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蕃晓般
这话前后不搭,完全没有逻辑,不过我爷却相当认真,念完之后吹起火折子将这纸牛给烧化了,取纸灰兑上井水,对胖子道:“喝。”
胖子抱着桶便开始往肚子里灌,这井水拔凉,喝不下去多少,他灌了几口问道:“行了吗”
我爷却还是一个字:“喝。”
胖子为求活命,于是拼命喝,喝得他连松了几回腰带,可是我爷却一下没让他停,最后胖子哭了:“八爷,实下喝不动了。”
我爷淡淡地说道:“躺平了。”
胖子却连忙摆手道:“不得行啊,八爷,一躺下成鲸鱼了,会喷水。”
我爷没多说话,胖子只好乖乖躺下来,好悬没喷水,他也是紧闭双唇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水就漫出来。
我爷对我说道:“你给他加把劲儿,踩他。”
我这会儿觉得胖子好可怜,喝了一肚子凉水还要被踩,不过这种事情做兄弟的自然不能推辞,我对胖子说道:“对不住了胖子,今天给你来个泰式大保健。”
说着便一脚踩到胖子滚圆的肚子上。
胖子顿时喷了,他喷出来的水漆黑如墨,我踩一下他喷一下,我调侃道:“胖子你是乌贼投胎的吧。”
胖子这连喷带呛,实在无力跟我争,等胖子喷差不多了,脸上的浮肿也消了下去了,我爷对他说道:“赶紧回去,有多厚的被子盖多厚的被子,封死门窗睡两天。”
胖子扭动肥屁股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我在后面兴灾乐祸,我爷转头正色说道:“乖孙儿你知道刚才我救郝狗子的这一手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我哪里知道,不过刚才看我爷这招可真是厉害,我都有点后悔没有想到直播一段了。
我爷说道:“咱家的手艺,却全都记在一本叫阴阳竹书的书上,这阴阳竹书是咱于家的传家宝,也到了时候传给你了。”
我激动地搓手,说道:“爷,在哪儿呢我都迫不及待了。”
我爷一指店里说道:“去把那四大金刚的纸扎给我抱过来,这阴阳竹书就在这四大金刚的底下。”
我刚要去,突然听空中有人一叫道:“于老狗,多谢指点。”
便看见空中有道绳向着着店里卷去,卷到了店后门门框上,一个土行孙模样的人顺着这绳子飞滑一下子滑进店里。我大惊便往店里冲,刚到门口,便听到店里一声惨叫,那土行孙模样的人大骂道:“于老狗你竟然坑我。”
我爷却没理会他,向着空中喊道:“水仙花,你老公火棘花已经被我的四大金刚镇住了,现在咱们各自手上都有一条命,要不以命换命,把解药给我。”
我爷的话音刚落,便看见绳子上面缓缓走下来一个女人,这时候的她身上穿一身孝,白发飘飘,这不是撸姐又是谁
撸姐不是死了吗,就算在车上是装死,连人带车栽进河里可不是特技。
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难不成这是撸姐的双胞胎,家族遗传的白发病
这白发女人张嘴微笑道:“咸鱼小哥,咱又见面了。”
这话一说,我的心咯噔一下,身子打了个寒战,她真的是撸姐。
却听撸姐接着说道:“咸鱼小哥好刚烈,就冲着你这刚烈的劲儿,你放心,日后我一定替你在坟头上哭一场。”
场字一出口,撸姐身上的那身孝服突然碎了,化成一只只白粉蝶,向着我爷扑去。
我爷将汤布抄在手上,在空中划了一个圆,一只只白粉蝶遇到我爷手中的汤布,竟然畏惧地避开。
我爷一边挥舞着汤布一边说道:“水仙花,你不要你老公的命了”
撸姐嘻嘻一笑说道:“谁是谁老公,都是临时工。他死了,倒少一个人跟我抢书。”
笑完突然呜呜哭起来,这哭声传入我的耳朵,我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从地上摸起板凳来,向着我爷砸去。
我爷竟然站在那里,不躲不闪,生生挨了我这一记板凳。
我一击得手,竟然还拿着板凳向着我爷砸去,我一边砸一边流泪大喊:“爷你快躲啊。”
撸姐却带着哭腔说道:“他不是不想躲啊,他若躲了,你就死了哇。”
我爷生生挨了我十几板凳,我家这板凳是老物件,质量相当好,端着生沉,砸这十几下,我爷也有点扛不住了。
望着我爷踉跄着却站着让我砸的身影,我心中的那股暴戾之气再次升起,我咬破了舌尖,疼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不动声色,端着的板凳在空中变向,向着撸姐猛地掷去。
撸姐见我竟然能破她的哭声,亦是一愣,说道:“于老狗,你这孙儿难不成是那个煞星”
我爷刚才一直忍着我的板凳一言不发,现在却是大喝一声:“闭嘴,他就是我孙儿。”
