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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生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华凝墨
苏锦微笑点头便在原地站定,以等人来。
稍一片刻之后,孟莹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面前,连罗裙也带了一些清风,显然走得也是有些急的,孟莹走到苏锦面前,微笑道,“姑娘方才一番言语实在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本宫觉着有幸与姑娘相遇也算缘分,因而特来,想与姑娘聊聊,好生请教一番”
苏锦微笑躬身一礼,“王妃娘娘抬举了,讨教自是不敢的,不过娘娘既然有心,小女子倒愿意同娘娘畅叙一番,娘娘,此地人多声杂,可否边走边聊想必王妃娘娘,也该是准备要下山了吧”
孟莹微笑点头,“确实,本宫也正是此意。”
苏锦与孟莹并肩踏下石阶,那青衣侍女及碧兮等人也自动退开了些距离,尽量隐下自己的存在感。
“对了,本宫直到现在,可都还不知姑娘身份姓名呢相遇一场,姑娘可愿告知”
苏锦状似震惊了一下,忙欠身微笑道,“是小女子失礼了,竟忘了自我介绍,小女子姓苏名锦,瀛州人氏,前些时日初来晋陵,替家中打理些小生意。”
“苏锦家里是从商的么”孟莹惊疑道。
“是,也不过是小本生意罢了”苏锦微笑应道。
孟莹却是有些诧异,一个有如此非凡谈吐气质的女子,少说也该是什么世家大族,至少也该是书香门第或官宦之户出生,可怎么,却不像是一个商家之女。或者说,这便是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吧。
“本宫还有两个疑问,第一,本宫并未直接道出身份,寺中自也是从来不敢直接透露一些特殊香客身份的,那么苏姑娘又如何得知本宫身份的”
苏锦浅笑,指了指下方不远处那辆奢华的青罗马车,“那便是王妃娘娘的马车吧代字号,首先在晋陵中,马车能挂上字号的,便必是大家门族,级别不够的还不敢挂呢,而这晋陵中,挂代字号的,除了一个代王府,还有其他吗再者,王妃娘娘的马车旁还有四名侍卫随从,可见来的人不仅是代王府的人,而且府中地位必定不低,再加上苏锦见到娘娘本人,便已确定您是代王妃无疑了”
听此一解,孟莹惊诧不已,“苏姑娘心思好生忱密竟然仅凭这些便能料得如此精准不过,本宫还有一疑,便是”
“娘娘是想问,苏锦面上的面具对吧”苏锦笑道。
孟莹再次一怔,她竞是这也能知,但面上自然未表现出来,只笑着点头道,“正是”
“说来不怕娘娘笑话,苏锦之所以会总以面具示人,实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太过丑陋,难以示于人前,因而才戴了这幅面具。”苏锦浅笑应道。
孟莹微微一惊,目光不自觉地落到苏锦面上,虽然的确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但面具也并非全遮,她的下半张脸还是露了一些出来的,比如白皙纤瘦的下颚,比如清素秀巧的薄唇,太过丑陋,这似乎不可能但苏锦已是这样解释的,她当然不能这样立刻置疑,也便收了神色,笑应道,“对于女人来说,外貌固然重要,但若只作一幅无用的空皮囊,却是又有何用苏姑娘也莫因此有何自卑罢,凭姑娘这身才能,便是这天下男儿,又有多少能胜过于你的呢”
“娘娘过奖了,不过苏锦自知貌之所缺已是不争事实,也早就认了,并不以此而自怨自艾,只尽力做好自己所想所愿就是”苏锦微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下了长长的石阶,代王府的侍卫和马车就在不远处,荆玉也已经把马车牵了过来等在那里,不过倒是并没有上前去打扰二人说话。
