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凝霜口中所说的知足到底是真的亦或只是搪塞她,尚初云现在还不得分辨,所以她又故意说道,“其实凝霜姑娘比雁书姑娘要更早入了这临渊阁后宅,可如今雁书姑娘已挪了屋子,可你却还住在这里,我是觉得,如此对你也不太公平。”
凝霜不敢回话,只在旁安静的听着。
“不如我向大公子说说,毕竟这空院子还是有的,你若是住过去,也是自然。”这件事尚初云还没向沈渊说,也算是自作主张,可既然他也知道她在找机会核查凝霜背景,所以尚初云是相信沈渊知道后,也应不会说她什么。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可凝霜知道自己没有姚府做靠山,自是比不上杨雁书,所以在沈渊要抬举杨雁书时,她能做的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可如今见尚初云又是送猫给她,又是允诺为她挪屋子,她便猜想,难道尚初云这么做,也是为了抬举她?
可兰心一事,虽说沈渊维护了她,也没做什么惩罚,但尚初云既是大夫人,如何不可能乘机处置她,但尚初云却是没有这么做,不过尚初云久未有孕,也是事实,难道她这是要拉拢她一起对付杨雁书?
“凝霜姑娘,你以为如何?”尚初云见凝霜在思考,便觉有戏,也就再问了句。
凝霜知道如今蔺氏已算是放弃了她,而沈渊那边又似并不喜欢她,但若是能让尚初云喜欢,那么她至少也能在这临渊阁后宅过的好些,所以凝霜欠身与尚初云说道,“凝霜就凭大夫人做主了。”
尚初云听凝霜这般回答,想着对方应是对她有一丝信任了,也就点了点头。
凝霜起身去为尚初云倒了杯热茶,“大夫人请喝茶。”
尚初云轻抿了杯茶后,又问,“听闻凝霜姑娘是家生子?”
凝霜点头,如实道,“是的,奴婢的爹曾在沈庄那做管事,而奴婢的娘是国公夫人的陪嫁嫲嫲。”
尚初云点头,似因为感兴趣才问道,“你是自便在沈国公府长大么?”
凝霜回忆,虽是伤心事,但因为尚初云问了,她也就只能答道,“是,只是奴婢在很的时候,爹和娘便相继离世了,然后奴婢便跟着张嫲嫲了。”
之后张嫲嫲便一直收养凝霜,所以凝霜才在蔺氏屋里做事,这些尚初云已是知道,可她更想知道些之前没听过的,但若是今日问的太多,也一定会让凝霜起疑,也就决定今日便就如此作罢了。
“原是如此。”尚初云点头后又喝了一口茶。
尚初云接着拿起凝霜的绣棚看了看,“这蝴蝶若是用浅黄的丝线或许会更好看呢。”
凝霜知道尚初云擅长女红,但又未免让对方再想到兰心一事,也就只点头不说话。
“我改日去拿些给你吧。”尚初云虽说是大夫人,那么随时来凝霜这里也是可以的,可是她以为若是有了借口那定是更好,因为如此蔺氏那边问起的话,她也有理由可说。
凝霜自是又要向尚初云道谢,“多谢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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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何过往
从凝霜那回来后,尚初云便径直回到屋中。
她一回来,便是在柜中找着什么,冬玉与墨玉见状,便也奇怪。
“夫人可是在找什么?”冬玉不似墨玉先是帮忙找着,只先是问道。
“如云快要出嫁了,我想把那对玉镯作为给她的添妆之用。”尚初云看今日还有空,便是想把贺礼都准备好。
墨玉点头,又帮着尚初云去打开另一个柜子,可她不是冬玉,冬玉从便跟随尚初云,所以她可是经历过在老宅的日子,便知道那温氏是怎么对待他们大房的,所以她并不赞同尚初云如此‘着急’。
“夫人,这二姐虽是定了日子,可到底还有些时日,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冬玉没有上前帮忙,只在尚初云身旁劝道。
可冬玉不知道的是,尚初云这么做也定是有原因的。
尚初云虽是与谢红袖交好,但谢红袖有朝一日是要嫁出去的,也就是说能左右谢家选择支持哪位皇子,便只有这谢家嫡子,而谢暮良便是谢家嫡子,这如今尚如云要嫁给他,尚府便与谢府成了姻亲,因此她这个嫁入沈国公府的尚府大姐便定要准备好这添妆贺礼,为的也是在以后这争夺皇位一事上,能让谢家改为支持睿王李信而非太子李佔或肃王‘李侑’。
所以尚初云只招手让冬玉过来,“你也快过来帮忙找找看。”这对玉镯是她的娘阮氏给她的嫁妆,所以冬玉收拾过,自也应该知道具体放在何处。
冬玉见自家姐都这般说了,便只得不情愿的过去,她是收拾过那对玉镯,便很快就在一个柜子中找了出来。“夫人,你说的是这对镯子么?”冬玉随即打开盒子说道。
尚初云回身一看这盒中所装的一对玉镯,便点头道,“是这对玉镯没错。”她从冬玉手中接过,又把它放到桌案上细细查看。