撸姐从我爷的嘴里得到了确认,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复杂起来,她突然狂笑起来:“难怪我能从你孙儿的直播里找到你,难怪我说你这孙儿竟然能两次破我的术,于老狗,这一饮一啄,莫非天定,报应啊,哈哈,报应。”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能听出来她竟然是通过我的直播找上门来的,显然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我爷,这种人就该死,我再次抓起一只木水桶向她砸去。她往边上一闪,手中结一个剑指,向我指来,那空中的白蝴蝶突然凝成一道白虹,向我击来。
我看着这白虹飞速向我扑来,想躲却已经是不能了。若是被这白虹给击中,我怕是要全身都被烫坏了吧。
这时候我爷突然挡在我面前,汤布一掸,这白虹散去,我爷的身子却也踉跄起来,他再次站稳,挡在我身前,那有些佝偻的背现在却笔挺着。
撸姐说道:“于老狗,既然你要保他,那就是和五花八门十三翼为敌,到时候便再不是交出阴阳竹书能解决的事了,我劝你还是跟我联手,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为好。”
回应她的,却是我爷的蓝汤布,还有我爷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个滚字。
撸姐跳上绳子,几个纵跃起落,便翻身到了院墙之外,我爷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歪,跌倒在井边。
纸妻 第4章:纸妻
等我将我爷扶上床的时候,他的脸色如蜡一般黄,我拿出手机拨打120,电话还没通,我爷伸手拽我,摇摇头:“不用打了,就算车来了,我也不走,这店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我得守在这里。”
我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爷,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我爷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人总要死的,白发水仙的本职就是哭丧人,她出现的地方,必然有人要死,我老头子一把年纪,死就死了,正好下去和你奶奶团聚。”
我却不肯相信,叫道:“爷你说的话我从来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都是光棍一个,我哪来的奶奶,别想用借口抛下我去死。”
我爷却不跟我解释伸手指了指店的方向:“把店里最漂亮的那个纸人抱过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转回头便把那个“兔兔姐”给抱了过来。
我爷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纸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是我按照祖师画像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扎出来的,这也算咱们调字门里最好看的一个纸妻了,告诉你吧,你的确有奶奶,只不过她也是纸人,你知道啥叫调字门吗咱们都属于五花八门当中,扎纸一门就是调字门,门里每个人入行都要有一个纸妻,由她们负责沟通阴阳,替咱们平阴间的事儿。去,把朱砂笔拿来。”
我急忙把朱砂笔拿给我爷,我爷努力抬起手来,在纸人的两颗没有眼珠子的眼仁里点了两点,朱砂晕开,纸人便有了眼睛。
我爷吃力地呵呵笑道:“好了,把她烧了去。”
我拿起我爷的火折子,把这纸人点了,这纸人沾火就着,却烧得很慢,甚至看不见火焰,只感觉纸人仿佛在风化一般,一点点消失。
我爷喃喃说道:“我本来不想让你进调字门的,不过现在不让你进也不行了,娶了纸妻,便算你进门了,不过我让你进门却不让你学艺,只求纸妻能保着你,替你挡灾解厄。”
最后只剩下一个竹架子,竹架子竟然没有烧着,在竹架子中间,悬着一卷书。
我爷一指那书,我便把书拿起来,递给我爷。
我爷费力地翻了翻书页,把它重新合上,递给我:“我死了以后,书你不要看,拿它去竹海找马大,他是我师弟,看在这本书的份上,他会替你看病的,我死以后,你不要替我料理后事,什么也不要做。”
他念念叨叨,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说道:“千万不要替我报仇。”
我爷就这么死了。
我却没有再哭,跪在我爷的床前,磕起头来。
