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游津兰浑身发冷,她已经想起来了,这个尽量保持冷静的男人就是叶颖君的养父。
“当时有人叫救护车吗?”戴天问道。
“有的,不过说是小君当场就死亡了。”中年男人答道。他的皮肤很黑,头发也剪得非常短,看起来像是个能吃苦的人。“我问了警察案子的情况,他们说相关的人口供都录了,又说天太黑了,不利于勘察现场,非要等第二天早上。”
游津兰抓紧了床单,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公安局,然后警察说要我等消息。我等啊等啊,等了一个星期,他们居然跟我说,经过现场鉴定,确认小君是自杀的。”中年男人的两颊抽动了几下,“好端端的姑娘为什么要自杀?3月5日我和她妈还跟她打过电话,聊的很开心,凭什么过一天她就要自杀?
这时,中年男人的后方传来了抽泣的声音。
“其实,小君在那之前跟我们抱怨过,说不想在‘松之里’干了,说里边有人盯着她,老是缠着她,她很烦。我们一直很相信小君,我们自己教育出来的姑娘,我们最了解,她绝对不会做那些不干净的事情,更不会赚不干净的钱!”中年男人说话时带着鼻音,似乎也在强忍着泪水。
游津兰偷偷擦着眼泪,她的心像是被大石头给压住了一样。
“他们不负责任不说,还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说我女儿是喝多了、精神错乱了才跳楼的。这绝对是瞎扯,小君的同事、朋友都可以证明,她的脑子好好的,才不会跑去喝酒,更不会有什么精神问题!”中年男人大声地擤了一下鼻涕,接着说,“后来,我们听人说,这种不正常的死亡,要做很仔细的尸检,要解剖。我们强忍着心痛,主动提出要解剖尸体,警察却拒绝了,说法医已经检查完了,给出的证明就是‘意外死亡’。”
“前面说是自杀,后面说是‘意外死亡’,是吗?”戴天问道。
“他们自己都前后矛盾,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他们?”
“后来警方不是又说要重启调查吗?”
“那是因为又出了别的案子,那个死者好像是个名人,搞慈善的,不知道怎么跟小君扯上关系了,他们害怕了,才说重新查的!”中年男人愤愤地说。
“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你有找一些人,去警察局门口示威抗议,对吗?”
“嗯。”
“后来为什么停止了呢?”
中年男人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一个当官的跟我说,这个案子他们会尽快查清,给我一个交代,但是,不许我再闹事了,也不许我联系媒体。”
“原来如此。”
“还有,他们要求火化小君的尸体,说是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中年男人也有了哭腔,“7月31日,他们把我们叫到殡仪馆办公室,说不能再拖了,尸体必须火化,要我们签字。”中年男人停了下来,在他身后,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放声大哭。那哭声是如此撕心裂肺,直令游津兰也跟着心碎。
“他们说,签字了,就可以给我们赔款;不签字,就不会赔一分钱,而且,还要将参与抗议的人全都抓起来,说我们是严重的非法集会、示威罪,最高可以判五年!当时,我的小舅、小舅妈,我老婆的姐姐、姐夫,还有很多参与了抗议的亲戚都在现场,他们立刻就哭了,跪着求我签字。”中年男人捂住了脸,“我能怎么办?换成你,你怎么办?”
“协议的名字是什么?”
“关于叶颖君意外死亡的有关补偿协议。”中年男人擦干眼泪,愤怒地说,“‘最后,‘松之里’给了我们二十六万九千块,说是补偿。这些钱有屁用?能换回我女儿吗?!”
画面在这里停止了。
戴天看着泪眼朦胧的游津兰,问了一个问题,“按照‘松之里’和有关部门的说法,叶颖君是自杀的,那为何又要补偿26.9万元?”
