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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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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马鸣(二)
    袁嶄不赞同地瞥了刘怀敬一眼,问道“那信上可曾说明我们要去做什么要知道王谧如今可是很有可能在南郡公身边,若是被他察觉了此事,我们只怕办不成事情,自己都还有危险。”

    刘怀敬笑道“我哪有你想的这么笨,我信上只说了我们诸人想要护送此地的好友入川去探亲而已,王将军若是不笨,自能领悟我们的目的,即便他不甚了了,以他对寄奴哥哥的信任,只怕也能答应下来。”

    他顿了顿,又说道“就算南郡公亲自看了这封信,只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不过是寻常军官想要请假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袁嶄摇头道“你就不该写那个‘川’字,若我是南郡公,真要是亲眼见了这信,定然会起疑的。”

    见刘怀敬面上略有些羞愧的神色,寄奴忙摆手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他还为了我们这几个小卒,起大兵来追吗,我们多少有些武艺,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臧熹一直默然无语,他先前见随侍在一边的是陌生的竺法蕴,而不是自家姐姐,心中已是着急,好不容易等几人说完了正事,忙插嘴问道“寄奴哥哥,我姐姐呢”

    寄奴这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这事,忙安慰他道“你放心,你姐姐在山阴我朋友的宅子里好好地住着呢,待我们启程的时候,便先去接她……”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滞,原本想说带萩娘一起入川,却猛然想到她未必愿意跟着自己奔波,不由得有些尴尬,转而继续说道“不论她是要回京口,还是去……建康,抑或是随我们一起入川也好,我都会以她的安全为先,你就放心吧。”

    臧熹颇有几分敌意地又扫了避在门外的竺法蕴几眼,很是不待见她的样子,嘴里不依不饶地说道“姐姐若是不肯入川,我自会劝她,既然是寄奴哥哥的未婚妻子,自然是要和夫君在一起的,哪有分开的道理。”

    他其实甚为稚气,却硬是装出一副大人样,口口声声地说着“妻子”“夫君”之类的话,竟是令人有些好笑的感觉,寄奴心中的忧郁也几乎一扫而尽,忍笑道“是,是,你说的很有道理。”

    袁嶄忙岔开话题道“我来的时候见院子后面有一匹好马,想必是刘郎新得的坐骑吧。”

    寄奴微露尴尬的神色,转眼望着别处道“本是谢内史的爱马,当日我借用一下而已,幸而他宽容,不但不计较我不告而取的罪过,还反将此马送给了我,实在是胸襟宽广之人呢。”

    他原本对谢裕也没太多好感,却得他赞赏,又将爱马相赠,心中已是不以他是谢家人而有所别视,反而真心觉得他与自己颇有些共同的想法,共同的政见,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袁嶄原本只是想活跃下气氛,却令得寄奴更加尴尬,忙哄骗臧熹道“熹哥儿,不如我陪你去见识见识那马吧,我见那黑马的眼中温润无比,毛色光亮,显然是难得的名驹……”

    臧熹立刻起身说道“走,我们看看去。”说着便往外走。

    袁嶄向寄奴行了个礼,便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刘怀敬目送他们远去,担心地问道“哥哥,此次入川要带上熹儿和袁管事吗我见熹儿为人处事颇有些天真,平日倒也没什么关系,此次事关紧要,只怕他……”

    他原本想说怕熹儿行事不妥,反而可能会误事,却又顾忌着对方是兄长的妻弟,有些踌躇。

    寄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且看萩娘那边的情况吧,若是萩娘跟随我们同去,她自会照顾好熹儿,若不然,还是让熹儿陪伴着萩娘,也比较安全。”

    刘怀敬连连点头道“恩,还是兄长想得周全。”

    正说着,却见竺法蕴打帘子走了进来,兀自疑惑地问道“方才那个小郎君为何瞪了我好几眼我与他并不相识呢。”

    寄奴不觉失笑,嘴上却胡说道“许是他惊叹于你的美貌,过于仰慕你了呢”

    竺法蕴不觉有他,认真地摇头道“不像是啊,那眼神倒似想要吃了我似得,一点都不友善。”

    刘怀敬是个稳妥人,忙答道“许是你看错了吧,熹儿平日是最和善好说话的了,若是你一心善待他,他定然会同样地回报于你的,可千万别因为一时的误会,平白无故地和他生分了。”

    竺法蕴点头道“我自是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她本是性格大大咧咧之人,立刻将此事放在了脑后,转而对寄奴说道“你该换药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清洗伤口。”

    寄奴闻言立刻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伤口,用警惕的眼神望着她,先前那碗苦药就是她给端来的,至今他都忍不住想要吃点甜的才能压下肚子里时不时翻涌的涩意,如今又要换药她到底要怎么折腾自己才罢休。

