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妙音被桓玄催促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答道:“先帝自然不能同桓郎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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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结缘(三)
那小侍从已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自己有命带着这消息跑出宫去,只怕那位贵人给自己的报酬会让自己下半辈子不愁吃穿。
他听着两人各自整理衣冠离去后,仍是呆在原地,不敢移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待殿内再也听不到一丝声息,待殿内已然一片漆黑的时候,他才慢慢地从自己躲藏的地方爬了出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轻手轻脚地爬出窗格子,在夜色的掩护下,沿着墙根向外走去。
宫门此时已然落钥,但他们这些宫中的老人自然是有自己的办法,只是一块成色不足的碎银子,守门的侍卫便笑骂着说道:“你这小子,在内宫办差还要到外面去找女人,简直是无用。”
他陪笑着说道:“侍卫大哥,我这种无才无貌无权的,自然不同您出身高贵,又高大威猛,怎会有不长眼的宫女看上我呢,还请行个方便,我就出去一个时辰就回来。”
那侍卫还真是在宫内有好几个“知己”宫女,听他说的这样可怜,不由得笑道:“去吧去吧,你们这些下人,也不容易。”
那小侍从面露喜色,忙一叠声地道谢,匆匆出了宫门,趁着夜色向建康东面的坊市走去。
他脚程极快,虽然街上没有马车,来往行人也很少,他却很是熟门熟路的样子,穿过半个建康城,终于走到了位于城东的乌衣巷,敲响了谢府的大门。
谢琰得到消息出来的时候,那小侍从正惴惴不安地坐在堂上,失魂落魄地望着远方,面前的茶水一口都没动过。
谢琰忙问道:“怎的深夜过来了,若是你主子找起来,你要怎么交代”
那小侍从见他来了,立刻有了主心骨,憋在心中半天的话终于有人可以倾诉,忙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全告诉了他。
谢琰也听呆了,宫中的水竟然这么深,桓玄和王法慧互相算计之余,居然还和传说中的仙姑妙音仙师有染,那亲密的情状绝不是萍水相逢,定然是有着深厚的情谊的,往深处去想,先帝宠爱妙音,以及先帝被刺一事,似是都有桓玄的参与,此人实在是深不可测,令人简直觉得有些惊悚。
屏风之后,萩娘已然绕了出来,问道:“此事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
那小侍从忙对谢琰说道:“小人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就出宫来找您了。”
萩娘不再犹豫,对着谢琰使了个眼色。
谢琰心中也正有此意,只是下不了决心罢了。
他迟疑着说道:“事到如今,你也不能再回宫了,被人知道你夜里出过宫,实在是太容易怀疑到你了,我命人保护你,到江北去暂避一段时间吧。”
那小侍从心中也是惴惴,听闻他有安排,很是感激,答道:“多谢您了,只是我家中尚有母亲和姐姐,只怕我突然离去,她们会颇为担心。”
谢琰答道:“那就一起走,免得你和你家人两地分离,亦是不美。你放心吧,这中间的种种事宜我都会替你安排好,你就放心去就是了,到了北地,便没人能找到你。”
萩娘不赞同地连连拉扯他的衣袖,他却已拿定了主意,不去看她的脸色。
那小侍从果然得了谢琰一大笔赏赐,喜得见眉不见眼,十分欢喜地随墨儿下去了。
萩娘生气地对谢琰说道:“这等隐秘之事,怎能随便让人就走了若是
第二百零四章 结缘(四)
桓玄从宫中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心情甚好,他先是安排了自己在宫中的心腹去盯着宫中病亡宫女尸身安置的处所,便悠闲地坐在书房中,拆阅着自己的信笺。
