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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闪了老腰

    这一幕被银夕撞见了,瞬时发作,质问棋先生。“您是先生,怎能把学生赶出来淋雨”

    棋院与祭司院略有不同,是占问生死祸福的独立机构,也不似其他教工那般顾忌银夕的家世。先生冷冷道,“穿弈服来上课,就是这里的规矩,她不守规矩,穿得这等乌糟,是对渡棋大不敬。既然不屑,我何必教”

    青池只觉“嗡”地一声,瞬间气血上涌。

    她这人活得随便,偏偏脑子有些轴。外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她大多不在意,但诋毁她周遭的事物绝对不行。何况这件斗篷曾罩在暗神神像身上,常年受鬼族供奉。若不被零强行扯走给她用,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她有些颤抖地捻住这件曾经无数次庇护她的斗篷边缘。

    在暗神神殿念诵的无尽长夜,无貌的神像,幽暗的冥火,高悬的铁桨,一直以来都藉由这件最后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银夕思路活络,立刻迂回道,“不过是少一身弈服,我现在就能准备——”

    白衣少女话未说完,却看到青池对她微微地摇首。

    “先生,试问‘弈服’为何”

    从天而落的雨水没有沾湿她的身,像分叉的河流避开了她的头顶。她依然站在落雨的门台前,寸步都不打算后退。

    “渡棋象征渡过冥河,弈服是庇佑棋者不为冥气所干扰的屏障。可不是寻常事物所能代替的。”

    青池抬眸一笑,一泓青色的目光斜上瞟来。迎着风雨,她从斗篷中伸出手,水滴落在她手中,汇成一股地流下,像血,像泪,像永不复还的逝水。

    “我曾穿着这件斗篷走出……长夜,与魂煞和魔族正面交手,在离境抵御了贪魔的袭击。”

    或许,还有真正的冥河。

    青池抬眉反问,“如果这都不足够庇佑我,而要我舍弃它,穿上其他衣裳吗”

    一阵冷风微微扬起斗篷的一角。奇怪的是这斗篷明明是颜色褪尽的灰,却仿佛裹着万古累积的黑暗。

    青池的视线落在棋先生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高级外袍之上,仿佛在询问他敢不敢穿着这“弈服”去面对真正的暗族。

    棋先生一时噎住了。

    “冥河无尽,神鬼难渡。”少女经过他身边时,轻轻念道。“唯有一条留给生者的路。那便是舍弃和别离的路。一旦启程,万万不可回头。”

    这学生一语双关,不仅指现在她不可退却,也点出了渡棋棋子在到达彼岸之前、都不可退却的规则。

    某个瞬间,他仿佛觉得面前的少女,真是一位跨越无数幽暗岁月的游魂,失却了所有却仍在徘徊。

    “你看,我说行得通吧。”

    “我可去你的。”青池面容虽然镇定,其实已经发了一身冷汗。“渡棋真是洪荒诸神的发明的游戏他们渡冥河做什么”

    “呵呵。”影中少年发出嘲讽的轻笑。“你这傻瓜不懂。越是长生的,越怕死亡来临。”

    青池刚要喷回去,和她一起踏入棋阁的银夕跟上来,满眼闪光。“小青姐姐,你刚才可太帅了,不,你一直这么帅,我要好好记下来,一会儿给哥哥看……”

    逐渐恢复冷静的青池有点慌张。不是,这对兄妹平时




第十三节 九寰(3)
    她又在梦境中遇见了蜡烛之屋。

    连绵的风在屋内穿梭,加速了这一室的燃烧。总有一些细瘦的蜡烛倒下,仓皇地熄灭。

    不论长短,她有些害怕看到那上面的名字。她怕这是无可更改的命运。

    但梦境不会轻易放过她。就在试图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在案台的角落看见了自己的名。

    那是一柱纯白的蜡烛,火光耀眼,同时也炙烤着烛芯边缘的蜡层。因此燃烧得也比预定的五年刻度更快。

    警戒状态的西廷教部调整了课程结构,增加了卜问与实战的相关训练,各个关口进出和宵禁也前所未有地严格。

    而此时,一扫教部沉闷氛围的是游贤“九寰”的到来。

    青池入世不久,不晓得九寰的事迹。而零对此类圣人更是不屑一顾。相传九寰是一位渊博的流浪贤者,凡有人所知的学问都是当世绝顶,却对荣华和长生都没有兴趣,这也使得他更加出名。几大王国都试图重金聘请他出任王廷帝师,均被谢绝。

