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尚初云埋首,陆随便知道自己的这般警告应该在她的心中泛起不少涟漪吧,也就道,“来人,送沈大夫人出府。”
尚初云这才兀自起身,向着‘李侑’恭敬且疏远道,“臣妇告退。”
暗卫领着尚初云出去,陆随仍是紧盯着尚初云的背影,老四在此时进来,只道,“你又在帮她?”
此时尚初云已经远的看不见了,可陆随仍是看向远处,幽幽道来,“这些消息,又何须我来说。”沈国公府沈梁邯虽是装作不问朝堂的样子,可暗地里却在收集各处消息,而沈渊作为他的嫡子,也自是知道的,更何况还有睿王李信,他与沈渊互通消息,包括那宁傲天进京一事,可能比他所知道的,只早不晚。
李四知道只要涉及到尚初云,这陆随便会有些关心则乱,他也就不再说尚初云。“宁傲天所住的那家客栈,已经由睿王府的人把守了。”
“文昭帝把宁傲天推给了李信,看来这太子李佔已被文昭帝所不喜了。”自碧城公主嫁到凉国后,李佔与凉国勾结,试图以此获取凉国兵力,这些文昭帝都应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都没有发作,但于宁傲天手中的兵权,文昭帝却是有所安排,比如借机将这兵权分给李信。
老四摸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并摸上一杯茶盏,喝了一口喃语道,“这京城越来越乱了,不过好在这李侑手中的兵权还算有用。”
陆随自然知道这肃王李侑手握兵权也是有好处的,不然那杨妃才不会如此坦白的与他说关于李侑的真实身世。
而且那封信笺上所说的,‘他日若此子能登九五之位,则吾必率众归来’,这其中所说的‘率众归来’,是否便是指的军队?所以他猜想,难道这李侑的生父也是兵权在手之人?
陆随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一旁的老四听陆随不再说话,便道,“大哥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接下来便要周密筹划才是,若是那一日到来”
陆随当然知道老四口中的那一日指的是什么,他道,“我知道怎么做的。”可他初衷并非如此,但若是要扳倒太子李佔,他可能就要似杨妃所说的,继续往前走了。
老四起身说道,“还有一事,大哥可要再好好查一下之前跟随李侑的身边人,这些人或死了,或不见了大哥都要仔细的查一查。”老四以为这些人于陆随而言都不利,更何况李侑并非文昭帝之子,而陆随又代替了李侑。
陆随走近老四身前,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你放心,这些大哥都会去做的。”
老四听罢便转身欲走,可陆随却喊住他,“老四”
老四停下脚步,陆随虽犹豫但还是继续说道,“大哥派人去查了你的出生之地,只是,那官家府邸已是荒废,里面也已无人。”
老四只是顿了一下后,便轻笑道,“大哥不必再为我费心,我说了我并不在意自己的出生。”说罢,他走出了偏房。
陆随听老四说的话虽与之前的无异,但他听的出来,对方的情绪已是有了变化,不再是波澜不惊,如此也就更让陆随坚定了要为老四查明身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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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蔺氏拦人
“夫人,你没事吧?”晚玉一直在车外等着尚初云,所以此时一见尚初云回来了,便立即迎了上去。
尚初云见晚玉一副担心她的神情,便轻轻摇头,可直到晚玉搀扶着她上了马车后,她的心里仍是不能平静。
等到稍晚高氏从肃王府出来后,上车见尚初云只坐着里面似发呆又像似在想些什么,便以为是对方等累了,也就不好意思道,“让大嫂久等了。”
尚初云回神,见是高氏回来了,便轻声道,“无妨,我们回府吧。”
高氏也没想到这纪汐月竟是拉着她说了那么多话,不然她也可以提前偷偷溜走,所以她直到现在才可回来,也就恨不得赶紧回去,“好,我们走吧。”
一路上,高氏以为尚初云至少会问一下她这赏鱼赏的如何,可她见对方竟是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觉奇怪,但若只是尚初云在马车上等她等累了的缘故,高氏也就能理解,所以她也不好开口。
直到马车到达了沈国公府,高氏与尚初云先后下了马车。
“大嫂,那我回去了。”高氏与尚初云施礼说道。
尚初云点头,还不忘嘱咐道,“早点休息。”高氏已是孕妇,所以尚初云是想这一天下来她也定是累了,也就让她早些休息。
高氏笑着道了句,“知道了。”,便也让丫头搀扶着回府了。
尚初云这才走入沈国公府,可她正想要往临渊阁而去,蔺氏却是带着张嫲嫲等人来了。
“国公夫人”尚初云向蔺氏施礼。
蔺氏问道,“初云这是去哪儿了?”
尚初云如实回道,“二弟妹要去肃王府,儿媳便陪她去了。”
蔺氏当然也知道这是纪汐月的赏鱼会,可她竟没邀请她也没邀请尚初云,便道,“这肃王府的请帖只给了二房,如何你也去了?”