南郡公夫人刘氏听闻他回来了,便匆匆前来侍奉。她甚少能见到自己的夫君,此时见他难得面含春风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夫君,宫中之事可是十分顺利,妾身见您喜不自胜的样子,也想听听您的政事呢。”
刘氏是当朝名士刘惔的妹妹,家门世代簪缨,自是笨不到哪儿去,此时她嘴上说得恭敬,心中却甚是忧虑,只觉得自家夫君这神情,颇有些春色,心满意足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从宫中回来,倒像是从烟花之地玩乐归来似得。
桓玄皱眉,刘氏语气中的不安之意实在是难以掩饰,他不高兴地答道:“怎的你今日却有兴致听这些俗事我还以为你生性清高,不屑踏足尘世呢。”
两人感情本就不好,刘氏又常常仗着自己出身高贵,不愿意放低身段去迎合他,因此两人虽然是夫妻,平日却很少沟通。桓玄甚少在家中长居,刘氏每日也只能教训教训家中的婢妾来逞逞威风罢了,幸而桓玄亦是没有宠爱的侍妾,因此两人倒也是相安无事,各活各的精彩。
刘氏立刻就怒了,说道:“夫君何来这嘲讽之意,妾身也是关心您才会出言相询,想当初,我父亲不顾众人非议,将我嫁给你这逆臣之子,你却不知感激,反而常对臣妾恶言相向。”
她不解恨地说道:“若是你实在看不惯妾身,便将我休弃了也是使得的,好过妾身天天独守空闺,倒似那些死了汉子的寡妇似得。”
桓玄早就听腻了她这一套说辞,此时又是羽翼渐丰,不再单单仰仗刘家的支持,因此他亦是怒道:“三从四德你哪一项符合刘家怎么把你教养成这样,真是令人难解,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了你,七出之中你就占了两条,善妒口多言,还亲口诅咒你的夫君早死。若是我真的休了你,谅你刘家也没理由为你出头。”
刘氏本就是想让他来哄自己,见他真的怒了,不由得有些心虚,嘴上却不饶人,不依不饶地说道:“好,那我们这就去宗庙,你去开你家的族谱,把我的名字给去了吧,反正你日日夜夜都不归家,我这做妻子的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又没有嫡子,早晚是被你休弃的命,何必要守着这空名。”
她越说越逼真,心酸道:“当初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对我又何尝是这样的,为了让我哥哥传扬你的好名声,你待我是何等的宠溺疼爱,哄得我恨不得天天逼着哥哥替你说话。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若不是我刘家家门清贵,肯为你正名,你现在又何来这般耀武扬威的样子如今时过境迁,你却过河拆桥,真真是令人心寒,早知你是如此的居心,我便是一刀子抹了脖子,也绝不嫁给你这负心汉。”
桓氏一族早期的名声确实很是狼藉,若不是司马昱嫡系一族本就是因桓温的篡权才上位的,只怕早就对桓氏进行声讨了,这多年来虽然桓玄努力经营,仍是还有不少人记得当年旧事,难免偶尔会拿出来说嘴。
但毕竟大部分人已经忘记了这些,其中也不乏桓玄交好的那些世家大族中善清谈之士的相助,士族之间相互守望,相互扶持,彼此才能走的更远,
第二百零五章 萧墙(一)
刘氏不屑地说道:“太原王氏和司马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王法慧就是个得势小人,而司马氏更是出身微寒,根本就不配坐这帝位,他们要内斗,我们又何必参与,任凭他们去斗就是了。”
难得你的见解和我还挺一致的,桓玄汗颜,不过刘氏只是单纯的清高而已,不同于自己,自己所做的事情在刘氏看来可能就是不入流的,争权,那不是那些没有高贵出身的寒士才会做的事情吗真正的贵族都是崇尚黄老无为之道,才不屑去参与这样的政治斗争。
桓玄想要忙自己的事情,便只能安抚她道:“夫人说的是,今日我会在家中休息,你命人准备一下吧,晚些我再去你屋里。”
刘氏大喜,自己盼个嫡子盼了好久了,有了孩子,她也就不在乎桓玄在外面怎么玩乐了,因此她面带赧色,羞答答地说道:“夫君可不能骗人哦。”
