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春长(五)
谢玄怜爱地抱了抱他,前一次同琰儿这般亲密还是小时候的事情,谢玄曾将他抱在怀中,带他一起出去钓鱼嬉戏,如今数年过去,当年还是孩子的谢琰已然长成这样长身玉立的美男子了,谢玄对他的感情自然是不减当年,除了宠溺,更有重视。
在谢玄看来,只要是谢琰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自己自然是全力相助的,自己当年也是因叔父的原因才有了今日的名声地位,家族内互相扶持,互为倚仗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并不需要谢琰特别的感激。
谢琰说道:“荆州之事,只怕还要独辟蹊径,虽然之前我已吩咐庾氏兄弟去投奔桓玄,以为内应,而殷仲堪那处,却不知他喜好,无法下手。”
谢玄却比他消息灵通些,他笑道:“我曾听说,有一次南郡公拜访殷仲堪的时候,他却在侍妾房中午睡,若是使个美貌女子去,只怕比堂堂丈夫要有用得多。”
当时礼俗是禁止白日宣淫的,这等失礼的事情居然传了出来,可见殷仲堪的确是极重女色之人。
谢琰了然,亦笑道:“既然这样,我便安排个绝色女子,让他们尽快偶遇吧。”
萩娘却问道:“前日曾听闻您说过,庾氏与桓氏是死敌,您却让庾氏兄弟投奔荆州,只怕会很危险呢,亦是难以得到桓玄的信任。”
谢琰得意地笑道:“我自是有万全之策。”
他卖关子的样子甚是可恶,萩娘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安排的”那桓玄可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古人,若只凭三寸不烂之舌想要说服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琰还待逗逗她,却见谢玄也是一脸迷惑的样子,忙正色说道:“桓玄固然是聪敏机变,又生性多疑之人,但却也有他的执念,那便是对帝位的向往。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自然就能善加利用。”
“我只是让庾氏兄弟偷偷命人制一块古玉,假托是当年楚国的玉玺,献给桓玄而已。只不过要让他们装作是从梦中得了地下的父兄指点,才在旧宅中找到此物,又同样因亲族指点,才知道桓氏是命中注定的荆楚之主,当初庾氏一族不合阻碍天机,因此才会遭此一劫。而只有将功赎罪,才能恢复庾氏当日尊荣,所以他兄弟二人才会前来献宝。”
“一方面桓玄以为旁人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一下子被叫破,不得不笼络这二人,另一方面,世人笃信鬼神,历代帝王为自己造势,多是用这种玄妙的灵异之说,他一定舍不得这传说中的楚国玉玺,若是他连玉玺是真的都相信了,又怎会不相信献玉玺的这二人呢”
“即便桓玄所想不如我所料,既不收玉玺,又不收这二人,也不过是用计失败而已,没有什么危险;因为我可以肯定,桓玄绝不会举报这二人,此时他羽翼未丰,若是令皇室关注于他,只会阻碍他蛰伏着慢慢发展自己势力的计划。”
这计划,说不定还真的靠谱……萩娘默然无语,虽然桓玄自己是肯定不会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她和自己一样,都认为古时候的人笃信神佛怪力,以至于辨别不了真伪。
双方观念相差实在太大,像桓玄这样的现代人,的确是难以理解古人那种虔诚和信仰,只能知道一个大概而已。就像是从来没见过大象的人,闭着眼睛去摸大象身体的一部分,难免会有错误的认识。
若是桓玄真的信了庾氏兄弟二人因为笃信神佛之力,而死心塌地追随于自己的话,松懈之下,说不定真的会将自己的私密之事透露给他们也不一定呢。
因而她点头赞道:“此计虽然并不出奇,倒是很有可能发挥奇效。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棋子(一)
新帝已然继位,因此宫中不再穿孝,众女官都换上了嫩色的服饰,但宫中既然没有能欣赏美女容颜的男主子,只有一个痴痴傻傻的孩子而已,因此自然是无人盛装,百花都失去了争奇斗艳的动力,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
身穿淡墨色袍子的顾微正在为妙音诊脉,妙音屏退了众人,直白地对他说道:“可有令人血脉加速,难以自己的迷药最好是验查不出来的那种,若是能让人昏昏欲睡的就更妙了。”
顾微面上神色一滞,先帝已死,这药是要用来干嘛
然而他却不敢多问,只是摇头道:“只要是药物,都不可能无迹可寻,只有一些珍稀之药,因世所罕见,所以懂行之人较少,难以被察觉罢了。比如长石,理如马齿,方而润泽如玉,据说生于太山临淄,要采集这种药材完全没有特定季节,只能随缘而已,因此量稀少,并不是常规用药。又比如白脂麻,此药常用于治疗小儿头疮,但与芭蕉子同食则亦有通血脉之效。又如地笋,芳香悦脾,可以快气,疏利悦肝,可以行血……”他一说到药理药性便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地甚是喋喋不休。
妙音不耐烦地皱眉道:“那你有没有这几种草药呢”
顾微亦是摇头道:“现下自然没有,不过我回去可以同……商议,为您尽快配制便是。”
妙音疲惫地点头,靠在一边的垫子上,挤出一个笑脸道:“辛苦你了。”
顾微见她神色和善,忍不住问道:“您又有什么计划了”
妙音凌厉地瞥了他一眼,似是怪他多嘴,她收敛了笑意,淡淡地说道:“你家主子也知此事,你自去问他便是,我又何尝有过自己的主张”
