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然而采棠闻言,冰冷的脸上却掠过一丝恨恨的神色,快得稍纵即逝,几乎都令她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这两人之间的矛盾竟是这么严重了?
萩娘一时无语。
采棠脸色煞白,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哪能呢,寄奴哥哥不过是太忙了,没空理睬我这个奴婢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流露出了无比失落的黯然神色。
萩娘不由得失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原来不过是小女孩脆弱敏感的小心思罢了。
她温柔地劝道:“采棠,两个人心里若是有彼此的话,并不一定要时时刻刻在一起,更不用天天不停地说话,你没看到吗?那些每日口角不断地,多半是怨侣,而那些能够白头到老的夫妻,性格一般都十分柔和,不是一方包容另一方,便是双方都性情和顺的。如果两人有默契的话,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心里所想的了。”
采棠心中难受,更觉得这样的话似是在嘲讽自己似得,很是不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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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委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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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闷闷地低下了头,倔强地反驳道:“女郎,您这话也说得太轻巧了,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性格的问题,那人若是喜欢你,你便是说水里游的是鸟,天上飞的是鱼,他也会附和着说是啊是啊;而若是那人不喜欢你,便是做的再多,也都是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心酸,汹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竟是止也止不住。
萩娘没料到自己好好地一句话,竟是把采棠给说哭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忙递上自己的帕子劝道:“采棠,快别哭了,要是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来说给我听听,我来帮你出出主意吧。”
采棠抹了抹眼泪,只觉得自己忍不住想要把心里的话都说给她听,在这陌生的地方,除了萩娘和寄奴之外,她还有谁可以信赖呢,如今寄奴竟然这样对她,再怎么懂事,她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的孩子罢了。
爱一个人,总是卑微的。
她双膝发软,真恨不得跪在萩娘面前,卑躬屈膝地恳求她把寄奴让给自己,如果没有她,寄奴哥哥说不定是会爱上自己的吧。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疯狂的想象罢了,就算萩娘愿意,寄奴又不是泥捏的人偶。
她终于还是只是抹干了泪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是奴婢自己不好,惹了寄奴哥哥不快,您不用管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萩娘见她不愿说,倒也不勉强,微笑着说道:“人都说男子要大度,其实女子也是一样,寄奴的为人你也是清楚的,你平日待他如何,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你的心意……但他性格倔强,只怕一个不慎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那也是难免的,你若宽容些,他自然会向你道歉,也免得你独自闷闷不乐了。”
采棠心想,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她和寄奴之间,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便是他来道歉,她也是一辈子不能原谅他的。
她越想越伤心,又忍不住想哭,眼圈一红,又觉得鼻子酸酸的,不争气地就要流眼泪。
她忙作势端起桌上的茶盘,转身避开萩娘的眼神,弱弱地说道:“女郎,茶凉了,我给您倒热水去。”
萩娘更是茫然,平日这两人斗嘴吵架也不算是稀罕事,如现在这样还真是第一次。
又是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想要找到那香味是从何处发出的,然而倏忽间,那令人心安的熟悉香味却又无影无踪,根本半点都闻不到了。
真是奇怪。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香气?
她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着,如今正是桂树飘香的季节,然而这香味也并不像是桂花的味道,比那浓郁的香味更为淡雅,更为悠长,带有一点点柑橘的清香,又似是茉莉的芬芳。
自己曾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香味呢?
“萩姐姐,你在找什么呢?”身后传来寄奴纳闷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是觉得有些沙哑。
她回过身来,却见寄奴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崭新袍子,正站在门边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微笑。
“萩姐姐,你可是弄丢了什么东西?”寄奴又问道,眼神中露出一丝戒备。
萩娘并没有太在意他紧张的神色,十分随意地坐了下来,答道:“方才我闻到一股香味,正琢磨着是什么香料呢,却是被风一吹便闻不到了,正巧你便过来了。”
她原先想说:“坐下喝茶吧。”转眼却见桌子上的茶盘不见了,这才想起是采棠拿走的。
她有心试探寄奴的态度,便故意笑着说道:“你棠儿妹妹刚去准备茶水了,害的我连杯茶都不能招待你。”
寄奴难免有些尴尬,眼中略带愧疚地说道:“棠儿向来细心,想必不会去太久的。”
啊?就没了?萩娘正十分八卦地等着他继续说,谁知道寄奴竟是紧紧地抿着嘴,再也不置一词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的,一个比一个别扭。
她见寄奴不说话,便随意地寒暄道:“你这新衣服是刘穆之给你准备的吗?看上去还真不错呢。”
寄奴闻言,脸上泛起一丝微红,他数月没有参加军中的操练,原先暗沉的肤色如今也逐渐恢复了,虽不是十分白皙,也足够能让人清楚地看到他羞涩的神情。
他微微低下了头,眼睛看向一边,不敢直视萩娘的双眸,轻轻地问道:“真的好看吗?”
