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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有个小将却是有点脑子,当即便出主意道“将军,他们其实根本没多少兵卒,且被我们围着,就连补给也未必充足,比起我们,他们定然更担心继续拖下去,且他们使的都是阴谋诡计,您就是太善良了,故而总被他们所欺,照我说,我们也该用些计策才行,不能这样被动。”

    桓修凤眼扫向了他,颇带着几分认真地问道“依你之见,我们能用什么计策”

    那小将原本只是随口安慰,见主帅问话,简直是受宠若惊,忙跪下答道“将军,这世上没有人是孤单一人的,这唐氏一族也并非全都居于泉陵城中,以属下看来,不如派人去抓了唐氏的其他人来,就在城下一字列开,告诉那唐云,若不开门投降,便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个他同族之人,届时他顾念孝悌之道,定然会屈服于您,您看,此计可使得”

    桓修原先浑浑噩噩的眼眸果然恢复了少许清明,赞许地说道“不错不错,此计甚妙,你倒是颇有几分见识,叫何名字,如今任何职”

    那小将听他这么问,顿时喜笑颜开,几乎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然而此时,门外却悠悠地走进一个人来,广袖宽袍,如书生一般清秀儒雅,此人向桓修行了个礼,便从容地说道“将军若要以人质挟持泉陵城中之人,在下倒有个好主意。”

    桓修紧盯着来人,乌黑的瞳仁聚了起来,眯缝着凤眼凝视着他道“卞范之,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兄长曾命你来助我。”

    此人果然便是卞范之,他微笑着答道“没错,郡公确是不曾吩咐在下来将军军中,然而郡公素来信任在下,您也是知道的,此番您率重兵来泉陵却久攻不下,若是传到京中,岂不是成为众人话谈的笑柄在下远道而来,也是为了助您,若是您信任在下,便听我一言。”

    桓修不满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给揍出去才好,然而他所言也实在是自己如今最为忧心的事情,这五万大军来攻泉陵,若是最后铩羽而归,且不说自己定然声名扫地,而且,就连桓氏一族的声望,只怕也会毁在自己手上,正如卞范之所说的,想象着建康那些讨厌的老头儿聚在一起说起自己便露出讥讽的微笑的那模样,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




第五百二十八章 挟持(一)
    只是,这个卞范之也真是的,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待本将军收拾了那个唐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虽是这么想着,却仍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卞范之似是早就料到他的所思所想,毫不迟疑地说道“您可还记得,您初日来到泉陵城下那次,与您交手的那小将是谁”

    哦,那个臭小子,桓修吸了吸鼻子,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答道“好像是个叫做刘寄奴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运气好才没葬身我骑兵之蹄下,你可真是消息灵通,对我军中之事竟是了如指掌啊。”

    这话颇含指责之意,更多了几分试探,然而卞范之装作听不懂一般,微笑着说道“正是此人,那么您又知不知道,昨夜夜袭您的军营,诱拐了您正妻武昌公主的人是谁”

    此事桓修半点眉目都没查出来,正是心烦意乱,听他这么一问,不由得警觉地问道“是谁难道又是那个刘寄奴”

    卞范之似笑非笑地对他点了点头,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这个老狐狸,怕是在泉陵城中安插了眼线吧,否则这种连自己这个主帅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桓修虽是十分不满,但还是由不得他不服,这卞范之长于谋算,布局缜密,实在是个算无遗策的好谋士。

    他不由自主地趋近了卞范之身边,急切地说道“您还有什么话,痛痛快快地都说出来吧,本将军洗耳恭听。”

    卞范之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您”,这样前倨后恭,实在是好笑,他也不去与他计较,而是坦诚地说道“说起来,在下也曾看走眼呢……”

    他将前日在南康郡捉到了刘寄奴,又因为错以为他不过是个小卒而已,将他给放跑了的事情告诉了桓修,桓修顿时大怒,几乎是拍案而起道“你你你,你竟然把他给放了!”

    卞范之镇定自若地点头道“是,方才我也说了,当时看走了眼,将他给放了,如今虽是后悔莫及,却也并非是自艾自怨的时候。这唐云纠结了爨氏的军队,虽是看着人多势众,却终究是不能和将军您匹敌的,您不觉得,从开始到现在,您最忌惮,吃了最多亏的,便是刘寄奴此人所领之军吗”

    桓修“啪”地拍断了坐塌的扶手,狠狠地说道“是,不除此人,我难解心头之恨。”

    卞范之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将军您。”

    他轻轻地击了三下掌,却见帐外又走进几个军士来,分别挟了两名男子和一名气息奄奄的女子进来。

    桓修疑惑地挑起了眉毛,问道“您这是何意”

