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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郑氏不再说话,示意李夫子继续。

    李夫子将剩下几瓶药材的粉末分别取了一点用开水泡开,指着那药粉纷纷下沉的碗说道:“此药名为萝芙木,是滇地一种特有的药材,有微毒。”她犹豫着说道:“此药的汁水和在酒中,无色无味,却能迷情……”

    这下不仅是臧俊,连谢璎都傻眼了。

    郑氏得意洋洋地说道:“夫君,这等偏门的草药,妾身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亲眼所见了。李夫子所言着实危言耸听,不知您是不是再寻个旁的夫子来确认一下才好,免得误会了大娘。”

    萩娘反唇相讥道:“母亲此言差矣,萩娘闺中女子,自幼饱承庭训,知书识礼,怎会用此迷情之药母亲难道真的以为萩娘与人私相授受吗此事随便找个妈妈来一辩即知。”

    郑氏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此药我并没有以为大娘用在了自己身上,正如大娘所说,闺阁女子根本不需要此药,而这个被下药的人……”

    她转眼看向了臧俊,问道:“听闻夫君将翠环收房那一日,正是先喝了翠环奉上的菊花酒,可有此事”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众人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臧俊,只看得他老脸微红,讷讷不能成声。

    臧俊尴尬的神色无异是最好的答案,在场的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正如萩娘曾说过的,指点翠环去亲近自己的父亲,确实并不是什么大错,甚至还可说是“子爱利亲谓之孝”,是大大的好事。

    而给自己的父亲下迷情药,这可就是耸人听闻的大事了,是严重的有违




第六十章 订亲(一)
    这种后宅私密,李夫子一个字都不想听。

    只是郑氏的手段软硬兼施,又不是让她弄虚作假,她只能咬咬牙继续。

    只见李夫子取出一个瓶子里的少许粉末,直接放入口中咀嚼,又赶紧喝了口水全部吐出,说道:“这味药十分珍惜,是产自南蛮的一种菌类,名叫‘披彩衣’,有剧毒。如果是新鲜的菌子,直接食用少许就会毙命,晒干的粉末在燃烧之后,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郑氏紧张地追问她:“燃烧这种药粉之后,闻到的人是不是会产生强烈的幻觉,并且会不由自主地胡言乱语”

    李夫子点点头,说道:“正是。这种致幻的药物会迷惑人的五感,因此有些人闻了会如痴如狂,足颠身舞,有些人会看见一些虚妄的景象,有些人会滔滔不绝,口不能停。主要还是看吸入了多少烟雾的关系,而且这烟雾没有异味,反而是十分芳香的气息,因此甚难察觉。”

    郑氏一脸凄然地望着臧俊,幽幽地说道:“夫君,妾身怀疑大娘在当日请了道士作法的时候,在房内的香料中加入了此味药物,骗得妾身说了一些让您误会的话,还请阿郎为妾身做主啊。”

    臧俊想起那日有桃那清晰的面容,不由得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郑氏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正色道:“这些珍稀难得的怪异草药,都是妾身亲手从大娘的院中搜出来的,如果只是那么一种,还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不小心带了些脏东西回来。而这些草药都收藏甚秘,又各有各的奇异功效,要说是巧合,或者说大娘全然不知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便是阿郎有私心,要袒护自己的女儿,也要考虑到妾身的处境。妾身是您的正妻,又因此被您误解,满腹的委屈都不知道怎么诉说,此事定要请阿郎为妾身做主,还妾身一个清白,决不能轻易模糊了去,让妾身蒙受不白之冤。”

    臧俊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不由得动摇了。他看着自己妻子苍白的脸,想起多年来她从没有改变过的温柔和爱重,伸出双手扶起了她,感叹着说道:“七娘,你又是何苦……”

    郑氏扶着他的手,就势倚在他怀里,享受着自己渴望已久的温存。她忍不住自己心酸的泪水,伸手抹了抹,仰起自己有些残的妆容,凝视着自家夫君的眼睛,这种强作庄重的样子,落在臧俊眼中,颇有几分可怜可爱,他不由得为她抹干了泪,对她安慰地微微一笑。

    这笑容已是久违了的,郑氏只觉得心花怒放,她激动之余并没有忘记正事,只是此时必须得见好就收,不依不饶地追究萩娘的责任绝对是让臧俊两难的下策。

    她微笑着对臧俊说道:“阿郎可是误会妾身了,妾身虽一直被大娘误会,却并不敢有少许怨恨。只是家中尚有幼子,如今阿郎又有了朱姨娘侍奉,早晚也会有更多子嗣,妾身只担心大娘人大心也大,又其实是年少不经事,因着对妾身不满,于不经意间误伤了其他孩子们,却不是无法挽回的憾事吗”

    这话说得十分漂亮,萩娘自觉被她说成了恶毒的心怀不轨的继女,却见臧俊很吃她这一套,也不好反驳。

    她继续说道:“妾身只是想着,大娘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倒不如定下一家人家,届时有了夫家,自然就有夫家的庶务要处理,也不会纠结于陈年往事了。夫君你看可好”

