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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浩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那斯骨骼精奇

    秦恒任凭大堂里的那些人,对自己评头论足,议论纷纷,他自泰然自若地带着五人离开了春风楼,老唐四人嘀咕抱怨,显然是意犹未尽。

    走出春风楼,走在街道上,年轻人便立刻在心中复盘,从踏入春风楼起,到参加才子擂台的比试,再到应邀入房一叙,后来的绵月阁阁主典方褚的出现,二人的谈话。其中的点点滴滴,年轻人都在斟酌,不漏过任何一个层面的细微处。

    无可挑剔,对,就是无可挑剔,一切都像是对方早就算计好的,等着他入局。

    典方褚的许多话都说的不尽不实,包括答应给他当幕僚,秦恒不信,就因为自己是大庆王之子,就因为他要为自己,为那个木匠师傅要扬名立万,便从一个一方巨擘转而甘心屈居人下,肝脑涂地,这怎么可能。

    常理度之,事出无常必有妖。

    后来所言的原本想法,要请年轻人相助,帮他杀人,这应该才是典方褚的根本目的,秦恒如此想着。

    典方褚要杀荒奴城的三位城主,理由是曾经这三人百般折磨他这个文弱书生,要他为他们所用,他没有答应;另一理由是,其中一人强占了他两情相悦的女子;其三是这三人为祸荒奴城,自立为王,作威作福;其四是这三人正是限制他,不要他典方褚走出会扬州的罪魁祸首;其五……

    犹记得当时典方褚说出这些理由的时候,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说到荒奴城三位城主罪责的时候,仿佛罄竹都难书。

    秦恒无论是当时来看,还是后来去想,都难以断定典方褚所言的真假,但其实他从心底是不信的,因为这般用心,像极了朝堂之上当权者排除异己时,列出的诸多对手的罪状。

    走出春风楼前那条繁华街道,拐入一条巷弄之中,没有灯火照耀,只有天上繁星点点的巷子里有些黑,秦恒扭头看向眼睛如星辰般明亮的少年赵丹罕,问道:“宫弈吞甲中说,中官遇到难解之局,最好的破解方法是什么”

    少年缩身凑到公子跟前,笑嘻嘻道:“书上说的是打出无理手,我却认为不然。”

    “哦”秦恒淡淡哦了一声,他的双目,在这黑暗的巷子里,不仅明亮,而且深邃。

    赵丹罕半玩笑道:“若是悔棋,不是更佳公子你说,赵丹罕说的在不在理”

    秦恒大笑道:“在理。”

    不知何时凑到少年另一边的老唐,一边挠着胳肢窝,一边讽刺道:“歪理。”

    赵丹罕扭头,反驳道:“公子说在理,就是在理。”

    ————

    春风楼内,典方褚重新回到那间房内,没过多久,林墨烟便带着余嬷嬷和何画师,也进入了房间。

    林墨烟进来时,见到连阁主是坐在了年轻人刚才所坐的那张椅子上,正在独自喝茶。余嬷嬷与何画师喊了声“阁主”后,




第二百零五章 山涧有宝
    辛家酒铺所在的这条街道,夜色中灯火要稍显黯淡,人流穿梭量也略逊春风楼所在的主街道一筹,但也同样喧嚣热闹,行人如织。

    秦恒带着几人而回之时,辛家酒铺门口刚巧有几位买酒的客人,拎着几坛酒,说说笑笑的从铺子里面走出。

    几人俱都是一袭白衣绢绣,应当是出自同一江湖门派,个个气度不凡,佩剑挎腰,尤其是被簇拥在中间的一对年轻男女,男子风度翩翩、仪表不凡,拥有一双眼神明润、睑阔波长的鹿眼,女子一对狭长丹凤眸子、皓月眉,丰姿绰约,身材高挑,明媚动人。

