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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如海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归湳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杨医师真真是个严肃的人,从头到尾,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落英实在饿坏了,一开饭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点点在一旁搓着猫爪凝望她好半天,她都没有看见,就连一旁的扶弱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养的亲猫。
十分钟后,落英吃完了,她抹了抹嘴,鬼头鬼脑地说:“杨医师,不如你也收我做徒弟吧!从今后让我做扶弱的师姐,这样我就可以一同帮你打理家务了!”医师和扶弱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像盯怪物似得盯着她,落英心中发毛,无辜道:“怎么了,多个人多双手啊,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好吃懒做的!”扶弱端起碗来继续扒饭,反正他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师傅绝对不会收一个女孩子做徒弟的!杨医师顿了顿,反问她:“你家住哪里?”落英以为有希望了,不假思索地回答:“就住京城的白记酒庄!”“走,把猫抱着,我送你回家。”杨医师的表情顿时冷漠无比,温暖和煦的阳光没有了,就只剩一轮孤冷的残月,看的她满是惆怅。





落英如海 第六章 叛逆的原因
最令人欢欣的是,点点果真不负众望完成了使命,可是这么大一袋宣纸,它是怎么背回来的呢?直到后来落英才知道,点点在去李府的路上就已经受伤了,是李阿宝托人把它和《吕氏春秋》的抄写卷一同送到杨医师那里的。杨医师是否喜好吃猫他不作评断,不过他的医术之高明,为人之侠义在整个应天府都是人尽皆知。李阿宝经常跟随父亲一同出入宴会酒席,一来二去的,倒也耳濡目染到不少消息,所以这方面,他比落英要精明的多。
可是,人家小落英却看不上他。当年,他们一同跟随先生读书的时候,阿宝就对落英频频示好了,可惜都被她婉言拒绝。就说“落日告白”那场事件吧,那是李阿宝第一次公开追求她。那天,先生刚刚教会大家诵读《梁祝》,阿宝一想到落英,又想到这书中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顿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一整个上午都在神游。下午上私塾前,他偷偷打开了父亲珍藏多年的杜康老酒,决定为自己壮壮胆。阿宝心想,苦恋这么久都没有结果,我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幸福拼搏一下了!刚好先生又说过,今天下午大家会早点下课,都到京城郊外的谱心园去游览。阿宝顿觉天公作美,连老天爷都想助自己一臂之力,于是感动得一下午都没睡觉!
谱心园的风景还真是清新秀美,落英一进来,就忘记自己是谁,这枝花也摘两朵,那颗石头也爬两圈,总之这忘我的境界,普天之下她是无人能及的!阿宝一早就和自己的死党于小胖商量好,等到大家都分散开来的时候,小胖就悄悄把落英请过来。当然,好处自然是不能一笔带过的,为了这个计划的完美执行,他把最珍爱的蒙古酸奶干全都送给了小胖。哦!忘了提醒各位看官,其实阿宝那时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肉墩子,所以,这也是他和于小胖志趣相投的重要原因!
“落英!落英!”小胖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轻声呼喊,落英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唤声,不觉停下手中的玩意,厉声道:“哪个短命的猪崽子,喊我名字干嘛?”“哎!”小胖长叹一声,坐在石头根下垂头丧气地说:“叫你名字也要挨骂,以后谁还愿意娶你!”话刚出口,他就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收了好处替人办事的,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于是又吃力地爬上了石头。落英本就疑惑谁在喊她,一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立马瞄准了汗流满面的于小胖,“喂!怎么是你?”落英惊讶道。“是啊。”小胖爬起来,憨憨一笑,抓了抓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说:“白落英,你能,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去哪里?”落英语气稍显温和,毕竟小胖跟她不熟的,无缘无故邀请她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嗯,一个挺有趣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我刚刚才发现的。”落英半信半疑,但还是跟他去了,到了地方她才发现,原来李阿宝也在那里,落英虽然不是很讨厌他,可在人少的地方见到他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阿宝一见小胖把落英带来了,胸口紧张地砰砰跳,立马就跑过去。落英见他故意离自己那么近,不耐烦地说:“不是说很有趣吗?这地方也不怎么样啊!”