尚初云见蔺氏这语气分明是在质问她,便也道,“儿媳只是陪二弟妹同去,并没有打算进去肃王府。”
“只是作陪,却没进府?”蔺氏自怀疑尚初云与肃王‘李侑’的关系后,便派袁嫲嫲跟着尚初云,所以当尚初云后来被暗卫带着从肃王府后门进去的时候,袁嫲嫲便就回来禀报给蔺氏听,因此蔺氏才在尚初云回府后的第一时间来到这里堵住了她。
尚初云后来确实是进了肃王府,可她却是因肃王‘李侑’之令而进去的。可此事为何蔺氏却像是知道似的,难道她派人跟着她?可尚初云以为她不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蔺氏,毕竟这‘李侑’也是因有事要问她才让她进府,而且他的这些问题当中,也涉及到沈渊,所以尚初云以为更不能说了。
“国公夫人是否误会了儿媳什么?”尚初云以为自己不可退缩,应更要镇定才是,也就如此问蔺氏。
蔺氏本以为尚初云该是害怕的,毕竟她可是真进了肃王府,可孰不知此时看她,却是不畏不惧的,也就让蔺氏以为是袁嫲嫲看错了,所以她昵了眼身旁的张嫲嫲,后者与她点头,蔺氏才又道,“有人看到你进肃王府了,但似乎却不是去赴纪侧妃的赏鱼会。”
尚初云一听,果然是蔺氏派人跟着她。“儿媳本是在车里等着,可后来侧妃夫人邀儿媳进府,但儿媳虽是进府了,也只是在偏房等着,所以儿媳并未去赏鱼会。”
“真是如此么?”蔺氏又侧身向身后的袁嫲嫲问道,“袁嫲嫲,是这样么”
袁嫲嫲面无表情回道,“老奴确实看到了大夫人入了肃王府,可领着大夫人进府的是一位护卫,老奴是想,若是纪侧妃夫人所请,那当是丫头婆子过来请才对。”
蔺氏故意厉声道,“你真的看清楚了么?这可是事关大夫人的清誉,可不能乱说。”
袁嫲嫲点头道,“老奴确实看清楚了。”
蔺氏挥手让袁嫲嫲退回到身后,并与尚初云轻声道,“初云啊,你若是在我这里承认了就罢了,可若是让国公爷和大公子知道了,你便定会很难堪啊”
“国公夫人”尚初云正是想再开口时,管事的过来了。
“禀夫人,肃王府纪侧妃夫人派人送来一盒甜食,说是看大夫人喜欢吃,便派人送过来了。”管事的显然都没看到蔺氏现在的脸色,所以他说完后还恭敬的把甜食递给了晚玉。
尚初云本就是在向蔺氏说谎,说是被纪汐月邀请进了肃王府的,可现在纪汐月却是给她送来一盒甜食?尚初云定不会想着这真是纪汐月所做,而若是‘李侑’以纪汐月的名义所送,倒是极有可能。
可此时送这甜食无疑是对尚初云来说是在帮她,因为如此一来,便可以证明她所说的不假,她‘确实’是因纪汐月之邀而进了肃王府的,不然这纪汐月又为何会知道她喜欢甜食,而又送了一盒到沈国公府里呢?
待管事的走了,尚初云便适时看向蔺氏,“国公夫人,儿媳并没有说谎,这盒甜食便可证明。”
蔺氏本以为这次尚初云定是会向她跪地求饶的,可却不知此事却来了个反转,也就又怪到了袁嫲嫲身上,“是谁说亲眼所见的!”
袁嫲嫲自觉没有看错,可也不知为何纪汐月竟是‘恰巧’送来甜食,便立即跪到蔺氏身前,“老奴也不知为何为何会这样”
蔺氏是相信袁嫲嫲的,可纪汐月送来甜食也是事实,所以蔺氏无法,只得说道,“袁嫲嫲老了,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你明日就出府回乡去吧。”
“国公夫人,老奴真是亲眼所见,老奴冤枉啊”袁嫲嫲从来都是一个狠厉的角色,可若是离开沈国公府,离开蔺氏,她便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她苦苦哀求着蔺氏,她不想离开沈国公府。
袁嫲嫲自是蔺氏的得力助手,所以蔺氏也是不舍,可没有办法,她示意其他婆子上前拉住袁嫲嫲。
袁嫲嫲被拉了下去,蔺氏才又转而拉住尚初云的手,“原是如此,也是下人们看错了,你刚回来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
“是,儿媳知道了。”尚初云低声回道。
国公夫人向尚初云笑着点了点头后,便才转身眼神一暗,带着丫头婆子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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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人夜话
晚玉刚刚见蔺氏带着这么多人拦住尚初云时,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可她记得墨玉和她说过的,若是自家主子出事,便一定得挡在前面,且还要不忘立即去禀报给大公子沈渊。
