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浩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那斯骨骼精奇
但效果却很显著,大堂里的喧闹,在这声刺耳琴声后,戛然而止。
这些人一个个,瞬间又变成了成竹在胸的才人仕子,正襟危坐,等待台上女子出题,自己必可轻松应对,博美人一笑,入幕相谈,博得美人芳心。
林墨烟施施然站起,走至台前,美眸望着台下捧场的客人,柔情似水的目光,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只听她说道:“想必在座各位都有所耳闻,数日前,岩山所发生之事,有人一剑天来,斩一山便两峰,小女子就以此为题,请在座各位赋诗一首,若有合小女子心意者,今夜促膝长谈也无不可。”
满楼哗然,不知是因为林墨烟所出的题目,太过出乎大家的意料,还是因为她最后那句容易让人曲解的言语,总之,许多人的内心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半
第二百章 明人才说暗话
“听说公子在浩淼城内打听我们阁主的消息,不知是否有这么回事”林墨烟站起身,脚上踩着一双素面绣花鞋,“踢踏踢踏”地向年轻人走去。
秦恒微缩着身子,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半点没有因为林墨烟点出了赫连海在浩淼城的所作所为,而变了颜色,他笑道:“秦某所作诗词,并不合姑娘心意,姑娘又为何要选在下入屋一叙”
“公子是不承认喽”
七八步路,林墨烟莲步轻移,很快就到了桌子近前。
秦恒道:“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在下先问,姑娘应该先道。”
林墨烟又是一阵娇笑,娉婷落座,与年轻人四目相对,“公子可真无半点风度,既不告知姓名,还要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秦恒哑然失笑道:“弱女子,不见得吧。”
林墨烟从桌子上取来两只杯子,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斜对面的年轻人,一杯搁在自己面前,然后道:“那我们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秦恒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轻轻叩着桌面,嘴中仅说了一个字,“好”。
林墨烟望了眼年轻人面前的那杯茶,笑道:“刚命人沏的上好乌茶,进贡给大蛮王朝的贡品,凉了可就失了其中味了。”
秦恒不为所动。
林墨烟莞尔道:“公子莫不是以为我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秦恒摇头道:“我怕死。”
林墨烟神情微变,脸上的妩媚之色淡去几分,笑意却不改,道:“公子真会开玩笑。”
秦恒一样在笑,但笑与笑大有不同。
过了片刻,秦恒率先开口道:“在下秦东俊,南阙人士。”
秦恒在脑海中随意搜刮了一个名字,加之姓,脱口而出。岩山之上,他有自报过家门,而今想来,秦恒这个名字,极有可能已经传入北域江湖中去。
面前女子,之前才子擂台上故意出的题目,而后又刻意挑自己入幕相谈,来了又是这般阵仗,再想一想她说有人在打听阁主的消息,件件都与自己有关,秦恒猜测,这林墨烟,又或者她背后的绵月阁阁主,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有个大胆臆测,眼下也是在对自己旁敲侧击。
她,或者说是那位阁主,他的意图不明,也许是担心这么一个存在,突然驾临浩淼城,找他所为何事。另有一种可能,那位阁主有所求,但首先要确认他的身份。
秦恒这般想着。
林墨烟低头品茗,抬头遗憾道:“公子来自南阙,不知是何方人士小女子对南阙可是向往已久,听说那里繁华遍地,文人骚客随处可见。小女子早就想前往南阙王朝一看究竟,奈何始终无缘一去。”
秦恒说道:“东陵盐夏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地方太小,说了林姑娘也未必听过。”
“小女子有些好奇。”林墨烟忽而变成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说话声音柔软,但细细琢磨其中语气,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口吻。
秦恒道:“晋县。”
“确实未曾听过,不过想来那也是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不然怎会生就公子这般俊郎不凡的模样。”林墨烟娇笑着,调侃道。
“姑娘,这话可是越跑越远了。”秦恒停下手指轻叩桌面的动作,说道。
林墨烟深以为然道:“那公子就说一说,打听绵月阁阁主
第二百零一章 细微处
林墨烟色厉内荏,佯装淡定,直视年轻人,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秦恒笑而不语,双手收回拢入袖,整个身体显得愈发蜷缩。
二人就这么互视着,谁都没有言语。
