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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萩娘不知道“毋敛”是什么地方,想必便是这城的名字了,然而在这偏远的南中,竟然也有这样严密的防御工事,想来这南中爨氏也不愧是在此地经营了多年,即便是和晋廷不小心撕破了脸,朝中派兵来攻,只怕也是颇有些难度的。

    然而进城的时候,她却更是诧异。

    那守门的将士见了徐沐一行人,竟是根本没有上前盘查的意思,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向“徐郎”问好,又说了“城主正在等您”之类的话,她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果然这行人的来头不小。

    从那些弩兵,她便多少能猜到这些人的背景,多半是和军中有关。

    然而如今来看,竟是更甚于此,这整个毋敛城,竟都是他们家的地盘,所谓的土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徐沐却是心情甚好,连日奔波,总算是顺利归来,虽是个稳重的年轻人,此时也是难掩面上由衷的笑容。

    和萩娘猜的一样,这徐府的宅子和那些藩镇刺史的官邸一样,前面半圈是办公的外院,后面大片大片的房舍便是徐家的宅院,一样是并不追求有多精巧,而是都有着实打实的又高又厚的外墙。

    徐沐亲自领着众人进去,一路上向他问好的家奴和官吏不计其数,他都只是点头微笑而已。

    进了内院,他才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对候着的侍女说道“这几人先带去客房休息,再去前院命人喊几个军医来给这位郎君看看伤处……”

    为首的侍女忙说道“阿郎在等您呢,您还是先去书房吧。”

    徐沐皱了皱眉,这才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那侍女温柔地笑了笑,几乎是目送着他远去,这才转身对萩娘诸人露出客气的笑容,淡淡地说道“请随奴婢来……”

    许是萩娘心理作用吧,她总觉得这看似温柔文雅的侍女对自己似是颇有敌意,一路上瞥了自己好几眼,似是在观察自己似得。

    同为女子,她自是能猜到,这侍女究竟是为何会如此。

    故而当她礼貌地问道“这小院共有六间屋子,两间正屋,四间侧屋,奴婢要怎么为各位安置才好?”的时候,萩娘便自然而然地说道“我与我夫君住正屋,再安排两间临近的侧屋给这两位即可。”

    果然那女子听了,面上的笑容立刻真诚了许多,立刻便欢欢喜喜地安排了住处,就连铺设帷幕之类的小事都细细地嘱咐到了,又殷情地安排侍女们侍奉萩娘沐浴,简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寄奴却是浑浑噩噩地被众女推去更衣,自从萩娘说出那句“我夫君”,他便觉得自己脸上一热,脑海中简直是一片空白,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然而那种无比舒坦的喜悦之情,却是难以掩盖的。

    徐沐走近书房的时候,原先颇为欢快的心情却是沉重了起来,想到叔父那严肃的面容,他便不由自主地收敛了面上的欢颜,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果然,徐城主见了他,便严肃地问道“人都带来了吗?”

    徐沐忙行礼道“已然安置在客院了,一共四人,三男一女。”

    徐城主皱眉道“四人?先前不是说近十人吗?”

    徐沐微露赧色,低声道“叔父,除了已然确认仙逝的竺法汰大师外,他们应是共有八人,然而其中一人生死不明,其余三人又远在荆州,侄儿不敢过于露了行迹,便没有去,若是您觉得有必要的话,侄儿这便去走一遭便是了。”

    徐城主沉吟了一番,点头道“也罢,你考虑得很是周,明日便带他们来见我。”

    徐沐这才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是。”

    徐城主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沐儿,我知道我对你,从小便过于严厉,不过你应该明白,叔父已然老了,又没有子嗣,而你父亲和妹妹又……罢了罢了,我不再和你说这些老生常谈了,但是你要明白,振兴这个家族的责任,终究是要落在你身上的,你绝不能忘了这国仇家恨,我们颍川徐氏,曾是多么身份贵重的宗族,如今却要躲在这偏远之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你可千万不能忘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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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shu)是,,,,!




第四百七十三章 颍川徐氏(二)
    【】(iishu),

    徐沐闻言,立刻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点头道“叔父,我明白的,您对我严厉,自是为了我好,沐儿从不曾因此对您有半点不满,更是不会忘了我们家族的荣耀。”

    徐城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走那么远,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今晚也不用再过来了。”

    徐沐答应着退了下去,心中却有些迷茫,如今徐家虽是偏安在这遥远的蛮荒之地,但也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说当年是被人所害才不得不躲避,如今若是能将妹妹找回,一起在这毋敛城安然度日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情,又何必非要倾族之力去复仇呢?

    所谓的斗争,原本就是没有对错的,冤冤相报,又是何时能了呢?