我一边磕一边说道:“爷,从小到大我都没听过你的话,一直跟你顶着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还记得我刚上小学那会儿吗,同学笑我没爸,我回来之后拉着你到一边说,爷,我能叫你一声爸吗你没答应,还敲了我两个爆栗,从那时起我就不打算听你的话了,但是我在心里却一直拿你当我爸,人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枉为人子,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不替你报仇吗”
我爬起来:“不过虽然我不能听你的话不为你报仇,也不能听你的话不看这本书,但我可以给你烧纸人纸马,你替别人扎了一辈子纸人纸马,现在我把这一屋子的纸人纸马全都烧给你。还给你烧四大金刚,还给你烧个土行孙。”
我拿着火折子这一店的纸人纸马全都点着了,火光熊熊,把夜色里的龙水老街给照亮,趁着这火光我走出了这龙水老街,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这养我二十年的地方。
夜晚的慢车穿过山野,在这高铁遍地的年代我却登上了一辆相当少见的站站停,原因很简单,现在铁路都是预售票,而我又走得急,只能买到这种不受欢迎的火车了。
卧铺车厢里人倒是不少,大家花钱买这趟车的唯一理由就是卧铺便宜,顶的是硬座的价。
我买的票是下铺,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一口浓烈的南方口音普通话,女的却说东北话,两人的身形也不相衬,男人的身材短小,女人却是又高又胖。两人把头凑在一起看手机视频,声音放得很大,是一个东北话的主播骂人的视频。两人听得嘎嘎乐,我却感觉不到这视频有任何好笑之处。
可能是因为我从将扎纸店烧掉那一刻开始,便彻底讨厌上直播了。也可能是因为这对年轻男女单纯就让人讨厌,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受。
车子开进一个隧道,在黑暗之中,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
这嗡鸣声一直持续到火车出了隧道,我晃了晃脑袋,这隧道可够长的,再长个100米,我感觉我就要被这嗡鸣声给逼疯了。
就在我晃完脑袋清醒了一下之后,眼睛余光却看见我身边坐着一个人。
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火车就过个隧道,怎么会有人在黑暗之中走到我身边来呢难不成是水仙花一伙的
我用眼角瞟向这个人,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女人穿着一身白,却并不是孝服的那种死白,而是浅浅白色,仿佛白莲花的颜色。
她的身上也有一股清香,一种淡淡的,让人神清气爽的清香。
从她的侧脸看去,她应该长得相当漂亮,就算是电视上的那些明星,我估计素颜能像她这么漂亮的,十个里面没有一个。
可是我却并没有心情去跟她搭讪,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去竹海找马大,让马大教我本事好让我报仇。
从烧掉纸扎店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中便有这样的一个计划,我要学调字门的所有的本事,好找水仙花报仇。
所以我从包里把那本阴阳竹书给翻了出来,刚打开一页,便听那女人的声音:“想学本事报仇”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抬头,与她的目光相对,看到了她的正脸。
我顿时惊呆了,这个女人我见过,不但见过,我还抱过,不但抱过,我还烧过,她就是我的纸妻,那个“兔兔姐”。
她的眼睛是红色的,看上去说不出来的妖异。
镇定了一会之后,我点了点头。
她伸手把我手中的书给合上了:“想报仇你看这本书没用,你爷爷学的那些皮毛,根本不足以让你报仇,他这一辈子都在做这些皮毛的事情,实在是可笑。”
我一听她说我爷的坏话,便把脸沉下来了:“你还不是我爷爷扎出来的”
女人轻蔑地笑了一下:“我岂是区区一个扎纸匠可以扎出来的,你们这些凡人真是不知所谓”
说着她手心朝上,在她的手心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光球,她拿着黑色光球对我说道:“在我眼里你们连蝼蚁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尘埃一般的东西,还想妄称是我的创造者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我突然笑起来说道:“我们是凡人,是尘埃,但是你知道什么事情更可笑吗那就是你竟然是一颗尘埃的纸妻,你嫁给了一颗尘埃啊。”