阿宝紧紧回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落英听他说话莫名其妙的,总觉得有什么猫腻,不觉撇了撇嘴,刚想说下去,就看见阿宝慢吞吞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只青色的铁盒,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她不知所措地盯着那盒子,实在想不明白这人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可是,当他把盒盖打开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绚丽的彩蝶如烟花般从小小的铁盒间喷涌而出,犹如森林的精灵在夕阳余晖中尽情舞蹈,那横泄天穹的夕阳啊,像是宣告一场即将进入夜晚的盛典,神圣得让人想伸出双手去触摸它。此情此景,阿宝简直要陶醉了,他清了下喉咙,双臂不自然地垂在腿边,面红耳赤地说:“白落英,从一年前,我们一起到先生的私塾读书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这一年,我一直都在关注你,虽然你很讨厌我,动不动就骂我,可我从没放弃过,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是能经得起任何摧残的。”说到摧残二字时,小胖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阿宝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如今,你十三,我,我,”他我了半天后,终于才想起来,“我也十三,就像那书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我愿意用五百年的守候,换你一生的回眸,你,愿意吗?”当阿宝勇敢地说完这一长串表白宣言后,落英终于忍不住开口:“李阿宝,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脸都红的发紫了!”阿宝摸摸自己的脸颊,真的好烫好烫啊,他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喝的那半斤杜康老酒,顿觉眼前发黑,浑身无力,脑袋一仰,便倒在了草地上。
如果说他们俩以前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那么现在,应该就是好朋友了吧!不得不说,多亏了那次告白,要不然,落英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是在默默为自己守候的。这次抄书的大忙,当然少不了阿宝的功劳!
可是,当她和三哥把厚厚一沓抄写卷拿给白老爷看的时候,还是被狠狠骂了一顿。白老爷一看就知道,这作业百分百是掺了大量水分的!年少无知的落英哪里明白,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满肚子委屈地躺在床上,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傻了吧唧听爹的话了!




落英如海 第七章 离家拜师
吃了这样一回亏,落英真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逼我看不喜欢的书就算了,还不留情面地戳穿别人,就算是作弊,我也有苦劳的,这样蛮不讲理,简直就是专治,独权!
哎!这个家还有哪点值得我留恋?
落英盯着床顶上那早就看厌了的牡丹雕花,满腹牢骚。她翻来覆去,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找个心仪的好去处。
羽翅将丰的幼鸟啊,就是这样的富有资本!反正我过得不舒坦,反正我就要去寻找自己的桃花源,反正就算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以后该懊恼该后悔该承受痛苦的还是你们!
这样一想,顿觉心情舒畅,就像一只备受主人宠爱的金丝雀在预谋一场冲出牢笼的计划,并且还是极具报复性的计划!
对!我要离家出走!她双目凝眉,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允诺着,生怕一夜醒来就又会屈服于这柔软的床榻和那香糯可口的饭菜。
可是,我一个女孩子家,能去哪里呢?京城虽不是偏远之地,但相对于自己来说也并不安全。黄于显老先生虽然一直对我宠爱有加,可万一知道我是这种离家出走骄颜跋扈的不孝之徒,以后还怎会将我当成自己的得意门生看待?李府是万万去不得的,其中缘由自不必说。
现在想想,要是我有个好朋友那该多好?
好朋友好朋友,朋友难得,可师傅却有现成的一个。一想到那位英气逼人的杨医师,落英全身上下的血脉不禁沸腾起来。我本来就想拜他为师的,好不好借着这个理由,央企他收留自己?
“嗯~”落英扁了扁嘴,饶有深意地自诩一声,就用被头捂住脸咯咯地笑起来。没错,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就这么定了!
五更时,公鸡再次打鸣。落英此时已经醒的通透,心中有事,自然是一晚上没睡着。
她起身将常穿的几件衣物装好,洗漱一番后,又回头拿些了碎银两。不得不说,白老爷也是绝顶精明的人,就连两个孩子的零用钱都要专门设出账户。落英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摆明了是要气他,也不在乎多拿点零花钱。
背上行囊,落英鬼鬼祟祟地来到前院,牛一八叔叔就住在宅门旁边,他屋里那盏明灯彻夜都要亮着的。落英经过时心里七上八下,可听到那响彻夜靡的呼噜声时,她还是松了一口气,意料之中的,逃了出去。
此时,东面的天空已微微发白,落英一鼓作气地向杨宅走去,到地方时,朝霞已燃尽了万里云层。
她把斜背的包袱紧了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过往赶集的商贩们全都莫名其妙看着她。
落英头脑昏沉,却并不服软。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她心中不住地默念,生怕等不到杨医师打开大门被自己感动到的那一瞬间。
恍恍惚惚中,铜门吱呀一声开了。落英抬起疲惫的眼睑,看到那人是扶弱。虽然只相识一顿饭的时间,可落英却对他印象极深。这小子闷不吭声的,医师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天底下没几个像他这样乖巧的孩童了!