    卞范之大为得意,忍不住笑道“经过耒阳的时候,我发现了这几人甚是眼熟,派人抓来一问,果然便是那刘寄奴的亲随,这病弱的女子乃是刘寄奴的侍女,也是他的姬妾,而这两名男子,一个是刘寄奴的妻弟,一个是他的亲信家臣,都是与他关系十分亲密之人。”

    桓修闻言,不由得也是大喜,然那两个男子身上带的伤也就罢了,不过皮外伤而已,那女子却是双目紧闭,根本就是昏迷着的,更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就是个将死之人。

    他疑惑地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无奈地说道“卞范之,此女气息这般微弱,只怕不时便会丧命,我帐中可没有那么多医者能照顾她,你自己想办法令她续命吧,切莫死在我帐中,实在晦气。”

    卞范之忙拱手道“在下遵命。”

    他转身便要出去,又想起一事,忙不放心地回转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这几人,你待要怎么处理”

    桓修讶然,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将他们绑在军前,叫出刘寄奴那小子来,告诉他若是不投降便杀了这几人。”

    卞范之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个桓修,智商实在堪忧,和郡公相比,简直不像是同一血脉。

    他忙委婉地说道“将军,这个刘寄奴并非一军之首,便是投降,也不是他说了算的,您这样做,只能令唐云等人自觉愧对刘寄奴而已,却不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改变。”

    桓修果然问道“那要怎么做才好”

    卞范之笑道“兵者,凶器也,为将之材便是一柄利刃,只看他握在谁手中罢了,如今您掌握了那刘寄奴的亲人,就相当于握住了他的命脉,这样的领军之才,若是能为我们所用,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岂不是两全其美”

    桓修此时终于回过味来了,抚掌大笑,忍不住拍了拍卞范之的肩膀,赞道“还是您老谋深算,本将军实在是自叹不如啊……”

    “唐明府还没来吗”

    “唐明府,小的们有事相求啊……”

    “唐明府,百善孝为先,您可得听听我们的请求啊……”

    “唐明府……”

    第二天清晨,唐云的官邸便被前来求见的府兵们给闹得不得安生,就连萩娘所在的内院,都能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起初她以为不过是例行的巡查交班而已,然在旁静静地听了一会众人的议论,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时这变故端的是非同小可。

    原来这些围在官邸前院的府兵们竟是众口一词地在恳求唐云打开城门,将门外那些百姓给放进来,想必那些人中,多是城中之人的亲属族人,故而才会让众府兵们不顾礼仪尊卑地前来请求。

    这样的流民往日也曾有许多,先前唐云也并非是完全不通融的,然而,如今却是非常时期,若是流民一拥而入,源源不断,而桓氏的兵马紧随其后,令城内守将来不及关闭城门,那便十分危险了。

    更何况,这些所谓的流民中,男女参半,若是并非真正的流民,而是桓修命人假扮了混进来的奸细,岂不是也是一个大大的隐患那么多的流民,总不能全都抓起来看管着吧。

    想必唐云也是考虑到了这些原因,又见此番来求见的人实在太多,十分蹊跷,这才心生戒备,故而不予理会的。

    虽然能理解唐云这避而不见的做法,然而萩娘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素来民心一乱便容易生变,更何况如今军中都是人心浮动,若是唐云坚持不肯开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还真是很难说。



第五百二十九章 挟持(二)
    这些寻常的士卒们,怎能让他们理解什么叫为国为公,什么叫舍小家为大家,眼见自己的亲人就在城外却不能入内,他们的心情又怎能平静若只是心存怨怼也就罢了,若是不遵唐云之令而私自开门放人,不仅是唐氏的颜面扫地,就连唐云本人,也没有办法不去严惩那个顺应了民心的开城之人,而这样又会更加多地失去民心,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不管开门,还是不开门,对于泉陵城,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谁想出这样恶毒的伎俩来的就凭桓修那个榆木脑袋,只怕没这等深谋远虑的算计和思量。

    萩娘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立刻想到了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是了,若是卞范之来了,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如果说和桓修的对阵是以智克力的话,如今卞范之一加入,就只能和他斗智斗勇了,寻常的雕虫小技,又怎能骗过卞范之的眼睛而卞范之所想出来的招数,又怎会是能轻而易举地接下的

    从现在开始,只怕他的诡计会层出不穷。

    想到这里,她忙走上前去,对唐云亲信的侍从说道“烦请您禀告唐明府,奴有要事求见……”

    那侍从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地点头道“知道了。”

    萩娘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微笑着补充道“还请告诉唐明府,奴能为他解决如今他最为心烦之事,故而还请尽快传话,不然变乱一生,即便再有什么良策,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那侍从这才正色又打量了她一番,虽是仍然半信半疑,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躬身答道“是,小的这就去禀告……”

    卞范之果然就在城下不远处观察着城墙上守军的动静,以及那紧紧关闭着的城门。

    桓修在他身边,不耐烦地问道“这都大半天了,怎的一点动静都没,你这什么‘反客为主’之计,看着倒是没半点作用嘛”

