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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天鹅岛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慢一
这个结果比农场关禁闭要好很多,恪文捂着胸口,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你肯定会奇怪,我为什么不赶快尽一切所能帮你寻找家人。”徐院长双手交叉支着下巴说道,“你肯定在骂我时隔无情的老巫婆。”
恪文慌忙摇头:“我没有。”
“如果你是学院的院长,你就会明白的。回去吧,谭小姐。记得把你的聪明用在正道上,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恪文恭敬地鞠了一躬,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晚间,恪文换上她的睡衣,坐到书桌前,拉亮了桌上的兔子台灯。女孩们的睡衣是统一的纯棉长袖长裤,未成年女孩们穿白色,她这样的成年女子则是粉色。粉色很不巧是她不喜欢的颜色。
台灯是从一个已经“毕业”的前辈那里买来的。每当有女孩出嫁,恪文总爱去看看有没有待处理的日常物品出卖。灯座上卧着一只贝壳拼成的兔子,两颗涂成红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天。兔子做工拙劣,还残留有胶水的痕迹,可她就是喜欢。
拉亮台灯,恪文打开日记本,旋开圆珠笔帽,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从晨会上付秋露欺侮别人,自己打出电话确认尸体,裴队长送来被埋垃圾车里的卫永真,再到与徐院长的面谈,全部事无巨细地记下来。每晚坐在书桌前写上半个小时,已成了日常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徐院长答应帮助你,这下你可以睡个好觉了。”颂薇用羽绒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蛹,探出个头和一只手臂,手在床头和嘴巴间来回,将一块块巧克力饼干往嘴里送。
“恐怕要等到知道结果那才能真正睡个好觉呢。”恪文轻描淡写地说道。
“有徐院长在你就放心吧。她虽然表面冷冰冰的,让人不敢接近,但实际是个热心肠的人。”
表面冷漠但实际是个热心肠恪文有不同意见。她停下笔,转过身看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颂薇,像个襁褓中需要人保护的婴孩,犹豫了一下,有些踌躇地开口说:
“我今天一走进她的办公室就觉得莫名的压抑。她办公室的色调,窗框的材质,桌上的摆件,一切都让我不舒服。她桌上有一台古旧的黑色打字机,打字机上还印有一只金色的老鹰。连旧纪元的人都不用打字机了,可她却把它摆在桌子正中央”
话没说完就发现颂薇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她那副“我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疯子做室友”的表情倒多少开解了自己有点紧张的情绪,恪文笑着感叹:“算了算了当我对牛弹琴。”
“你也太小心了,一台打字机能有什么高深的含义。难不成和你的破兔子台灯一样,充满美中不足的残缺感吗”颂薇学着恪文的口气,加上一套阴阳怪气的腔调。恪文听了克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对了,你说那个卫永真,她精神没毛病吧,怎么就被埋垃圾堆里了呢”颂薇把话题转到今早晨会的大明星身上。
“她有没有毛病难讲。不过你没听裴队长说吗,发现她时,她侧躺着身,双手护着后脑勺。这可不合常理。”
“哪里不合常理”颂薇一下来了兴趣,脖子往外伸得更长了。
“你想想,若你被垃圾车机器人夹住丢进垃圾车里,接下来它一路收垃圾,你会做什么”
颂薇安静地想了想,恍然大悟地惊呼:“我会不停地往外刨,大声呼救”
“对了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可她呢,却像是事先有准备,故意让垃圾一层层往身上堆,自己则躺在底部护住脑袋避免受伤。”
恪文发现顺着自己的逻辑,好像能推理出一个不寻常的结论。她不敢再讲下去,安静地思考着。颂薇也得出了一个不寻常的结论,不过她很坦然地说了出来:
“故意被垃圾埋,看来她真有毛病啊。”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恪文哑然失笑。这个结论很有颂薇的风格,傻得可爱。
“故意被垃圾埋,就肯定有故意的理由。”恪文起身,走到颂薇书桌前,拉亮她的台灯。台灯照亮书桌上方的一张天鹅岛地图。恪文先找到一号公路,又找到南北区交界的那个哨所。从这个哨所出发,沿着一号公路一路往北,最终将到达北区的港口。
