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诸葛公瑾狐疑地望着他,刘穆之仍是笑道“这女子的心事,我也是活到了这把年纪,才总算明白过来……你老弟还是太年轻……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去。”
萩娘急急地一路走到门外,这才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醒了心神,胸前那温润的血玉触手冰凉,似是已无当日那种灼热,而她的心却突突地跳个不停,竟是难以平静。
“呜……”
不知哪里传来的哭泣声,萩娘吓了一跳,忙转身看去,却见一边的门廊上,一名女子正在掩面哭泣。
她拍了拍胸口,这才放下心来,打算离去。
却见那女子抬起头来,任性地喝道“站住!见了本姑娘在哭,你怎的不安慰安慰就走了?”
那声音却是那刁蛮的竺法蕴无疑。
萩娘不由得失笑,慢慢地走了过去,淡淡地说道“好吧,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我听着呢。”
也许竺法蕴只是需要有个人听她说话罢了,只要有个耳朵,是个活人就行。
她竟也不反驳,而是真的说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但是,我只觉得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像是缺了一块似得,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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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奇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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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萩娘却觉得她每一个字都说进了自己的心里,是的,自己也是同样的感受。
不明所以的悲伤,不知原因的泪水,虽是没有真的流下来,但她心中明白,心中缺了一块的感觉,正是如此。
竺法蕴抽泣着继续说道:“你们根本不懂我,你们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像我,小时候便学会了看大人的眼色,虽说瓦棺寺是全天下僧人心目中的圣地,但是不管是什么地方,不都是有好人也有坏人吗……又有谁知道,我过得到底是有多难……”
“师父也好,师叔也好,都是温雅敦厚的良善之人,然而我毕竟是个女子……我……又有谁帮过我?”
她语无伦次地说道,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个不停,萩娘原先心中那一抹忧伤都被她哭得顾不上了,又好气又好笑地夺过她手里自己的衣襟,笑骂道:“你哭就哭了,别用我的衣服擦眼泪啊,脏死了啊……”
竺法蕴才不管她的反抗,扯过她干干净净又香香的下摆就擦,一边擦一边说道:“我自己的衣服太脏了,要不然,谁稀罕你的衣服……”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是个孩子,萩娘觉得自己简直是幼儿园老师似得,照顾人都照顾不过来,哪还有时间自艾自怨。
“师叔临走时说的那些话,以为我听不懂吗?我就算是个傻子,也有心啊……”
萩娘惊讶地望着她,原以为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妹子,谁知道,真的是小觑她了,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
竺法汰,恐怕是很难再见了。
竺法蕴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咽咽地说道:“师父,师父……师叔……”
萩娘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笑着安抚她道:“快别哭了,你师叔师父他们,若是知道你这般伤心,只怕更加不安乐……”
竺法蕴这才慢慢收住了哭泣声,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用萩娘的广袖擦干了泪水,扁了扁嘴道:“我跟你这小妮子说什么呢,你什么都不懂……”
自家男人抱着别的女人,这小妮子竟然还笑得出来,实在是个缺心眼。
竺法蕴同情地看着萩娘,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可怜了。
冬日赏雪原是十分惬意的事情,然而众人望着窗外已经开始慢慢堆积起来的雪石路,均是露出了忧色。
没想到这看似十分温暖的荆州南面,竟是那么早就开始下雪。
其他人均是不明所以,然而萩娘却是明白,这个地方虽说气候温暖,但毕竟是海拔比沿海地区要高许多,所以降雪降温都会比较早。
此时海运航线并没有开启,故而耒阳这个小地方,并非是什么商旅必经的要道,若不是众人故意绕道,是根本走不到这个地方来的。
最满意的人莫过于这小客栈的老板了,原本到了冬季更是没生意,然而如今他们这一大群人被困在了雪中,根本离开不了,这运气要是好的话,说不定整个冬天,这些人就只能在这住着了,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刘穆之照例躲在角落里算个不停,然而终究是没有露出欣喜的颜色来。
寄奴却是心事重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竺法蕴的神情。
屋子里自是燃了火盆,既温暖又颇有些清新的味道。
然而这小地方自是没办法用什么高雅的香木或银炭来取暖,萩娘曾因为那火盆香味颇有些独特而专门问过老板,这火盆是用什么燃的。那老板却只是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转开了眼神道:“不过是些低贱之物,您喜欢就好。”