桓玄忙向她再三保证,一定不食言,刘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其实刘氏颇有几分姿色,只是桓玄见惯了美人,并不觉得她有多出彩,更兼言语无味,态度高傲,这才不喜欢她,倒也不是对她有多憎恶。
桓玄这才能静下心来看桌上的信笺,多是些朝廷邸报,一些安置百姓民生的空话废话,他看得并不仔细,粗粗掠过一眼便放在一边,懒得细看。
虽说年轻的南郡公亦是颇有美名在外,但在刘氏的严密把控之下,那些贵族女儿们暗含暧昧之意的情书啊荷包之类的东西全都被扣了下来,根本到不了桓玄手中。便是书房内服侍茶水的,亦是小厮们,连个红袖添香的美貌侍女都没有,难怪桓玄不乐意回家了,一样在建康城内,要论舒适自在,当然是自己的司薰堂要惬意得多。
天色是已经晚了,不过他颇为不愿去刘氏房中,只怕她又闹脾气,麻烦得很,便吩咐下人点了灯,继续翻看这些亦是很无聊的公文。
忽听得门边传来女子的轻语,悄悄地唤道:“主子,主子。”
桓玄抬眼望去,原来是自己安置在司薰堂的奴婢阿娇,他含笑问道:“怎的跑到府里来了,可有事吗”
阿娇怕是吃过刘氏亏的,她四下张望了半天,才畏畏缩缩地挪了进来,递给桓玄一封信,说道:“今日有人送到司薰堂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通知主子,不能耽误了,因此我就擅作主张给您送来了。”
桓玄让她坐下,问道:“来就来了,那香料店在府内也不是什么秘密,怎的你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似得”
阿娇尴尬地低下头不说话,桓玄侧目看了看她的神色,一副有怨气又不敢说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便不再问,仔细地拆开那信笺。
他早在拿上手的时候就发现,这信笺没有署名,亦不是自己常见的纸质,心中已然觉得蹊跷。
拆开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信的字迹歪歪斜斜,并不是正常人写字的笔迹,很是一致地歪向右边,倒像是刻意用左手写成的。
果然是一封匿名信。
他越看越不安,如果这信中内容是真的,只怕得立刻回荆州一次才行。
荆州毕竟是自己的大本营,也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根本所在,若是没有了荆州这块势力,自己便是再怎么闹腾,也是手中无兵,心中惶惶,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因此他思前想后了半晌,最后才凑着火烛把信烧了,又唤了自己的亲信过来,命他盯紧宫中之事,自己则吩咐备了马,连夜往荆州去了。
桓玄正妻刘氏已然在自己房中梳妆了许久,最
第二百零六章 萧墙(二)
刘氏本就深恨阿娇这小蹄子躲在司薰堂讨好桓玄,她能见到桓玄的时间只怕比自己只多不少,此时得了管家的提醒,又见阿娇一脸害怕的样子,果然是知晓内情的,便瞪了她一眼,说道:“带上她,我们回去。”
阿娇吓得六神无主,在刘氏众侍女的推搡下,不得已跟着到了刘氏的房中。
刘氏问道:“说吧,便是有一句虚言,我也必然叫你讨好不去。”
阿娇忙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从司薰堂有人来送信,到主子看了信之后忧急的神色,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刘氏却怒道:“果然是有不要脸的小蹄子来给这负心汉送信,为着不敢送到我府中,还特地送到香料店去,总有一日我要关了那花花架子的店铺,免得那负心汉每日里不着家。”
阿娇弱弱地辩解道:“那信字迹古怪,奴婢粗粗瞥了一眼,倒不似是女子手笔。”
刘氏白了她一眼,又问道:“你主子最近和什么人来往,你都知道吗”
阿娇赶紧答道:“主子近日没来店内,因此奴婢才会巴巴地将这急信送回来,因此奴婢不知主子近日的行踪。”
刘氏却不信她,只吩咐了侍女们将她“关到柴房,待肯开口老实回话了再给饭吃”,早将刚才答应桓玄要善待家奴的事情给忘了个精光。
阿娇遭了这无妄之灾,不住口地喊冤,可桓府后院都是刘氏的心腹,又有谁敢帮她呢。