房间里,就听到娘里娘气的青年俯身作画时,毫笔碰触宣纸,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坐在房屋西北角,闭目养神的老嬷嬷陡然睁眼,浑浊的双目渐渐恢复清明,她望着桌前神情泰然自若的年轻人,缓缓道:“这位公子何必虚张声势,已经是强弩之末之身。我们阁主手下养着食客千整,皆是二品境以上高手,再加上老嬷嬷我,与那边那个画师,还对付不了一个半神窍”
秦恒扭头看着老嬷嬷,笑道:“还真不够。”
“不够,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作画的青年,撩拨了一下两鬓发丝,冷哼道。
秦恒大笑无声,笑的有些肆无忌惮,“秦某向来如此。”
“哼哼哼”,青年连着冷哼三声,声音娘里娘气,然后便不再搭理那病怏怏的年轻人,自顾自继续埋头作画。
“公子似乎早就看穿一切,既如此,又为何与小女子在堂下配合演这么一出”林墨烟后知后觉道。
秦恒说道:“秦某不是再配合林姑娘,而是在配合你背后的绵月阁阁主演戏。”
林墨烟大惊,此人心智与精明程度,是她前所未见的。
年轻人继续道:“我想见他,他想见我,又皆有各自考量,说起来,这位阁主心眼也忒小了。”
“放肆,胆敢侮辱阁主。”老嬷嬷冷喝道。
秦恒不以为意道:“难道不是既然彼此间都有一见的意思,不说藏头露尾这件事,就说这人还未见,就要先给秦某来个下马威,先让自己站在上风的位置,这不是心眼小是什么,一点作为浩淼城第一富,家有金山的巨擘,应有的气度与气魄都没有。”
老嬷嬷想要反驳,却又觉得那年轻人说的在理,因而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捍卫阁主威严,脸上表情有些难看。
“好一张利嘴,好一个年少轻狂,好一个一剑斩岩山的少年郎,连如玉佩服,十分佩服。”
老嬷嬷身后一堵墙,挂着一张寻常山水画的墙体位置,忽然悠悠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面冠如玉,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衣抉飘飘,手持折扇,缓缓踏步而出,尽显丰神俊朗。
秦恒笑看着此人,问道:“绵月阁阁主”
“不错,正是在下,绵月阁阁主连如玉。”连如玉踏步而出隐在暗处的那堵门墙,边往年轻人处走,边说道。
老嬷嬷站起身,抱拳恭敬喊了声“阁主”,然后就肃手站立一旁。作画青年停笔,只是随意喊了声“阁主”,并无多少恭敬之色,然后就继续作画。
面冠如玉的中年人,一一微笑点头,看上去极为有涵养。
男子出现,林墨烟眼中顿时流露出异样的神采,爱慕之意溢于言表。
每个人的神色变化,秦恒都尽收眼底,他最擅长的就是在这些人性最细微处,见微知著。
林墨烟连忙就要起身见礼,连如玉抬手在空中虚按了两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笑意温和道:“墨烟,你之前所言可是有误,秦公子可不仅仅是看穿了一切,他还算准了这一切。”
连如玉落座,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
第二百零二章 不枉此行
连如玉喝了口茶,说道:“连某绵月阁中养着食客一千,皆是二品脱胎境修为,这些人并非是那些整日只知修炼,不经厮杀,不经世俗磨炼的琉璃翠,他们都是经过无数次生死厮杀活下来的搏斗老手,一个个不仅战力强大,搏斗经验亦是丰富,再加上我这两位化境高手,何以对付不了一个半步神窍
连某不信,莫非公子此时,还有能力一战,又或者有说其他后手未露不应该啊,根据我绵月阁暗侍传回的消息来看,公子若有其他后手,应该不会不惜性命也要杀了那位神窍存在的分身吧这有悖常理。”
连如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秦恒只是笑容浅淡地听着,当男子不再言语,他才说道:“连阁主在这里旁敲侧击的试探,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一试,到时候不就知道在下是强弩之末,还是确有一战之力,又或者留有什么后手了”
连如玉闻言,连忙摇头道:“诶,公子此言差矣,连某又非想与公子为敌,何必要打打杀杀,连某就是一问,公子说与不说,皆可。”
连如玉心里很明白,即便他有心一试眼前年轻人的虚实,可煞费苦心的养着食客一千,万不能折在这个,这对于他所图谋的东西,有百害而无一利。没必要与一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棘手人物,为一个真真假假的试探,搭上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底。
秦恒笑道:“如此甚好。”
对着面前两个杯子,年轻人百无聊赖的将之调换了个位置,口中缓缓道:“连阁主有话不妨直言,煞费苦心的请秦某入局,是有所求,还是想要我做什么,尽可直说,弯弯绕绕,遮遮掩掩,都没多大意义。”
连如玉转头看向一旁聚精会神听着二人谈话的林墨烟,说道:“墨烟,你带着余嬷嬷与何画师先到外面等候,我与这位公子有话要谈。”
连如玉言语之时虽然还在笑,但其中的口吻,熟悉之人皆知道,那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林墨烟美眸流转在连如玉身上,闻听此言,霎时露出担忧之色,急忙道:“阁主,这不妥吧。”
连如玉淡然道:“出去。”
林墨烟知道阁主此时已经生气,于是连忙起身施一万福,与余嬷嬷和何画师一同离去,临关房门时,她狠狠瞪了一眼坐在阁主斜对面那个一副病怏怏模样的年轻人。