“扶弱。”还没等扶弱张口,落英就微弱地唤他一声。
扶弱先是惊讶,后来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走下台阶,站到她面前,冷冷地问:“你怎么跪在这里了?”
“我想要拜师学艺啊!”落英故作气若游丝对他抛了个微笑,看起来还是蛮有诚意的。
扶弱抿了抿嘴,无可奈何地看了她半晌,又回头看看那扇岿然不语的大铜门,语气稚嫩地说:“你先进来吧,见了师傅再说!”




落英如海 第八章 难缠的小鬼
一早,白府就静如以往苏醒过来。
当下人们把餐饭早茶都一一摆上时,白玉桌旁却奇异地只围坐了三个人。
调皮捣蛋话最多的那人没来,三人心中不由得各生想法。白老爷眉心微怒,却故作相安无事道:“都吃饭吧!”唯唯诺诺的三公子这才敢端起碗来。
可夫人却心觉不妥,毕竟孩子是自己的,是圆是方她摸得清楚。才草草扒了两口饭,就起身说:“我去叫落英来吃饭,估计这孩子起晚了,上私塾可不能迟到。”
白老爷默许地点了点头。
夫人一进门,就看到床榻空空,四处无人,敞开的黄梨木柜中,衣物也堆得乱七八糟,果真如她所料,这孩子离家出走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饭厅,白老爷一听,不禁大怒起来,胡子都气得止不住颤抖。
夫人忧心忡忡地说:“得赶紧让牛伯们去找找,她还那么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白老爷眉心的怒火此时已蔓延到圆瞪的眼珠里,气愤不已地说:“不用管她,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目无长辈,书都白读了!让这个孽子自生自灭去!”说罢,手中的饭碗便被狠狠一拍。
晨曦的火焰中,白府上下沸腾起来,都在口耳相传白小姐离家出走的轶事。
一向温和的夫人也气愤不已,她质问牛一八:“你也不守紧点,这么大一个人,就让她偷偷跑出去了!”
牛伯抓了抓脑袋,满心愧疚地皱眉道:“我也没想到小姐会出门,我就睡了那么一会儿,就看到门半掩着,还以为是自己昨晚忘记关上,哪里想到?哎!”
夫人无奈看了他一眼,没再追究,只说:“你把樊妈,阿景,玲玉都叫来,我们赶紧出去找找!”
如果落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成一半,心中会不会得意洋洋?
可是,才离家出走几个钟头,她便已经后悔了。
落英站在医师的庭院里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背,心中毫无底气。
杨医师正舀起一瓢水准备浇花,看到呆若木鸡的落英时,表情竟有些惊愕。
他心如明镜,却也问道:“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落英努了努嘴巴,还是低头不语。
一旁的扶弱说:“师傅,白姑娘刚刚说,‘她想拜您为师’!”
杨医师一怔,又继续浇他的花,事不关己地说:“我一早已告诉过你,我是不会收女子为徒的,你难道没听明白吗?”
落英一听,忽然有了勇气,她倔强的目光看进杨医师的眼睛里,着急反驳道:“杨医师,你是看不起女子吗?”
医师不语,她又继续道:“若是没有女子,这世上谁来繁衍生子,谁来料理家务,谁来洗衣做饭?女子的用处,说也说不尽哩!”
医师道:“我自然明白,但这跟我收徒授技却没有丝毫关系!”
“没关系就没关系,可我也四肢健全,尚能舞刀弄剑啊!”
杨医师见她这般难缠,不禁抿了抿嘴,挽起长袖,将水瓢往桶里轻轻一放,蓦地转身进屋。半晌,屋里才传来一句话:“你还是回去吧,就算跪到明天早上我也不会留下你!”
落英心灰意冷,可就是这样无路可走,她更要奋不顾身啊!