    秦恒一行六人与白衣绢绣的江湖门派子弟,两者一进一出,擦肩而过之时,那对年轻男女特意扭头看了一眼这伙江湖人不像江湖人,生意人不像生意人的组合,尤其是那个一副病怏怏模样,拢袖前行的年轻人。

    秦恒感受到对方打量的眼神,毫不在意,径直走进酒铺。浩淼城是北域少见的繁华城池,到此的观光豪客、生意人、觅机缘的江湖人有许多,所以有这么一伙江湖门派子弟在浩淼城出现,一点不足为怪。

    秦恒也没多想,走入铺子,见到辛家丫头辛若兮正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几颗碎银子,秦恒喊了一声,换来对方一个白眼,便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回到后院自己租赁的那间房中。

    虬髯客跟了进来,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秦恒坐在常坐的那张靠窗椅子上,屁股下的绒垫又加厚了一层,这样他才觉得舒服些,指了指另一边的那张椅子,示意黎叔就坐,然后提起可能是辛家丫头刻意准备的热茶,倒了两杯,说道:“黎叔叔是想提醒我,那典方褚并非表面所看那么简单,能轻而易举答应成为我的幕僚,条件是要我帮他杀荒奴城三位城主,绝非易事,他有大算计在里面又或者是担心关洪、鲁进那边的屁事”

    黎春城站在门前一动未动,没有就坐的意思,但却难得一笑,说道:“那典方褚就算算计再大,又岂会是少爷的对手,这点黎叔一点也不担心。”

    秦恒莞尔道:“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黎春城望着少爷,没有言语,便是默认。

    秦恒笑道:“黎叔,相信很快就会见分晓,虽然我猜测是他,但我反而不希望是他,沙场喋血,他为我秦家立下汗马功劳,能不是他,最好,真的。”

    最后两个字,年轻人说的有些心酸。

    黎春城转头就往外走,走出房间,小声道:“少爷,若真是他,黎叔不怕当恶人,他有必死的理由。”

    房间里,唯剩年轻人望着两杯茶怔怔失神,身体蜷缩,背脊弯曲,拿着杯子的右手轻微颤抖,低声呢喃了一句,“千万不要啊。”

    年轻人不知坐了多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蓬头垢面,老脸如枯木树皮的脑袋从外面伸了进来,一见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立刻露出眉开眼笑的笑容,嘿嘿笑道:“在呢。”

    辛老二推门而入,然后合上房门,大咧咧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脱掉一只鞋,将脚放在椅子上,然后熟练地扣起脚底板,另一只手掏着鼻孔,他的脑袋低垂,身体微缩。

    秦恒很清楚这个老酒鬼的本性,除了缺钱买酒,绝不会无事登三宝殿,因而对于他的到来,秦恒



第二百一十章 他乡遇故人
    斛阴山荒废已久的城隍庙,城隍老爷的金身已经斑驳不堪,金身前的供岸灰尘满布,香炉歪斜,炉灰撒地。

    整座城隍庙,除了代表城隍威严的两根壁柱上的一对楹联还依稀可见外,记载城隍事迹的壁刻已经整个遭人为毁坏殆尽。

    此刻,城隍老爷的神袛塑像前,一个除了两鬓斑白,其余头发皆是黑色,容貌俊雅的青衫儒客,站在城隍爷的正对面,抬头看着两根壁柱楹联。

    青衫儒客边看边念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念后,他有些疑惑的嘟囔了一句,“诶,这楹联先生我怎么觉着在什么地方见过。”

    依靠城隍爷右边壁柱而坐的一位美貌姑娘,坐姿仿若男人,随心所欲,左腿屈膝,右腿盘起,一柄带鞘长剑横亘在右腿上。

    姑娘漫不经心搭话道:“这不就是师傅你在一本讲述神魔怪志的小说上见到的一句话吗,当时你还在徒儿面前念叨了好几天,说是一本奇书,一个劲念叨这句有心为善什么什么的,还评价说这可比人间律法境界高出太多。”

