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南泽雨心中一动,他的母亲就死于1991年,死在潘宁顿的手里。之后,潘宁顿便下落不明,很多年都没有再做任何行动。按照潘宁顿以往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当年只可能是死了,否则必定不会蛰伏不动。
南泽雨看着这张巴掌大的年历卡:正面的图案是五个穿着不同颜色装甲的飞行员,他们的背后矗立着一尊巨大的五彩机器人。他将卡片翻了个面,看到背面印着12个月的日期。
在8月的日期上,莫乌斯画了一个叉。
南泽雨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莫乌斯的照片,“不仁社”收集的莫乌斯的资料,大部分是陶无法提供的,而这些资料又基本是口述,南泽雨一向不太信得过。
10月10日那天,陶无法赶到现场的时候,莫乌斯已经跳窗逃走了,两人并没有碰面,南泽雨也就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
南泽雨摸出烟盒,拿出了一根烟,“五边形”赶紧帮他点燃。南泽雨瞟了“五边形”一眼,没有说话。
抽了几口烟后,南泽雨的思绪变得清晰了一些。“这个人,可能是莫乌斯,也可能是潘宁顿。毕竟两人失踪后,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我得找机会跟父亲汇报此事,之前被陶无法的看法影响了。”他想到自己的判断或许会得到九条晴臣的认可,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南厅长。”一声呼唤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这是他要求的称呼。
“五边形”站在院子里,手指着一个地方,似乎十分焦急。
南泽雨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在一个水缸的后边,几株植物倒在了地上,像是被人连根拔起的。南泽雨丢掉手里的烟,蹲下来观察。
眼前是一块形状规整的方形木板,显然,这是一个地窖的天窗。
南泽雨一点头,身边的两人便拉起了天窗。一个人打开手电筒,往下照射了一会儿,“南厅长,里面不大,像是没人。我们现在下去?
“去吧。”
南泽雨几乎可以断定,狗一开始叫,不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动静,而是因为主人奇怪的举止——拔掉之前种的植物,打开地窖,躲了进去。
“南厅长,里面有个地道,这家伙顺着地道跑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爬上来汇报。
南泽雨心烦意乱地说:“行了,都上来吧,在这附近找找。”这时他嗅到了血腥味,他忽然转头盯着“五边形”,问道,“你们有几个人进了面店?”
“五边形”愣了一下,“呃,七个人,算上我。”
“其余人都在车里?”
“是的。”
“那你们看到莫乌斯了吗?”
“看到了,确定他走进院子,回了家。”
“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南泽雨又想抽烟了,但他摸到的是空烟盒,“具体时间,好好想。”
“五边形”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十二点。对,我看过时间,应该是那个点。”
“他当时在干嘛?”
“他先是去一家快要打烊的杂货店买了点东西,然后他就去面店叫了一碗面,坐在那儿吃完了。”
南泽雨长叹了一声,“你……”他握紧了拳头,似乎想要朝“五边形”的脸上揍过去。
万国侯传 第一百八十章 无功而返
“你们在面店跟他说过话吗?”南泽雨问道。
“没怎么说话。”眼见南泽雨要翻脸,“五边形”赶紧赔起了笑脸,“哦,对了,他吃完走的时候,撞到我了,不过我就骂了一声,没动手干嘛,他还跟我道歉来着。”
“你最好检查一下自己,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南泽雨没好气地说。
“五边形”一脸疑惑,但还是顺从地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口袋。突然,他脸色一变,“糟糕,我的警官证不见了!”
“你终于发现了。”南泽雨的脸色冷酷得像是毫无生气的夜空。
“五边形”羞愧地低下了头。
“撤。”南泽雨恶狠狠地说,“还留在这里干嘛?陪这条死狗看月亮吗?”他不想再跟“五边形”继续废话,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陶无法守候在院门边,听到动静后,慌忙让路。
“走吧。”南泽雨拍了拍陶无法的肩膀,后者连忙拄着手杖,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回到车上后,南泽雨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脸色阴沉地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之后,他忽然问道:“你是一接到电话,就跟我汇报的吗?”