萩娘忍不住好奇,便悄悄地去了后堂一观,这才发现,自己误以为是“香料”的这火盆燃料,原来竟然是晒干的牛粪,简直是给跪了有木有……
仔细想想,也是,牛吃的吃草,自然,那什么里面也是草,烧起来有些香味也是正常的。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尽量离那火盆敬而远之。
“你们快决定吧,到底接下来要怎么办?”打破这宁谧的沉默的,是在一边算账的刘怀敬。
他双眉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自打我们出门至今,光是住宿费已经花费了好几片金叶子了,原以为刘大神这些金叶子是足够用了,如今我才明白,出门在外,什么都是钱,若是我们还在此地过冬的话,说不定不到来年春天,我们就该打道回府了……”
刘穆之却对寄奴说道:“刘郎,在下倒是以为,这身外之物不必过于挂怀,若是您真要思量的话,倒是应该考量一下,这一行的付出和回报能不能相平衡。在下窃以为,即便我们真的查明白了这来龙去脉,到了金銮殿上,帝尊面前,却仍是证据不足,没有办法能够对桓氏造成太多的损害,反而是我们从暗处到了明处,颇有点得不偿失。”
寄奴心中却是有着别的顾虑,要说艰险,他根本什么都不怕,更何况已经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到了荆州,哪有在这打退堂鼓的道理?
但是……
不想有人再因此而受到伤害了。
他一直没敢把竺法汰的死讯告诉竺法蕴,不因为别的,只是他不敢面对竺法蕴责备的眼神。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他失神地望着看似毫无异样,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的采棠,虽则整个人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又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之下,她的身子终是没有暖起来,一到夜晚始终是冰冷的。
“刘郎,刘郎?”
“唔……”寄奴回过神来,正色面对着刘穆之,却是认真地问道:“您还有银子吗?”
刘穆之惊讶地一挑眉毛,却自矜地说道:“自是有的,您可是有什么计划了?”
寄奴点点头,歉然地说道:“我的确反复考虑过此事,如今棠儿的伤势是定然不能挪动的,故而不如就让萩姐姐还有法蕴大师他们都在这安心住下吧,要说昆川那里,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了,不如您和我二人扮作商贾,轻装简车地混入城去,倒还方便些。”
刘穆之闻言连连点头,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与其说是不安,倒不如说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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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奇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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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见他并无异议,便转头对萩娘说道:“待我们办成了事情,便来这里接你们一起回建康……”
“若是,若是开春了我们还没回来,你们便不用等我们了……萩姐姐,届时你便带着大家一路慢慢回建康就是了,怀敬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听萩姐姐的话,可明白了吗?”
他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严肃的小脸上颇有几分决绝的神色,似是做好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准备似的。
刘怀敬当即便跳了起来,怒道:“兄长你说什么呢,你的意思难道是要和刘大神一起去送死,然后留我们给你收尸吗,简直岂有此理!我绝不同意!”
萩娘亦是十分不赞同,然而她眼中却是不由得流露出由衷的赞赏之意,这孩子果然是成熟了不少,考虑问题不似之前那么莽撞了,她并不立刻拒绝,而是温柔地对寄奴说道:“寄奴,我和怀敬自是明白你想要保护我们的一番心意,然而,你有没有反过来为我们想过,若是我们任由你和刘穆之两人去了昆川,最后却是苦等你们不至,最终等来的却是你们的死讯,若你是我们的话,你这一生,这一辈子,难道不会因为这一时的退缩而后悔终生吗?”
寄奴对于刘怀敬的抗议自是可以不理,然而萩娘的话入情入理,他不由得微微转开了脸,不自然地说道:“我们二人去其实并不危险,遇到情况自是能自保……再说,也需要有人照顾棠儿啊……”
萩娘摇头道:“这不是理由……”
刘怀敬更是跺着脚愤愤地说道:“刘!寄!奴!你别忘了你和我可是一起吃着我娘的奶长大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去给我娘交代?难道要我告诉她,因为我任由你孤身去犯险,所以才没能带着你一起回去见她吗?”
“你你你,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他越说越激动,忘了寄奴的伤没好,上去便拽着他的肩膀摇晃。
“额……”寄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却硬是咬咬牙没有喊疼,眼中的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萩娘见状忙阻止刘怀敬道:“怀敬,快放开你兄长,他的伤……”
刘怀敬这才急急放手,冷哼了一声道:“兄长,你就打算拖着这虚弱的身子去昆川吗?”