    这几日,九寰刚好流转到西廷,在灵山山下开坛,引得教部学生相继缺课去听讲。教席先生们对此也睁一眼闭一眼。因为他们自己也想去听。

    青池此时正忙于为“少微”制定位阶晋升计划,仿佛这样忙起来就能忘记一些事情。尽管黎琊鼓动她许多次,她都表示没有兴趣。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者”她忍不住笑出声。“这头衔真耳熟,是不是啊零”

    “这样说的,要么是个骗子。”零枕着胳膊。“要么是疯子,要么……两者皆有。”

    其实教部也曾派人正式邀请九寰来讲学,同样被谢绝。

    那身披白袍的青年不卑不亢地答,“我并非修士,亦非教师,并不比其他人多知晓什么,也无可传授。在贵地停留,不过是想听人诘问,解答心中困惑罢了。”

    当日夜班结束,月色极亮,仿佛是一只巨大而无神的瞳仁,高悬在天顶。做完这一班,之后将有难得的七日假期。

    但她忽然有一种奇异的预感。世间仿佛盈满了风暴来临前的鼓噪。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近日零有些贪觉,不太和她一同去晚班。

    她听到自己的棚屋中传来风声。指尖停在在门上,她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力量暗流。这股力量神秘而强劲,让她莫名地紧张起来。

    这不是零的异能。零所有的异能都无声无息。而这个力量的波动完全是陌生的,又带着说不出的熟悉和自然。

    “零!”她推门冲了进去。

    屋内很暗。只听书页纸张被风拨弄的哗啦声,破窗开开合合,一切都被不安的躁动笼罩着。

    灰色的少年伫立在三角柜前,仿佛执意要守卫脚下的半寸领土,无声地与屋内的不速之客对峙着。

    没有人知道那男人何时到来。他仿佛刚刚踏入,又仿佛到来了很久;或许根本就是从浓重的夜色里析出来的。他穿着匀白的宽大袖袍,身形颀长瘦削,高挺的鼻梁横跨在深邃面孔上。

    与面部深刻的阴影相比,那人的眼眸却淡的出奇,像高温淬炼的琉璃珠,不沾丝毫尘嚣。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棱角,但青池找不到任何柔和的成分。成熟,稳重,傲慢,不怒自威,这些词汇都和他沾边,但都不够贴切。青池绝望地发现,自己在套用描摹江河的方法分析汪洋大海,完全是徒劳。所有对他发出的探询如石投深涧,得不到有效回应。

    除了神秘莫测,她根本无法描述这个男子。

    青池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但不容她多想,径直挡在零的面前。

    “你是谁”

    神秘人的目光缓缓抬升,短暂的交接就让青池觉得自己已被洞悉。“九寰。”男子的声线如弦,淡色的瞳仁仿佛带着一种虚浮的笑意。“不料在此,还有意外收获。”

    “这里是



第十四节 诉告(1)
    青池从来没有想过零也有性命之忧。

    零永远都用他游离的方式嘲讽着,精密地计算着;除了灰尘,似乎也不需要摄入任何东西。

    “原本与人对弈也是一种补充冥气的方式,只不过够格与他对局的棋手实在太少了。”

    短短几句话,便将青池的立场扭转了。她与零几乎形影不离,却没有留意他近日的反常。反思片刻,这不速之客似乎不是来找茬的,还是来送忠告的想到刚才的失礼,和自己的粗心,青池不禁有些赧然。

    “那么,他的问题如何治疗呢”

    对于她的发问,九寰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少年锋利地截下。

    “拿棋盘来,我现在跟你下。多一个字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青池从未见他如此不留情面地驳人。这少年对一切都不愿沾染,甚至连生死都敷衍。却不知为何对九寰此人如此抵触。

    青年达到目的,毫不在意这些微的怠慢,含笑以对。“今日天色已晚,过几天我会再来。”言罢他没有告辞,便起身离开,匀白的衣衫逐着夜色隐没。

    不等九寰走远,零就把门摔上。“什么玩意儿,也来多管闲事!”待他骂了半晌,才发现青池毫无反应,在一旁出神。

    “喂喂,你怎么了”

    青池指着胸口。“我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在跳,而且跳得很快,我不会是……生病了吧”

    零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垮了。“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现在还难受吗你确定是这里,不是脑子难受”

    “也不是很难受。”青池摇头,“好像九寰走了之后就没有了。”

    棚屋里传出零更加愤怒的声音。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猪!竟然被一棵白菜给拱了!虽然傻了点,也是好大一头猪啊!”