游津兰一言不发,但她那通红的双眼已经做出了回答。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最怀疑高靳了吧?一个开日式料理和ktv的商人,却能使唤警方的人,你说他可疑不可疑?”戴天提高了声音,“我同意你说的沙伏嘉有问题,但我还是要说,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高靳。”
“……你是说,高靳替沙伏嘉动手杀人?”游津兰终于听懂了戴天的意思,她惊呆了。
“沙伏嘉可能起了杀心,但动手的却是高靳。之后,高靳通过某些手段,或者说,利用了某些人去干扰警方办案,甚至改变警方的调查结论。两人狼狈为奸,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戴天起身抽走了游津兰手里的手机,装回了包里,“沙伏嘉也很可恶,但你无法接近他。”
“我只能通过高靳来收集罪证。”游津兰看着被自己抓皱的床单,沉默了很久。然后,她抬头看着戴天,“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搬进去之后,要千万小心,不要再像昨天那样给我发邮件要求见面,很危险!”戴天叮嘱道,“我会主动跟你见面的,你要有耐心。”见游津兰点头,他又缓缓说道,“有罪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一个也逃不了。”游津兰喃喃自语道。
万国侯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唇亡齿寒
见隋青柳默不作声,俞镜泊的态度又软化了一些,“柳柳,你就算不在乎我,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宝宝啊,他是无辜的。你忍心让他一出世就没有爸爸吗?”
这句话令隋青柳感觉心如刀割,她从小就没有父亲,深知单亲家庭不被人理解和尊重的滋味。每次母亲被人说了闲话后,都会落寞地对她说:“一个家,没有男人,真的是不行啊。”所以,在她十八岁那年,母亲终于再嫁了。
隋青柳的眼泪几乎表明了态度。
俞镜泊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柳柳,这件事,我确实贪心了,也确实做错了,但是我们没办法让时光倒流,对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伤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你养好身体,生个健康漂亮的宝宝。”
隋青柳低声抽泣着,似乎是被俞镜泊说动了。
俞镜泊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小俊看到了,该多心疼啊。”
隋青柳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是哀悼那个善良的自己的消失,还是悔恨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等隋青柳渐渐平静了一些之后,俞镜泊说道:“另外,柳柳,这段时间,你真的不能再到处乱跑了。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我们就离开韩城。”
隋青柳擦了擦眼睛,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小光的一个亲戚在昆明的一个景区拿到了许可。他那亲戚想开个翡翠店,但没有那么多货,地方太大了。小光跟我商量,要我过去开个琥珀店,顺便搭着卖点南红、黄龙玉什么的。”
隋青柳惊疑不定地说:“这太突然了,你之前都没有跟我商量一下!”
“我之前没有想好,但是现在我决定好了。我爸不在了,我妈也不怎么找我,找我就是要钱。别的亲戚,我也不在乎,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人只有你。”俞镜泊的目光一往情深,“你在这边也就一个后爸了,而且他现在都不算你后爸了,你跟我走吧,去昆明好好休养,然后生下宝宝,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
隋青柳迟疑了一下,“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你不是都辞职了嘛,难道你还想回去给那帮犯人看病?”俞镜泊笑着拍了拍隋青柳的头,“我的柳柳就是心太好了,像仙女一样呢。”
隋青柳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我在昆明好找工作吗?”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我肯定会帮你搞定的,再说了,你也不是非上班不可啊,我们现在是有钱人了。”俞镜泊笑嘻嘻地抱住了她,“来,亲一个。”
隋青柳没有亲热的兴致,她推开俞镜泊,忽然说道:“你急着去昆明,是不是不想被那个鹰钩鼻缠上?”
俞镜泊长出了一口气,“多少有这个意思吧。”他站起来,走到窗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窗外,然后又回到隋青柳身边坐下,“我悄悄跟你说啊,那个人的身份真的不一般,他是霓虹国人。”
隋青柳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他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中间他电话响了,他走出去接,我偷听了,结果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我觉得很像是日语,因为他有说什么‘娃来娃来娃西卡西’,就跟你看的日剧里边说的一样。”俞镜泊神情严肃,“虽然韩城有不少外国人,但我总觉得他的来头不太一般。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是随身配枪的。”
“一个带着枪的霓虹国人?”隋青柳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吃惊地提高了声音,“他会不会是黑社会的人?”