“是的。”陶无法因没有抓到莫乌斯而有些泄气,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我那会儿正准备睡觉,手机一响,确定了位置,我就穿好衣服去跟你说了。”
南泽雨探身从储物盒里拿出了一条烟,然后开始拆包装。“我下车的时候看了时间,是12点半,他们在面店看到莫乌斯是12点。莫乌斯买了面,坐在店里吃完,我算他吃了十分钟吧,12点十分离开面店,回到家12点一刻。那他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收拾东西,进入地道。”
他取出一根烟,叼到嘴上,接着点燃了打火机。打火轮与火石摩擦的声音让他感到愉悦,“我们赶到他门外的时候,他应该是刚进入地道。地道并不长,最多两分钟他就能回到地面上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进门的时候,莫乌斯还在地道里?”陶无法惊呆了,“而我们却进屋去找他了?”
“因为他一直亮着房间里的灯。”南泽雨吐出了一口烟雾,“但是院子并不大,我们马虎了。”
陶无法听南泽雨的语气里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莫乌斯还是那么狡猾,唉。一个85岁的家伙,身体还那么好,简直可恶。”
南泽雨心中一动,“他是1930年生的?”
“我记得是。”
千枫学院校庆那晚,南泽雨见到的“乐师”,肯定没有85岁。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兴奋:虽然九条晴臣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南泽雨心里清楚,九条晴臣最恨的人是潘宁顿,假如能捉到潘宁顿的话……
“我们追捕的,应该不是莫乌斯,而是他的弟弟潘宁顿。”南泽雨说完,得意地看着陶无法那吃惊的样子,“你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凭借他的行事风格判断,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莫乌斯。”
“潘宁顿不是消失很多年了吗?91年之后,没有谁再见过他吧?这都二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南泽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笑了一下。“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汉诺威家的人。倒是你,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陶无法讪讪地说:“少主,不要拿我开玩笑。”
“难道不是吗?莫乌斯对你恨之入骨,潘宁顿却从来没跟你打过交道,就算他想要替他哥哥报仇,那也是隔着一层呢。”
夜更深了,南泽雨发动了车子,缓慢地开出了这片破烂不堪的居民区。
“假如是潘宁顿,那他之前的行动就好解释了。用七色珀引诱我们的人去接近他,然后再杀掉我们的人。”南泽雨想起了九条晴臣曾经对他描述过的潘宁顿的“光辉事迹”,“这个家伙杀人如麻,当年霓虹国警方也对他束手无策,想不到,他躲了二十几年,又出来找死了。”
“那莫乌斯就是死了咯?”陶无法抚摸着手杖,“我说呢,他怎么能死而复生。”
“你不是说,91年的时候,莫乌斯和钟梵宵交易的时候被警方击毙了吗?”
“我的人是这么说的,但是当时场面混乱,有些尸体不太好确认身份,我想,莫乌斯要是没死,肯定会来找我。但后来他一直没出现,我就觉得他应该是死了。”
“你这情报工作做的啊……”南泽雨摇了摇头。他在心里感慨:“还好社里派我过来,光靠这个老财迷,不可能抓到人,更不可能找到琥珀。”
“潘宁顿的功夫好像也很好。”陶无法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关于潘宁顿的传闻,“我听说他以前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摧毁了我们好几个据点。”
“是不赖。”南泽雨回想起千枫校庆那晚,一堆便衣都没能抓住潘宁顿,不由得有些悻悻。“但他好歹也七十多了吧,肯定是能不打就不打。而且,我们人多,他体力上也不占优势。”
“可惜给他跑了。”
南泽雨又想起了“五边形”,便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一帮废物,居然让人偷走了警官证!”
“但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对方是警察后,他就要逃跑呢?难道警察就不能在那家面店里吃个宵夜?”
