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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寄奴不由得想起了谢家马厩里那一匹匹的好马,然而自己已经鸠占鹊巢打扰了别人那么久,还霸占了别人家主子的爱马,难不成还好意思开口向他讨要更多骏马么。

    他忙摇了摇头,答道“因我走动不便,便借您一辆马车就行了,从人什么的我这人手还足够,不需要更多了。”

    谢裕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可要几个健壮的家奴充当护卫我这刚从建康调了一批家奴过来,正巧有富余,虽说不算是什么正规的护卫,身手也尚算不错呢。”

    寄奴忙客气道“不用不用,法汰法蕴师侄俩会与我同行,其他人也略通武艺,应是没有什么大碍。”

    谢裕不再勉强他,点头道“山高水远,一别可不要再见无期呢,待你回来了,定然要先来找我。”

    寄奴心中微微惊异,谢裕竟是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似得,是自己的神色有什么异样吗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恭敬地答道“是。”

    谢裕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方才我听闻你那从弟采购了许多干粮,又见你神色十分郑重,这才猜测你此番可能行程很远,若我没料错的话……你可是要去荆州”

    寄奴神色微变,面上却尽量不动声色地答道“您多虑了,我并不是去荆州。”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愿意将自己要去哪里相告,谢裕心下虽是微微不快,但却忍不住为他担心,来回踱了两步,欲言又止。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解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认真地交给了寄奴,说道“虽则你说你不是去荆州,但我直觉总觉得你这一趟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这块玉佩上有我的名字,反过来是我的一块私印,若是有什么事,只要找招牌是‘石’字的当铺去当这块玉佩,那铺子里的老板便会听你差遣,可记住了”

    谢安当年身居相位十数年,在他权倾天下的时候,也并不是毫无作为的,他名为安,字为安石,这个暗号正是取了他的字“石”字,谢家在各地的据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旁人虽则猜测谢家可能在江东遍布势力,却并不知道怎么去找,谢裕轻易地就将这暗号告诉了寄奴,可见对他是十分信任,视作自己人。

    寄奴想明白了这一切,不由得心中无比感激,诚挚地说道“寄奴多谢您的看重,如今虽是无以回报,将来若是能为您做些什么的话,定然百死不敢推辞。”

    谢裕淡然道“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了,你要保重自己。”

    说着他将那玉佩塞在了他手里,不再犹豫,转身便大步离去。

    寄奴饶是心中颇有城府,此时也不由得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颇有些出神。

    待他被刘怀敬搀扶着上车的时候,更是惊讶无比。

    自己这小小的一行人已经俨然成了一个马队,为首的正是自己那匹桀骜不驯的“灵慧”,另外还有三匹与之不相上下的骏马,分别是给刘怀敬,臧熹,袁嶄准备的,马上都备了行头,各种必需品,显然准备这些的人是很细心的。

    而相对的,自己这马车却是朴实无华,看上去就是寻常人家的马车而已,木料和规制都很不起眼,更是没有自己担心的谢家的族徽,车里却很舒适,特别还为病人准备了软枕软褥。

    有时候,有钱并不是一切,这样的准备显然是得了谢裕的嘱咐,格外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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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百零一章 枯荷(一)
    寄奴心中感激,想到先前自己还怀疑谢裕的居心,只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

    他躺在马车上,心却已经飞远了,只愿尽快赶到山阴,尽快见到安然无恙的萩娘。

    竺法蕴酸溜溜地瞥了一眼他焦急的神色,嘴里不高兴地说道“知道自己身体不适也要急急忙忙地走,知道自己是病人还不知道多休息。”

    寄奴恍若未闻,仍是盯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竺法蕴怒道“你啊,说的就是你,你看着外面马也不能再跑得快些,就不能消停些,好好躺着吗”

    寄奴总算是转脸看着她,却只是不温不火地问道“我看我的,跟你有何关系”

    竺法蕴一滞,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个理由,强词夺理道“若是你不好好休息,伤口就不能恢复,若是你伤口恶化了,岂不是显得我们瓦棺寺的秘药不灵了,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亲自为你治伤的人无能!”

