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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两人用膳完毕,谢琰又号称自己吃饱了需要散步,带着萩娘把庙里逛了个遍,幸而家丁有人轮值守夜,倒也没有什么危险,月色冷冷,初夏的晚上十分的寂静。

    回到屋里已是戌时末,萩娘困得只想睡觉,谢琰却兀自拉着她闲话佛理,喋喋不休,从大乘教相一直说到金刚经的教义,偏他说话的声音清新好听,完全不让人生厌,萩娘不愿扫他的兴,打起精神倾听着。只是,当他说到第四个小故事“一合理相分”的时候,萩娘终于掌不住他催眠般的声音,硬撑着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了起来,乖乖地睡着了。

    谢琰松了一口气,连连喝了好几杯水,哎,哄骗小女孩可真是个体力活啊。

    因昨日家主险些遇险,第二日一早渡河时大家都严阵以待,殷管家里里外外布置得格外仔细,连万一掉下水的情况下所需的救生人员都准备到位,因此幸




第九十章 广陵(二)
    谢安很有识人之明,当年从谢家好些子侄辈中,单单挑选了谢玄去招募和领导北府兵,谢玄胸有韬略,善于治军,没有辜负自己叔父谢安的期望。就是这支私兵,都被他训练得整齐划一,行走奔驰间颇有章法,也完全服从命令。

    因谢玄本人不能来迎接,谢瑍显得十分羞愧,他抱歉地对谢安说道:“父亲那军事吃紧,一时赶不回来,还请叔祖父谅解。”他武艺虽好,却心无城府,实心实眼,真是不像是谢家人,连谢安有时都忍不住感慨,胸有乾坤的谢玄怎么能生出这样实诚的儿子来

    此时谢安已十分疲倦,他点点头,并不说话。

    谢琰笑着对谢瑍说道:“此间风景秀美,草木繁茂,实是养人之处,我和父亲都十分心喜。”

    这实打实的是一句客气话,谢瑍却认真地点头说道:“广陵此处风景名胜甚多,今日天气又是极好,不如我带叔祖父和叔叔一起去游览一番”

    谢琰哭笑不得,他含蓄地说道:“如此甚好,不过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安置下来,再慢慢游览不迟。”

    谢瑍这才明白过来,谢安年纪大了,又是长途跋涉,自己却拖着他们在这里有的没的闲扯,真是该死。他连连告罪,忙引着众人前往谢玄准备的宅院。

    步丘这个地方不曾有过什么高门大族,因而宅院都不大,又因为谢安来得突然,谢玄只能将几处宅院用围墙圈起来,算作是一处大宅,给自己的族人暂时居住。

    终于到了一个安定的地方,虽然只是暂住,谢家的家奴们都欢欣鼓舞地忙碌了起来,很快将这个陌生的宅院布置得跟建康的宅子如出一辙,只是房屋格局稍有变化而已。

    谢琰的院子从方位上看可算作是东跨院,由于这只是临时圈起来的宅子,设计上自然没有原先谢府的宅院那么严整,主屋一侧是几间厢房,另一侧是厨房和杂物间,背后是一溜后罩房。院落的面积是挺大的,只是进出主屋的时候难免会看见厨房,不符合古时候“君子远庖厨”的礼仪,但由于是暂住,再改来改去也嫌麻烦,谢琰又是随和之人,便吩咐按原样入住,不再改建了。

    照例到了新地方,领导要训示一下员工,勉励他们好好干活。因而谢琰坐在正屋的厅堂内喝着茶,奴婢们跪了满满一地,墨儿站在一边拿了花名册唱名。

    大家族就是过于讲究,服侍一个男人居然需要二十多个丫头婆子,分工细到了连谁洗衣服谁补衣服都明明白白规定清楚,站在谢琰身后的萩娘不由得再一次腹诽旧社会的封建**。

    她不知道的是,在建康,所有人都挤破头想往谢琰身边凑,此番出行,已经是精简又精简,带的都是家生奴婢且有一技之长的,真真是一个都少不了了。

    萩娘现在的身份颇为尴尬,既不能光明正大地坐在谢琰身边,也不需要卑躬屈膝地跪在他面前,谢琰和她都是内心坦荡之人,并不特别在意身份地位的问题,只是架不住在旁人眼里,她在谢琰身边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文虞和苏合是谢琰院内的两个大丫鬟,是众侍女之首,萩娘之前见过妖娆的文虞,已经感叹谢家的一个婢女都如此美艳出众,待见了苏合,不由得更加赞赏。这苏合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但与文虞那种性感妖娆