港口恪文一惊,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结论,继而越发不敢相信这个结论。颂薇这时也从蛹中爬了出来,支着身子看恪文对着她的地图发呆,忍不住问她在想什么。恪文回过神来,皱着眉看着颂薇说:
“我怀疑她想要藏在垃圾车里,被拉到北区的港口,然后坐船离开。”
颂薇听毕怔怔地看着恪文,突然爆发一阵大笑,伸出手拍拍恪文的肩膀说: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会儿也犯糊涂啦”颂薇抬起左手,手腕上的手环也随着晃了晃,“她一越过那个哨所进入北部军事区,手环就会报警。哪还能等她一路坐到港口去。”
颂薇说的对。她们腕上的手环具有定位功能,只要一越过南北区分界线,手环便会警铃大作。恪文有些沮丧,刚刚居然忘了手环,是她疏忽了。
颂薇钻回被窝里,又开始忙活着裹一个新的蛹。恪文关了颂薇的台灯,坐回自己桌前接着写日记,并且在卫永真的名字下划了条横线,打了个问号。





逃出天鹅岛 第七章 服饰检查
头一次参会的女孩们都必须通过服饰检查,目的是为了防止某些心急的女孩穿上暴露出格的服装博人眼球。检查由礼仪课教师莎丽负责。到了教室,看到门上贴了张临时修缮的通知。她们不得不另外找个地方。几个和莎丽关系亲近的女孩都双手合十撒着娇:
“莎丽,你的权限大,带我们去枫颖楼吧。”
枫颖楼由天鹅岛学院的知名校友翟枫颖出资建造,因而命名为“枫颖楼”。当年翟枫颖按照幼年居住的房屋样式,造了栋一模一样的别墅。现在,枫颖楼专门提供给二十二岁以上的女孩使用翟就是在这个年龄出嫁,供她们看书学习,休闲娱乐。恪文这些新人,照理说是没有权力进入枫颖楼的。
被人恭维的莎丽露出笑容,最终挥挥手说:“别哄我了。我有什么权力,徐院长的权力才大。”
话虽这么说,脚下已经发动向外走了。
“带你们去,可得听话,别给我惹麻烦。”
一听要去枫颖楼,所有女孩都兴奋地欢呼起来。连恪文都开心地捂着胸口,防止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又开始咳嗽。
刚到枫颖楼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钢琴声。走进大门,首先看到当中摆放的一张红木圆桌。圆桌上搁着一只陶瓷花瓶,里面插满新折的粉红玉兰花。和花瓶一同摆放的还有几张相片,都是资助人翟枫颖的肖像。
莎丽带着女孩们找到一处空房间。刚一进屋,女孩们都“哇”地叫出声来。恪文找了张椅子坐下,眼睛就没闲过。
屋子一面是两扇巨大的窗户,挂着深绿色的天鹅绒窗帘,窗帘上坠有鹅黄色流苏。其余的三面墙上挂满了油画,从风景到人物都有。凡是有桌子台面能放东西的地方,几乎都摆满了各式花瓶。沙发椅子都是成对的,堆着手工刺绣的靠枕。每对沙发配一张咖啡桌。桌上台灯的玻璃罩五彩斑斓。进门对着的还有一个改造过的小厨房,餐台上的几只竹筐里盛满了各种鲜果。
恪文笑着问颂薇:“这里比起你家怎样”
颂薇笑而不答。
莎丽也找了张高背椅子准备坐下。椅背上搭着一条灰不溜秋的布条,和整间屋子的装饰十分不搭调。莎丽捻起灰布条,嘴里抱怨着清洁工怎么把抹布搭在了椅子上。
在她捻起布条的一刻,恪文看到布条舒展开,垂下两只袖子,还露出了领口那分明就是一件长袖t恤。不过没等她开口叫住莎丽,莎丽已经将布条丢进了餐台下的垃圾桶。恪文见状,也就不管了。
“我们开始。见面会的日程安排你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把白衬衫都拿出来我看看。”
女孩们听了都拉开背包,拿出自己的白衬衣摊开在大腿上。白衬衣是专门为周五晚上的餐会准备的,到时所有的女孩都将身穿白色衬衣,藏青色过膝裙,无一例外。莎丽戴上黑框眼镜,板着脸,用挑剔的眼神一件一件地巡视每个人的白衬衣,每件衬衣她都能挑出毛病。
“胸口开得太低,加颗扣子。”
“皮肤的颜色都看得到,太透了。”
“拆掉蕾丝边。”
搞得后面的女孩们一个比一个紧张。等轮到颂薇,莎丽看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好”字,令颂薇好不得意。恪文本来对自己的选择很有信心,结果莎丽瞄了一眼就评价道:
“领尖太尖锐了,换一件。”
莎丽一路看到最后一件,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那个女孩:“你喜欢这件衬衣”
女孩不自信地小声回答:“我觉得扣子设计得挺别致的。”
所有人都去看她衬衣上的扣子。每颗扣子都镶着黄铜边,正中是一个少女的头像浮雕。莎丽等众人笑够了,才说道:“换一件。用最普通的扣子。”
女孩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收起了衬衣。
“我知道,你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第一次见面会,恨不得能惊艳全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太多抱这种幻想的女孩,无论我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不信你们看吧,就在你们中间,到时一定会有打扮出挑,惹人注目的人。”