“反正也都是要下山回城,依本宫之意,不如苏姑娘你就随本宫坐同一辆马车吧,如此本宫也还能继续向姑娘讨教些本宫所不知的事物呢”孟莹牵起苏锦的手笑言道。
苏锦侧身看了看荆玉几人,微笑点了点头,“既然王妃娘娘有心,苏锦自当奉陪碧兮,你们驾着马车随后就是。”
“是,姑娘。”一直随于苏锦身后的碧兮低首应道。
苏锦随孟莹上了代王府的马车,一行十余人便浩浩下了山,孟莹一路向苏锦讨教她所理解的生死虚实,也便是在灵塔寺中把住持绕进去的那些见解,又畅谈了一番苏锦对于世间万物的看法观念,甚至是为商之道,也有苏锦所了解的世间人情风俗、一些令人惊叹的名山大川
此时的孟莹已是深深为此奇特女子所吸引,她几乎就是一部百科全书,不仅无所不知,而且所知还都是无所不奇,她还意兴阑珊之时,马车却已缓缓入了城,苏锦她们所暂时落脚的祥福楼,也已近在眼前。
“王妃娘娘,我们住的地方已经到了,我也该回去了。”苏锦微笑道。
孟莹看了看外面的祥福楼,“姑娘原来就是住在这里么这儿离代王府很近呢反正天色也尚早,要不苏姑娘干脆随本宫一起,去府上再叙一叙,到傍晚时,本宫一定安排人送姑娘个回来如何”
苏锦微笑颔首,“娘娘盛情之邀苏锦心领了,也十分感激,只是苏锦在这晋陵还有一些事务在身,商行里还有些事务等着苏锦去处理。因而怕是要妄费娘娘的盛情了,苏锦在此深感欠意。不过,改日娘娘若是还想找苏锦叙谈的话,便差个人来这儿说一声就是,苏锦到时一定却之不恭”
孟莹微笑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好再多耽搁苏姑娘了,等改日,本宫定当邀你去府上一叙,你这个朋友,今日本宫便算交下了,以后你在这晋陵中若有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代王找本宫就是”本宫定然能帮就帮”
“那便多谢王妃娘娘了,苏锦告辞”苏锦应道。
孟莹微笑点头,目送苏锦下了马车,然后一行四人,缓缓踏进了祥福楼中。在这目光深处,竟还有些微微怅然和落寞。而且也确实是落寞,她嫁入代王府已五年有余,在外人看来,那是多么的尊荣而求之不得,她是王妃,而且是正王妃,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但这些东西得来的代价,却又有几人能知,她没有爱情,没有友情,就连亲情,也参杂了太多杂质。她的亲人,自她嫁入晋陵,嫁入代王府起,就再也不是原来的家人了,偏偏哪怕是这样,她都还要为他们的荣华富贵,他们的贪心欲望,以及他们的生死,做着很多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
丑也好,美也罢,地位高低又如何,她的一生若也能如苏锦这般自在潇洒,可有多好





锦生 第六章:狼心于天下
苏锦等人回到楼中未久,葛文安便上来了,正如苏锦所料,庆王府的人已经来过,而且是来请她去庆王府的,庆王要见她。
“庆王今日派人来请姑娘,姑娘却恰好错开未去,但如果庆王府的人不再来,那姑娘之前的所有铺垫,可不是白费了么?”碧月问道。
苏锦浅笑摇头,“不会的,如果昨日他没派人过来查我,我还相信他只是一时之兴,可他既然让人来查过了,却是连性质都不同了的。他堂堂一个辅政王爷,在大陈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话都绝对担得起,却竟然遇到了一个不仅拒绝,而且甚至对他有还所隐瞒欺骗的女人,就是自尊心作祟,此事他也断然不会就这么揭过去的。”
“欺骗?姑娘这话从何讲起?咱们真实底细他现在是决不可能知道的,而葛掌柜透露给庆王府的人的那些信息,也与我们现在展露于人前的完全一致,何来欺骗一说?”
苏锦浅笑,“一个戴着面具的外来女子,一只价值连城的灵貂,两匹千金难买的月氏铁蹄马,而且还带着三个身手不凡的随侍,而我当日告诉他的却是出生低微,无权无势,只为探亲游玩而来,在他的探子探回消息之后,你觉得这些话,他还可能相信吗?怕是再愚钝的人都不会信的,何况他是庆王,一个自信与自负,都毫不输于陈皇的庆王!”