一想到父亲昨晚那顿大骂,她咬了咬干巴巴的嘴唇,索性跪了下来。心中一早将他视为自己未来的师傅,便也无须顾及这点微薄的自尊了!
一整个上午,杨医师和扶弱都没闲下来,他们时而在院里练习剑法,时而又把新鲜的药材拿出来摆晾,落英见着他们做这些新鲜的事情,看得心里直痒痒。可杨医师却一直躲她远远地,连眼光都避开一尺多,只当没这人存在一样。
骄阳似火,落英闭着眼睛,黑发吸热像顶着个炉子,可心里却是另一个冰天雪地,只有心中那簇坚定的信念还在熊熊燃烧,温暖着自己。
午饭时,扶弱轻轻走过来,他拍了拍落英的肩膀,落英一睁眼,见到地上是一个小巧的影子,不禁高兴起来,声音嘶哑却撑着力气说:“扶弱,是你呀!”
扶弱朝她微微一笑,眼神里似乎多了些敬爱,他连忙伸出右手,里面还紧紧攥着两个大白馒头,不紧不慢地说:“白姑娘,师傅让我给你的,他说,让你别再跪着了,吃完了就赶紧回家吧!”
落英心中暗喜,又好像听不懂人话似得,笑嘻嘻地问他:“那师傅还说什么了?”
扶弱想想,摇了摇头。
他正要走,落英又紧紧叫住他:“扶弱,你能告诉我,师傅当初是怎么收你做徒弟的吗?”
扶弱拘谨地攥了攥小手,喃喃道:“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师傅说,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带着我四处奔波了!”
“啊!”落英惊讶不已,“那么说,你是师傅一手带大的?”
扶弱同意地点点头,继而又说:“师傅本来是不收徒弟的,他说看我一人孤苦伶仃,只好把我留在身边。”
落英听到便觉有些黯然,可没光能够再点亮,但心如死灰就难以复燃了!她还是决定抱紧这棵稻草,一双乌彤彤的眼珠溜向身后的扶弱说:“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走的,麻烦你告诉师傅一声,就算跪到双腿抽筋,我也不可能放弃!”
扶弱无语,又脚步轻轻地走回屋去。
他也有心,见了师傅,将落英的话都一五一十说与了他,医师一听到这丫头开始自作主张地叫自己师傅,不觉愣了一愣,随即嘴边又挂起徐徐的笑容,是笑了又笑的那种。他心软下来,倒也来了兴趣,悦然道:“先不必管她,跪到腰酸腿痛的时候,她自会回家,你把竹篓取出来,我们这就去溪源岭采药。”说着,心中又是另一番打算。




落英如海 第九章 母亲病倒
时值盛夏,悬挂在九天之外的那轮骄阳,仿佛一头口渴的金牛,一丝不苟地啜吸地球上每一滴水分。路上的行人都面露疲态,昏昏欲睡。敢在这种天气出行的人,必定是有着极大的勇气!
白夫人把下人们分调成两组,一组在城南,一组在城北。两组人整整找了一上午,几乎把应天府的大街小巷都寻了个遍,把路上的行人商贩亦问了个遍,也未觅得半分踪影。
此时,一旁瘦弱精细的玲玉也忍不住猜想:“苏姑姑,你说小姐会不会一气之下跑出城了?”
夫人眉心一紧,慌忙解释道:“不会的,落英虽然性格强势,爱闹腾,可做事也有自己的分寸,她不会做出让父母心伤的事!”
听了夫人的论驳,玲玉撇了撇嘴,神态显然有些失落,心中酸楚道:“有亲娘就是好,这样不识体统铁石心肠的女儿她都要拼命护着!”
时间已过正午,路上行人渐少,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到距李府不远百米之处。
平时极少徒步出门的夫人,此时已显出反常的疲累,玲玉不住地为她打伞搽汗,生怕太阳晒到她身上一毫厘,汗珠黏在她脸上半秒钟!
看着夫人逐渐苍白的嘴唇,玲玉关切道:“姑姑,你看起来太虚弱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喝杯茶吧!”