秦恒咧嘴一笑,笑容玩味儿的与之对视。
房门合上,屋子里就只剩秦恒与连如玉二人。
连如玉先是歉意说道:“下面人被我给惯坏了,不懂规矩,冒犯了秦公子,还望公子莫要介意。”
秦恒摆摆手,示意不妨事的,随之以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慢腾腾走到林墨烟先前半躺在上面躺椅跟前,然后一屁股坐上去,半依靠坐着,笑道:“刚才林姑娘在这里,秦某若行此举,一定会让林姑娘以为在下是个登徒子,这就落了下乘,给林姑娘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秦某只好等林姑娘离开以后,才敢堂而皇之的躺在上面,实在是如今的身体,就像一个满是窟窿的房子,没有那遮风挡雨的本事,一挪窝,就感觉随时会垮掉。”
连如玉有些疑惑,总觉得年轻人的这句话大有含义,却又想不明白其中玄机,灵光一现,想到了某些男女之事,然后他笑的大有深意,说道:“曾也是温香软玉,连某明白的,秦公子大可放心,墨烟与我只有主仆之谊,没有更多的东西。”
听到这番话,秦恒就已经知
第二百零三章 世间路三百里
“这世间的聪明人,厉害处在于攀谈中的察言观色看人心,精明处在于,一盘棋局中,走一步看三步的大局观,高明处在于,当三五落子,便见棋力高低,便知此局收官胜负。”
这番话是曾经才垂垂老矣,但并不显迟暮的大庆老人,背着一个半大孩子,徒步而行三百里,一路上观人心、见世事、涨学问,看尽三百里山河的世事人心,讲出的一个个小如介子的道理。
一个个不大道理,趴在老人背上的那个叫秦恒的孩子,当时不明白,只是记在心里。
慢慢大了,回想起那段让他记忆犹新的三百里平淡但不平凡的世间路,似乎那个叫秦山河的老人一路上换下了十四双磨破底的衲底布鞋。
他还清楚记得老人背着他到达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是一个饥寒交迫的贫苦农家,那户农家里,只有一个花甲老翁与孙子,儿子参军战死沙场,儿媳病死。
那位花甲老翁误以为他爷孙二人是落难的流民,于是拿出家中过冬所剩不多,最珍贵的红薯招待他们。秦恒印象最深的是那个比当时的他还要小,浑身破衣烂衫的那个孩子,眼巴巴看着自己手中红薯,抿嘴不舍的样子。
秦恒记得爷爷与他讲的最后一个道理,就是在咬下第一口红薯之后,他说:“书上道理万千,道德真理,圣贤文章无数,但在那些贫苦老百姓眼中,不过是狗屁,他们要的是活着,顿顿有个大白馒头,仅此而已。”
当然,这一想,秦恒的思绪就有些飘远了,只是好久没有遇到典方褚这样的精明人,他不由记起了趴在爷爷背上走过的三百里路。
秦恒收回心神,还是觉着躺着不舒服,他又坐起,身体佝偻着,双手拢在袖中,说道:“秦某的确有此意,想请典先生出山,为在下出谋划策,担当幕僚之职。”
从之前的阁主换称呼为先生。
典方褚举着酒杯在手中旋转,笑的大有深意,没有去看年轻人,他像是盯着酒杯有些出神,嘴上却道:“可以是可以。”
话音一转,又道:“可是公子凭什么”
不等年轻人接话,他缓缓抬头看着年轻人,继续说道:“典方褚被打入荒奴籍,所谓罪人,不为北域万族所容,所以才没有能在北域天下扬名立万。可你知道吗,我典方褚的才学,并不比大蛮王新设立的国子监右祭酒黄裕嗣差半点,论赚钱理财的能力,我典方褚自觉,甚至还要在户部尚书计缨之上,论沙场征兆的运筹帷幄,我敢言,天下能在我典方褚之上的,绝对不会超过十人之数,论地方治理,胜任州牧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典方褚笑看着年轻人,略带讥讽地说道:“你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凭什么是凭你有一身不知是不是还存在的境界修为还是凭你曾经一剑杀神窍境存在的分身这些在我典方褚这里,不够。”
典方褚一派张扬跋扈,自比天高的模样,说出这番心底最深处不曾与人言的言语,这般姿态,亦是真假掺半,他还在试探,想知道眼前年轻人究竟是谁,更想印证他如此大费周章的与年轻人这次会晤,值还是不值最主要的是,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还有没有必要对其言,让其相助。
秦恒坐在躺椅边缘,神情平静地听着典方褚将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讲出来,对于对方言语上的讽刺也好,不屑也罢,他看得很明白,知道对方的用意。
秦恒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子边缘站定,郑重其事抱拳,说道:“既然要
第二百零四章 悔棋
二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走出房间。
楼下仍是人声鼎沸,台上还是余音袅袅,佳人袖舞。
有人看到了楼上的动静,在同伴耳边低语了几句,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许多人注意到了二楼。先前花魁之首的林墨烟走出房间,却不见与之入幕相谈的病鬼年轻人,已经引起了一阵喧嚣,而今第二次出现的又是两个男人,这不禁就让人愈加想入非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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