“警官证上面,除了姓名和警号,还有单位名称。现在是12月底,今天气温是0度,潘宁顿又不傻,公安厅的警察,大冷天的,半夜三更会聚在半野汀的一家面店吃面?那家店有那么好吃?”南泽雨冷冷地说,“这家伙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活到今天,肯定是非常多疑的,警惕心也很强。就算是遇到正常的便衣破案,估计他也会绕道走的。”
“唉。”陶无法想到又要从头开始追踪,不由得有些发愁,“今年的行动,花了好多钱。”
南泽雨一边开车,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那也得追下去,只要能找到琥珀宫,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对了。”陶无法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白荷前几天跟我商量来着,打算2月初我们一起去一趟纽约,侯爷联系的眼科医生,诊所开在那边。”
“哦,对,她跟我也说了这事,不过没细说。”南泽雨瞟了他一眼,“你怎么打算的?”
“我还是想试试,要是能治好,那以后做事可就方便多了。”陶无法答道,“总之,先检查一下吧。你要不要去?”
“我估计去不了。”南泽雨打了一个哈欠,“现在出了绑架案,还有命案,还都是跟外国人相关的,操。2月初是过年吧,领导要值班的,我多少要表现一下。”
“嗯。”陶无法心想,他原本也没有打算让南泽雨陪他去美国,“辛苦,辛苦。”
这句不痛不痒的安慰对南泽雨来说毫无意义,可他还是假惺惺地笑了两声。他看着前方的道路,脑子里却不知怎地浮现出那张年历卡来。
“这张卡片对潘宁顿来说,一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这么多年还留着;既然这样重要,那为何在逃走的时候却忘记拿了呢?”南泽雨思索了一会儿,但并没有想明白。“明天先跟父亲汇报今晚的事吧,顺便听听他的看法。”
对很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高靳家里灯火通明,他正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后面,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游津兰给他泡了一壶浓茶,但他并没有喝一口,一想到在这样冷的夜晚,女儿却下落不明,他就觉得揪心。
高靳将最得力的几个助手都派出去了,但眼看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却没有一个人向他汇报有用的信息。
“叩叩。”游津兰敲了敲门,“高总,你要不要换一下衣服。”她手里捧着一叠家居服。高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反应过来,他还穿着礼服。
高靳苦笑了一下,“还是兰兰想得周到。”他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到了门口,“你也睡不着吧?”
“怎么可能睡得着?”游津兰一面服侍他脱衣服,一面担忧地说道,“襄襄都没吃晚饭呢,这两天有冷空气,又特别冷。”
高靳快速地换上了鼠灰色的法兰绒长袍,游津兰的话使他心里涌现出了几分柔情,“兰兰,我之前可能有点急躁,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游津兰笑了一下,“我当然明白。”她拿着高靳换下来的西装,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
就在这时,高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立刻冲回桌边,抓起了手机,“喂。”
“老大,我查到了一点伍晨的信息。”
“说。”
“他是11月初到的魔都,他们有六个人,在一家叫做‘江国宾馆’的小旅馆住了三天后,就出去找房子了。”
“他现在住在哪里?”高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查到,租房不是用的他的身份证。”电话那端,马仔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但是,他应该就住在长宁,因为‘江国宾馆’在长宁。我猜,他没有车,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租房。”
“他为什么一开始要待在长宁呢?”高靳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茶很烫,他满意地闻了闻幽幽的茶香。
“他有个朋友,在长宁开了个麻将馆。”
“能找到他这个朋友吗?”
“很不巧,这人前两天出国了,好像是探亲,听说要几个月才回来。现在麻将馆也关了。”马仔迟疑了一下,又说,“这人就是本地的,好像跟伍晨一起做过生意。”
高靳若有所思,“这样看来,开麻将馆的倒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出国了,那份赎金他就一分钱也拿不着了。我想想……六个人如果住在一套房子里,那住的房子应该不会太小。伍晨不是能吃苦的人,他肯定会找稍微好点的房子,你们按照这个方向去找。六个外地人,都是男的吧?”