像个孩子一样,还是那么地需要别人的肯定啊。
萩娘只觉得自己心里无比地柔软,就如同当日初见他的时候一样,他那无助的眼神,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善待他,保护他。
她十分诚恳地回答道:“很好看,我们寄奴如今也颇有几分大人样子了呢。”
不知为何,寄奴面上的红晕迅速地消散了,他轻咳了一下,正色道:“竺法汰大师近几日已经可以不经通报自由出入南康郡官邸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关于这个,萩娘早就想好了计划,她得意地靠近了寄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打算来一出,投石问路。”
寄奴只觉得萩娘娇美的脸庞突然地靠近了自己,随后耳边便有热热的气流拂过,他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几乎都没听见萩娘在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只见那粉嫩的双唇形状十分美好,令人颇有一种想要品尝一下那甜美的**。
他心中一动,忙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她。
萩娘纳闷地望着他,问道:“你觉得行不通吗?”
寄奴忙应声道:“不不不,我觉得你这个计划很好,只是细节还需要再多加参详。”
天晓得,自己根本连她在说什么都没听见好吗。
幸而这个回答还真是中规中矩,萩娘听了连连点头,赞同地说道:“也是,细节决定成败,一会把刘穆之叫来,让他帮忙算算吉凶。”
寄奴不由得汗下,都说诸葛武侯是因为思虑过重,过于操劳而累死的,如今看来,这个刘穆之也早晚有累死的一天,如今萩娘和采棠只差连晚饭吃什么菜都要让他算一算了,他能忙得过来吗?
也罢,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寄奴忙答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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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得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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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竺法汰正与卞范之相对弈棋,秋日晨初的阳光微凉,撒在两人身上,颇有些清冷的感觉。
窗外恬然宁静,风中带着静心的桂树香气。
明明目光所及的,都是寻常的梧桐枫树之类的乔木,却不知从哪里飘来几片枯黄的银杏落叶,令这肃然的秋色多了一份优雅之美。
微风拂动着窗边的帷幕,月白色的布幔被吹得鼓起,系带也随意地飘舞着,柔弱而有力。
那看着便觉得十分厚重的棋盘之上,黑白两色的玉子已是满满地铺了大半格子,仔细看来,可以发现黑白双方竟是势均力敌,杀得难解难分。
然而隐隐可见,竺法汰所执的白子似是有颓然之势,各路被围,竟是可见微露败象。
卞范之双眉紧锁,思考许久才重重地落下一子,吃掉了一大片白子,这才满意地抬眼笑道:“该您了。”
竺法汰悠闲地端起自己的茶水,抿了两口,从棋盘上移开自己的目光,轻轻地说道:“不用了,老衲已是败了……”
卞范之果然很是高兴,由衷地笑着说道:“与您对弈多日,在下竟是连棋力都有所提高呢,实在是侥幸。”
竺法汰平静地说道:“棋局之上,最能看出人的心性,您虽是心存宽仁,又十分精于谋算,但偶尔还是失于急切,一旦对方卖个破绽,抑或是看似有可乘之机,您便不顾一切地穷追猛打,反而疏忽了别处……若您不能改改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怕,不论是棋局也好,别的也好,最终都不免难以如愿……”
若是别人对卞范之说这话,只怕他只会嗤之以鼻,即便是桓玄也罢,也曾劝过他行事不用太刚猛,他也不过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罢了。
然而他恭恭敬敬地听竺法汰说完,面上竟是没有半点恼怒的神色,反而惭愧地答道:“其实……先前也有人这样说过我,只不过我自己虽是明知自己性子不够沉稳,却仍是难以去改正,故而虽则在下觉得您说得十分有道理,却也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去改变自己这样的性格。”
竺法汰指了指那棋盘道:“今日你不是胜了吗?须知不论是棋艺一道也罢,还是谋划什么事情也罢,都需要纵观局,脱出自己所处的那狭隘的视角,去整体地判断自己所应该做的事情,切莫被自己的私欲或是别的什么蒙住了双眼,步步沦陷还不自知。”
卞范之眼中微微露出一丝警觉,故作疑惑地问道:“您指的是是什么事……?”