“嘘。”俞镜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也只是怀疑。”
隋青柳越想越害怕,“那我们知道他这些事情,他会不会对我们……”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窗外的寒月。
“应该不会,他想那么干的话,早就可以下手了。”俞镜泊说道,“我想,他毕竟是在异国他乡,做事情难免有些顾虑。你想想,连那个犯人的妈,他都要我来处理,多半是不想自己动手吧。”
隋青柳打了个寒颤,“那,万一以后警察查到你头上来……”
“不会的。”俞镜泊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不多嘴,就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我们。”说着,他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糟糕,我好像吹着冷风了。”
隋青柳立刻拿起茶几上的纸巾,“进卧室吧,客厅冷。”
俞镜泊擦了擦鼻涕,然后将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睡吧,柳柳,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隋青柳叙述完毕之后,像是大病了一场。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许多用过的纸巾,而她并没有心思将那些纸巾收拾一下,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茶几,仿佛在等待姜汝砺的审判。
“所以,上次你给我讲的,只是故事的前半部分。对吗?”姜汝砺沉默了一会儿,温和地问道。
隋青柳有气无力地说:“嗯。”
“而在几天前,看到那个疑似韩母的女人后,你才下定决心,说完故事的后半部分?”
尽管姜汝砺的语气很友善,但隋青柳似乎还是有些受不了,她略带抗议地解释道:“我不是受了她的刺激!我一直想找机会倾诉,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理解。”姜汝砺轻轻地点了点头,“你现在心里好受一些了吗?”
“我不知道。”隋青柳神经质地揉着手里的干净纸巾,“或许吧。”
“你不用担心,你说的这些,我不会告诉别人。”姜汝砺说道,“其实做这个保证的时候,我感觉很可笑,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对小孩子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吃你的棒棒糖。’为患者保密是心理医生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你真的不必担心。”
隋青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真的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在保护我的家庭,保护我未出生的孩子。后来,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保护什么。也许,我潜意识里,是在保护我自己。”
“保护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姜汝砺安慰着她,“更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相关的当事人都没有再出现,你又担心什么呢?”
“出现了啊。”隋青柳痛苦地说,“重阳节那天,不是出现了吗?”
“那可能就是一个恶作剧。”姜汝砺淡淡地说,“你也说了,你没有看到地上有血迹或者尸体,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变魔术,也得有一些设备吧。你在那儿看到什么设备了吗?”
隋青柳愣愣地说:“没有,就是有几台吊车、挖掘机之类的,我也分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车。”
“那栋楼盖好了吗?”
“没有。”
“那么,有这些工程车,也很正常啊。”姜汝砺笑了一下,“你想得太多了,放松一下吧,假如那个女人还活着,她一定会找警察报案的。从事发到现在,有警方的人找过你吗?”
隋青柳摇了摇头。
“还有,韩城离魔都这么远,又过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找得到你们呢?”姜汝砺一脸的不以为然,这让隋青柳感到安心了一些。
“至于你先生提到的那个霓虹国人,说不定只是想要独占那块琥珀,才说了一些吓唬人的话。”姜汝砺将桌上的纸巾团收进了废纸篓,“总之,你应该相信你先生。”
他在心里冷笑着说:“毕竟是你男人,唇亡齿寒的道理,恐怕你比谁都清楚。”
隋青柳出神地看着办公室的玻璃窗,“我知道,但我心里就是觉得不安。我的感情跟我说,要相信我老公;我的理智却跟我说,这一切都不对。”
“事过境迁。”姜汝砺站了起来,走到吧台后面,“我都忘了我正煮着咖啡呢,你还是喝拿铁吗?”
“嗯。”隋青柳往沙发上一靠,“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
“你爱你的孩子吗?”姜汝砺忽然问道。
“当然。”
“你先生爱他吗?”