“是的。但因为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江国宾馆’的服务员对他们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了。就伍晨胖,服务员能认出来,其他的,都说不清有什么特征。哦,对了老大,服务员说里面有个人,好像脸上有疤。”
高靳抓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了“疤脸”两个字,“还有吗?”
“呃,还有,伍晨的手机号用的是那种以前登记的号,机主不是他。”马仔有些瑟缩,“我们查了一下,机主都不在魔都,估计是他随便买的一个号。”
“伍晨说他手下有个锁匠,他们有可能会偷车,注意一下这段时间丢失的车。”高靳用签字笔敲着桌子,“另外,他们藏人的地方肯定不是自己住的地方,去找找有没有最近租仓库的人。”
马仔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暗暗叫苦,“长宁光户籍人口就有70多万,外地人在这里就像是鱼游大海,找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但他不敢跟高靳抱怨,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
高靳又叮嘱了几句后,挂掉了电话。他盯着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疤脸”两个字,发起了呆。“伍晨身边倒是有个脸上带疤的家伙,一看就很让人讨厌,叫什么来着?”高靳努力地回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那人的名字。“算了,也许不是阴阳关的。”他自我安慰道,“那不是更好。”
实际上,高靳还真不信从阴阳关出来的伍晨敢绑架他的女儿。但他现在毫无头绪,而且万国侯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所以他只能先拿伍晨开刀了。
他看着桌上的高襄绮的相框,一种酸楚的疼痛在他心里弥漫开来:他一直很注意高襄绮的安全,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会选择在他做客的时候动手。
高靳痛苦地抱着头,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站了起来,接着,他关掉了书房的灯,向卧室走去。等他进入卧室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游津兰明显有些吃惊,“高总?现在休息吗?”
高靳点了点头,“我洗个澡就睡。”他甚至微笑了一下,虽然那个笑容像是鲨鱼一样令游津兰感到不寒而栗,“明天会很忙。”
万国侯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秘电话
10月24日。
多云的午后,隋青柳送俞镜泊出门,“如果要喝酒,你就少喝点。”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看你都有脂肪肝了,不能总喝酒。”
俞镜泊不以为然地说:“应酬嘛,又不是我想喝的。”
“你最近应酬也太多了,晚上喝就算了,白天也喝。”隋青柳不高兴地说。
“放心吧,我会尽量少喝的。”俞镜泊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如蜻蜓点水一般,“今天是星期六嘛,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才凑齐了这帮民政局的人。”他看着隋青柳的眼睛,温柔地说,“老婆,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晚饭不用等我了。”
“知道了。”
俞镜泊一边转着手里的车钥匙,一边走下了台阶,“老婆大人,小的忙去了!”
隋青柳抿嘴笑了一下。她关上门,看着客厅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上了楼梯。
在二楼,俞以渐的房间门像往常那样紧闭着。她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出俞以渐不耐烦的声音,“我不饿!”
“宝贝,你在睡午觉吗?”隋青柳关心地问道。
“干嘛?”
“我就是问问。”隋青柳叹了一口气。自从中秋节被俞镜泊打了一顿以后,俞以渐就变得特别不喜欢说话,平时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我一会儿就睡!”俞以渐喊道。
“宝贝,你开一下门,妈妈有事情跟你说。”
一会儿之后,俞以渐不情愿地打开了门。隋青柳一眼就看到了凌乱的床铺,还有亮着屏幕的电脑,以及被随意地丢在键盘上的耳机。
“宝贝,妈妈有事情要出去一趟。”隋青柳看着他键盘旁边的一筒“品客”薯片,忍住了想要批评他的冲动。
“哦。”俞以渐有点不耐烦,他那表情像是在说,“这点破事儿有必要通知我?”
“爸爸有事,可能要很晚回来。你下午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学生。”俞以渐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有什么事情?”