    卞范之毫无表情地指着城上越聚越多的守军,淡淡地说道“您难道没见到这城上人越来越多了吗我的计策从来都没有不奏效的时候,否则我也不会花那么大力气去把邻近各个州郡里与泉陵沾亲带故的人全都找了来,您看,如今越来越多的贼寇在这些流民中找到了自己亲人,即便那唐云老儿不肯开城,只要群情激昂起来,一旦有人带头,便会引起兵变,届时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桓修似懂非懂地看着城墙上来来往往的人,紧紧地抿着嘴,许久才说道“如今我军只有两万之众,此番依你的意思又搭上了三千人,若是不能成功,你我怕是只能打道回府了。”

    卞范之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却仍是维持着谦恭的神情说道“那也不至于,我们不是把那人混进去了吗,若是我手上这三人有用的话,依我之计,不出三日,泉陵城便能兵不血刃地拿下。”

    桓修听他说得笃定,不由得有些喜不自胜,笑着说道“若真能如此,我定然在桓公面前表你一功,决不相负。”

    卞范之微微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那就多谢您了。”

    只是桓玄对自己的猜疑,只怕不是这一件小事所能挽回的。

    如今王恭按兵不动,桓玄已是被逼到了两难的抉择面前,然而不管他能不能按照自己的建议,稳住阵脚,不轻易进京,最终都一定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自己身上。

    进京,败了,那是因为自己阻止了他的奇袭,令建康有所准备。

    不进京,僵持着,那更是因为自己的所谓“驱虎吞狼”之计失败所至。

    横竖里外里,桓玄都不会再相信自己了。

    除非,自己能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来,令王恭立刻进军建康,然而,此事又哪有这般简单

    就在他思绪已然飘远的时候,众兵卒突然骚动了起来。

    “城门开了!”

    有眼尖的人吼了一嗓子,卞范之忙抬眼看去,果然那紧闭的城门慢悠悠地开了一道小缝,涌动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冲了进去。

    桓修忙问道“卞范之,我们这就上”

    卞范之并没有说话,他认真地观察了一会流民进城的动向,却是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摇头道“不能去。”

    桓修大急,按着他的肩膀问道“为何”

    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要白白放过桓修用力地摇晃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给摇下来,破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卞范之不动声色地答道“您看那些人,并非是一窝蜂地挤进城去,而是走到那几个地方便慢了下来,可见这城内并非毫无准备的,不是设了路障,就是按下了埋伏,若是我们贸然入内,骑兵固然是会被路障给绊倒,步兵更是如瓮中之鳖一样,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

    桓修怒道“你从哪看出来他们有准备的这算是哪门子的有准备我就觉得他们没准备,好不容易城门开了,我们又全都计划好了,若是不去闯一闯,怎能见分晓”

    卞范之仍是摇头,慢悠悠地说道“所谓的奇袭,若是没了一个‘奇’字,不过是送死罢了,虽则泉陵城守卫人数不如我们,然而这三千人在城门处这样狭小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手脚,别说是拿下泉陵城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桓修见卞范之悠然的样子,恨恨地说道“毕竟不是你的军队,你自然说得轻巧,那么你就回帐做你的缩头乌龟吧,我定然要带人去闯一闯这泉陵城的。”

    开玩笑,围城到现在连泉陵城里面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如今这大好机会还要放弃,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不再犹豫,翻身上马,大声呼喝道“兄弟们,跟我一起走,本将军身先士卒,带着你们一起去拿下这泉陵城,若是成事,每人赏白银十两,绢帛十匹,官升一级!”

    钱帛动人心,即便是尚有几分犹豫的士卒们,听了这样丰厚的报酬,也忍不住跃跃欲试,当下便纷纷应和着桓修的指挥,颇有几分士气地集结了起来,三千兵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泉陵城下而去。

    卞范之黯然摇头,默默地对着他行了一礼,转身便毫不留恋地走了。

    桓修见他竟然不受自己的讥讽,还真是躲回军帐去了,不由得有些心中惴惴,然而军令已然出口,岂能朝令夕改,他只能硬着头皮戴上自己的帽盔,大喝道“冲啊……”

    。



第五百三十章 挟持(三)
    傍晚时分,果然灰头土脸的桓修带着一群满身是伤的军士回来了,卞范之毫不意外地出账迎接,却并没有说那句讨嫌的“我早告诉过你了吧……”的话。

    他恳切地劝道:“将军,在下和您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荆州所有的人都可以转头去奉承皇室,唯有在下,出身低贱如草芥,能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由谯国桓氏扶植的,我们卞氏全族上下皆承您的家族恩泽而活,所有那些依附我,攀援我的人,亦全是因为南郡公对我青眼有加的缘故,我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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