正在此时,一阵蹬蹬蹬的声音响起,显然是有人在上楼。
这店里不过就是住了他们几人,平日老板的脚步声也不是这样的,众人都静了下来,警惕地望着门边。
“恭喜,恭喜啊……”
推门进屋的却是那个游医,诸葛公瑾。
他似是根本没注意到屋内严肃的气氛,喜笑颜开道:“你们猜,我调成什么了?”
刘穆之闻言,立时起身道:“难道是……?”
诸葛公瑾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点头道:“大哥,正是那伤药,我根据瓶子里的残药,配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其中还缺了一味关键的材料,故而效果肯定没有原来那药好,但是治治寻常伤口也是足够了。”
最惊讶的莫过于竺法蕴了,她不敢置信地拿过那瓷瓶,打开一闻,却觉得药香扑鼻,于自己先前那瓶药竟是丝毫没有差别。
这怎么可能?
她几乎是瞠目结舌地望着诸葛公瑾,讷讷道:“骗人吧,你是不是遇到我师叔了?对对,一定是我师叔给你的,这药瓦棺寺使起来从不避人,便是自信即便有人拿到了药膏,也绝对想不到药方,你这小游医,骗人也骗得像样点好吗?”
诸葛公瑾委屈地说道:“我这几日都没睡觉,没日没夜地配药,你竟然说我骗人……”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确是消瘦了不少,眼下更是大大的两圈乌青。
寄奴忙阻止竺法蕴道:“他没骗人,你师叔……”
他说出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忙改口道:“你师叔与他非亲非故,怎会平白无故给他这伤药,我相信诸葛兄,定然是自己配出的这药膏才是。”
他不敢去看竺法蕴的表情,掩饰着向诸葛公瑾行礼道:“诸葛兄,您费心了,在下感激不尽。”
可惜的是,有时候看上去傻乎乎的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傻。
竺法蕴虽是没再说什么,却是转过了身去,捂着鼻子,似是在小声抽泣。
除了萩娘,没人注意到她这动作。
诸葛公瑾见众人并无太多欢喜之色,这才反应过来,拱手为礼道:“抱歉,我来得冒失了,却不知诸位是正在为何事烦忧?虽然在下不过是个四海为家之人,但在这耒阳也已住了许久,说不定能帮到你们。”
刘穆之笑道:“老弟,你一番好意,大哥心领了,然而……”
萩娘突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对刘穆之说道:“既是诸葛大哥有心,我们不如便将采棠妹妹托付给他便是了,莫非,您是不相信诸葛大哥的人品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然而细想来,诸葛公瑾本就是医者,又居无定所,若是令他照顾昏迷的采棠,一方面对于采棠的伤势定然有所帮助,另一方面,他也有了过冬的地方,岂不是一举两得。
寄奴却忍不住反驳道:“那,那怎么行,毕竟男女有别……”
得,人都还没过门呢,这就护上了。
萩娘此时的心情如何,只怕是没人能猜到。
她转身微笑着对寄奴说道:“这我自然也是想到了的,竺法蕴大师不正是个女子吗?”
“还有熹儿,我也想留下,想来有袁师傅照看着,定然是不会有什么疏漏的。”
寄奴忍不住说道:“萩姐姐,那你也留下不就得了,我们这一路辛苦得很,不能坐马车,只能骑马过去,有的地方说不定还要步行,你,你怎能吃这样的苦……?”
萩娘倔强地注视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既然决定和你们一起去,就是考虑过了这些因素,别说是步行了,就算是风餐露宿,我也一样可以的。”
开玩笑,也就是这个年代的女子足不出户,自己小时候可是散养的,从小就没少爬山涉水玩泥巴的,虽然是这个身体娇弱了一些,但骑马走路这种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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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浥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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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法蕴也凑了过来,不甘心地说道:“你个小妮子还是一边歇着去,要说行走四方,怎么也是我比较熟练,若是真要留个人照顾那……”她顿了一顿,咽下了那句可能会惹寄奴不快的“病秧子”,继续说道:“就算真要留人照顾她,也该是你留下,我跟去才对。”
世界不管是谁都有可能,唯有竺法蕴,寄奴是绝对不愿意让她再有一星半点的危险的,当下他便冷冷地答道:“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就算让你去也是个累赘,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等你师叔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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