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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我在古书上看过‘饿殍于野’这四个字,可难以想出那种情形来。都是人命,难道就真有些人的命——就那般的不值钱吗?”
胤祺从未打定过主意要演一个如于成龙、张廷玉一般的能臣干吏,以他现在的年纪,也本不是该操心国事的时候。可既然康熙不知为何竟将织造府给了他,又对他寄予了那般深重的期待,他就算再怎么着安慰自己,也注定不可能就这么什么都不管地旁观下去。
不会归不会,他自然不至于自不量力到不过是演过几部电视剧,就真以为自个儿能把政事办明白的地步。可毕竟一回生二回熟,打今儿起认认真真的学着,又有能教出一代名臣张廷玉的张英张老爷子当先生,他就算再不开窍,也总能多少学出个名堂来罢?
“回主子,人分三六九等……最底下的那些个人,命又哪里还真算得上是命呢。”
贪狼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垂了眸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还不待再说什么,廉贞已把热好的菜送了上来:“人分三六九等,猪肉五花三层。讲究得再多,在医家眼里也是五脏六腑、筋脉血液,不过一堆肉罢了。”
“你倒是豁达……”胤祺不由失笑摇头,目光落在那一锅子炖得喷香的鹿肉上,忽然抬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廉贞,你会不会做饭?”
“……于理论上,大概是懂的。”廉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对自己身为医家传人的身份产生了些许质疑,“少主不够吃吗?”
“我上哪儿吃得了呢。”胤祺无奈地笑了笑,将那鹿肉锅子推了回去,“这一锅咱们都没动过。你去削几个土豆切成块加进去,搁铁锅盖紧锅盖焖足一个时辰,然后连菜带汤铺在饭上,装在食盒里头给我。”
廉贞虽然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胤祺又拿过那架弩机,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交给贪狼道:“你们里头可有精通机巧之术的?”
“有,巨门懂这个。”贪狼点了点头,胤祺便也微微颔首道:“先叫他把这东西研究明白了,最好能仿制出来,等我回去要用。”
“是。”贪狼应了声便起身快步出了帐子。胤祺也没胃口再多吃什么,静静地坐在桌边出了一阵子神,忽然就忍不住失笑摇头——自个儿统共就一个玉佩一把匕首,哪个都没来得及拿出来显摆过,居然就都给这般大方地借了出去,也不知他那位皇阿玛的知道了又得是什么心情。
正轻笑着摇头自嘲,外头却忽然传来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要进来,却被贪狼给拦住了。胤祺想不出这时候还有谁会来找自个儿,微挑了眉起身迎出去,来人闻声却也是恰巧抬头看了过来,竟是大阿哥胤禔。
真要论起来,胤祺跟自个儿这个大哥几乎算是一点儿都不熟,既没闹过什么不痛快,可也从没处得多好过——毕竟两人差了七八岁出去,不在一块儿学射猎,念书也是各学各的。好容易等畅春园赐了院子,大阿哥却已出了宫自个儿开府去了,想制造个巧遇都实在没什么机会。
“五弟……我听说南面出事儿了,想跟你来商量商量。”
大阿哥朝着胤祺笑了笑,神色却仿佛有些尴尬。毕竟两人虽是兄弟,可实在算不得有什么交情,当年太子难为这个弟弟的时候,他也念着事不关己从未插手管过。如今就这么贸然找上来,自然难免有几分抹不开面子。
“大哥说笑了——我哪里会知道这些个事儿呢?”
胤祺迅速地换上了一片纯真的柔和笑意,微垂了眸子缓声道:“皇阿玛刚一得了报,就匆匆出去召集大臣们议事儿了……我不过是在边儿上陪着,连事情的始末都还没弄清,又哪里知道什么南边北边的?”
“你说的也是……”大阿哥闻言却是不由顿了步子,居然当真迟疑地思索了片刻,又试探着压低了声音道:“五弟,大臣们可都被皇阿玛给叫去训话了,听说又是雷霆又是电闪的——你真就什么风头也没听着?”
“……”胤祺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居然忍不住对这位耿直得过分的大哥生出了些莫名的愧疚感来——这么一位爷,明珠是怎么脑子进水才会想要把他捧上去,跟着太子做对的?
“算了算了——我其实也觉着你知道不了什么,还不是他们非得叫我来问一声……你才这么大点儿,还能比我知道的还多不成?”