    “哦,我想起来,却是如此,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与我赵自观志同道合的朋友,居然将书上说城隍的故事,照搬人间,可敬可敬,没能相对而坐,共饮一杯,实为憾事,憾事。”

    青衫儒客转头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徒儿的侧脸,神情先是恍然,后又叹息。不知是恍然记起曾经的往事,还是叹息没能与照搬那则城隍故事,在此处修缮一座城隍庙的人得缘一见,又或者叹息徒儿那张本该倾国倾城的脸。

    那倚靠壁柱而坐的姑娘,光看其侧脸,仿佛那剥皮的葡萄,细腻白嫩、凝如脂玉,美眸、琼鼻、薄厚恰如其分的嘴唇,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凸起、凹陷、细微处,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只是将视线转移到另外半张脸,就有些不是那么回事了。姑娘的另半张脸,虽然还是那般完美无瑕,但眼睛不同寻常,她的右眼,只有眼白,没有黑瞳,看上去有些瘆人。

    如此一张完美的脸蛋,却配上如此天公不作美的眼睛,曾经让许多见过姑娘本人的青年才俊惋惜。

    “师傅,别这么看我,我觉得不舒服。”姑娘转头,与模样俊雅的青衫儒客三目相对,面无表情。

    赵自观打着哈哈,仰头看天,“徒儿,这天气不错啊,还下雨了。”

    姑娘没有搭理他,只是抬头看向门外,眼神微寒,寂静无声。

    赵自观无奈,走到徒儿身边蹲下,陪着她一起看着门外,嘴上道:“行了,徒儿,待此行圆满,回到南阙,师傅便带你去那白罱城走上一遭,即使报不了仇,也恶心恶心他们。”

    姑娘声音与悲无喜道:“可惜我最想杀的那人死了。”

    赵自观扶额,叹道:“徒儿诶,你扪心自问,你是真想杀那小子吗当年之事,你记恨的是那小子去救吗”

    姑娘摸着右腿上的长剑,平静道:“他死的太便宜了。”

    蹲在地上的赵自观耸了耸肩,笑容玩味儿道:“那徒儿,你的机会来了。”

    姑娘大为不解,转头看着青衫儒客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问道:“师傅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人还活着。

    赵自观看着城隍老爷庙门都不知被谁拆走的大门口,上下晃着脑袋,笑嘻嘻道:“喏,我的好徒儿,心中日思夜想的仇人啊。”

    姑娘的神色一怔,望着庙门外百十步距离的一行人,目光落在正中而行的那个年轻人身上,她左眼赤红,杀气与剑气在周身弥漫,另一只只有眼白的眼睛,却悄悄滑落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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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城隍庙中
    严立在秦恒的脸上看了又看,见其不似作伪,随之爽朗大笑着,率先跨过门槛,进入年久失修的城隍庙内。

    其他人也纷纷进入庙中。

    外面仍旧是细雨绵绵,朦朦胧胧罩青山,轻风拂过山林,树叶荡起阵阵春波。

    严立径直走到写着“无心作恶,虽恶不罚。”楹联的那根壁柱前,对着那一坐一蹲的二人,一抱拳,笑容满面道:“兄弟严立,打搅二位休息了,先在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

    说到这里,他侧转身子,伸手对着那边病怏怏的年轻人,又道:“我这位兄弟,身体有恙,需要找个地方歇息片刻,实属无奈,不得已才到此落脚,还望二位行个方便,容我几人也在此短憩片刻。”

    蹲在徒儿身边的青衫儒客赵自观,循着严立手掌所指方向看过去,佯作一副好奇之色,先是在年轻人脸上瞄瞄,后又在一旁收伞的虬髯客脸上看看,随后咧嘴一笑,两手摊开,对严立说道:“方便,很方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都是在城隍老爷这儿借地休息,之前我已经跟城隍老爷上过敬门香,这就算打过招呼了,你们只管放心休息就是。”

    赵自观一通江湖黑话,说的那叫一个溜,把严立说的一愣,旋即再次抱拳道:“失敬,失敬。”