    另一边的小院里,却是春风满园。

    当萩娘总算清洗干净了身上残留的泥土和血迹,又让人为自己包上了腿上的伤口后,这才舒舒服服地穿着香香软软地宽袍走到了院子里,想要晒晒太阳休息一会。

    却见刘怀敬正陪着寄奴,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连刘穆之都带着古怪的微笑站在一边,一副十分欢喜的样子。

    再看寄奴,更是面露羞涩之意,不知是日光的关系,还是怎么的,那渐渐白了回来的小脸上,竟是清清楚楚地浮着两团红晕,那双如星的明亮眼眸中也是蕴着笑意,令人望之便觉温暖。

    萩娘不明所以,忙上前问道“寄奴,怀敬,你们在聊什么,竟是这般高兴?”

    寄奴这才发现她已经出来了,忙转脸道“没,没什么……”

    怀敬却是大大咧咧地说道“嫂子,我们在说什么时候……”

    寄奴忙掐断了他的话,抢着说道“我们在讨论,什么时候此间的主人才会见我们,届时我们便知道他们是有什么阴谋了,岂不快哉!”

    是么?这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萩娘淡淡地“哦”了一声,却仍是有些迷茫。

    她想起一事,忙正色问刘穆之道“您可知道,这毋敛城是在什么位置,离昆川可近不近?”

    刘穆之慢慢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先前我们打算从泉陵走官道去万寿,这万寿就是牂牁郡的治所,在此地的北面,而这毋敛,也是属于牂牁郡辖区内的,不过是个偏远小城罢了。若是此间主人并无恶意,很快便会放我们离去的话,往西骑马走个两三天,便能到昆川了。”

    萩娘顿时大受鼓舞,这万里长征,终于快到了终点。

    然而,她却仍是没有想到,到了昆川,要怎么“隐秘地”调查这事呢?

    一路走来,自己每次想出来的主意,总是颇有疏漏,而这昆川是最为危险的地方,正如这毋敛城一样,是被地方门阀所统治着,可说是一个没有公理,没有王法的地方,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便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一点消息都不可能传出去。

    此行,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第二日一早,那温温柔柔的侍女便带人来为萩娘更衣,那服饰与昨日随意穿戴的家居服不同,竟是广袖宽袍,如建康贵女喜爱的款式一般,十分飘逸出尘,细细看来,衣料上精致的花纹十分曼妙,与先前萩娘所见的徐沐身上的相似,可见是十分贵重的衣物。

    萩娘心中了然,便随意地问道“一会便要带我们去见你们城主吗?”

    那侍女先是一愣,随后才顺从地点头道“正是,女郎兰质蕙心,竟是猜到了。”

    若不是要见人,哪用穿得这么正式?这根本都不用猜。

    到了此刻,萩娘反而觉得心中的好奇多过了惶恐,正如刘穆之所说的,若是这家主人怀有恶意,早早便可以将自己一行人杀了,之所以偷偷摸摸地带来了这毋敛城,正是因为那城主有所求,既然如此,那便可以好好谈谈,看看对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若是能互惠互利,便是最好的了。

    等候在厅堂外的时候,侍女们都收敛了声息,大气都不敢出,而萩娘反而是十分悠然,半点也没有不安的样子。

    寄奴站在她身边,只觉得心中豪气万千,自是意气风发,更显俊朗无比。

    晋廷以面白为美,先前他的肤色因在军中操练啊有些晦暗,如今却是几乎恢复了原来的白皙肤色,再加上一双星眸粲然有神,穿上这精致的士子衣饰,又被摆弄着梳了一个高冠,倒是颇有几分风流之态。

    因是如此,周围的侍女们不免多看了他几眼,虽是不敢窃窃私语,却也是微红着面庞,相视而笑。

    没多久,徐沐便在侍从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见萩娘几人等在阶前,不由得抱歉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贪睡起晚了,我们这就进去吧,叔父早就等着你们了。”

    寄奴正觉得自己梳了个高冠,十分不自在,闻言忙答道“我等也是刚到而已,能得见城主自是我们的荣幸,又岂敢自矜?”

    徐沐正色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笑道“原来您便是受伤的那位,如今看来,竟是判若两人,尊夫人亦是风采绝代,真是令人羡煞啊。”

    寄奴立刻便红了脸,只微微拱手为礼,却不敢再说话,跟着他便急急地往里走。

    萩娘却是大大方方地裣衽为礼,便微笑着举步跟在了寄奴身后。

    晋人礼仪繁复,多番告罪之后,诸人才总算分宾主坐好,萩娘此时才能细细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城主”。

    徐家家主看上去倒是一个正气之人,一脸的严肃之色,却是过于严肃了,即便是对着徐沐说话,也是面无表情,半点温情之感都没有。

    照理此时应该进入正题了,然而徐城主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打量着诸人。

    寄奴有些不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却差点被烫到,忙放下了茶汤,不敢再造次。

    萩娘见状,便微笑着问道“徐城主,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此番我们四人得您家徐郎相助,得以逃脱险地,又蒙您厚意,愿意收留我等,本已是感激不已。若是您有什么为难之事,抑或是我们能帮上的事情,不如直言相告,只要您亦是忠于晋廷,我们一定尽力相助,以回报您一番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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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颍川徐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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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穆之闻言,暗暗点头。这种时候,的确还是萩娘开口比较合适,寄奴和怀敬都没有什么经验,而自己虽也是颇长于算计,却没有立场来代表这四人。