大阿哥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句,居然当真就这么快步回去了,留下胤祺一个在微凉的晚风里头近乎石化——怪不得是将来能跟康熙说出“您下不了手我去做了二弟”这种话的人物,这么一份儿耿直到二百五的脾气,真难为他是怎么能跟着太子一块儿斗了那么多年的。
虽然到底也没弄明白自个儿这个大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但胤祺却还是至少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件事儿——自家皇阿玛现在显然正在发火,而且这火气儿还绝对小不了。
虽然肩负着皇家相声演员段子手的重任,可胤祺依然没有趁这种时候一头撞上去找揍的习惯,还是耐着性子挨了一个时辰,直等到廉贞那边儿的鹿肉焖土豆出了锅,才总算提着食盒掐着点儿出了帐子。
皇子的营帐在次内围,离主帐不算太远,却也算不得有多近。胤祺也没叫人跟着,自个儿捧了食盒摸着黑走过去,本打算低调点儿偷偷钻进帐子里去,谁知刚一绕到大营前头,就被眼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大臣给吓了一跳。
梁九功眼尖,一个箭步矫健地蹿了过去,拿身子把胤祺给护在了帐子边儿上,压低了声音道:“阿哥——您怎么这功夫还跑过来了?万岁爷的火气儿正大着呢,谁的面儿都不肯朝,就叫诸位大臣们在这儿跪着反省。除了张老大人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被免了责罚,旁的可都在这儿跪齐了……”
“皇阿玛还没用膳呢,就是生气也不能这么个气法儿啊。”
胤祺扬了扬手里的食盒,踮脚朝着人群里头一瞄,心里便有了三分把握。虽是受罚,可连这罚跪也本该是有秩次、讲规矩的。明珠在这些人里头的身份最高,却没在最前头领跪,反倒灰头土脸地跪在了人堆儿里头——这不只是发落今儿的事,更是借引子发落太子那一桩子事儿呢。
心中有了数,胤祺便也不再耽搁,笑着指了指帐子的背面:“公公开个后门,领我进去罢。皇阿玛生气了我就跑,总归打不着我的。”
梁九功苦着脸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屈服在了这位小阿哥神奇的力量之下——可不是么?万岁爷就算再怎么不痛快,又几时给过这位小阿哥的脸色看?更别说胤祺这几日屡立奇功,正是宠都宠不过来的时候,想来就算是这种当口,进去一趟也是不碍事儿的。
有了梁九功的协助,胤祺总算顺利地从后头钻进了帐子。康熙正捏着几份邸报眉头紧锁地瞧着,听着动静下意识抬头,居然不仅没有梁九功提心吊胆的暴躁不耐,目光竟反倒亮了几分,轻笑着招了招手道:“臭小子,自个儿就一会儿都待不住?”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撂下了帘子继续回去守着,心里对这位小阿哥的敬意已经无限拔高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境界——他算是看出来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他再拦上半句都只能算是多嘴。没见着万岁爷一见着那位小祖宗时候的眼神?这哪儿是生闷气呢,分明是在帐子里头起着范儿,等着这个儿子自个儿找他去呢……
“皇阿玛,先吃饭吧——事儿越愁越多,犯不着拿身子较劲儿,咱明儿可还得回銮呢。”
胤祺也笑着温声劝了一句,把早准备好了的盖浇饭从食盒里头捧出来。满满的一大海碗白米饭,上头热热乎乎的浇着被焖得酥烂的鹿肉跟土豆,微棕的汤汁裹着颗粒分明的米粒,在油灯下头闪着诱人的光泽,香气无遮无拦地在帐子里头逸散开来,叫人一闻见便忍不住的直咽口水。
康熙原本生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候也尚不觉着有多饿。谁知被这香气一浸,竟是也不由跟着生出了浓浓的食欲,下意识点了点头,接过胤祺递过来的筷子:“这是什么东西?朕倒不记着那桌子菜里头有这个……”
“就是那鹿肉的锅子,儿子往里头添了点儿东西,稍微给重新弄了一下。”
胤祺笑着应了一句,又替康熙满了一杯茶搁在手边儿。这其实也算是一道东北的家常菜,只不过普通人家做的时候搁的肉没这么讲究就是了——满人的饮食习惯跟后世的东北大锅炖煮极为相似,他猜着康熙也会喜欢这种焖出来的肉,又特意祭出了百搭法宝土豆,足足地焖了两个钟头。这功夫肉的精华已彻底的进了汤里,又跟着汤将土豆焖得金黄绵软,皇宫里头只会嫌这种做法太粗劣太单调,可偶尔吃上一次,却依然很容易征服人的味蕾。
——不说别的,没见着当年乾隆爷下江南回回迷路,吃的菜都快凑出一本菜谱来了么?记得前世有人整理各朝菜谱,每朝一册,乾隆一个人的单列一册,居然还比别的都厚上几分。那里头记着的也都不是什么金贵的菜,无非就是些个萝卜炖豆腐、粉丝穿排骨之类的。宫廷里的菜式精致归精致,可偶尔拿着一两样民间的做法出来,还是很容易打动这些个打小锦衣玉食的天家贵胄的。
第69章 助攻
虽然这一顿饭相比御膳实在简陋的过分,可抵不住康熙真觉着饿了,这东西的卖相又诱人,三口两口的便觉着再停不下来。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下了肚子,只觉着气也消了大半,捧着茶杯抿了两口,心满意足地揉揉自个儿这个贴心小棉袄的脑袋:“那阵儿你跟朕说什么来着?再说说,那时候朕正在气头上,也没听进什么去……”
胤祺正在一边儿成就感爆棚地看着自家皇阿玛津津有味地用膳呢,冷不防被这么问了一句,神色也显出些迷茫来:“儿子……说什么了?”