    臧俊点头,说道:“这是好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郑氏于是笑着命人扶起寄奴,对臧俊



第六十一章 订亲(二)
    臧府地处京口,离京都建康有好几十里的路。

    京口当时是东晋重要的军事要塞,最为著名的也是最有战斗力的东晋北府兵就驻扎在这里。

    北府兵最初是宰相谢安响应皇室号召,命自己的侄子谢玄招募的一股私军,目的是为了抵抗北面苻坚的南征。

    而淝水之战显然是南北局势的一个转折点,不可一世的苻坚因为这次失败,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各种压力,后秦政权内部高层指责苻坚的声音此起彼伏,原先的慕容皇族也蠢蠢欲动,因此苻坚无力再对江东用兵,东晋王朝反而迎来了少有的太平时光。

    飞鸟尽,良弓藏。

    当东晋皇室面临着来自北方的压力时,谢家的北府兵可说是东晋皇帝司马曜的全部指望,淝水之战时,这荣耀已经达到了顶点。

    而当政局稳定后,司马曜暂时不再担心北方苻坚的攻击,这时候北府兵的存在就显得多余了。

    可以说北府兵现在已经不再是谢家的荣耀,而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那块玉璧了。

    历史上有许许多多的重臣,手握大权,荣宠至极,可他们很少有善终。不是自己作孽起兵造反,就是因为功高震主,被皇帝所猜忌,各种被赐死被暗杀。这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不知道过犹不及、急流勇退的道理吗

    并不是的。

    谢安现在就处在这个风口浪尖。他已经站到了那个仅次于皇帝的最高的位置上,他的所作所为就不再是由自身决定的了。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依附了他的人,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人,那些觊觎他的权力的人,那些害怕他的威势的人,他们不会因为谢安自愿交出自己的势力而安心,相反的,只要谢安活着,他就是不容质疑的一股力量。

    谢安与司马曜的情谊比不上当年王导和司马睿的过命交情,因此他们一个想退而不能退,一个猜忌着却不敢动手夺权,这时东晋王朝的内部权力斗争,可以说已经是箭在弦上,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而争夺的中心,京口,却显得十分平静。

    臧府所在的京口里,和京口谢玄北府兵驻兵的营地还是比较远的。这就跟后世军事戒严区一般都远离居民区是一个道理,否则平头老百姓不知道,一个散步散到军事基地去了,闹笑话还是小事,被当成军事间谍什么的射杀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臧俊的职务是功曹,这个职务的具体工作性质可以用两句话概括:“操的是卖白粉的心,拿的是卖白菜的钱。”

    官府里大大小小所有事务基本都和功曹有关,他其实就是个什么事都得管的高级秘书兼府衙管家,但是拿的只是八品小官的俸禄。

    而且,完全没有升职空间。

    这样的一个官职,根本没有人需要求他办事,因此臧府基本上门可罗雀,几乎没有人来拜访。

    所以,在臧府大门做看门的,因此也没有打赏可拿。

    今天是个例外,那位浑身珠光宝气的王夫人进门时,给了门子一个满满的荷包,竟有八钱银子呢,那门子喜得屁滚尿流,脸上谄媚的笑容一直持续了至少半个时辰。

    他还不知道,他今天注定还有后福。

    没过多久,门上又看到有一队马车向臧府大门奔来,看门的纳闷得直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吧,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府上居然又来客人了。

    这位却是个熟客,正是主母娘家的郑氏小姑子郑燕。

    郑燕正坐在马车上,心内十分忐忑。

    她今天可谓是盛装,穿了一件绛紫色绸绣桃花团寿小袄,下身系了条石青色的妆花缎夹裙,脖子上精巧的鎏金青金石领约,长长的珊瑚坠子随意地甩落,头上一对金累丝嵌宝蝴蝶簪,比起之前的朴素,她今天的装扮显得十分贵重夺目,有一种庄重的气势。

    她对面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长长的胡须已然灰白,又穿了一身当时十分普通的灰色褂子,看上去丝毫不抢眼,丢入人群中立刻就会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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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订亲(三)
    郑氏含笑看着这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心内十分畅快。若真如采葑所说,萩娘与谢琰相互有情,私相授受的话,这小蹄子最差也能做谢琰的房中人,而谢琰则是陈郡谢氏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位家主的正经嫡子。

    更何况和普通侍婢不一样的是,萩娘是谢琰亲自看中的,十分重视的人,只看连他谢家的女儿都主动上门来邀约萩娘就知道这一定是真的。

    如果萩娘得了势,她最想解决的人第一个就是自己,其次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郑氏以己度人,认定了萩娘为了替她的亲弟弟扫清障碍,一定会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利。

    而如果萩娘与刘寄奴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定了亲,这就完全不同了,谢氏再喜欢她也不能强夺旁人的妻子。