    刘怀敬忙劝道“兄长,法蕴大师很是善于包扎伤口的,她寺中伤药也是无比灵验,先前你的伤口就是她处理的,当时你不过是昏迷着罢了,若不是她,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竺法蕴已经端着盘子过来了,寄奴定睛一看,那盘子上有干净的布帛,有好几个小碗小罐的,碗里装着乌漆麻黑的不知材料的药膏,闻上去一股冲鼻的怪味,更甚者,托盘上还防着剪刀和小匕首,再看她笑意吟吟的脸,他不由得寒毛直竖,头皮发毛。

    刘怀敬起身给竺法蕴让座,站在一边说道“法汰大师也说了,这药性甚为猛烈,刚敷上去的时候是会有些痛楚的,兄长你要加油啊,别被法蕴大师小看了。”

    寄奴瞪了他一眼,问道“‘有些痛楚’”

    刘怀敬点头道“是的,先前你还尚有一丝意识,这药一敷上去,你便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兄长,你可别再晕了,要有些男子气概啊。”

    什么!这叫‘有些痛楚’!!

    寄奴确定地在竺法蕴眼中看见了幸灾乐祸的笑意,对方偏偏还用话挤兑他道“刘郎,男儿在世自是应该勇敢些,怎么能怕换药呢,若不换药,伤口怎能好起来呢”

    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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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马鸣(三)
    寄奴脸色苍白,自暴自弃地伸出手去,眼望塌内,咬牙切齿道“谁说我怕了,换就换。”

    竺法蕴促狭地笑了起来,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手法确实很是纯熟,只见她三下两下就剥下了原先的绷带,那黑黑的药膏竟是用来润滑布条粘附着血肉的地方的,撕下的时候毫无痛楚,反而觉得臂上伤口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寄奴惊讶地转过头来问道“怎的一点都不疼”

    却见竺法蕴正从一个小罐中倒了一些透明的液体出来,混合在那黑黑的碗里,只见那厚厚的黑色药膏立刻融化在了里面,竟是如作法一般,那小碗中的液体竟是纯净无比,半点黑色的残留也没有了,她又拿起另一块干净的布帛,沾了少许那液体,轻轻地按到了寄奴的伤口上。

    “啊!”原本舒适的臂上猝不及防地迎来了几乎令人崩溃的痛楚,寄奴又是忍不住大叫出声,幸而他还算是有所准备,总算没有晕过去,怒道“你!你绝对是故意的!!!”

    竺法蕴的嘴角微微上翘,手上却丝毫没有停下,她强忍着笑意说道“你误会了,我瓦棺寺的灵药本就是这么用的,你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干净了许多。”

    寄奴定睛看去,果然自己手臂的伤口附近,还没有来得及结痂的血肉原本是一片模糊,经这药水擦拭后,皮肉都有些泛白,血也完全止住了,竟似是快要好了一样。

    他疑惑地望向竺法蕴,心中一动,忙问道“这药竟是这样神奇,却不知你可知道药方”

    竺法蕴避开了他的注视,谦恭地说道“我一个小僧人怎会知道,你得去问我师叔才行呢。”

    她原本想再借着这机会多帮寄奴“清洗”一下,见他惨白的脸色却有些心中不忍,便住手倒出了少许另一个罐子里的白色药粉,斟酌着撒入了那碗看似清水的药碗中,只见那水立刻变成了白色,并迅速地凝结了起来,如同脂膏一般晶莹润泽,简直如同魔法一般。

    竺法蕴用竹板刮起那药膏,轻轻地敷在了寄奴的手臂上。

    这一次他本是闭起了眼睛咬紧了牙关,却觉得这药敷上去痒痒的,一点都不痛楚,忙问道“这药膏是什么作用的为何我立刻觉得手上有点痒”

    竺法蕴得意地说道“这就是我寺的生肌活血膏,不会用的人就算拿到了药也不知道怎么用,最后这白色的药膏,就是用来令你的伤口愈合更快的,就是因为肉在生长,你才会觉得痒。师父说了,即便是四肢全都断裂,身上没一块好肉的人,他也能把他治好。”

    寄奴立刻想起了一事,便故意说道“你师父骗你的吧,不然当初先帝遇刺的时候,你师父为何不带着这药膏去救治先帝,那也是天大的功劳呢。”

    竺法蕴脱口说道“谁说的!当初我师父本已得了宫里的召唤要去的,却是有个贵人中途将他带去自己府中,多日都没让他离开,后来我才听说先帝不治身亡了,之后师父才总算被放回来的。”

    寄奴心中一动,问道“是哪位贵人,你师父可有说起吗”

    竺法蕴摇头道“没有,他只说这些事,我知道少一点比较好。”