“如此一来,那庆王肯定会更深一层地查我们,但万一他若真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岂不是会令我们陷入被动了?”葛文安担忧道。
“不会!因为他所能知道的,都是我想让他知道的,而他所查探的方向,自然也是我所设定了的方向,何况也等不到他查多久,我就能让他断了继续查的念头。”
“所以姑娘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请君入瓮,对吗?”碧兮笑道。
苏锦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在她这个局中,庆王,将是一枚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的关键人物,有很多她难以办到的事情,都还得靠用庆王来完成。
次日上午,祥福楼中来了一个“特殊”客人,一个看上去约末二十七八的俊美男子,一身金丝勾嵌紫袍,腰束白玉,并随着一个板面精瘦的随从,关看这一气势,便已不怒自威,让人不敢接近。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毕恭毕敬道,“两位贵人不知是要……”
“我们找人!”紫袍男子身侧那板面男子冷声打断道。
“那两位是要找什么人?小的马上替您去找找!”店小二嘿嘿道。
黑袍男子唇角微勾,淡淡道,“不必了,我们自己去找!”
店小二一听,怔了一下,才忙道,“可是两位贵人,我们这里住了很多客人,您如果就这样去找的话,可能会,唉,唉,两位等……唉呀!”此时的店小二已经被那紫袍男子身侧的人一脚踹在地上,其他旁人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更没人敢再上前阻拦。
二楼。
“……小姐,咱们今天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没有,最近雨下得太多,一出了城便尽是泥泞,再过两天吧,等地面够干敞了,咱们去糜山转转!”
“路倒确实不太好,可,小姐您昨天不还出城去了嘛?”
“这一样吗?我不出去难道真等着庆王府的人来?”
“嗯,这倒也是!可是小姐,奴婢觉得,其实要是真能进了庆王府的话,不是也……也挺好的吗?”
“对于一般女子来说的确是求之不得,可如果你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你还会这样觉得吗?”
“更好的选择?小姐不会是指,是指……当今陛下?”
“那是当然!半月之后就是一年一次的皇家春猎,介时皇上也会亲自上阵,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不然,你以为我去糜山做什么,难道还是去喂野兽吗?”
“可是皇上去糜山也是在猎场之中,那里面我们又根本进不去,那我们岂不是,根本面都见不到?”
“进了猎场是见不到,可没进之前呢?出来之后呢?难道皇上还能飞回皇宫?”
“哦……奴婢,好像明白了!”
恰时,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猛然推开,一个紫袍男子的身形瞬时撞入视线之中,那人直直逼视着刚刚说话的青衣女子,森冷一笑,“你明白了什么?是明白了你家小姐眼界之高还是明白了她算盘之妙?亦或是明白了本王一堂堂辅政亲王,竟然还入不了你家小姐的贵眼?嗯?”
苏锦浅笑着抚了抚怀中的小灵貂,抬头望向门口,“庆王爷还真是……都答对了!庆王殿下虽说可算得是这大陈天下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毕竟,还有一个一人之下,难道不是吗?”苏锦笑道。
此话一落,钟哲的面色终是沉到了底限,眼中一脸杀意涌起,身形一闪,瞬间便移到苏锦面前,右手已紧紧掐在可全无反抗之力的苏锦脖子之上,怒吼道,“这大陈天下,可还没人有这个胆子敢这样跟本王说话!你这是,在找死吗?”
站在苏锦身后不远处的碧兮面色焦灼无比,却还得努力克制自己上前救人的冲动,而厅间之外隐在暗处的荆玉更是一边无比担心里面是否会出现差错,一边却又得死死捂住想要叫嚎冲上去救人的碧月,而唯独处于所有人关注的核心的苏锦,却是镇定无比的对视着眼中尽是寒栗与怒火的钟哲,而她唇角原本淡淡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钟哲被苏锦这一反常反应惊住,而随他而来的那个随侍更是骇然,疾步上前,正欲拔剑胁住苏锦,却不想剑还未出,自己脖子上就已经感受到一阵森寒,根本连反抗都来不及!同时也恍然觉知,他竟然如此大意地忽略了一个人,便是站在苏锦不远处的青衣女子,碧兮!
然后,一直隐在暗处的荆玉碧月也疾步走了进来,厅间之内,剑拔弩张,气压骇人。
此时钟哲似乎才缓缓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而且这一切完全就是眼前女子刻意而为之,思及此,钟哲心中怒火更是迅猛腾升,手上的力度也愈加增大,“你竟然敢算计本王?你到底何人?为何要害本王?!”
苏锦直直地对视着钟哲愤怒的双眼,轻笑道,“王爷,你应该也已看得出,现在的局面,如果我们真是来杀你的,你便是杀了我,也已经走不了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各退一步,坐下来,好好谈谈?”