“……”康熙却也被自个儿这儿子时不时的迷糊劲儿引得无奈轻笑,顺手照着他的额头敲了一把,没好气道:“你说叫于成龙随机应变!朕这句话是听进去了,也已传谕令于成龙主事儿去了——然后呢?”
“对了……哦,儿子是说江南那头毕竟有曹大人在呢,银子总该是够的,大不了就先借了再还上——就是那粮食跟物资,怕是要运过去得费点儿劲。”
胤祺这才隐约想起来自个儿当时的念头。他心思细致,管的又是织造府那非得精细着才能瞅出名堂来的活儿,一遇事儿先想的也是具体流程里头的问题。可如今连大框都尚且未定呢,也就是康熙有这个耐心伐儿听他讲,他才有机会把自个儿想的这些都说出来。
“你想的不错,很周到,看来这织造府的活儿朕没给错人。”
康熙点了点头,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却是又负了双手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轻叹了一声道:“可你毕竟还小,还看不出这场水灾最要紧的地方来……若是夏汛,再大十倍朕也不怕。可眼下秋收在即,一年的收成化为泡影。赋税可免,但府库无粮,拿什么赈灾?百姓一年颗粒无收,若无官府补粮,今冬吃什么,来年又拿什么做种?这银子是永远不够用的,最要紧的也不是运粮的问题,而是到底还有没有粮可运……”
胤祺知道这是自家皇阿玛在教他办事儿的道理了,自然打点起精神仔细听着,一时更是觉着自个儿把事情想的毕竟还是太过简单:“师父也说来着,要紧的是秋收。可儿子听了皇阿玛说的,才真明白这里头的关窍。”
“谁都不能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明白,慢慢学就是了。”康熙含笑揉了揉他的额顶,却又忽然反应了过来,“对了——你师父他人呢?”
“师父说他要下江南去,然后匆匆忙忙就走了……”胤祺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出,小心翼翼地瞄着康熙的神色道:“师父他——没跟您说?”
康熙摇了摇头,半晌才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么快就走了……罢了,朕也从来都管不住他,去就去吧——他可跟你说那弩机的事儿了?”
“说了。这事儿交给儿子操心就是了,皇阿玛放心吧。”
胤祺点了点头,索性大包大揽地直接应承了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黄河水患,康熙无疑是分不出心思来管旁的事儿的,这些个琐碎却又必要的事情,他必然得自个儿都拢起来:“对了,皇阿玛——儿子寻思着织造府这些日子怕是得叫下头递上来的条子给淹了,明儿动身的时候儿子能不能不跟着大部队,提前赶回北京去?”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节阅读_46
“你自个儿上路朕不放心,叫九功送你回去——敦复家的孩子你也带回去,多少能给你帮上点儿忙。”
康熙微微颔首,显然也早做了这个打算:“朕不能走的太快,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就叫九功给朕送信回来。那龙纹佩可还在你身上?”
“给我师父了——儿子寻思着要是撺掇师父去抢于大人的官印,再有了那龙纹佩,总能在下头行事方便些,也不至于就有那不开眼的再冒冒失失的惹上去……”
胤祺望着康熙若有所思的神色,说话的动静越来越小,却是忍不住的忽然生出些心虚来——莫非他这位师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本事,这么两层保险都压不住,还能把江南闹翻了天去?
心里头正纠结着,却见康熙忽然一拍桌案,语气竟是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味:“你这法子倒是巧妙——朕如何就没想到过!那块儿玉佩就别要回来了,一直给你师父带着吧,朕赐你那黄马褂也一样顶用。等再过两年,朕顺势给你个镇得住人的官职,也就用不着那些个狐假虎威的东西了。”
……仿佛又不知不觉的助了个攻?!
