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云也继续笑高氏,并唤来冬玉墨玉,两人进屋后,便也按尚初云之前所吩咐的,合力把这酒坛搬到厨房。
高氏可是眼馋着这梅花酿,也就忙说道,“你这梅花酿若酿好了,可得送我一些。”
尚初云点头答应,“那是自然。”
高氏这才罢休,而后便是看了尚初云此时这一身衣衫,“你去肃王府准备穿什么衣衫去?”她又问。
“换一套平常的衣裙便可了吧。”刚做梅花酿的时候,尚初云着了一套便服,也是为了方便做事,而若是待会儿去肃王府,她既是不入肃王府内,那么她自觉也不用穿的如此讲究。
高氏也觉得尚初云穿件平常的衣裙就可,但她自己毕竟是要进府作陪的,便想还是得再换一套华衣,毕竟若是被旁人看低了沈国公府也不好。“那我去换套衣衫,待会儿再来。”
尚初云点头,她目送高氏出门,而后晚玉进来与尚初云说道,“夫人,凝霜姑娘已经搬进新院子了。”
尚初云自是点头表示知晓,晚玉自觉地把那些酿酒的工具都收拾好,尚初云见此,便是自行拿了套衣裙,然后绕到屏风处换上。
她换好衣衫后,见晚玉也出了屋子,而高氏也未到,也就坐在床沿继续等着。
就在她无事可做之际,她的眼神撇到之处,便是枕头底下那块肃王令牌露出的一角。
反正今日沈渊不在,所以尚初云把令牌拿出。
她拿着这块令牌走到窗前举起,看着这令牌上面虽已经爬满锈迹,但尚初云一见到它便会想到她的父亲尚历和大哥尚云志,所以她一直都不肯把这块令牌交给沈渊,只自己一直藏好。
她又想到,沈渊曾借用这块令牌,她当时当然也好奇,他拿这块令牌是做何之用的,可她后来也没多问,直到沈渊还给了她。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些头绪了。沈渊不是一直都在怀疑这肃王‘李侑’的身世么?既然这令牌是他的,那么沈渊会否利用这块令牌而去试探‘李侑’呢?
应该很有可能!尚初云再往下想着,很可能沈渊用这令牌去试探‘李侑’时,确实试探出一些东西来,所以也就更验证了沈渊所疑,这才有了后来沈渊更坚定地要寻找那封关于‘李侑’的身世信笺
原来是这样,尚初云还一直以为这块令牌只是沈渊用来试探她与‘李侑’的关系,可孰不知,竟还有这等用处。
“大嫂,我换好衣衫了,你换好了么?”高氏知道这屋里只有尚初云一人在,便也径直进来了,所以尚初云来不及塞回到枕头下,便是塞入到自己的衣衫内。
“我也换好了。”尚初云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道。
高氏不疑有他,也就挽着尚初云的手,有些烦恼说道,“我刚挑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尚初云尽量忽略这衣衫内的令牌,只笑问,“什么问题?”
“我不是怀孕了么?这以后肚子一大,许多衣衫便都穿不了了,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在这肚子大之前,穿多几次这些衣衫。”高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尚初云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可看高氏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便又道,“其实不必如此,你可去多做几套宽松的衣裙,待肚子大了之后,便可穿上这些衣裙了。”尚初云前一世怀孕后,那楚沐倒是有那么一段日子对她很好,比如那些衣衫,也是他让人去做的,因此她自是懂得许多。
“也对啊!”高氏边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边说道,随后尚初云也在晚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路上,尚初云变作一个倾听者,而高氏因是初次怀孕,所以总是高兴之余又有许多担心,而尚初云则是用她前一世的经验告诉她,也就化解了高氏的焦虑感。
“两位夫人,肃王府到了。”车夫在外禀报道。
高氏一听是肃王府到了,便心情不佳,可既是来了,而且还是尚初云陪她来的,她便也得去肃王府一游。“那我去了啊。”她与尚初云‘依依不舍’道。
“去吧,小心些。”高氏现在是孕妇了,尚初云便让她注意些。
高氏点头,耷拉着个脸,终是下了马车。
尚初云因要在马车上等高氏,也就让晚玉准备了几本书,如此一来,她在等高氏的同时,也不至于如此无聊。
她翻开了一本书,上面写的是一些游记之类的,还配了些画在旁,尚初云看着倒也有趣,便也慢慢的看入了迷。
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这马车内有些闷闷的,便掀开了车帘,打算透透气。
可她就是这么一看,便见这肃王府外竟有暗卫在,便也立即放下车帘,还当机立断地与外面的车夫说道,“把车驶入那条巷子里吧。”