    寄奴仍是平平淡淡地答道“哦。”

    这样无声的诘责比他出声辩驳还要令人难堪,竺法蕴只觉得自己脸颊都飞红了,不由得恼羞成怒,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马车才好。

    她想起先前见到萩娘的样子,不由得口不择言,嘴上冷冷地嘲讽道“也不知道你这样赶回去,别人是不是领情,别人想见的又不是你。”

    此言一出,果然是立刻说中了寄奴的心事,他狠狠地瞪了竺法蕴一眼,只把她瞪得心里发毛,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却仍是嘴硬道“我又没说错。”

    寄奴一阵尴尬,忙看向一边假寐的竺法汰,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微笑着说道“您不必过于在意这些,有缘即是无缘,无缘亦是有缘,应该属于您的,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竺法蕴疑惑地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师父从未教过我这些呢”

    竺法汰了然地看着她,十分认真地答道“你师父与我所学本就不同,我们两人的理念也是不同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和他是毕生挚友,欣赏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完全认同他,爱一个人,也并不意味着就要委屈自己去取悦于他,如果觉得自己委屈了,只能说明那并不是真正的大爱。”

    他开始还是在对竺法蕴说,之后的话倒像是在对寄奴说了。

    寄奴心中若有所感,只觉得这位大师果然智慧无比,每每都能为自己心上所疑惑的事情释疑,每每都能说到点子上,竟像是能知晓自己的心意似得。

    他明白竺法汰是在点醒自己,恭恭敬敬地作揖答道“在下受教了,诚然如您所言,在下从不觉得委屈。”

    竺法蕴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酸,再怎么嘴硬也说不出话来,唯有转脸看向另一边的窗外,不再去看寄奴。

    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山阴,虽然寄奴是个病人,但只有他认识刘穆之的宅邸,当下他便挣扎着起身说道“一会进城了,我来看看前面的情况。”

    然而在他们经过城口的驿站时,却有一骑身材优美的男子拦住了他们,堪堪问道“车内可是京口刘郎一行”

    他声音清脆响亮,就连车里的寄奴都听见了,打了车上的窗帘看过去,却见那男子穿了刘穆之府中的家奴服色,面目清朗,眼神清澈。

    刘穆之不愧是个术士,竟是能算到他今日回山阴。

    寄奴忙示意刘怀敬走近,对他说道“此人正是我朋友的家奴,你跟着他走就是了。”

    刘怀敬皱眉道“您这位朋友也太关心您了,我们回来是临时起意,他怎能知道,显然是每日都安排了人在此等候,先前您不是担心他有异样,如今看来,实在是很有可能呀。”

    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疑惑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他是看上了嫂子”

    寄奴不由得失笑,轻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道“就你会胡思乱想。”

    他思索了一番,却还是说道“如今已是在山阴了,萩娘又在他手上,即便他有什么异心,难道我们便不去他的宅子吗你就听我的吩咐吧。”

    刘怀敬无奈地点了点头,趋马上前,答道“正是,请您带路。”

    那人严肃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开怀道“我家主子等您许久了,这就跟我来吧。”

    上次来的时候,寄奴并没有太过注意刘穆之宅子的所在,只不过是记得大概方位罢了,虽然那宅子不大,比起周围的民居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少见的了,真要找起来应该并不难找。

    然而这次他凭着记忆张望着道路边的房舍时,却发现根本找不到那熟悉的地方,直到前驱引路的刘穆之家奴勒马,他才听到了那熟悉的清越悠扬的音乐。

    举目望去,却见刘府的大门十分不起眼,从街道上看起来完全是一间普通的民居罢了,唯一别致的地方,只怕就是门楣两边随风摇曳的铜质铃铛了,那铃铛长长地垂落着,色泽低哑,音色清脆,虽居于蓬门却有高雅之趣,可见刘穆之这个主人的心性,既想要隐于尘世,又不愿意完全淹没自己的才华,实在是十分矛盾的一个人。

    马车转了一个弯,便堪堪驶入了侧门,早有从人在那里守候,引着众人往里去。

    寄奴这才看到了熟悉的院子,熟悉的道路,他待车一停下便急不可耐地跳下了马车,都不用刘怀敬搀扶,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萩娘的寝居走去。

    竺法蕴见他这样任性,忙跟了上去,喊道“你倒是走慢点啊,一会仔细扯动了伤口,下次上药疼不死你。”

    寄奴头皮一麻,脚下虽是丝毫不慢,却下意识地用手扶住了自己伤处,免得被她不幸言中。

    前一次在会稽官邸门口偶遇萩娘的时候,他完全没料到,像是一种从天而降的惊喜。

    这一次他确是心中无比煎熬,担忧和怀疑满满地笼罩着他的心,只怕进屋见不到萩娘,或者更差,见到一动不动的萩娘……

    屋外的甬道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似得,他下意识地看着脚下的木地板,无意识地想着,这地板的花纹真好看,是什么图案呢像是飞鸟,又像是花朵的藤蔓……