“王爷不可信她!”那随侍急道。
苏锦浅笑,“你们现在只能信我!别忘了,现在的主动权可是在我们手里,就算是你有本事立刻将京畿巡府的人叫过来,我们也能即刻杀了你们,然后马上消失于此。”
“可你忽略了,你的命,现在可还在我手里呢!”钟哲冷笑道。
“我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此时此刻,你确定你有足够的时间迅速掐死我吗?”苏锦浅笑道,“所以,放手吧!王爷,相信我,我们并不是敌人,而且或许,还可以是朋友甚至同伴,嗯?”
钟哲看了看苏锦,又侧头看了看荆玉等人,冷笑道,“如果现在这个局面咱们换一个角度,我这么对你说一些毫无价值更毫不可信的话,你会信吗?”
“我信!我这一类话的确可以如你说的那样,毫无价值!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实际的价值,你便是富可敌国,也换不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哲怒道。
“说你的野心,说你并不只甘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的野心!!”
这一次不仅是钟哲本人,连他身侧已被碧兮牵制得无可动弹的随行护卫,也已震惊得面色全无。
苏锦这句话的含义,稍稍会思考的人都能即刻反应过来,她所指的是什么,是皇位!
钟哲俯身切近苏锦的脸庞,声寒色厉道,“你可知敢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将是什么下场?诛灭九族都不够!!”
“那是失败者才会有的后果,但如果,成功了呢?”苏锦笑道。
钟哲冷哼,“本王与皇上乃是同出一母的嫡亲兄弟,你觉得本王,会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吗?”
“嫡亲又如何?苏锦从来只知,皇家自古无亲情!何况难道王爷是忘了,你这位嫡亲皇兄的这个皇位,又是如何得来的?这中间,难道就没有亲情了吗?可结果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想要扳倒钟景的人,是能帮助你实现你的野心的人!”
“就凭你吗?”钟哲冷笑。
“是,凭我!”苏锦定毅道,“当然,王爷如果实在没有这样的心思,那也不必勉强,最多苏锦再另寻他人便是,那个位置王爷不想要照样有的是想要的人!”
“所以你是要本王现在必须答应你,才能完好的离开这里吗?”
苏锦浅笑,“自然不是!我给王爷五日时间,无日之内,王爷随时可以给我答复,但是,过期不候!”
“难道你就不怕本王一出了这里,便立刻上禀本王的皇兄或者直接调动府兵来灭了你们?”
“你不会!因为你没有理由,更没有证据!难道你去宫里告诉你的皇长兄说有一个女子找上你,还告诉你说她要帮你夺他的皇位?如此可笑而荒唐的的话他会不会信我不知道,但此后他将如何看待你,你还是该好好思量一番了!至于调府兵那就更不可能了,府兵是一个亲王地位的象征,它只能用于亲王自卫或战时的需要,王爷大动干戈地调过来却只为拿我一个弱女子,就算拿下了我,可你又如何去向你皇长兄解释,如何向朝中百官解释?”
“所以,你是算好了本王现在根本动不了你?”钟哲冷哼。
“苏锦不敢,只是苏锦相信,对于这样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像王爷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是不会干的,对吗?”
钟哲终于是彻底放开了手,退后一步哈哈大笑,一侧离得最近的碧月连忙疾步靠到苏锦身边担忧道,“苏姐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马上去叫大夫?”
苏锦身子软了软,侧靠在桌沿上虚咳了几声,勉强挤出几分微笑来,轻轻罢手道,“我无事的,你们不必担心!”
“那么现在,本王可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吗?”钟哲冷道。
“王爷已经所知的,就是苏锦的真实身份!最多只是不够全面而已,如果王爷还是不信,大可派人到瀛州去一查便知!至于再多,苏锦还没确定王爷的意思,所以暂时保留,二来,有些事情告知王爷与否都并不影响大局,因为我们最终的目的是相同的,就是扳倒陈皇!”
钟哲双眼微眯,沉默半响,才淡淡道,“本王回去考虑考虑!”
“自然可以的!”
“那本王,可以走了吗?”
“可以!”苏锦微笑颔首道,“不过王爷也记得不要让苏锦等得太久,苏锦虽是女子,可不见得耐性就有多好,毕竟,王爷虽是最好的选择,却并非唯一选择!”