车夫不敢质疑尚初云,便就把马车如尚初云所愿,绕到了一旁的巷子内。
可即使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车外有声音道。“沈大夫人,肃王殿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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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认下令牌
“夫人”晚玉见状便是很紧张,可尚初云却与她道了声无妨后,便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就当晚玉想跟着尚初云一起去时,又被那暗卫拦住,“殿下只请沈大夫人独自前去。”
尚初云以眼神示意晚玉留在远处,而她则是继续跟着暗卫从后门进入肃王府。
她已有些后悔为何会陪高氏来此,可即便她等在外面,没有入肃王府,这肃王‘李侑’若是要见她,她自也是躲不过的。所以她已不再多想,只让自己沉住气,好好应对就是。
暗卫把尚初云带到一处偏房,尚初云见这里不似之前她所去过的肃王府后院,便以为可能此处仍属于前堂无疑。
尚初云等了一会儿,身后便有了脚步声,于是尚初云敛神后转身。
来人确是陆随,他见尚初云直到他来了,便还是低着头,便道,“沈大夫人不必拘礼,你我都见过多次了。”
虽则有陆随有言在先,可尚初云仍是向他恭敬施礼,“臣妇见过肃王殿下。”
陆随见尚初云坚持如此,便也随她,只道,“夫人请坐吧。”
可尚初云却没听从陆随所说,只轻声道,“臣妇今日是陪府中弟妹来的,也与她说好会在肃王府外等她”
陆随当然知道这个,但此时尚初云刻意与他提起这个,而且让她坐却不坐,便知她是急着要出去。
陆随兀自落座于上首,以安抚的语气说道,“你放心,本王会派人去告知沈二夫人。”
尚初云听罢,也就只得轻轻点头,便又立即恭敬谢道,“臣妇多谢肃王殿下。”
陆随又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尚初云拒绝了第一次,也就不好再拒绝第二次,遂还是选择了一个离陆随最远的座位坐下。
陆随见此也是但笑不语,他等丫头上完茶并鱼贯出去后,才抿了口茶道,“夫人就不好奇本王是因何事邀你而来?”
尚初云正襟危坐道,“回殿下,臣妇不知。”
陆随看着尚初云今日这一身普通的装扮便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之前本王的玉佩掉了,至今却也未找回,便想问问夫人可是找到了?”
尚初云见对方又提到玉佩一事,便兀做镇定回道,“臣妇确实没见过殿下的玉佩。”
陆随随即变作一副烦恼的样子,“那块玉佩对本王很是重要”
尚初云见他如此,便就大胆一问,“殿下可否告知这玉佩是什么样儿的?”
陆随边说边观察着尚初云说道,“那是一块圆形玉佩这块玉佩里可有我非常重要的东西在”
尚初云此时心里已是有了波澜,可仍是尽量以如常的语气说道,“若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殿下可要派人细细寻找才是。”
“那玉佩当然是重要的,可也不是没有替代品,至少这人在了,就行了。”
人在了,就行了?尚初云是想,这‘李侑’所说的‘人在了’是否就是指的那位接生嫲嫲,若真是说的她,那这位嫲嫲是否就在肃王府内呢?
可为何‘李侑’要告诉她这些?尚初云心中愈加防备起来,便就只是点头回道,“殿下说的是。”
陆随见尚初云这般,便是早就预料到的,所以他从座位上起身,径直走向尚初云。尚初云见此,便是立即于座位上起来,只继续垂首。
“沈大夫人,本王总觉得之前在哪儿见过你。”陆随俯视着尚初云说道。
尚初云有意拉开两人距离,便是侧身轻声回道,“殿下,臣妇之前一直在老宅,是后来才回京的,若殿下说见过臣妇,可能是之前臣妇入宫选秀之时远远见过吧。”
陆随看了尚初云许久,才突然一笑。“本王可不同意夫人所说的,只远远见过,本王说的见过,是如现在般,你我之间如此之近的距离”
见对方上前一步,尚初云当然是后退一步的。“殿下说笑了。”
“是么?”陆随见尚初云显然是浑身都绷紧的状态,便觉得这样逗弄她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也就想对她更进一步。
“本王曾见过一女子,她双眼狡黠如狐,且还自称会算卦”陆随就是想看看这尚初云是否还记得‘他’。
“臣妇不知殿下在说什么”尚初云现在只是怕对方这样步步紧逼究竟是为何,所以她又后退了一步,便是撞到了椅子,她随即一弯身,那怀中的令牌便掉了出来。
尚初云想立马捡起这令牌,但陆随已是先了她一步捡起。
他只稍一看,便知道这是令牌无疑,而再把令牌翻了一面,却见到有个肃字。这难道是肃王府令牌?
陆随被当做李侑带回京后,他的那些暗卫们确实说过肃王府令牌已经不见,所以他才会重新又铸造了令牌。所以他故意问尚初云,“这是令牌?”