“夫人,这可是大夫人给你的嫁妆,你又如何可以送给二姐?”冬玉显然是反对送这对玉镯给尚如云的。
墨玉见这对玉镯细腻剔透,便知定是上品,而如今一听冬玉所说,竟是大夫人阮氏送给尚初云的嫁妆,便也不由反对。“夫人,这玉镯既是大夫人所送,你不如还是挑些别的送给二姐吧。”
尚初云抚摸着这对玉镯,感受着它的温润光滑,可她摇头,只因觉得,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她也暗忖,若这些身外之物,能让谢府转而支持睿王李信,那么一切也就值得了。
所以她淡淡一笑说道,“无妨,如云可是要嫁的御史谢家,加上红袖姐姐又是我的好友,自然这礼即使多么贵重也是比不得这份情谊的。”
冬玉知道自家姐与谢红袖交好,便也不再多说,而墨玉也只能轻轻点头后,拿起这放有玉镯的盒子说道,“夫人,那我把这对玉镯先放好。”
尚初云看着墨玉把玉镯放好后,晚玉在此时入屋,她依然如平时般端着补汤进来。
尚初云已不似之前那么抗拒这补汤了,便让晚玉把补汤先放在桌案上,“我待会儿再喝。”不过因为这补汤的味道真是不可言说,所以尚初云也是能拖延一点时间便拖延。
晚玉见尚初云如此,便偷笑着出了屋子,可她出去了一会儿便突然很大声地说道,“奴婢请国公夫人安。”
墨玉反应迅速,便是立即把这补汤倒在花盆里,因为这补汤,尚初云因是喝了多次,可肚子里仍无好消息,所以墨玉是怕蔺氏会以此说事,也就想着不能让蔺氏看到尚初云在喝这补汤。
尚初云见补汤都倒了,也就松了口气之余,便也立即敛神,准备迎接蔺氏。
“儿媳请国公夫人安。”蔺氏进来了,尚初云便带着冬玉和墨玉向蔺氏施礼。
蔺氏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虽久未来临渊阁,但自也是如常落座,她看着立在她身前的尚初云慈爱而笑,“初云近日可好?”
“儿媳安好,多谢国公夫人关心。”尚初云也是微笑答道。
蔺氏上下打量了尚初云,表示满意的样子,而后再让张嫲嫲上前,指着这冬衣说道,“这些冬衣都是永敬长公主殿下赏你的。”
尚初云虽奇怪为何永敬长公主会突然赏她衣衫,可她还是先行道谢,“初云多谢永敬长公主殿下赏赐。”话落后,冬玉便在一旁接过这些冬衣。
蔺氏拉着尚初云的手让她落座在她的身边说道,“看来永敬长公主是颇为喜欢你的。”
尚初云也只是垂首轻轻笑着,蔺氏见她如此,又抚摸着她的手背,“我们初云还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
尚初云的手被蔺氏一摸,便不由身子一颤,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以为蔺氏似在为接下来说什么而铺垫,便只笑不语地等着,而蔺氏果然又道,“那日长公主殿下还说,怪不得肃王殿下也对你另眼相看。”
肃王‘李侑’?怎么永敬长公主竟是把他和她说道了一起?而且此时蔺氏竟是转述给她听,所以这蔺氏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么?
蔺氏又兀自说道,“其实,你父兄曾任职兵部,你若之前便认识肃王殿下,也是自然。”她的眼神故意一瞥尚初云,似在观察后者的神色。
尚初云也不急,只状似有些惶恐道,“国公夫人说笑了,初云的父兄虽是曾任职兵部,也确实是在肃王殿下麾下,可初云当时还在闺阁之中,如此是绝不可能见过肃王殿下的。”
蔺氏就知道尚初云会一口否认,可那日她见肃王‘李侑’对尚初云说话的态度,便似认识了许久,而且他还一点也不避嫌,加上在尚初云入宫选秀之时,那杨妃也选择了尚初云,如此还真的不由让她怀疑,所以她才会想去找永敬长公主问问。
“其实无论如何,如今你也嫁给了渊儿,因此以前那些事便都不重要了。”蔺氏说这话时,便会让人产生歧义,就似在暗说尚初云与‘李侑’真有什么过往。
“国公夫人倒是和我说说,这初云与肃王殿下到底有何‘以前的事’是我都不知道的?”沈渊突然于此时进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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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云做主
尚初云看到沈渊自是惊讶,暗忖他不是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比之尚初云,显然蔺氏才是被吓到的那一个,她也是在确认沈渊出府了才来临渊阁找尚初云的,可孰不知,沈渊却是回来了,还恰巧听到她所说的话。
不过蔺氏经过的风浪不少,装聋扮哑的功夫自是了得,便也与沈渊说道,“渊儿回来了?”