“这还用说吗?”隋青柳略微有些不高兴,“当然是爱的。”
“那还不简单。”姜汝砺一面往杯子里倒咖啡,一面说道,“维护好这个家庭,一家人相亲相爱地走下去。”他瞟了隋青柳一眼,“总之,我的建议是,将家庭放在第一位。”
“我懂了。”隋青柳似乎松了一口气,“姜医生,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她从姜汝砺的手里接过咖啡杯,感激地笑了一下,“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姜汝砺眨了眨眼,“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与此同时,在皇冠二楼的书房内,万国侯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大荧幕。
荧幕上显示的是姜汝砺问诊的情景。隐蔽式摄像头的拍摄效果很好,万国侯几乎可以看到隋青柳脸上的汗毛。
他沉默地看着隋青柳回忆往事,沉默地看着她失声痛哭,沉默地看着她破涕为笑。
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酒和一个空杯子,酒瓶里的酒只剩下大约五分之一了。
他看着隋青柳的脸孔,忍不住冷笑一声,“真要感谢姜汝砺的建议,给心理诊所装了几个摄像头。”
想到这儿,他拿起酒瓶,将剩下的酒全数倒进了杯中。他喝着这甘冽香甜的酒,只觉得心如黄连。从前的他是多么善良而天真,竟不知“信任”如同“真情”一般,是人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财富。
荧幕上,隋青柳站起来向姜汝砺告辞了。万国侯按下茶几上的按钮,关闭了屏幕。他端着杯子,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叩叩叩。”
“进来。”
进来的人是k1,他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侯爷,我们跟丢了。”
“知道了。”万国侯面无表情。
“对不起,侯爷。”k1惭愧地说,“没想到老叫花子那么多心眼儿,我们派出的四个人都被他发现了。”
“他叫潘宁顿,不叫老叫花子。”万国侯更正了他的说法。“跟丢了就丢了吧,再找机会就是。”
“我真想不通。您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还要跑呢?好吃好喝伺候他,又没有真的对他怎么样!我说要揍他也只是气话啊。”k1恼火地挠挠头,“您该考虑一下给皇冠装监控了。”
“我会考虑的。”万国侯晃着杯子,若有所思,“从那天晚上的对话来看,他对我没有敌意,也不存在忽然变脸的可能性。”他小酌了两口酒,“除非是有人暗示他,如果不离开,就会有危险。”
“您的意思是,皇冠里有……”k1惊呆了。
“很有可能。”万国侯平静地说,“假如我是‘不仁社’的人,我一定会想办法在敌人身边安插眼线。有了这个眼线,不仅能掌握敌人的情况,还能在关键时刻搞点破坏。”
“所以他要赶走潘宁顿?”k1上前一步,“侯爷,我查过那天晚上在皇冠执勤的人。夜里三点还没睡的,除了照顾月总管的那几个人,就只有t3、e1、c4,还有我。”
他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t3当时在上厕所,c4在查资料,我把狂心接回来以后,就跟他在一起看电影。他说想看《指环王》,还买了导演剪辑版的蓝光碟。我哪里知道一部电影那么长!快四个小时,看得我眼睛都不行了。”
“e1呢?”