碧兮荆玉二人收起了剑退出一条道来,钟哲冷哼一声,带着随行护卫霍然离去,再未回头。
“以庆王之尊,这辈子怕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得如此狼狈吧!”碧兮笑道。
苏锦起身走到临窗前,目光眺望着外面的长街,正是钟哲主随二人怒然离去的背影,“遗憾的是,这并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苏锦浅笑道。




锦生 第七章:投石欲问路
夜幕坠落,晚风轻起,此夜无月。
用过晚膳后,苏锦在厅间稍稍看了会儿书,便已早早地息下,碧兮荆玉几人也随后各自回了房间,时间在浓浓的夜色中静静流逝。
深夜子时,祥福楼的屋顶之上,数个手执暗剑的暗黑身影轻步疾掠而来,身上夜行衣将精壮的身形完完整整地勾勒出来,却又融入了深深的夜色,遁影于无形中。
其中一个精壮男子缓缓蹲下身,轻轻掀开脚下的一块瓦片,点点淡淡的烛光映如眼中,房间里一张半掩着薄纱帘幕的床榻上,一个掩戴着盖去了几乎全部脸庞的月银雕花面具的纤瘦女子平静而躺,四下之内,寂静无息。
黑衣男子唇角微微勾起,将拿开过的瓦片轻轻放回了原位,背对着其他人抬手猛力一挥,其他人会意,立即动身缓步潜下屋顶,自二层之外厅间的窗口之处,悄无声息地陆续贯入房间内,再穿过厅间的房门,进入楼中长廊间,行动训练有素,配合更是默契至极。
为首之人再次细探一遍确认十分安全后,才领着其他人沿着墙壁无息穿过长廊,然后在长廊尽头的一个独立卧间门前停下来,手中瞬间闪出一柄精巧而锋利的匕首,顺着门间缝隙缓缓插入,轻轻晃动一会儿后,门栓退出,房门已开……
夜,依旧寂静。
几人互视一眼达成一致后,迅速列成两行轻步移入房间,而榻上女子,却是熟睡依旧。
为首男子以手示意,由四人并身面朝房门方向,以防可能出现的外来变故,其余两人则手执暗剑,齐步缓缓靠近榻前,两人再次对视确认,而突然而来的变故,也就在此时。
房门瞬间轰然关闭,烛光熄灭,一种毫无征兆的危险气息在黑暗中瞬间席卷而来。
“不好,快撤!”为首人大吼。
然而,一阵痛苦至极的闷哼随即在他的身后想起,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然后就是轰的一声,有人,倒下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确定前者的具体方位,下一个闷哼便已响起,然后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救、救我……”
彻骨的寒意和恐惧顷刻弥漫到全身的每一寸皮肉,有一个意识在告诉他,快逃,否则你会死!他已经再顾不得其他,凭着直觉确定窗口的方向就拼命冲去,但是马上,他就停下来了。
烛光亮起,房门也已打开。
那为首的黑衣男子微低着头万分惊恐得看着正架在自己肩上沾着满满鲜血的寒剑,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把剑扔了,后退!”荆玉不耐烦道。
黑衣男子犹豫了片刻后,才扔掉了手中长剑,同时后退了数步。
一边的碧月扫了一眼那黑衣男子,用剑尖拨了拨地上的几具已经断气的尸体,不屑道,“就这点儿本事,居然还敢来这里找死!”
房门之处,又一个面戴月银雕花面具的白衣女子缓缓映入眼。
怎么回事?!黑衣男子心下惊恐道,随即侧望向床榻前另一个面戴面具手执寒剑的白衣女子,却见那女子竟将面具缓缓取下,然后,一张精致柔美的脸庞呈现在眼前。
原来如此!
“姑娘,碧兮这身扮相,可还算合格?”碧兮笑问道。
黑衣男子看着面前面带微笑,手中长剑却还血迹未干的三人,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已经是不寒而栗。他所带来的六个人每一个都已算是高级别的杀手了,以往接手过的任务也从未失手过,可今日遇上这三人,其中两个都还是女子,可他们竟然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全军覆没,这三人身手之可怕可想而知。
苏锦抱着灵儿缓缓踏入房间,微笑道,“你这扮相岂止是合格,连我都觉得你就是我了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黑衣男子冷哼道。
“我有说要杀你了吗?”苏锦浅笑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这种毫无意义的试探,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至于你,我就当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
荆玉已经收起了剑,退到一边,黑衣男子震惊万分,原来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来路了,可她竟然,还能放他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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