第九十一章 广陵(三)
    文虞见自己如愿以偿,喜得见眉不见眼,只差没三呼谢恩了。

    苏合的眉宇间却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忧郁的神情,只是稍纵即逝,再仔细看就消失了,那神情淡得让人几乎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安排既毕,谢琰这个正主子终于赏脸训话了,自古以来,领导发言的最大骗局就是“下面我简单地说几句……”,而谢琰这个领导却真的是惜字如金。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都要记得用心当差。”说完,他对着墨儿使了个眼色,墨儿便吩咐大家“散了吧,先去各自安置下来再说“。

    萩娘见谢琰没有安排自己住哪儿,连忙对他说道:“采棠采葑你都是认识的,还有崔妈妈也是我极贴心的人,要不你在后罩屋给她们安排个住处吧,我不方便在你这院子里差遣旁人,便和她们住一起也是使得的。”

    谢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膝上,取笑她道:“你不是立志做我的正妻吗怎得要去住什么下人的屋子还有,若是以后你嫁过来了,我使唤的丫鬟和你使唤的丫鬟难道还要各自指派不成”

    萩娘倒罕见地没有害羞,她只是觉得,现在这情况明显有些特殊,妾身未明不是吗。

    只是她不好意思这么说,而是谦卑地说道:“既然我决定不论生死追随于你,自然是不在意华屋还是陋室。”

    谢琰用这话挤着她,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你就放心听从我的安排吧,我自是不会让你睡在泥地上的。”

    两人温情脉脉地说话的样子实在很养眼,让人不忍打扰。只是采棠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了,见主子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咳了一声,大模大样地走进来行礼,说道:“棠儿给主子请安,给女郎请安。”身后采葑和崔妈妈一起跪下行礼。

    自从两年前淝水之战之后,采葑已有两年未见到谢琰的风姿,此时她虽是跪着,却忍不住悄悄抬眼偷瞄谢琰的样子,只觉得其人如玉,让人望之心中好生惴惴,一颗芳心悠悠荡荡,如风中飞絮,又如水中浮萍,不知其所归。

    萩娘让她们起身,问谢琰道:“你叫采棠她们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谢琰懒洋洋地说道:“她们是服侍你的奴婢,自然要和你住一起呗。”

    萩娘更迷糊了,她用狐疑的眼神转向谢琰,警惕地望着他。

    谢琰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让你暖床的,只不过你是贴身服侍我的‘奴婢’,自然要住在我身边。”说着亲自牵着她的手,走向正屋西面的耳房,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两间屋子原本是用作书房的,只是我爱护你的心情,超过了我对书本的热爱,只能委屈它们去别的地方了。”原来他竟是要与萩娘同住一屋。

    萩娘看了看,这地方虽然不大,但住四个女人是足够了,自己每晚本就要有人陪侍着睡的,两人一屋住着倒也不嫌小。

    最重要的是,正屋不是侍女们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万一谢琰不在家,自己住这里倒也不怕别人打扰。

    她心里高兴,就忽略了谢琰话里的“现在”这个颇为暧昧的词语,也不与谢琰假客气,开开心心地说道:“多谢你了,还请你代我向你的‘颜如玉’们赔罪。”

    谢琰的眼神透着疑惑,他问道:“为何有时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你哪看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

    萩娘心不在焉地说道:“哪句”她想了想又问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你没听过吗



第九十二章 广陵(四)
    谢安却没有发现他的这些念头,他还是很为东晋的未来担忧:“北人骁勇善战,现在只是因为内乱,无暇顾及南方战局,而我朝缺兵少将,只是因人心所向,才暂时所向披靡。若五胡统一,为君者勤于政事,又善纳谏言,善待我族,人心向背只怕难测……总得要想个办法,在五胡之间不断挑起争端才行。”