胤祺欲哭无泪地偷偷打了一把自个儿的右手——叫你动作快,这玉佩不大不小不轻不沉的,做个定情信物可不是比什么都合适?一看他家皇阿玛那两眼放光的兴奋劲儿,就知道他老人家的思想绝对不单纯。现在也只能祈祷他那位师父的思想,可千万得足够单纯了……
“皇阿玛……说到下头的官员,儿子可还是觉着不大放心……”
从自责的深渊里头挣扎着爬出来,胤祺尽力维持着思路的清晰,有气无力地继续着自个儿的报国大业:“您可能还得立刻派几个得力的钦差下去,于大人一个人指定不够——依下头送上来的密报,那几个省的吏治已然是乌烟瘴气的烂成一片了。大大小小的官员若是指望不上,这灾只能越赈越乱。若是再侵吞个赈灾粮款,中饱个私囊什么的,儿子真怕师父他老人家一激动就替天行道了……”
他自个儿其实也一直觉得挺纳闷儿——康熙明明是一代英主,也绝对算得上是位励精图治的明君,可为什么下头的吏治就能混乱到这么个地步呢?莫非真就是因为康熙爷性情宽仁,对下头的官员们处置得不够狠,不够震慑,所以一个个的都有恃无恐么?
记得前世学康熙朝史实的时候,有过最有名的两次吏治大崩盘,还都是被黄河水患给催出来的。这一次的根源是明珠大肆卖官鬻爵搜刮钱财,也直接导致了明珠被震怒的康熙一撸到底。而康熙末年的那一次,则是国库被借的只剩了个空壳子,连赈灾银子都拿不出来,还得逼着大臣们还钱,这才硬生生的给主事儿的四阿哥逼出了一个阎王爷的名号。纵观雍正一朝,也尽是忙着四处凿补康熙朝的窟窿,这么连捶带打的才勉强把吏治给整顿了起来,紧接着就又被他儿子给折腾得一塌糊涂。
“吏治竟已混乱成了这个样子?”康熙目光微凛,蹙紧了眉望着胤祺。他知道自个儿这个儿子若无十足把握,是绝不会将话说得这么死的,可究竟又是什么因由,才会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
“此事事干重大,触及国本——儿子证据未到不敢断言,皇阿玛静待些时日,大抵等回京之日,便可见分晓了。”
胤祺眸底有一丝厉芒闪过,语气虽依然温缓,却又仿佛平白隐隐显出几分杀伐果决来。康熙望着这个儿子,竟恍惚间又想起那日傲立在火中的小小身影,心中只觉既是欣慰又是骄傲,却又仿佛隐隐约约掺了一丝难言的惋惜。
这份眼界,这份心胸,这份气势——若是也能生在太子身上……
念头纷杂隐晦,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康熙向来不愿做这些个无谓的假设,若不是这些日子太子屡屡叫他失望,却也不至于心神动摇到这个地步。将这些个多思无益的念头尽数挥散,康熙收敛了心神,淡淡勾起了唇角,望向面前这个总能叫自个儿感到惊喜跟骄傲的儿子:“放手去做,捅破了天,也有皇阿玛给你撑着。”
胤祺目光晶亮,眉宇间却是一片舒朗沉静,稳稳当当地迎上了康熙期待的目光:“皇阿玛放心——儿子绝不会给皇阿玛丢人的。”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康熙朗声笑起来,用力将面前的孩子揽进怀里,只觉着那些个有的没的感慨仿佛一时都没那么重要了——有这么一个儿子已是福气,他还有什么可贪心不足、挑挑拣拣的?
帐篷跟外头不过是隔了一层布帘子,之前的肉香就已丝丝缕缕地飘了出去,煎熬得外头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前胸贴后背的默默流泪。此时又听见帐子里头传来万岁爷这般爽朗的笑声,一时更是心惊胆战,目瞪口呆地彼此交流着视线,一片硕大的问号漂浮在每个人的脑袋顶上。
——帐子里头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着就把万岁爷给哄得这般高兴了?万岁爷明明都已经这般高兴了,为什么还没有半点儿叫他们站起来的意思?
“梁公公……这里头是哪尊活菩萨啊,怎么就把万岁爷给哄这么欢喜了?”