    赵自观挑眉一笑,自以为高深莫测。

    秦恒找了个靠墙台阶坐下,刚一坐下,就听到这个在南阙王朝名头大的吓死人的青衫男子说的这番很江湖的话,内心不由觉得好笑。

    他向城隍神袛前的桌案看去,香炉都已经打翻在地,何来开门敬香,已经打过招呼一说。

    虬髯客倚靠门框而立,以秘法聚音成线,与少爷说道:“少爷,此地所谓异宝出世,会不会就是他搞出来的”

    秦恒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眼神迷茫,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少爷,不然……”虬髯客继续道。

    不等虬髯客把话说完,秦恒已然在摇头。

    虬髯客没再言语。

    身形高大,年过半百却半点不显老的胡鹪,凑到秦恒身旁坐下,取出随身包裹带着的吃食水酒,邀请年轻人一同享用,表现出一副关怀备至的热情模样。

    秦恒连声道谢,才拿起一张饼子,还没等入口,就听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言语尖酸道:“这位兄台如此为人着想,可你那位小兄弟可一点规矩都不懂,进庙拜神,入坛烧香,这都不懂,先来后到懂不懂,进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两人啊。”

    郧梓桃眼神冷厉地盯着台阶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怒色不加掩饰。

    秦恒低头吃饼,佯装没听见郧梓桃言语针对的小兄弟。当年那桩旧事的恩恩怨怨,理的清,但说不明白,女人一旦走进一个死胡同,要让她掉头走出来,太难。

    严立回望了一眼,见那秦恒只顾低头吃饼,于是他就帮着打了个圆场,道:“姑娘请勿见怪,我这位小兄弟初入江湖,许多规矩礼节都还不太懂,严立在这里代他给姑娘赔不是了。”

    严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女子白皙的脸蛋儿,及傲人的身材,一丝隐晦不明的光芒在其眼中一闪而逝。

    严立眼中,面前两人的四品境,若是跟自己这个实打实的三品境巅峰高手动起手来,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自己只要想,这美貌稍有瑕疵,但也平添异样韵味的女子,还不乖乖就范。只是眼下,严立要一步一步来,求财再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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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宰肥羊
    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中,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僵局才被打破。

    这段时间,城隍庙中的十一人,有五人倍感煎熬,其一就是被郧梓桃盯的心底发毛的年轻人;其二是漫长等待同伴到来的两人,严立与胡鹪;其三是那位公子哥打扮的柳正安,他的煎熬,是敢怒不敢言;其四是处在担惊受怕中的侍女岱儿。

    于秦恒来说,本来只是想着闲来无事陪几位包藏祸心的家伙玩玩,谁曾想,在这里遇到了与自己恩怨纠缠不清的故人,这让他觉得,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为确保万无一失,杀人求财,如今又加上一个劫色目标的胡鹪与严立,在此前来城隍庙的路上,给自己的同伙留下了记号,这段煎熬等待的时间,是在等他们前来与他二人汇合。

    事先就想利用这次异宝出世的机会,宰杀一波“肥羊”的绿林劫匪,为做成这笔大买卖,也是煞费苦心,从聚拢一批武力不济,却有钱的“肥羊”开始,再到后续见机行事的路线安排,到最后的收网肥己,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纰漏。

    这次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异宝出世,有些江湖高人若是故意压境示人,难保他们不会劫错成惹不起的人物,又或者会被那些自命清高的江湖侠士知道,杀之捍道。那样的话,他们就不单单是肥己不成,反倒会把命丧。所以他们这伙声名狼藉的绿林劫匪,行事是小心再小心,不到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绝对不暴露底细与目的。

    柳正安目前瞅那个比自己长得帅气的年轻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之前他不想迁就年轻人的病痨身体陪同去歇息,所以让自己这边先前聚集在一起的五人先行一步,去见见那异宝出世的景象,结果遭到排挤,所有人都要迁就他,这让他心中愤愤不平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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