    谢琰对东晋,对司马曜这个无情的皇帝实在是没有好感,他最为敬爱的只有自己的父亲,这时见谢安明明是强打精神,仍孜孜不倦地为司马家筹谋,他忍不住半开玩笑地劝道:“父亲,若您还是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儿子可要不孝了,只能强行把您押回房躺下。”

    谢安叹息,他怜爱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强忍着的焦灼神情,那俊秀的脸庞让他只觉得永远都看不够似得。

    父与子之间,从来都是最为贴心的,更何况是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很多时候,谢安并不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当成与自己最为同心的好友、知己,看着他,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影子。

    然而,父母爱子之心最是赤诚,为之计深远,为之不忍拒绝。谢安从善如流地放下军报,拉着谢琰的手坐下,自己拿了个软垫在榻上斜倚着,微笑着问道:“琰儿,关于你那位金屋藏娇的女子之事,欲待何时向为父禀告”

    谢琰见父亲忙完了国事又操心家事,十分不忍,他诚挚地和盘托出道:“那名臧家女郎的确就是之前儿曾与父亲提过的,愿以之为妻的女子。现下她只是客居于此,儿与她不曾有任何私相授受之事。”

    谢安是何许人也当朝宰相,录尚书事,把持朝政十六年。自那日见到萩娘之后,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就第一时间被摆在了自己的案头,他又怎会不知此女来历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与她的感情有多深厚罢了,此刻见谢琰一脸固执地说“愿以之为妻”,他不禁心情激荡。

    他此时身体疲倦,心神也最为脆弱,他为谢家操劳了半辈子,只觉得自己已是油尽灯枯。

    自己已经赔上了半生,为何要让自己的儿子也背负起家族的重担权力与责任永远是并存的。

    他难得地任性道:“琰儿,若是以前,我绝不会对你说这番话,只是现在,我时常在想,家族的荣誉真的有这样重要吗值得我为之放弃我自己的人生吗临到最后,我终于觉得,那些历史上出名的忠臣、良臣、孝子、贞妇,都不折不扣的是为别人活着,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换来流芳百世的美名。人死如灯灭,这一切都是虚妄。如果你的心意已定,我愿意助你,向朝廷假托你战死,你便可以带着她离开谢家,离世隐居,我会把我的私产和私兵全都给你们,即便是这乱世,你也一定能与她一起平安喜乐地白首偕老一生。”

    谢琰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父亲对自己的疼爱真是已经突破了他自己的底线,只是,自己又怎能辜负父亲,辜负谢家他也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哭着握着父亲的手,坚定地说道:“父亲,我感激您对儿的拳拳之心,只是,我是您的儿子,是谢家的嫡子,怎能因一己之私弃家族于不顾若我真的这样做,第一个就过不了我自己的内心,只怕我还没有走出广陵郡就



第九十三章 广陵(五)
    这么多年来君臣共处时,谢安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鼓励的笑容,每一句持正的话语都一齐浮现在司马曜的心头,历历在目。他终于想明白了,就算所有人都指责谢安,只有自己不能,他对自己,对司马家的大恩,就是来世结草衔环也报答不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亲政之后,任何事情,但凡自己有意见的,谢安总是能听从的全部听从,和自己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的,十分尊重自己,任命大臣也都是举贤举德,吏治清明。

    而现在呢自己的亲弟弟司马道子代替谢安录尚书事,却日渐骄横,朝中内外皆是他安插的党羽,自己每次发表什么意见,司马道子都会说:“皇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然后就把他的话扼杀在摇篮中。

    谢安于他,就像是那月亮,照耀的时候,从来察觉不到他的好,而没有他的时候,却觉得有如走在漆黑的夜里,举步维艰。

    他无比地思念谢安,恨不得立刻把他召回来。

    司马道子还是那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一手提着酒壶,一边还笑着对皇帝说道:“不是我说,谢安这老家伙早该死了,他们谢家都活不过四十岁,他居然这么长命,简直是个妖怪。”