鄂伦岱跪得靠外,胆子又大,扯着梁九功小声地打听着里头的动静。他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官,却偏偏是万岁爷的嫡亲表弟,跟自个儿阿玛成天打得不可开交,连康熙都懒得多管他。今儿这事其实也没他什么干系,不过是被殃及了池鱼,发落到地上陪着跪罢了,此时由他开口,却是谁都挑不出来什么错处。
“五阿哥在里头,说是给万岁爷送晚膳来的。”
梁九功脸上陪着笑,声音刻意控制得不高不低,恰好能叫围着这一圈儿的人听清楚——这些个大臣们,叫一个知道了,也就相当于叫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五阿哥在万岁爷身边儿受宠的事儿知道的人本不多,趁着这个机会宣扬出去,也能叫那些个眼睛长在头上、屁股上、脚后跟上的都涨点儿记性,记着别再招惹这位在万岁爷面前早就挂了号的小阿哥。
果不其然,这话刚一出口,人群就微微的骚动了起来。知道点儿门道的,都不迭串换着这位五阿哥的事迹,那些个不知道的,也忙趁着这机会竖了耳朵仔细地听着,生怕落下了一星半点儿。
康熙对胤祺的宠信多半是在暗处,能知道的实在少之又少。可只把目前显露出来的排了一排,却已是叫这些个大臣们个个儿的不由心惊肉跳——太皇太后亲自抚养,张英当师傅,他们家的那个麒麟儿给做伴读,据说连下头贡上来的大宛马跟海东青都给赏了,还特意在畅春园里头赏了个别院,开了条私道供他跑马,好叫他时时的伴驾左右。这次的射猎据说是又救了太子,被赏了黄马褂,还有那消息灵通的传言,说是前儿山林莫名失火,这位小阿哥可是万岁爷亲自冲进去抢出来的……
这么一归拢下来,不少人的脸色可就都微微的变了。虽说这位五阿哥身子是有了名的不好,又沾了些神鬼之事的不祥传言,可这些又哪能抵得上万岁爷喜欢呢?再有几个有心人,偷偷联系起了这几日万岁跟太子不和的消息,心里头的念头就止不住的活络了起来。
太子自幼尊贵,早就养成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性子,索额图也是性情暴戾下手狠辣。满人入关不久,本就不拿这嫡长子继承制多当一回事,反倒是在心里头隐隐的反感这种不由分说乾纲独断的继承人挑选方式,朝中不愿归心太子的人大有人在。可大阿哥性情暴躁、喜怒无常,据说又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扶着他的明珠偏偏又城府极深,投过去的人也没见混得多自在,因而就算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在两边选下个位置立足,却也有不少的人在盘算着自个儿的心思,试图找出第三个能跟随辅佐的皇子来。
虽然这位五阿哥年纪确实太小了点儿——可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若是跟随的早了,兴许还能混上一个心腹的资格。三阿哥文弱,四阿哥孤僻,七阿哥又是个有残疾的,要真再找,却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来了,倒是这位颇得圣眷的五阿哥,竟还是个颇为不错的选择。
大臣们各自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心里头已拼命地打起了自个儿的小算盘。王鸿绪正安安分分地跪在地上,冷不丁袖子被人拽了一把,侧头看过去,竟是万岁爷的老师之一,执事日讲官、南书房行走高士奇,正压低了声音冲他使着眼色:“老王……你知不知道,五阿哥的外戚是谁家啊?”
第70章 回家
次日一早就带着张廷玉和梁九功匆匆动身的五阿哥还不知道——不过只是一宿的功夫,这个注定空欢喜一场的“五爷党”,居然就这么在朝中不知不觉的隐隐成型了。原本打算的快马没能用上,带着张廷玉这么个文弱书生,胤祺也不好意思叫人家跟自个儿一块骑马赶回去。正发愁的当口,梁九功却不知打哪儿变出了一辆马车,把这两个小祖宗一气儿塞了进去,自个儿换上了套寻常的衣服,甩一把鞭子,竟就这么像模像样地赶着车上了路。
“阿哥,咱单独上路,就用不着绕那热河的远儿。再尽量走的快些,最多五日就能到得了京城。”
梁九功熟练地赶着马车,一边探了身子跟车里的胤祺汇报着进度。胤祺正跟着张廷玉介绍织造府的事儿,闻言分心应了一声,又挑了帘子探头道:“贪狼,上前头买点儿方便吃的东西。你跟梁公公换着赶车,咱路上就不打尖儿了。”
贪狼应了一声便要催马向前,却忽然又勒了马缰,仰着脖子往天上仔细瞅着。胤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也叫梁九功先住了马车,探了身子往天上看去:“怎么了,要下雨?”
“不是——主子,属下好像刚看见一只海东青飞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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