发生了什么事平日妙音娘娘说起桓玄,总是饱含甜蜜和羞涩地称为“他”,不需要其他言语,也能明白她指的是桓玄,如今却颇有些幽怨的意味,顾微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却不知道原因。
还是回去问问南郡公吧。
顾微诊完脉,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关心,例行公事地用平平的声音吩咐道:“如今娘娘身子已然恢复泰半了,只是却隐隐有不足之象,是否近日饮食无常的关系您目前的状况最需要静养,不能动气,更不能饮食不定时,要多吃茯苓、枸杞这类温养的补品才行,或用些药膳,用龙眼肉和枸杞,配上猪脑或鳝鱼之类的肉食炖汤喝是最好的。”
妙音更是不耐烦,连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退下吧。”
顾微见她显然没放在心上,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收拾东西告退。
再好的医生,遇到不听话的病人也是无奈。
妙音目送他远去,心情却没有丝毫放松,只是倚在榻上,唉声叹气而已。
顾女官进来为她换茶,见她神色不振,担忧地说道:“娘娘今日午膳都没吃多少,不如奴婢为您端些糕点来可好”
同那势利的严女官不同,当日顾女官仗着妙音的势,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妙音又是待下人极为和善的主子,顾女官很是敬重于她。因此即便此时皇帝已死,妙音没有先前那般得势,顾女官却也是真心对她好,用心侍奉着。
而那严女官却是转而奉承皇太后娘娘去了,实在是小人行径,令人不堪入目。
妙音从小就不得母亲关怀,见她满脸关切之意,心中很是感动,面上却只是淡淡地说道:“不了,我一个人呆一会,你去休息吧。”
自己这样的人,又怎会有什么好结果呢,同旁人亲厚的结果,只不过是白白害了旁人的性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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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棋子(二)
她摸出枕头下面那柄精致的小刀,这么光滑的匕首,若是划开自己的手腕,几乎都感觉不到疼痛吧……
她随意地提起那刀刃,在自己腕上比划着,似是没拿定主意的样子。
自己的手腕真是又白又细呢,连皮肤下面隐藏着的经脉都历历可见,司马曜曾不止一次夸赞自己的皮肤吹弹可破,摸上去又是细腻光润无比,实在是天生的尤物。
本以为皇帝死了,自己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谁知道自己却走不出这令人作呕的宫廷。
即便没有皇帝,只要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便不会放过自己……
若是有一日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只怕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吧。
只是,只是,为何连颜色不如自己,又比他还年长的皇太后,他都能这样温柔地对她笑呢
她想到皇太后与桓玄之间悄悄弥漫的那种微妙的暧昧气息,心中无比酸楚。
曾有一次,她亲眼看见桓玄悄悄递了一样东西在皇太后手心,还很是亲昵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而王法慧也丝毫不以为仵的样子,大方地含笑将那卷小信笺一样的东西收下,贴身放入了自己怀中,当时她面上带着甜美的神情,一如陷入爱河的年少女子,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最近南郡公来宫中来得太勤快了,宫中此时都已然有窃窃私语的议论纷纷了,而皇太后却没有澄清的意思,连禁止宫女议论此事的命令都没有下达,倒像是乐见其成的样子。
妙音不由得想到,前朝曾有过,年轻的皇太后改嫁的例子,甚至北地的那些胡人的政权中,皇室内部姻亲关系混乱不堪,弟娶兄嫂,公爹娶子媳之类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起码的生存都得不到保障,因此没什么人会在意这些小事。
最重要的是,皇太后现在大权在握,说白了,即便她要偷偷地和桓玄来往,亦或者明目张胆地改嫁,都没人能阻止,即便是桓玄的正妻刘氏,为了家族计,也只能笑着让位而已。
妙音还是第一次尝到妒忌的滋味,这感觉如同一把利爪,在她心上反复地撕拉着,似是要将她的心挠出血来,那种不甘,焦灼,急切的感觉,令她无力阻挡,更不愿放弃。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为了你我毫无保留,这一切一切都比不上皇太后那高贵的地位吗
为何你这般无心无情
为何我心中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
若是能忘记你就好了,若有什么药,能让人失去记忆,哪怕要让我付出所有,我也要求来喝下。
不,我不愿意忘记你,你是那么美好的存在,若是没有你,我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你对我是那么温柔的,你那妩媚的眉眼都是为了我才微笑的,你心中怎能没有我的位置
明明是你亲手教我学琴,亲口对我说了那么多甜蜜的话语,这一切如今你却要给另一个女人吗
只因为她是皇太后
若是没有她就好了……
妙音猛地起身,抓起那把匕首,眼中显出决绝的神情。