夫人摇摇头,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定了定深埋在眼睑内的目光,贴紧那只被玲玉挽住的胳膊,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玲玉深知拗不过夫人,便也没再多言,只好随着她的步伐紧紧赶路。
可是,夫人的脸庞却蓦地抽搐一下,没来由地,连她自己都以为是错觉,继而,耳根处也开始抽动,像是短暂的雷殛,又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只觉着隐约的刺痛感从耳根阵阵穿过头部,又迅速传到脊椎,还没来得及张口呼痛,便双目眩晕,四肢僵住。
玲玉见夫人从自己手臂中倾落,连忙抱住她,吓得胸膛砰砰跳,她以为夫人只是中暑了,便四处呼叫,想找人来帮忙,可偌大的街道上,竟一个人影都没有。玲玉只好镇定下来,将夫人放躺在路边的一座墙根前,便决定去李府敲门。
夫人这一晕,消息自然又传遍了李家。
阿宝正在院里的阴凉处搭狗窝,听到前院突然变得人声嘈杂时,也是一脸好奇,便将手中的正事放置一旁,慌忙跑去探个究竟。
李大人当朝辅政,尚未归府,李夫人便要料理家中大小琐事,经世多年,处理起这等危情来自是得心应手,波澜不惊。她安静地坐在床榻边照看苏为雪,还传了家驻郎中为她诊病。阿宝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床上躺着无比虚弱的心上人的母亲,心中不禁酸楚起来,他真的好想见到落英,以好朋友的身份问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伤心的时候不去找他?为什么要这么任性让亲人为自己担心?
郎中找了一个又一个,府内的不行,便去城中的药房又去找。可是,当所有的郎中陆续为白夫人切脉察望后,全都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个动作--摇头!
摇头,即是无能为力。
李夫人担忧不已,一面询问郎中白夫人的病情,一边又揪着手帕等待白老爷赶来。
阿宝看到夫人病地这般重,便攘动母亲的肩膀说:“娘,我知道哪里有医生可以治好她的病!”
李夫人惊愕。
阿宝咽了口唾沫,像平时跟黄于显先生解释旷课原因那样认真道:“我真的知道,那人医术很高明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夫人没办法,便由他去了。
阿宝走进后院,不一会儿,便摇头晃脑地牵出一匹白色乌鬃马,这匹马从头到脚通体的雪白,只有颈上那簇马鬃是一道靓丽的乌黑。阿宝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这是父亲大人曾经赠予他的,只因他说过,他有种预感,阿宝将来会同这匹骏马一样英姿飒爽,卓勇超人!
外面的世界已如她所愿逐渐混乱,屋里的小人儿却还在一心一意心心念念等待杨医师的归来。
他的归来,承载的是她的梦想啊!落英心想,要等多久就等多久,没有比这更值得!
“咚咚咚!”“咚咚咚!”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敲门的人似乎很不礼貌。
落英疑惑,难道师傅和扶弱回来了?可是,他们应该是有钥匙的啊!落英镇定住,等待敲门无效后的二次反应。
果然,门外又传来一把雄亮的呼喊声:“杨医师,杨医师,你在吗?”
落英一惊,像全身沉睡的经脉陡然被唤醒,眼睛也出神地望着前方,这声音,就算再过十年百年,她也难以忘记啊!从落日告白那天起就已经无法磨灭了!
落英急忙奔向院门。
“阿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想给阿宝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宝听到落英的呼唤,激动的眼圈都发红了!
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就像每一个夜晚闯进他梦境中那轻柔的风,就像雪后初晴第一丝那让人颤抖的阳光,就像饥肠辘辘时口中那鲜香满溢的蜜果,阿宝觉得,他能听到,便已经很幸福很幸福,而此刻,当失踪半天的她又骤然出现时,便更觉幸福的不得了!
落英本以为阿宝会握住她的手,恳切地说要送给她一盒朝鲜糯米糍,抑或是憨笑着,说要骑马带她去绵长的江岸边钓鱼。
可当她一双欣喜的妙目望进阿宝黑亮深沉的眼睛深处时,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落英心头不觉一阵瑟缩。这种目光不同以往那般温柔,盼望,渺小,孤寂。他竟然带着些许虎豹般的霸气,还有爱怜,责备,无畏,刚果。
落英慎了慎,眼前人跟以往的阿宝大有不同,难道长久没见,他变得更成熟了?但愿他没变,还是那个由着我任性的他,落英心想。
阿宝开口,连责备都满是温柔:“落英,你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离家?”
落英鼓了鼓腮巴,声线大跌:“我,我,你怎么知道的?”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现在就快跟我回去吧!”阿宝看起来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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