“他帮了一会儿貌吞钦的忙,就休息了。但是我后来问了一下,e1离开手术室后也没有睡,在庭院里散步,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大半夜的散步!”k1迟疑了一下,“至于t3和c4,也可以算是没有证人吧。不过,t3那天晚上闹肚子我是知道的,他之前就已经跑了好几趟厕所。c4嘛,他一直是个夜猫子,熬通宵那是家常便饭。”
“这件事要仔细琢磨,假如真有卧底,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潘宁顿?”万国侯喝完了酒,将杯子放到了办公桌上。“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令k1深感不安的微笑。
万国侯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万圣前夜
10月31日。
夜幕初临,华灯万点。
无数刻着鬼脸的南瓜灯、有骷髅头装饰的彩灯,以及亮闪闪的蜘蛛网灯,将魔都装饰成了一个阴暗而又不失趣味的童话梦境。
在柏悦酒店91层的酒吧里,一群人正在狂欢。
舞台上,一支金属核乐队正在用残暴的“死嗓”唱着令人绝望的歌曲。台下的人打扮得像是刚从恐怖电影中逃出来一样:拿着电锯的“杀人狂”,浑身亮闪闪的“小丑”,以及面无表情的“食尸鬼”。他们为这华丽的酒吧增添了些许灵异和魔幻的气息。
而在灯光黯淡的包厢内,一张长方形的茶几旁坐着万国侯、e1、c4和t3。茶几上放着一个烛台,烛火跳跃着,像是张牙舞爪的女巫。万国侯和e1坐在一侧,c4和t3坐在他们的对面。房间内,与房门相对的那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往外看去,魔都的夜景一览无余。
月漱落半蹲在茶几旁边,正在洗牌。
她仍旧穿着旗袍。这是一件改良过了的深紫色丝绒旗袍,其下摆有橙色和孔雀蓝的刺绣。在开叉处,点缀着参差不齐的黑色蕾丝,看上去魅惑又诡异。她的头发盘成了旧式的发髻,还插着一根鬼气森森的做旧簪子。与以往不同,今晚她将脸涂得雪白,还涂了鲜艳如血的唇膏。
“月总管,你这个样子是在扮谁?我看不出来。”t3好奇地打量着她。
“还能是谁?女鬼呗。”e1笑嘻嘻地说。他戴着独眼面罩,装扮成了海盗的模样。显然,他对自己的钩子假手十分满意,动不动就亮出来逗别人,“可惜z2、k1那帮人跑去玩行尸走肉了,不然我还能吓吓他们。”
t3一向看不惯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e1哈哈大笑,“你打扮得跟科学怪人一样,好意思嘲笑我?”
t3嗤笑了一声,“你懂不懂艺术啊,土鳖。”他的妆是z2帮忙化的。在他的额头、下巴,以及颧骨附近都有惟妙惟肖的缝线,乍一看,整张脸就像是用破烂的布头拼接起来的。
“说到艺术,我觉得侯爷那才叫艺术。”e1略带谄媚地看着万国侯,“我说得对不,侯爷?
万国侯耸耸肩,没有说话。他打扮成了吸血鬼的样子,此刻在阴暗的室内更显得阴森鬼魅。
万国侯原本就肤色苍白,装扮成吸血鬼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他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冷漠而毫无生气的眼神,以及黑色的长发、严肃傲慢的气质,都是吸血鬼贵族的标准配置。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哥特式礼服,脖颈上系着鲜红的领巾,身后还披着一件红色衬里的黑丝绒披风。假如他刚才没有露出带有一丝温度的微笑,那几乎要让人产生一种“他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错觉了。
“侯爷,您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t3看着万国侯的衣服,笑着说,“真不错。”
“月总管的建议。”万国侯有些无奈地说,“我本来不想穿的,但是她一直说自己受伤的事情,弄得我心里很愧疚,觉得只有打扮成吸血鬼才能对得起她。”
众人哄堂大笑,月漱落脸色微红,没有说话。
与他们的高调装扮相比,c4的穿着可谓低调。在这种“搞怪”的节日里,这个美国人也只穿了一身暗灰色的长袍,他既没有化浓妆,也没有戴假牙、假耳朵之类的。
“你这扮的是什么啊?”e1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是参加睡衣派对的吧?”
众人大笑,c4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幽灵。”
“不错,我刚开始以为是三k党。”万国侯的话又逗乐了众人。
c4假装抱怨地说:“侯爷,您是不是受了狂心的影响,说话也开始变毒了。”他的脸色泛红,显然是带着酒意。
万国侯笑而不语。
e1看着还在洗牌的月漱落,问道:“我们是要玩什么游戏?”
“刚才在大厅里跟一个妹子学的,truth-or-dare。”月漱落答道。说完,她开始逐一发牌,“大小王、j、q、k都已经抽掉了,剩下40张牌。每回合,每人从里面抽取一张牌,然后摊牌,谁的牌面数字最小,谁就要接受惩罚,truth-or-dare。这里,我们不考虑花色的问题。当然,假如数字相同,那就一并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t3挠挠头,“不会很过分吧?”
“这要看你选的是什么了。”月漱落微微一笑,“还有,本局的被惩罚者,会成为下一局的判官。侯爷,您也参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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