尚初云一时千头万绪,脑子里闪过许多答案。若之前沈渊已是拿这令牌试探过‘李侑’,而‘李侑’也是不认识这令牌的话,那么她是否可以继续装傻。
“殿下,这是我爹的令牌。”尚初云稍微抬起头说道。
陆随见尚初云脸色无异,便继续问,“你爹的令牌?可令牌上为何有一个‘肃’字?”
尚初云镇定回道,“臣妇的爹和兄长曾在兵部任职,后又在殿下麾下,所以臣妇以为这块令牌便是殿下所赐,难道殿下忘了?”
陆随一听,果然是李侑的令牌,便在想,也是自己大意,为何唯独没有去查尚初云所在的尚府大房。所以他点头回道,又用的那段说辞。“本王自回京后,便是忘了许多事情,而这块令牌,本王也以为是不见了,没想到却是赐予了你爹。”
“既是本王赐予你爹的,你便拿回去吧,只是不要再丢了。”陆随把令牌还给尚初云。
尚初云是想,既然‘李侑’知道了这块令牌存在,而她也知这令牌可是个烫手山芋,也就道,“殿下,这令牌既是如此重要之物,且如今我爹也不在了,臣妇便应当把令牌归还给殿下。”
陆随既是重新铸造了令牌,那么这旧的令牌便是也无了用处,而且他记起来了,那次宫里的千秋宴,沈渊貌似也曾掉过一件东西,可他当时没有细看,只当是寻常进宫的宫牌便就还给对方了,所以现在他又见这块令牌,便想难道这令牌便就是当时沈渊所掉的,目的也是为了试探他。
所以他若把令牌继续留给尚初云,这或许还可迷惑沈渊,所以他道,“本王赐予的东西可不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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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陆随之心
尚初云是犹豫的,可她也不敢一直让‘李侑’拿着,只又小心的双手接回。
陆随见尚初云接过了令牌,便又随意择一椅子拂袍坐下,并笑道,“夫人不必紧张,坐下说话吧。”
尚初云已不知对方还要和她说什么,可既然‘李侑’没说让她离开,她也只能继续在他对面落座。
“本王还有一事想问夫人”陆随看着尚初云又道。
尚初云只得继续稳住心神回道,“不知殿下要问臣妇何事?”
“夫人应该识得魁北侯宁傲天吧。”魁北侯宁傲天擅自进京,陆随知道太子李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听杨妃说,当太子李佔将此事禀报给文昭帝时,文昭帝竟是有意压下此事,且当时睿王李信还在场,所以陆随以为,这文昭帝定是有意如此。
所以他想,既然沈渊带着尚初云去了北疆见宁傲天,那么他们也就应该知道宁傲天进京的消息,加上陆随怀疑沈渊实际是睿王李信的人,也就以为应能从尚初云的口中试探出一些消息。
尚初云并不奇怪‘李侑’会关注宁傲天,毕竟若宁傲天是站于太子李佔一边,也就相当于与他对立,可那时沈渊说那身着白裘的人就是‘李侑’,所以既然他当时也在北疆,那么这宁傲天进京的消息,凭着‘李侑’身边的众多暗卫,应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是在试探她么?
尚初云自是不能不答,便斟酌了一下才道,“回殿下,宁英小姐是臣妇的表嫂,她偶尔会与臣妇提到宁侯爷,所以臣妇便才知道一些关于宁侯爷的事。”
“哦,那你说来听听,都是些什么事。”陆随看起来颇有兴趣想听下去。
“宁侯爷战功赫赫,戍守北疆多年,因为有他在,这北疆才不至于年年战乱,而北疆地界上的各个镇子才能安享太平。”如其说是宁英告诉她的,其实尚初云也只是把大家都知道的关于宁傲天的事迹告诉了‘李侑’罢了。
陆随当然也知道这些,所以他看的出,尚初云这是在敷衍搪塞他,可他并不在意,只又道,“夫人说的没错,圣上亲赐魁北侯称号予他,所以宁傲天当是多有功绩的只是,像他这般的人,却为圣上所忌惮,不然,怎么会有‘不得圣谕,不可入京’的规定呢?”
尚初云听‘李侑’如此说后,便已推测对方可能已知道了宁傲天擅自进京的事。可他如此问她,又是想得出什么结论呢?所以她轻声回道,“请殿下赎罪,臣妇是为后宅妇人,所以并不知道这些。”
“无妨,我是看你和宁英交好,这才告诉你这些不过宁傲天此人,你们还是不要过于接近为好。”李侑玩着自己身上所佩戴的新玉佩说道。
‘你们’是指的沈渊和她么?尚初云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