    这家伙就是个牛皮糖,打骂都没用,该怎样还是怎样,又是自己的亲弟弟,总不能下诏杀了他,难道要被全天下的人看自己兄弟成仇的笑话吗

    司马曜这回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打落牙齿和血吞”,心里有苦自己知。

    建康城内,会稽王司马道子已经进位骠骑将军,领扬州刺史。

    他现如今可真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啊,浑圆的肚子愈发挺得高了。自从谢安离开了朝堂,一众士族再也没有了主心骨,任自己捏圆搓扁,为所欲为。以前那些看不起皇族司马家的江东贵族,也不得不做一做表面工夫,待自己也比过去更为尊重。

    最重要的是,现如今,他的府上一如当初的谢家,熙熙攘攘,宾客云集,每天收礼都收到手软,奉承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只让人心旷神怡,而自己的家私日涨,哪怕用整整一晚上光数钱都不够时间。

    他越是享受现在的生活,就越是憎恨谢安。都是谢安霸占了司马家的皇权,过了那么多年舒心的日子。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得势了,他就像一个掉入了米缸的老鼠一般,不知何时生,不知何时死,只是先抓住手上的这些权势,尽情地挥霍一番再说。

    要说起来,谢安能自觉离开,最大的功臣还是自己的“军师”,幸而自己有识人之明,对他敬重有加又加以提携。司马道子越想越高兴,正巧下人来报江州刺史南郡公桓玄来访,他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命人将他请内室来。

    桓玄一进门就受到了司马道子的热情招待,他亲自挽着他的手,携他入座,亲切地呼唤他的名字:“敬道,你来的正好,我刚收到一块罕见的香料,想要送给你。”

    司马道子虽然贪婪,却不吝啬,对自己亲近的人的喜好十分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皇亲能在朝中坐稳的缘故。

    不论在什么年代,什么世道,会做人,永远是一个上位者必备的技能。

    司马道子献宝似地拿出一个锦盒,桓玄见那是巴掌大小的一块奇楠香,奇楠在古代被叫做“琼脂”,可见是多么地珍贵,往往一大块的沉香料上,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才能算得上是奇楠。它的香气,温润甜美,没有沉香的那种低哑庄重,却更为清新怡人,是绝佳的制香材料,就是做成珠串戴在手上也是极好的。

    他心内喜极,但表情却毫无变化,只是露出礼



第九十四章 波澜(一)
    桓玄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只要谢安一死,谢家子侄就要守孝,自然要交出兵权,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司马道子很失望,他早就派人去杀过谢安了,谢家人多,江北他又没有势力,此事谈何容易

    不过他还是告诉了桓玄自己刺杀谢安未果的事情,他神色抑郁,哀叹道:“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谢安这老不死的都一把年纪了,又长途跋涉,居然也没给累病,实在是难弄。敬道这个主意虽好,只是实行起来却太难了。”

    桓玄嘴角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诡异笑容,他悄声说道:“若大人放心将此事交给我去办,我愿意亲自去替大人谋划此事,不出三个月,必然有好消息。”

    广陵的步丘镇上,谢安心目中理想的家园“新城”正在紧张地建造中。

    谢安有经世之才,治国之能,即便是在造房子这件事上也颇有见地。当时由于战乱连连,特别是北地,普通庄园,庭院实在是很难抵御一股又一股的乱兵流民,因此大部分不愿南迁的士族都将自己的庄园修成了军事化的堡垒,易守难攻,若不是正规军来强攻,一般是能支持很久的。

    “新城”正是被建造成一个巨大的,虽然封闭却自带水源,田地,几乎像一个小镇一样的城堡。

    普通人家盖房子,都是亲自动手,或者用家奴,最多再找几个帮工的。而谢家盖房子,却是实打实的武装部队在搬砖烧瓦,这效率,这管理,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因此新城的建造进度十分迅速。

    这等工事,自然有管家家奴们在场指挥管理,是不需要谢家主子们亲自出场的,因而谢琰闲来无事,除了去给父母请安外,就是留在自己院中陪伴他心爱的女子,这样悠闲的时光,反而比在建康的时候更为惬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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