    要是萩娘真的……

    自己所努力想要证明给她看的这一切,都将失去了意义,还有什么是自己需要为之奋斗,为之一挣的呢……

    那内室的门框已是近在眼前,门外的铜铃静静地挂着,一丝声音都没有。

    他伸手向前,想要推开那紫色的厚重门帘。

    。



第四百零二章 枯荷(二)
    只听见一声有如天籁的娇嫩声音柔柔地说道“这个花样不好,又是蛤蟆又是鸭子的,丑死了。”

    正是萩娘的声音。

    是的,即使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动荡的心就立刻安宁了下来,似乎只要在她身边,只要靠近她的身边,他的心就不再惶然,不再有任何不安,充满了勇气和希望。

    他只顿了一下,便继续掀起了那门帘,走了进去。

    屋里暖暖的,一如他离开的时候,充满了祥和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采棠正坐在萩娘对面,不满地答道“女郎又在胡说,这叫金蟾,那个叫鹅仙好吗,这是金蟾招财的意思,是极好的兆头呢。”

    她背对着门坐着,故而没见到进来的寄奴。

    萩娘却是立刻抬起了头上,眼见是他,马上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寄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面色虽然有些苍白,皮肤在光线照耀下都有些透明,然而气色却不错,那温柔的笑容也是真真切切,一点事儿都没有。

    寄奴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一红,鼻子酸酸的,忍不住便上前抱住了她娇小的身体,一边自言自语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都说……”

    哎,果然做梦什么的,都不是真的,应该是相反的才对吧。

    害自己担惊受怕这许久。

    萩娘猛地被他抱住,也不由得吓了一跳,然而见寄奴真情流露,几乎要哭出来了,她也不好苛责他,只能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将他慢慢推开,问道“你是怎么了,我一直都好好的呢。”

    寄奴也觉得自己举止有些失常,不由得讷讷地答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最后他低下头来,弱弱地说道“对不起,萩姐姐,是我失礼了。”

    采棠却没有像往日一样抢白他,而是笑着说道“寄奴哥哥,你来的时候没见到刘穆之吗”

    寄奴摇摇头。

    采棠忙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衣袖说道“走,我先带你去见他。”

    萩娘颇为疑惑地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却马上低下头来,按住了自己的额角,弱弱地说道“采棠,我怎么总是有些头疼,方才还好,刚才一下子又疼了起来,真是难忍。”

    采棠避开她的眼神使劲对寄奴打眼色,一边嘴里说道“我服侍您先睡一会吧,之前您不是说躺着感觉好些吗”

    萩娘点点头,任由采棠扶着她躺下。

    其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射进来,打在两人身上,泛着金色的光芒,倒似萩娘的眼睛也泛着金色的光芒,幽幽的深不可测的样子,这情景实在很是诡异。寄奴心中微凉,却见采棠似有些难言之隐,绝对是不愿意在萩娘面前说的,便转身出屋,等她出来再和自己说。

    竺法蕴刚好追到走廊上,见他站在门外,不由得笑道“我都说了人家并不想见你,这不还是吃了闭门羹了!”

    寄奴心中不安,无心与她斗嘴,倒似是默认的样子,眼中透露着丝丝的黯然。

    竺法蕴见势也不再不依不饶,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手上的伤可拉扯疼了吗”

    采棠正从内室出来,听她这么一说,立刻便扑了上来,问道“寄奴哥哥,你手受伤了”

    竺法蕴答道“是啊,这个傻子,自己受伤了还急急忙忙赶路回来,如今若是毒发身亡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这么一说可更不得了了,采棠几乎跳了起来,惊道“什么!你还中了毒!!”

    女人就是麻烦,寄奴忙安慰她道“我没事,你先给我说说萩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头疼起来了”

    采棠摇头道“寄奴哥哥,你真不应该离开的,你走了之后,女郎听说了……那个消息,立刻就病倒了,没日没夜的昏睡不醒,醒了就吐血,真的是惊险无比。”

    寄奴这才注意到采棠的眼圈黑黑的,显然是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觉的样子,他心中难受,问道“怎么会这样的但我方才见她,似是没什么异样啊。”

    采棠眼中露出了一丝迷茫,颇有些疑惑地说道“此间主人刘穆之,似是真的有法术呢,这事情最清楚的就是他了,前几日女郎吐血的时候就是他给医治的,一开始女郎吐血不止,他用尽了办法也医不好。到了昨日,他说再治不好女郎,只怕她会有生命危险,就和我商量用那个什么什么秘术,虽然危险,但是若是成功的话,就能医好女郎的病……”

    寄奴忙问道“什么秘术你该不会同意了吧”

    采棠尴尬地转开了脸,弱弱地答道“女郎先前那样子真的是太可怕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她一直这样,且刘穆之说了,即便失败,女郎的病势也不会更差,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寄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去找他。”

    采棠忙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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