    然后零遭受了无情的铁拳制裁。

    青池放下嗷嗷叫痛的零,独自走出了门。冥冥之中她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在召唤。苍老的,讽刺的,悲戚的,一座陌生石殿的幻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月色敞亮,四下无人。

    往常此时她已经歇下了,但是那个白袍身影却在某处挥之不去。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受,轻松而沉重,就像秋叶忽然落下,夏花陡然绽开;火光炙烤着蜡烛,明亮得让人忘记去计算盈余。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仿佛不是腿在行走,而是灵魂在游移。

    浩瀚夜色仿佛倒悬的海。她忽而想起了那段对话。梦境和冥界之门的经历在瞬间重合。

    哪怕穷尽九天星海,这世上仍有别人无法给予的东西。

    要真正进入人世,须要拥有一颗人心才行。

    次日青池醒来,零没有现身,应当仍在沉睡。

    想起九寰的提示,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唤醒他。没有零的聒噪也是件好事。一番洗漱后,她准备悠闲地渡过难得的七日休假。

    但是当她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时,和凛冽的秋风一同涌入的,还有某位熟悉的神祇背影。

    咣当一声,水桶从手上掉落。她淡然弯腰捡起水桶,几步后退,然后关上了门。

    片刻后,她缓缓推开一条门缝。

    门外的场景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神祇的背影转成了正面,雕像一样冷峻的面容混合着寒风,激得她彻底清醒了。

    “少微”当然不是来祝贺她欢度假日的。自从结缘之后,他的态度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如果说之前把她当做无关的蝼蚁,现在则是个探测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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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诉告(2)
    青池很快从对话中恢复过来,并且感觉自己的神经不断变得强韧。

    她简直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他,那么“人世常识”考核就不是她垫底了。

    不过和“少微”搭档倒也没有那么困难。虽然逻辑清奇,对于默许的事情,他行动迅速且配合。或者他根本不想发问。而且和他出行的好处是,即使零不在,她也不必担忧阴阳道怨灵的追击。

    这样她反而没有了退却的理由。

    不在神谱,意味着“少微”没有成体系的祭祀系统,一切都要从头积累。偏偏少微又是个耿直如铁的性格,没有捷径可走。

    然而今日他们消除的“墟洞”多在人迹罕至之地。“少微”又是个能一刀解决、绝不多半刀的处理机器;只求速战速决,绝无冗余。

    简而言之,就是效率很高,但观赏效果极差。

    如是,青池也难以推测他的上限在哪里。和出场自带光效绚烂、地动山摇的天神不同,“少微”的出手并不像本人印象那么酷烈,反而相当平衡、精准,绝不浪费一丝灵力。这意味着他要么和零一样精于探测和高速演算,要么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这种多余的方式,我觉得没有必要。”

    青池扶住额头。“我知道,但是这对人类来说是不够的。他们不止要解决问题,还想对超越自身的存在寄予厚望。”

    黑曜石般的神祇虽然化作了人形,却未曾在人类的立场考虑过问题。

    暴雨瓢泼。他们终于在山镇中的草棚待了片刻。

    当然,需要躲雨和休息的是青池。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劳让她抵御住了神主投来的“人类竟然如此脆弱”的眼神。

    泼天的雨幕仿佛隔绝了外界,水声带来一片潮湿的寂静,除了草棚后方偶尔传来的几道鼾声。那是一个不知是醉还是睡着的酒鬼,面前散落着几只缺口的碗。

    青池收回视线。身旁的神祇依然挺直如松,半垂着眼养神。他们刚刚从一处人家跑出来。她叹了口气,将自己仔细梳理的造神手记收回去。

    被那主从二人闯入时,布古头领正



第十六节 诉告(3)
    每当那黑剑出鞘,身体都不忘警惕她,这位结契的神秘神明并不是她的同盟。

    或许,也不会与任何人成为同盟。而她只不过是个暂时逃脱的猎物罢了。

    所以她坚持要为“少微”重塑神阶。其实提升阶位还在其次,她直觉中明白,人世的愿力才是这世上唯一可以左右神祇的力量。倘若人间的游历真能令“少微”浸染人情,便可能延迟某种终将到来的审判。

    自己选择的道路,怯场就丢人了。

    她抱着那半截腿部,碎裂的布帛下漏出消瘦如柴的下肢。座上的首领也当真是个人物,亲眼见到自己被截肢也没有大惊失色,反而有些释然。

    他一直备受腿疾折磨,甚至日渐消瘦,然而不论多么高明的巫医都无法查明病灶。

    “加什么效果”

    青池的逻辑还没跟上,就听“少微”再次对她下令,“钉住墟眼!”

    什么青池记得自己只是个探测辅助人员,怎么就突然跃居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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