    萩娘的意思很明确,若是能帮忙,自己自是愿意做顺水人情,然而若是有悖国体的非礼之事,自当例外。

    徐城主没料到一个女子会抢先开口,面色便有些不善,探询地望向徐沐。

    徐沐忙悄悄在他耳边说道:“叔父,这位臧氏女郎,乃是刘郎的正妻,侄儿观其并非莽撞之人,这四人都对她十分顺从,是能主事的。”

    徐城主打量着她柔顺的面容,和未婚女子的发式,不由得有些讶然。

    他从没想过要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子谈论这般大事,然而侄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命人将这小姑子赶出去,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温和地问道:“这位女郎,却不知道您是哪家的闺秀,如何称呼?”

    照理问一个女子的家门和闺名是十分无礼的,然而萩娘却并不生气,只是不卑不亢地下座行礼,客气地答道:“奴乃是鲁地臧氏之女,不敢当名门闺秀,但幼承庭训,自是不敢失了礼数,给家族蒙羞。虽说奴的闺名不该随意提及,但如今蒙长者询,您又于我们有恩,奴自是不敢自矜……”

    她思索了一番,这才斟酌着说道:“奴小字爱亲,取之‘爱亲者,不敢恶于人’之意,奴才质粗陋,自是不称此名,还请城主谅之。”

    毋敛地处西域,已是汉人与异族混居之地,自是不再多讲究礼数,这徐城主离开中州多年,竟是许久未听得这般熟悉客套的说话方式,虽是萩娘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他也是半点不耐烦的神色都无,心中不由得对这小姑子起了赞赏之意,更是有一种亲近之感。

    徐沐自小在毋敛长大,却是性格爽朗些,听得萩娘这样弯弯绕绕地说了半天,最后才说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暗自叹息,这江南女子真是一颗心有九窍,若是自家妹妹也变成这个样子,却不知道往后要如何同她说话才好。

    徐城主虽是心中认可,面上却没有半点松动,仍是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爱亲者,不敢恶于人’,不错,不错。”

    却不知道他是说这句话不错,还是这个人不错。

    然而正事还是应该和男人商议才对,他斟酌了一番,才转而对寄奴说道:“刘郎,你可知道为何我要请你们来此地一叙?”

    寄奴茫然地摇了摇头,先前他和刘穆之讨论了许久,却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萩娘心中也是有些许猜测,却并不能确定。

    徐城主见众人都现出了疑惑的神色,便对徐沐点了点头,道:“把那个给他们看看。”

    徐沐心领神会,忙从一边的书卷筒中取出一叠纸来,递了过去。

    萩娘和寄奴忙接过一看,只见那黄色的纸上,赫然便是寄奴的面容,而这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上面写的是“通缉令”,正是众人从南康仓皇逃跑后,卞范之命江州各地乃至于荆州各州郡通缉的告示。

    寄奴卷起那通缉告示,面露赧色道:“城主,此事其实并不是那告示上所说的样子……”

    徐城主一挥手,淡淡地说道:“我自是知道,这才会冒着被那桓玄发现的危险,悄悄把你们救下。”

    萩娘原就有些隐隐的怀疑,待听得那徐城主说起桓玄时,那种毫不恭敬,甚至带着仇恨的语气,更是再明白不过了,这徐城主定然是和桓玄有仇,想要抓他的小辫子却徒劳无功,才打起自己几人的主意来。

    毕竟,自己这一行人可是遭到了江荆两州所有郡县的通缉的,简直是令人如雷贯耳,想要不知道都不可能。

    然而这通缉令反而是助了自己,前有唐云,后有徐城主,这桓玄的仇人究竟是有多少。

    卞范之只怕根本没想到,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徐城主继续说道:“你们几人何以这么大胆,竟是在江荆两州的地盘上,敢去算计那桓玄?你们可知那南康郡守是什么人?卞范之就是桓玄养的一只好狗,平日忠心耿耿从不乱吠,然而一旦出手,自是从无疏漏的,此次竟是被你们硬生生地跑脱了,却不知那只狗要怎么在桓玄面前摇尾乞怜呢……”

    他一边说着,语中竟是带着微微的快意,显然是很高兴看到那卞范之吃瘪。

    萩娘闻言,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我们不过是小人物而已,倒是您,为何这般憎恨南郡公呢?”

    徐城主听到“南郡公”三个字,立刻便怒了,竖起了眉毛道:“你竟是还唤他郡公!此人阴险狡诈,残忍狠毒,更甚于其父,何以能担郡公之名?不过是国之毒瘤罢了,若不将他除了,陛下怎能安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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