女人被我这句话给刺激到了,拿着黑球逼近我:“你不知道吧,纸妻是一种契约,是可以解除的,就像你们凡人说的离婚一样,所以你现在就按照我说的,解除这纸婚约,要不然”
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冷冷盯着那颗闪烁不停的黑色光球。
我本来没多久好活了,倒也不怕死,你拿死来威胁我,实在是可笑之极。
我摇摇头:“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解约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那样你就是寡妇,是不是从来没听说过纸妻竟然也会变成寡妇的恭喜你,你是第一个。”
女人抓狂了,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拎了起来,那黑色光球慢慢逼近我,她冷哼一声:“信不信我现在把它按进你的脑袋里。”
我斜眼睛望着她:“你叫我们是凡人,那么你应该是神仙一类的吧,不知道谋杀亲夫,会不会犯天条呢”
女人啊地狂吼一声,最终把我放了下来,将这颗光球向着在一边看视频的那对男女。这黑色光球穿过男人的前额,转个弯又从女人的前额穿了出来,他们两个再也不笑了,仿佛傀儡一般,依旧捧着手机,依旧脸贴着脸,他们依旧活着,但无异于两具尸体。
说实话我这才知道这女人所说的魂飞魄散不是吓人的,惊出一身冷汗。
但是转念一想我却笑了起来,我的纸妻实力越是强大,这就代表着我报仇的希望就越大。
而且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我爷这一辈子真的只学了一些皮毛,而且学的还是救人的本事,却没有杀人的手段,的确就算学会了不足以让我替他报仇。
但是纸妻却可以,虽然我也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我报仇的执念却一直告诉我,谁害死我爷,我就要他全族偿命。
纸妻 第5章:神医
八月的阳光照进天井里,一只燕子从天井飞进来,燕子窝时顿时伸出数张嗷嗷待哺的嘴。
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这大燕子喂小燕子,小燕子似乎永远不知道饱,大燕子似乎永远不知道累。
这让我不由想到了我爷,离我爷去世,已经是四七二十八天了。
就在大燕子再飞出去打食的时候,突然一条青蛇吐着信子从屋顶游了下来,游上房梁,一点点逼近燕子窝。
这青蛇足足有碗口粗细,若是拿来做菜怕是能吃好几顿的,这几只小燕子还不够它几口的。
见青蛇突然出现,打食的大燕飞了回来,在空中叽叽鸣叫着,几次扑向青蛇,想要把这青蛇引开。
可是青蛇不为所动,还是一点点游向燕子窝。
感觉到危机的小燕子发出哀鸣。
我皱了皱眉头叫道:“够了,唐赛儿,别闹了,我不会跟你学那劳什子天地刍狗经的。”
这一声喊完,梁上的青蛇突然消失了,这果然是唐赛儿,也就是纸妻弄出来的幻术。
她这么做,目的就是想让我跟她学她的本事,天地刍狗经。
唐赛儿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学就不学,早晚有一天你要求我,就你这本阴阳竹咒,就算你看透了学全了,还是连你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
我却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我就是不求你,哪有男人求女人的道理。”
其实我是十分想向唐赛儿学本事的,尤其这些天来她不停地展示这天地刍狗经里的手段诱惑我,这里面的每一样手段,都可以说神乎其技,只要学会任何一种,向水仙花报仇这种事情就变成小事一桩了。
之所以我到现在却还跟着唐赛儿如此别扭着,是因为我看过天地刍狗经的第一页,也就是总纲,就好比是周易的“说卦”一样。
总纲里说的一句话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唐赛儿要一直诱惑我学这本天地刍狗经: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者,礼之前视若珍宝,祭礼之后弃如敝履,尽其用也欲成其事,必有所偿,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天道也。