沈渊兀自坐下,神态慵懒说道,“国公夫人可知这家传的舍利塔不见了。”
蔺氏一听,脸色就不好了,因为这舍利塔,是她亲手送给了永敬长公主,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就只装作不知的样子。
“舍利塔可是得道高僧之物,一直为我沈国公府收藏,如今这不知去向,该不会是家里遭贼了吧?”沈渊话落便有意看向蔺氏。
“渊儿所指的可是那尊放在祠堂的舍利塔,我之前也是见过的,可后来因你成亲,所以便又收起来了,若是这与那些贺礼一混淆,可能被错送出去也是有的。”蔺氏有意无意便说道‘错送’二字,自然也是刻意为之,为的便是为她送给永敬长公主为礼物作铺垫罢了。
“哦,原来如此么?既然如此贵重之物也会‘错送’,那国公夫人是否会‘错记’这与肃王殿下相识的并非是初云,而是另有其人?”沈渊就喜欢看蔺氏这被堵的无话可说的样子。
蔺氏讪笑着,只兀自起身,而张嫲嫲在旁搀扶着她,只又转头向尚初云说道,“我这年纪大了,有些东西总也记不清了初云啊,我们有空再说话啊。”
尚初云见蔺氏就这么走了,便也起身向她施礼,送她出了屋子。
沈渊预料到蔺氏会如此装傻,也就并不意外她就这般急着走了。此时他兀自为自己倒了杯茶,再仰头一饮而尽。
尚初云回身看他,知道刚刚他如此,也是在帮她,所以她轻声道了句,“谢谢。”
沈渊早就知道蔺氏为了笼络一些如永敬长公主这般的贵人,可是没少把国公府内的珍贵之物送出,而刚刚他如此质问蔺氏,也不是全因尚初云,可若说到那肃王‘李侑’,他是不喜旁人把他与尚初云联系在一起,所以今日也是一时不能忍住。
“你不必谢我,蔺氏如此作为,早就在几房中颇有异议,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沈渊斜了眼尚初云说道。
尚初云点了点头,又与沈渊道,“我把那只猫送给凝霜了。”
沈渊并不奇怪尚初云会如此做,而实际他也料到了,所以他只点了点头,仅此而已。
尚初云以为这是沈渊表示不反对的意思,也就继续道,“我还与凝霜提了,让她挪屋的事情。”
沈渊眉毛一动,终是看向尚初云,“你是为了笼络她?”
尚初云被沈渊说中心思,而她也没有否认,“凝霜对我非常谨慎,若是我不做这些,可能她也不会对我放下防备之心,如此我也不能从她身上试探出些什么。”
沈渊倒不是心疼那些空院子,反正在临渊阁,这空院子有的是,不过他才刚刚为杨雁书挪了屋子,而如今又这么快为凝霜挪屋,那杨雁书是否会以为其实她也不是独特的,而如此一来,沈渊对她用的一计也就等于白用了。
但同样的法子也不是不能用,若是这凝霜挪屋子的决定是尚初云所做,那么也就和杨雁书有了区别,所以沈渊说道,“若你想这般做,便当这为凝霜挪屋的决定是你做的主吧。”
尚初云一听,自是有些犹豫道,“临渊阁之主是你,我若是自做决定,怕是不妥吧。”
“你可别忘了,你也是临渊阁的女主人。”沈渊看着尚初云的双眼,提醒她说道。
其实墨玉也曾提醒尚初云,作为沈渊的正室夫人,她当然是有权利管理这个临渊阁的后院,可她总觉得自己与沈渊是假的夫妻,所以总也不会轻易去施展这个正室权利。
可如今沈渊自有他的考量,遂想她对外说是自己做主的为凝霜挪屋。所以她还是点头道,“好吧,那我过几日便挑个院子给凝霜住下。”
沈渊点头,又起身走到那盆梅花那儿,他本只是无意看看花儿罢了,可一接近这盆花,便不由闻到一股药味。
“你身体不适么?”沈渊没直接问这盆梅花里为何会有一股药味,只似随意问道。
尚初云只下意识回道,“我身体没有不适啊。”
冬玉与墨玉都看到沈渊正是站在那盆梅花前,便知道定是对方闻到那股药味了,也就忙使眼色给尚初云看。
尚初云这才反应过来,这沈渊的话里有话,可她又不想和沈渊坦白,她在喝补汤的事,所以她还是装作如常的样子。
“是么?”沈渊见尚初云越是这样,便越是在隐瞒什么,不过即使她隐瞒,他也自是有办法知道。
而且这种事,只要问问尚初云身边的人,比如冬玉墨玉或是张妈妈
冬玉和墨玉见沈渊有意看着她们俩后,便有些做贼心虚,所以两人都低下头来,不敢看沈渊。
“这盆梅花里怎么有一股药味?”沈渊做那闻花的动作,又故意如此说道。
尚初云向冬玉墨玉挤眼,意思是让两人附和她,而自己便道,“什么药味?定是你闻错了。”
“对对,公子应该是闻错了。”冬玉和墨玉的关系本是有些尴尬,可于此事上却都是不约而同的为尚初云隐瞒着沈渊。
沈渊见尚初云主仆三人如此有‘默契’,便走到屋外,吩咐竹影,“让张妈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