    如果谢琰只是个土财主,那抢了也就抢了,可他谢家如此风华绝代,德高望重,决不能做出这样有**份有失礼仪的不庄重的事情来。

    一旦萩娘嫁给了刘寄奴,她还能有什么前途便是赔上那些嫁妆,能送走这个狡诈的狠毒女子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郑氏简直是乐不可支,都快笑出声来了。

    屋里的那么多人里面,这时候真心为了萩娘的幸福而高兴而开怀的,只有她那个心思简单的便宜老爹。

    初见寄奴被绑着却处之坦然的淡定气度时,他就有几分喜欢这孩子,所谓“相由心生”,这孩子的脸上没有一丝阴暗的神情,没有狡诈没有做作,只有如初生孩童般的纯真与纯粹。

    而当他问起这孩子是否愿意与萩娘定亲时,他脸上那种不敢置信的喜悦之情,是绝对不会被看错的。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不需要追求表面的光鲜,而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萩娘能和这样心内坦荡,又真心爱重自己的男子结缡,定然能够相亲相爱,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便是女婿家境稍嫌贫苦,只要他自己有心,必能挣出一片家业来,相信在臧家的助力下,这并不是难事。

    谢璎则是心内一片焦灼,这亲不能定,真定下来了,自己哥哥可怎么办想到那天在书房门外偷听到的哥哥和父亲的谈话,她急得脑海一片空白,愣是想不出办法来。

    郑燕进来的时候,众人正各怀心事,看见郑燕都十分惊讶。

    郑氏首先问道:“燕娘,你怎的自己过来了,你母亲呢”

    郑燕眼圈一红,跪了下来,柔若无骨的腰身软软地斜向一边,显得十分柔弱无助。

    郑氏看这架势,十分焦急,忙问道:“你母亲没事吧,怎的你这副样子,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快快说出来,姑母必为你做主的。”

    郑燕委屈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郑氏,她哭诉道:“姑母,我母亲一向待你亲如姐妹,为何你要害我母亲和我还未出生的弟弟”

    这下轮到郑氏傻眼了,她忙急急地解释道:“此话从何说起啊,你母亲是我闺中最好的朋友,我从来都敬她爱她,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母亲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母亲是不是听信了谁的胡言乱语,以至于误会了我”

    郑燕并不再说话,而是低低地抽泣着。

    臧俊和萩娘见这事来得突然,也没反应过来,一齐傻傻地看着她。

    只见郑燕哭了一会,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用哀怨的双眼望着郑氏说道:“姑母,您还记得上次您托我母亲买的药吗”

    郑氏回想了一下,当初自己病中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药材中动了手脚,因此特地拜托郑夫人帮自己捎了一些关键的药材来,都是一些强身健脾的补药,并无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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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订亲(四)
    郑氏像被炭火烫到了手似得,一下子丢掉了那张纸。她大惊失色,转而怒火中烧。她一把拉住裴夫子的衣襟,差点把他的胡子扯下几根来。

    她状如疯妇的样子十分可怕,直着眼睛厉声喝道:“你害我!你为何要陷害我!这几个字不是我写的!你快说,是谁让你来害我的是不是臧萩娘!一定是的,一定是大娘把你收买了。夫君,夫君,这不是真的……”

    她急急地要追上去和臧俊解释,可是书房门被插上了,又进不去书房。于是只能回来对着郑燕解释道:“燕娘,你要相信我,这不是我写的,是你妹妹陷害我的。我怎么会害你母亲,你要相信我啊……”

    郑燕红着眼睛看着她,说道:“姑母,您也说了这是您的亲笔……”

    郑氏忙解释道:“前面几种药材确实是我亲笔所书,最后那三样不是我写的,是别人模仿我笔迹加上去的……”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却心里凉飕飕的,一颗心悠悠荡荡完全落不到实处。这事实在匪夷所思,要说是别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哪有模仿得这么像的,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同。但自己却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被冤枉的,要怎么说别人才能相信自己呢……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口难辩,有冤难诉。

    郑燕果然不信,她抹了抹眼泪,淡淡地说道:“姑母说笑了,这事叫燕娘怎么能相信呢”

    这剧情急转直下,萩娘一时没反应过来,趁着郑氏找裴夫子晦气的时候,她捡起那张纸,看到了最后那三味药材。

    此时最迷惑的莫过于萩娘了。

    这三味药材实打实是从崔妈妈房中搜出来的,其中那位“披彩衣”更是自己亲手放入郑氏房中的香炉内立过大功的,绝不可能是郑氏自己去买来的。更何况这三味药十分少见,根本不是寻常药店随随便便能买到的药材。

    她狐疑地看着“裴夫子”,那一脸的正气看上去总觉得有些虚假,而那眉眼又有些似曾相识……

    这一定是有人安排的一场戏,只是这“裴夫子”怎么会是郑燕带来的

    只是现在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安排。

    臧萩娘稳稳地握住那卷纸,仔细地收入自己怀中,她此时已经胜券在握。

    不管郑燕是否知道实情,她都是和自已在一条战线的。而荥阳郑氏,显然不会再是郑氏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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