”宝珠声音平静,但是却带着明显的安抚。她携着林嬷嬷的手,一起向院中走去。
院子里早围满了好奇的小丫头们,估计她们的围观也不是一会半会了。双喜赶上来对宝珠道:“姑娘,嬷嬷一回来就问起你,奴婢要打发人去请你,嬷嬷说不能影响你听讲。”又悄悄地对着宝珠的耳朵道,“嬷嬷一直不肯说为的是什么事。奴婢打听到嬷嬷这次请假是家中的人来找,那必定为的是家中的事情了。”
宝珠点点头,又向四周那些探头探脑的小丫头扫视了一眼,把眉头皱了。
双喜不愧是最机灵的大丫头,立刻冲着院子里的小丫头道:“都看什么看嫌活太少了是吧”
小丫头们怕给她们增加工作,立刻一哄而散,只心里仍旧免不了好奇。
宝珠同着林嬷嬷走到最里间,又遣退了两个大丫头在回廊里守着,以免小丫头们在外听壁角。
宝珠这才轻轻地问林嬷嬷:“嬷嬷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若是我能帮忙,必定尽力。”
林嬷嬷叫了一声“我的姑娘”,之后便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宝珠见她实在可怜,想起林嬷嬷素昔对原身和自己的袒护之情,不免也有些伤感起来。声音放地更加柔软:“嬷嬷且先不要伤心,总要告诉了我原由,才好给嬷嬷出主意想办法。”
林嬷嬷吸了吸鼻子终于道:“姑娘也晓得,我年轻守寡,这一辈子就生过两个孩子,那个小的又福薄得很,一出生便得了弱症,熬了没几天就死了。如今只剩下那个大的。可是现在,连他也出了事。其实我明白这件事情即使找姑娘,也不得主意,可是我又实在不知道还能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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