刚才的彷徨无助似乎只是一瞬间,她取出枕下的布帛,小心地将刀刃裹上,仔细地藏入自己怀中,认真地思索起来。
即便只是枚棋子,偶尔也有任性的时候。
会稽王被困在宫中已有数日,宫外的会稽王妃固然是使了无数的钱帛想要见自己夫君一面,宫内的会稽王亦是不吝惜财物,只求能与宫外互通消息而已。
然而王法慧将他软禁在宫中何处,除了皇太后自己,并无旁人知晓,派去看管会稽王的将士也是王恭府中的亲随,所以会稽王妃如无头苍蝇一般,白白耗费了钱财,却没能递到点子上,连半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妙音倚在清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棋子(三)
妙音压抑着内心的厌恨之情,若是易地处之,自己在这高位,王法慧在她之下,她一定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狂怒,当时便要上去给她两个耳光,划破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才好呢。
然而形势比人强,她如今只能作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谦逊地笑道:“娘娘过誉了,奴婢也只是为了今日之大事才特意妆扮的。”
王法慧双眉一扬,笑道:“难道妹妹打算这就去……”
妙音轻轻点头,又拍了拍胸口,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已然都准备好了,还请娘娘放心。”
王法慧含笑道:“即便如此,也不用着急,不如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去吧。”
妙音见现在确实是接近午时了,虽然她无心用膳,但会稽王还是要用膳的,因此她只能勉强答应了。
皇太后用膳的排场确实同普通妃嫔很是不一样,除了菜色多了一倍以外,上菜的顺序,用膳的礼仪都颇有讲究,比先帝都繁复许多,妙音一时很不习惯。
好比这道肘子肉吧,一般的吃法也就是蘸酱吃,又或是烤着吃,皇太后这却是用红枣煨的,端的是嫩滑香甜,美味无比,最特别的是,须得配上一边的米皮,包裹着吃。
妙音却心不在焉,亦是毫不知情,不等侍奉的侍女为她包裹,便夹起那米皮吃了一口,只觉得味道寡淡,一点都不好吃,不由得放在一边,皱了皱眉。
一边的侍女轻笑出声,这才为她包裹了一个,递到她盘子内。
王法慧颇为宽容地说道:“妹妹进宫不久,从没陪我一起吃饭,难怪稍显无措了,以后妹妹可要多同我亲近才好。”
妙音如今最不耐烦看皇太后这张伪善的脸,之前她只当王法慧是个无关的人,她的言行从不往心里去,现下却是怎么看都觉得她的话语中隐含着嘲讽,这话倒似乎在说,你不过是个粗鄙的低贱之人,若不是我的恩典你能在这宫中立足吗你还想和我争男人,拿什么跟我争
因而她连表面的和气都维持不了,心中的酸楚满满地,倒像是要溢出来似得,只能勉强点头罢了。
王法慧却以为她是为一会要办的事情紧张,忙安抚道:“妹妹也不用过于惊惶,便是办不成也没什么大碍,左不过就是一条人命罢了。”
她的意思是,即便没能把这弑兄的罪名按倒司马道子头上,自己也绝不会让他活着出宫。
妙音却误会了,以为她所说的人命指的是自己,不由得自艾自怨道:“奴婢本是低贱之人,能为娘娘办事已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一定不惜一切,定然办好娘娘的差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此情此景,这话倒也对得上,王法慧淡淡地对她一笑,又抚慰了她几句。
严女官在一边服侍着,谄媚地说道:“皇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自然是福泽深重,我们娘娘得此庇佑,自然是无往不利的。”
她这话说的可笑,明显是不知道妙音要去办什么差事,只是瞎凑趣罢了。
王法慧忍不住轻笑,见妙音放下碗筷,漱口已毕,便让自己的心腹陆女官过来,吩咐道:“妙音仙师此行甚是紧要,你便陪她去吧,也有个照应。”
陆女官自是知道妙音的任务,亦知道皇太后的意思是让自己带她去司马道子处,因此她默然地对妙音行了个礼,便带着妙音和严女官两人告退了。
皇太后一旁侍奉的小宫女很是伶俐,见妙音离开了,便对皇太后进言道:“娘娘,奴婢刚才看妙音仙师的神色不善,倒似是暗地里怨恨您的样子,若是让她去办什么紧要的事情,却是不得不防啊。”
王法慧亦是有所察觉,但她在内宫已是布置得跟铁桶铜壁似得,出不了什么岔子,她对此很是自信,也不担心妙音玩什么花样,因此只是笑着说道:“就数你最鬼灵精,随她去吧,此事也只有她能办,我往哪儿找旁人去”
那小宫女见王法慧不放在心上,也不再多言,诺诺应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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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棋子(四)
司马道子失声狂笑道:“你莫不是当我是三岁小儿王法慧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派你来行反间计,你要什么东西就直说,我给你还不行吗别跟我玩这些把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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