这文言的东西我不太懂,所以偷偷度娘了一下,大体明白了这句的意思:刍狗就是草扎的狗,古时候用来代替三牲祭祀用的物品,可见那时候就有类似于扎纸匠这一行,他们扎出来的草狗用来祭祀,祭祀之前他们小心翼翼对待这草狗,但是礼毕之后却把这草狗随意抛弃,为什么呢因为它的作用已经达到了,所以说,想要做成事,必须有代价,想要得到东西,就得先付出,这是天道。
所以这天地刍狗经最核心的内容就只有一个词:代价。
你想办越大的事,就需要付出越多的代价。
我不知道这代价到底指什么,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付的东西,若是贸然学了这天地刍狗经,就中了唐赛儿的圈套了,她一定会趁机让我和她断了契约。
而一旦我跟她断了契约,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她现在之所以还不杀我,是因为我在火车上的那番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纸妻有纸妻的规则,首先一条规则便跟人间的规则一样,不得谋杀亲夫,这还包括不得眼睁睁看着丈夫去死,只有丈夫寿寝正终,这契约才会自然停止,到时候若是缘份还在,便去阴间做夫妻,若缘分不在了,那就各走各路。
我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是深知无欲则刚的道理,只要我不求她,她就拿我没办法。
她只能耗在我身边,我上哪儿她便上哪儿。
我害怕她伤害我的熟人,所以我中途没有去找马大,也没有再回龙水,而是在吉州下了车,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花了很少的钱租了一套可以住人的徽式老宅子住下了,平时读读我爷留给我的阴阳竹书,找一些东西一验证,再不就是把打小在我爷那儿偷学来的扎纸手艺温习一遍,这阴阳竹书之中,可有不少需要扎纸来完成的仪式过程,手艺若是荒了,药就不灵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叫严家坞,一条小河绕村而走,一边山形如龙,一边山伏如虎,两山相对,拿阴阳竹书里的风水篇当中记载的望气术来看,这里龙虎顶牛,玉蟒缠腰之势,是要出灵药的地方。
我现在的名字叫祝鱼,职业是个土郎中。我用这个身份活动,却也是为了寻找治我自己病的药,唐赛儿不能让我中毒而死,所以给我开了个方子,这方子上的药却都是些我未曾听过的药,唐赛儿说这些都是天地灵药,只有风水奇佳的地方,才会出现。
这才是我来严家坞的真正目的,的确是治病,却不是治别人,而是治自己。
结果刚来,这严家坞的耿姓族长便请我去给他老娘看病,我误打误撞,竟然真给治好了。
族长一高兴,便以“祝神医”的名头向村人介绍我。
而我住的房子也是向村人买的徽式老宅子,这里也轮不到拆迁,也不是风景区,所以房子不值钱,这种老宅子也只卖个白菜价,族长同时又是宗族里的村长,在严家坞他说的话比圣旨还好使。
经过唐赛儿这一闹,我看书的心情也就没有了,合上书,摸出烟来打算抽一根,却发现烟抽完了。
出门去买烟,这乡下地方只有一家小卖店,小卖店的老板娘三十多岁,长得也挺俏的,听说男人在外面打工三年了都没回来,而老板娘也不是安份的人,惹来挺多狂蜂浪蝶。
见我进到她店里,老板娘停下来跟几个老光棍儿嘻嘻哈哈说笑,却先不问我买什么,捂着胸口说道:“祝神医,你给我瞧瞧嘛,我这两天胸口特别疼。”
这夏天穿衣本来就少,老板娘爱美还特意穿了吊带,勒得她有些小丰满的身体相当紧绷,尤其是她胸前那对傲人的尤物,简直要搭在收银台前了。
这么明显的诱惑我若还看不出来,我就是二百九了。
不过我对她没有丝毫兴趣,甚至连和她开句玩笑的兴趣都没有,把十块钱放在收银台上:“来包金圣。”
老板娘哼了一声,对我无视她表示相当不满,收了我的钱却并没着急给烟,那些老光棍儿哈哈大笑起来。
有个叫来顺的光棍儿和她开玩笑道:“我说爱花啊,人家祝神医可是城里来的,看不上你这乡下母鸡。”
老板娘一挺她傲人的胸反击道:“就算祝神医看上不我,我也不会便宜你的,你个扒灰的货。”
扒灰是说老公公对儿媳妇不轨,严家坞的人都知道,来顺儿子跟老板娘一样出去打工了,结果留守在家的儿媳妇却突然大起了肚子。
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于是村里人纷纷传是来顺扒灰,来顺这也是百口莫辩。
平时大家虽然说,但可没有当面这么损人的,来顺脸上挂不住了,叫道:“你这破嘴倒是厉害,看我弄烂你的嘴。”
其他老光棍儿连忙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把来顺给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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