女孩们听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我奉劝你们,牢记自己的身份。你们现在还是新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憋了五六年。第一次见面会,是熟悉怎么和男人打交道的好机会,多学习和男人说话的技巧,摸清他们的脾气,不要幻想着出风头。更重要的,不要去抢别人看中的男伴。”
莎丽说的话,恪文赞同一半。第一次见面会,的确是一个与外界沟通的重要机会。不过有别的女孩不赞同莎丽的话。一个叫帛雅的女孩马上问道:
“莎丽,学院不是教我们要直面内心,自由恋爱,勇敢追求心仪的人吗怎么这会儿又让我们矜持了,难道要看着心仪的人被抢走”
莎丽不等她说完,摆摆手打断了她,冷笑着说道:
“毛还没长齐,先想着怎么剃了。你可以自由追求想追的人,没人拦得住你。可是别忘了,没有嫁出去,你就始终在天鹅岛上。男士们每周只来待两天,你们却要和情敌一直共处下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席话说得帛雅哑口无言。莎丽见她那样,也猜出了个七八成,于是又道:
“有些男士,不是你们这个阶段的新人消受得了的。我把话明说了吧,你们别想着能追到洛家明。所有的女孩中,恐怕只有付秋露能配得上他。”
恪文细细打量一番帛雅。给她些时日历练,只怕不比付秋露差。帛雅微微仰起下巴,大约也这么认为。
付秋露的名字像是有魔力,让所有人都低下头,静静地想着心事。正因如此,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站着一名身着军装的士兵,一手提着黑包,一手拿张白纸。他一看屋里坐满了人,表情诧异,看看手中的纸,又抬头看看门牌号,带着浓重口音地说:
“这屋里不是应该没人吗”
本来十分严肃的莎丽见了他,早笑了出来,拍着手上前去拉他进门,向女孩们介绍来者:“这位是部队技术部门的小队长,迟东来长官。”
女孩们通通起立,向他半屈膝行礼。这是女孩们从小就被教导的礼仪。迟东来不停摆手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快请坐”
莎丽一面拖着迟东来坐下,一面让一个女孩去倒茶。迟东来听了,坐下又立刻站起来,嘴里说着“不敢麻烦小姐”。女孩抿着嘴笑,已经拿出了一套茶杯。他马上走过去,硬是夺过茶壶。
“我自己来,自己来。”
“瞧你那么古板,跟你们那裴队长似地。”莎丽笑他。
颂薇干咳两声,恪文假装没听见。
“一大早你来做什么”莎丽再三拉了迟东来坐下,问他。
恪文细细打量他:一颗又圆又大的脑袋,加上剃了个圆寸头,搁在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活像个西瓜般摇摇欲坠。一说话两块苹果肌就塌下去两个坑,像是长错地方的酒窝。牙齿又白又小,好像新长出来的白玉米,光是看他一眼就让人发笑。他更像个喜剧演员,而不像士兵。
迟东来端着茶杯,面对十几双打量自己的眼睛,话都快说不顺畅了。
“我、我来修网络。”
他迅速啜了两口茶水,推说自己等会儿再来,说着便要起身。莎丽按住他坐回去。
“回答几个问题再走。”
迟东来放下茶杯,尴尬地点点头:“只要是关于技术方面的,我尽力。”
莎丽笑了。她始终揣着教师的架子,不去捂嘴、侧脸等掩饰自己的笑容。双手交叉搁在腿上,头略歪着,像女王审问士兵。
“谁想知道那些。我问你,昨天你们裴队长和徐院长都谈了些什么”
迟东来忙不迭地摇头,连说一长串我不知道。
“不知道谁相信。你是裴江源的黄金部下。他什么事都告诉你。”
恪文注意到迟东来脸上那种羞怯的表情在逐渐消失,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沉着了。
“我是他下级,不是什么黄金部下。”
莎丽碰了个钉子,又是在众人面前,不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更加要问了:
“给我们说说昨天卫永真被抓的事情,有什么细节,你们军方的调查结果又是怎样。”
迟东来听了,刷地站起来,提上包就走。莎丽莫名其妙,说话不觉抬高了音量:“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迟东来依旧用他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回答:
“那是别人的隐私,我不能说。茶杯请放在那里,我等会回来自己洗。”
恪文心中为他大声叫好,只可惜不能喊出声来。迟东来走到门口,差点迎头撞上另一个人。恪文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口站着的,正是卫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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