虽然很喜欢和竺法汰相处,谈经论道,闲时对弈,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竺法汰念了一声佛,淡淡地说道:“这几日我见您面上虽是欢喜的样子,眉宇之间却隐隐有些忧虑,老衲悠游人间多时,见多了这样的神色,想要助您开解心结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借这棋局试着点拨您一番,但您……似乎是尚未领悟呢……”
卞范之这才收起了自己的疑心,歉然道:“您本是一片好意,我竟是差点误解了您的用心,实在是惭愧。不过,如您所言,即便是您,也定然无法帮助在下解开心结,您就不用管我了,任我自己思量去吧。”
他一边说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黯然。
不仅是南郡公吩咐自己做的那些事,还有,妹妹们的下落自己派人查探已久,却终是没有消息,就连当日送信的那人,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只言片语,半点音讯送来。
身为一郡之最高官员,他原本就有许多麻烦的政事要处理,即便是这弈棋的片刻偷闲,也是十分不易。
竺法汰摇了摇头,还待劝他,却闻下人们三三两两地,慌慌张张地站在了门外,十分喧闹的样子。
卞范之皱眉道:“有贵客在此,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一个看似是小管事的人忙上前,急促地说道:“主子,不好了,府里进贼了。”
卞范之心中一紧,也不顾竺法汰就在身边,怒道:“笑话,府中重重守卫,怎么可能被偷了?!”
那小管事也是十分不安,只恨今天怎么就轮到自己值班,出了这等大事,只怕主子以后也不会再信重自己了,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忙解释道:“主子,来人似是身手很好,外院的侍卫都没发现有人入内,却是小人在安排人打扫书房的时候,家奴们发现异常的。”
什么!书房?!
卞范之再也没办法强自镇定,大惊失色,勉强对竺法汰说道:“您请暂歇,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竺法汰回答,他便转身踹了那小管事一脚,怒道:“还不快去看看,可还有别处遭了贼?”
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那小管事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知道自家主子没有把责任丢自己身上的意思,忙恭敬地答道:“是,是,小的这就去。”
卞范之不再理他,径直便往书房而去。
两个脸色煞白的小厮正跪在门口,心慌意乱地相互埋怨着,见到主子来了忙都伏低了身子,恨不得主子看不见自己才好,卞范之无心责罚下人,挥挥手让他们关上门退下。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大喜过望地忙退了下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卞范之见书桌上卷宗都被翻乱了,已是十分不安,他匆忙上前,着急地从杂乱的纸堆文牍中由上至下找着那封至关重要的公文,只怕那公文有什么闪失。
但世情却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偏偏别的什么都在,唯有那封公文不见了。
他几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又来回翻找了两遍,这才真的能确定,只是那封公文不见了。
一听到书房失窃,他便担心这封信会被人顺手带走,然而,如今却发生了比他担心的事情更为可怕的事情。
对方竟是正冲着这封信来的。
那是一封桓玄亲自下达的调令,调集两千士卒戍守南康郡,不仅有桓玄的私印,亦是已经加盖了寻阳官邸的官印,以及自己的官印。然而朝廷根本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军令,若是被旁人拿到了,只怕不只是自己,就连南郡公都难逃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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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得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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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地回忆那公文上的内容,猛地想了起来,为了能顺利调动军队,他在上面详细地写清楚了军队进南康郡后驻守的地点,那正是……
来人对自己的立场十分清楚,又能够从那么多侍卫眼皮底下来去自如……有这等实力的,不是世家贵族便是皇室重臣,朝堂之上,能有资格与南郡公为敌的人,自己没有一个惹得起……
去追索那封信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怕他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就连这贼的下落都没办法追查。
但这件事却是必须告诉南郡公,更重要的是,自己必须立刻过去主持大局,免得那边那些人,口没遮拦地说出些什么事情来,届时坏了南郡公的大事,别说是自己的仕途了,即便是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只怕都难保。
然而,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自己若是去自投罗网,岂不是被坐实了和南郡公勾结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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