    寄奴闻言不再说话,心中却不由得暗暗叹息,作为一个皇帝,不管是雄才大略,还是一无是处,只要处在那个位置上,总是有人会希望你早点死的。

    也许只有如今痴痴傻傻的小皇帝,才是最安全的吧。

    刘怀敬却好奇地说道“我猜是会稽王司马道子,若不是他的话,谁敢光明正大地拦截进宫的人”

    寄奴也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然而如今司马道子自己都已经死了,更何况当初他也没从先帝逝世中捞到半点好处,这究竟是谁,看来只能找机会去问竺法蕴的师父才行。

    他心中还在思索着什么,却觉得眼皮沉沉的,只见刘怀敬和竺法蕴两人的嘴皮一张一合的,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果不其然,他又睡了过去。

    一片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智竟是慢慢清醒了起来,睁眼努力望去,却见那烟雾正中坐着一个人,竟是多日不见的刘穆之,双目紧闭,端坐在法座之上。

    他心中一喜,忙伸手过去拍他的肩膀,想要问他怎么会来会稽的,更想问他萩娘可好。

    然而一张嘴,却觉得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而自己的手也穿过了刘穆之的肩头,竟是如空气一般,毫无触感。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举目四望,却觉得这个地方十分熟悉,竟似并不是会稽的官邸,而是在山阴的刘穆之府中。

    难道是自己过于思念萩娘,竟然做梦了吗

    做梦的人,难道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吗

    他心中疑惑,却觉得自己神智清晰无比,完全没有是在做梦的感觉。

    对了,就算是做梦的话,也应该梦到萩娘吧,梦到这个神叨叨的术士做什么

    他心念一动,便觉得那烟雾消散了不少,露出了地上一个人形。

    一种无比恐惧的感觉立刻滋长了起来,很快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那个人睡着的样子,不正是萩娘吗,但她为什么会躺在地上难道……

    他想要靠近去看清楚,却觉得自己一步都挪动不了,既不能靠近,也不能触摸她。

    难道萩娘出事了难道这是萩娘的”尸体“……他不由得胡思乱想了起来。

    就在他心神俱碎的时候,缭绕的烟雾慢慢地流转着,缓慢地聚拢着,却见一个飘渺的人影慢慢凝聚在了他的眼前,那人梳着简单的发式,穿着和地上萩娘一样的服饰,幽幽地望着他,不是萩娘又是谁

    怎么有两个萩娘

    他心里着急,忙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仍是毫无声息。

    却见萩娘的影子也正一脸焦急的样子,张嘴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一样的毫无声息。

    他努力地辨认着萩娘的口型,却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但见她满脸焦急,心中不由得更加着急。

    如果这个是噩梦的话,就让我快点醒来吧!

    快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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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安石
    然而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是大亮了。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山阴。”

    在一边算账的刘怀敬立刻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讷讷地说道“兄,兄长,你的身子还不能远行……”

    寄奴没法给他解释这梦中的故事,只能解释道“我实在是担心萩娘,一样是养伤,我乖乖地乘马车去山阴不就行了,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刘怀敬见他神色坚定,知道此事无可转回,只能应道“那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再和谢内史说一声才行呢。”

    他转身刚要出屋子,却又想起一事,回身问道“那王将军的回信您也不等了吗”

    寄奴点头道“无妨的,王将军一定会答应的。”

    刘怀敬拗不过他,无可推脱,只能劝道“不着急这一时,兄长您再休息一日,待我收拾了行李再走也不迟啊。”

    寄奴摇头道“别再说了,我可以的,你就去问问他们吧,若是法汰法蕴师侄倆来不及起行,我们几个先去山阴就是了。”

    刘怀敬少见寄奴这样认真的神色,不由得问道“您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着了梦魇吗”

    寄奴微露羞涩之色,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悠悠地说道“我先前从不相信心意相通这一说,然而方才我在梦中却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萩娘,而且,情况很复杂,只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山阴我托付萩娘那人不怀好意,意欲对她不利。”

    刘怀敬一惊,忙答应道“我这就去准备,最晚午时能启程。”

    就在这时,竺法汰和竺法蕴走了进来,寄奴抬眼一看,却见两人都已经穿上了僧袍,一副出行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大师,你们要去哪里”

    竺法汰微微一笑,说道“您要去哪儿,我们自然也是去哪儿。”

    原来他竟是已经算到了寄奴今日会动身,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由得不令人咄咄称奇。

    所谓的道法自然,也不过如此吧。

    谢裕很快便得到消息过来了,他平日都穿着常服,今日却是从官邸直接急急地赶回来,甚至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踩着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冲着寄奴就问道“你这就要走”

    寄奴抱歉地点点头,说道“叨扰您多日,实在抱歉,您的恩情我铭感于心,无日不敢忘怀。”

    谢裕却不像当时的那些俗人一般,殷情地假意劝说他再留几日,而是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微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下人们招待不周,既然你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虚留你了,你这路上需要什么车马仆从的话,尽管和我开口,我自是要尽一下地主之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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