可晚玉刚刚竟是被两名丫头夹在中间,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跑回临渊阁找沈渊,但好在,现在蔺氏等人走了,她和尚初云也总算是无事,可即使如此,她也仍是觉得对不住尚初云,也就道,“夫人,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冬玉或墨玉在,则必定不似她这样,所以晚玉越发小声说道。
但尚初云并没有任何要怪晚玉的意思,只也与她说道,“此事如何能怪你,这清辉阁的人若是有意跟踪我们,便是定不会让我们知晓的。”何况还是袁嫲嫲亲自跟踪她们。
晚玉点了点头,继续道,“夫人,奴婢觉得经此一事,这以后必定要小心注意了,而且最好出府时告诉公子一声”
尚初云虽然没有告诉沈渊她今日要陪高氏去肃王府,但因为她身边一直以来都有沈渊的人跟着,所以她以为今日之事,沈渊也应是知道了,也就是说刚刚蔺氏拦住她们,他也该是收到消息。
可他却没有来帮她,难道是因为不喜她去见肃王‘李侑’么?可他该知道,就当时那暗卫所请,而且对方还是亲王之尊,她是不可能有拒绝的余地。
“晚玉,今日之事不必告知公子了。”尚初云与晚玉轻声道。
晚玉不敢问为何,可她就是不解,毕竟蔺氏带着一班人过来质问尚初云,虽然现在是无事了,但她以为为何不能将此事告诉沈渊?她跟在尚初云身后,想着或许是自家主子不想让公子担心也说不定。
两人走回到临渊阁,冬玉和墨玉早就等在屋外,所以她们一见尚初云回来了,便才脸上终于开颜。
冬玉赶紧上前与尚初云说道,“夫人,公子在屋里等着你。”刚沈渊不让她与墨玉前去,只说国公夫人不会为难夫人,夫人很快便能回来,所以她与墨玉便只得等在屋外,可她分明看到沈渊脸色不好,也就一见到尚初云回来,便赶紧与她说道。
尚初云点头后,又故意以让冬玉墨玉晚玉早些回去歇息,不用继续伺候为由支开了她们后,才跨门入屋。
尚初云一进屋,原以为沈渊会坐着等她,可却见他此时是在床上躺着。
他睡着了么?尚初云慢慢走过去,想看看沈渊是否睡着了,她看到他是闭眼了,但因为之前他也是如此骗过她,也就不太相信。
所以尚初云又轻声问了一句,“你睡了么?”对方仍没任何反应。
“真睡了啊”尚初云刚见冬玉说沈渊在等她,便以为对方是准备要向她质问一番,可孰不知竟是现在睡着了。
尚初云兀自绕到屏风后面,准备换回一套便服时,听到外面的床上好似有了动静。
接着沈渊的声音响起,“回来了?”声音有一种刚睡醒的慵懒之感。
尚初云一边换衣衫一边犹豫问道,“回来了你有事找我?”
沈渊披着发丝,倚靠在床边,他以余光瞥见屏风处映出尚初云的身姿。“我无事便不可来么?”两人同床异梦多次,虽是表现给旁人看的,可既然相安无事,沈渊也习惯了枕边有尚初云,所以对比之前,他更多会选择在这里入睡,而非是睡在书房。
尚初云只停顿了一下,而后还是继续轻声回道,“这里是临渊阁,夫君当然是随时都可来。”
“你今天进肃王府了?”沈渊换了种语气,但声音仍是低沉。
尚初云已换了便服,从屏风处出来,见沈渊也没有看她,便也走近床边。她确实有些心虚,可就似刚才所想的,这并不能怪她,所以她大胆抬眼看着他回道,“是。”
沈渊一听竹影来禀,说是尚初云被‘李侑’的暗卫带进肃王府后,他便立即带着竹影出了沈国公府,驾着马来到肃王府门口。
竹影当然是又潜入肃王府,而当他出来向沈渊禀报时,却没有以往的利落,只有些吞吞吐吐。
“有什么你便说吧。”竹影越是如此,沈渊便越是觉得有事发生。
可以竹影的角度来看,这分明是‘李侑’主动靠近尚初云的,而且尚初云也明显是在躲避,可后来躲到不能再躲的时候,这两人的距离在竹影看来已是可忽略不计,所以竹影只得坦白说出自己所见。
沈渊听罢,虽是脸上没有大的变化,可竹影从沈渊回身上马,至驾马而去的速度可看出,自家主子当时是相当生气的。
可这些尚初云都不知,但她能确定的是,沈渊既是知道她入了肃王府,却还在此时问她,便必定不只这层意思。
于是她又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沈渊见尚初云安全回来后,便本是怒气消了一半,可现在见她又如此理直气壮的,便又是觉得为她担心真是多余的举动。
“你还想让我问什么?”沈渊见在床沿一旁站着的尚初云,虽是换了便服,但这便服里的内衫,显然还未绑好,也就有些松动,沈渊也不知她是因急切换衣衫所致,还是因为什么。
尚初云可没注意到沈渊的眼神,只以为沈渊这般也是因为不相信她。她也就不等他问便说道,“我是进了肃王府见了‘李侑’,可‘李侑’如此也只是要问我关于那玉佩的事情罢了”
“还有”尚初云以为把‘李侑’认出肃王府令牌的事告诉沈渊也无妨,“那令牌已经让‘李侑’认出来了,可当我要递给他的时候,他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