刘氏那机灵的侍女名叫冬儿,平日是最得刘氏宠信的,此时她却说道:“朝堂之事我们女人都难以知晓,若是能知道个大概也就罢了,如今夫人完全不明就里,自然是无法确认主子的下落了,不如找个熟悉可靠的人问问,若是真的主子朝堂中有政事在忙,夫人却误会了主子,岂不是不美”
刘氏郁闷地问道:“我平日与旁人没什么密切的来往,如今出了此事,我却要去问谁好呢”
冬儿笑道:“夫人怎么气糊涂了,先前谢相的夫人,不正是您姐姐吗,旁人就算会骗您,自家姐妹,又怎会对您胡言乱语呢”
谢安的夫人刘氏,乃是刘家的长女,亦是桓玄正妻的嫡姐,可算是亲戚间血缘最为亲近的了。
刘氏却不高兴地说道:“姐姐规矩大,又老气横秋的,若是拿这种小事去烦她,只怕又要被她看不起。”
冬儿顺着她的话,劝道:“正是谢夫人老成,才不会随便评论旁人,她说的话必然是最中肯的,只不过夫人您若是不愿意去受那闲气,不去也是使得的。”
她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只不知郎君今夜去了何处,若真是另有别情,届时让外人先有了子嗣,对您可是很不利的呢。”
这话说在了刘氏的心坎上,她顿时顾不得自己那些小心思,愤恨地急急说道:“此言有理,赶紧让人备马,我们这就去谢府。”
谢府内,谢琰正在自己母亲房中,刘氏纳闷地问道:“你怎知我那不成器的妹妹要来找我”
谢琰笑道:“我也不知她会不会来,只不过若是她来了,您便这么说就是了,儿左不过是白嘱咐几句。只是母亲,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一定要逼真,不要让她看出端倪来。”
刘氏笑骂道:“你这孩子,还教起你母亲行事来了,这么大的谢府我都能管好,这点待人处事的小技巧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放心吧。”
谢琰颇为语塞,刘氏实在是不善理家,又不会分辨小人,若
第二百零七章 萧墙(三)
当年尚未出嫁时,小刘氏曾经远远地望见过谢府的大门,这多年来,她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乌衣巷。建康城说小不小,说大倒也不能算大,并不特别开阔的城墙内,聚集了四面而来的贵族世家,高门大族都是比邻而居,可谓是名流云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桓夫人身为刘氏的庶女,虽然是嫁给了身份贵重的谯国桓氏的家主,但桓玄亦是庶子,因此两人算是门当户对,也不算高嫁。
若是没有对比的话,她会觉得更满足一些,毕竟一个庶女能做一府主母已是十分难得的了。但在当年,同权倾朝野的谢相比起来,桓玄的地位实在是差太多了,也正是因此原因,心高气傲的小刘氏才不愿意同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异母姐姐来往,大刘氏每次邀请她来家中做客都被她婉拒了。
虽然她的夫君桓玄一向是认为,多一份交情多一条路,因此劝她同谢夫人亲善些,却硬是被任性的小刘氏坚决拒绝了。
如今谢相已逝,谢府诸人都在守孝,谢玄谢琰二人在朝中亦是并不活跃,因此在外人看上去,谢府倒颇有落败之势。如此一来,小刘氏的心气才算是略平,总算愿意屈尊来探望姐姐了。
两府虽是有些许裙带关系,却交往很少,因此小刘氏在门前下车的时候,谢家的门子还纳闷地打量了她一会,既不认识她马车上的家徽,亦不认识这一身骄横之气的贵妇人。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除非是至亲知交,不然很少会在这个时间去拜访别人,因刘氏从没进过谢府,前院竟是无人认识她。因此谢府前院的侍从便很是客气地对她说道:“此时天色已晚,夫人不如明日再来访不迟。”
小刘氏出来得匆忙,连个名帖都忘记带了,只能作色怒道:“若不是有急事,我又怎会夤夜来访还不快去通传你们夫人,就说她妹妹桓刘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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