“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蛋糕,有酸奶,还有鸡翅和香肠。你自己记得吃。”隋青柳耐心地说,“鸡翅和香肠要加热一下再吃,吃凉的会闹肚子的。用微波炉就行,‘加热模式’,要热一分半才行。”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微波炉用完了,记得把插头拔下来。“
“知道了!”俞以渐点点头,脸上的肉跟着一阵颤动,“还有什么要说的?”
“少吃点薯片,这个东西不健康。【零↑九△小↓說△網】”隋青柳说,“你应该多吃水果,又健康又不容易胖……”
她的话还没说完,俞以渐就“砰”地关上了门。
隋青柳无奈地说:“玩累了就睡会儿啊!注意眼睛,别离太近了!”
房间里面传出一阵电脑游戏的音乐声,显然,俞以渐拔掉了耳机,打开了音响。
隋青柳回到卧室,看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拿起手提包和车钥匙,出了家门。
隋青柳将车开到了一座高层写字楼的楼下。她已经有半年多没来过这里了,想到这一点,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姜汝砺的诊所还挂着牌子,但前台处已没有接待员,实际上,诊所所占的这半层楼根本就看不到人。令人窒息的安静使得隋青柳下意识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但她的高跟鞋撞击到地砖,仍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不禁心慌起来。
“你真准时。”姜汝砺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手里捧着一大壶清水,“我想着今天是周末,你说不定会堵车的。咖啡还没做好。”
“今天比较顺利。”隋青柳忧郁地笑了一下,“姜医生,就你一个人了?”
“是的,我本来已经不做诊所了,但是这里的租金当初是交了两年的,也不给我退。”姜汝砺微笑着说,“进来吧。”他用膝盖轻轻顶开了办公室的门。
“侯爷不给你报销吗?毕竟是他雇佣你,才导致你放弃了这边的生意呀。”隋青柳快步上前,跟着走了进去。她打量了一下,办公室里的摆设都没有动过,熟悉的环境让她感觉轻松了一些。
“我真希望侯爷在场。”姜汝砺开玩笑地说,“这样他就能听到你这句话,考虑给我加点薪水了。”他一指沙发,“坐。”
隋青柳在沙发上坐下,姜汝砺则走到吧台后面,开始煮咖啡。
“你这半年睡眠如何?”
“还行。”隋青柳答道,她犹豫了一下,又改口说,“基本上没怎么做恶梦了,但还是睡得比较浅,容易醒。”
“你只要规律作息,平时注意适当锻炼,睡眠应该是可以改善的,毕竟你现在不失眠了。”
“嗯。”隋青柳抓着自己的手提包,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忙碌的姜汝砺,似乎欲言又止。
“好了,等会儿就能喝上热咖啡了。”姜汝砺终于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他用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将毛巾挂到了墙上的粘钩上。
隋青柳等他坐到电脑桌后面,才说道:“姜医生,我真的没有打扰到你吗?”她略微有些局促地说,“以前我都是提前一个星期就约你了,今天比较特殊,是临时给你打的电话。”
“不打扰,我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要忙,而且刚好在这附近。”姜汝砺微笑着说道,然后打开了电脑,“虽然我的诊所不对外营业了,但你是个例外。”他看着隋青柳,言辞恳切,“因为你是我的病人中唯一的一位医生。对于同行,我总是会多一份关心,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不妥。”
隋青柳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是冰封湖面上的一朵枯萎的睡莲。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松开了握住手提包的手,接着将手提包放到了茶几上。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就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姜医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隋青柳说到“鬼”字时,不禁哆嗦了一下。
“我是无神论者。”姜汝砺答道,“但我有很强的好奇心。换句话说,我相信这世界上有一些现代科学还解释不了的存在。”
隋青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的长发像是脆弱的叶子,无力地浮在她那瘦削的脸颊旁。因为太瘦,她的颧骨高高地凸了出来,这让她的脸孔少了一分柔美,多了一分“刻薄”。
“那么,你见过吗?”
“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
“重阳节那天,我……我可能看到了。”隋青柳说着,忽然捂住了脸,“我老公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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