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求生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南宫飞雲
屁股决定脑袋,平日间的态度让他们明白二当家不可能给自己高位,容忍自己存在是因为刚逢大败。大当家身死,人心不稳,千里逃窜。
二当家威望不低,麾下多是嫡系,失了依仗的马贼纷纷投靠,造就如今的形式。
他不敢轻易下手,除掉祸害,也不怕这一百人闹出什么幺蛾子,不无恶意的将其放在队尾,在朔方郡时便是如此,从二百人折损到此刻的一百。
“那二当家容不下我等,要么趁马贼劫营,杀了那家伙,要么带着我们的人离开”罗燕表明态度,横不下心,不是楚霸王,玩不了破釜沉舟。
离开是万不得已的选择,他不会轻易离开。
就在前天,他看着二当家下令屠了一个羌人部落的俘虏,理由是:那女人不够味。
马贼信仰的不是拳头,而是长剑,弓弩。
“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他不怀好意的看着郎,环首刀微微后退。
郎吞咽口水,缓缓跪地。
“我这条命是老主人给的,我的一切都是老主人给的,现在给小主人,不,罗燕大人,便是奴的新主人。”
他趴在地上,行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鬼礼,大抵是庄重,哪怕罗燕看不懂。
环首刀收了回来,一行十余人带着近百稀里糊涂的马贼,同二当家的人一同攻破营寨,肆意劫杀,拖着女人就在角落里释放兽性。
而女人要么徒劳的反抗,要么祈求活命。
这是一个二百余人口的部落,被摧毁的干干净净。
“燕儿,你看那就是墨河,相传上古时期有人皇在这里洗墨,故被称作墨河。”
罗燕不知道他是信口胡说,握着的环首刀拔不出来。
他安慰自己刀卡在刀鞘当中,扭过头恭维:“叔父学识渊博,未来定能称雄一方,便是那官军太守都得让三分面子。”
二当家微微笑着,抬头挺胸的模样颇为滑稽,却不难掩饰他的心有多大。
二人随便说着,罗燕每每恭维都想拔刀,猛地下不去手,不进不退。
郎就在一旁低头立着,瞟着一旁的二人,火光中,他见罗燕不敢出手,心有些乱了。
刚才的誓言让他顾及,不敢背叛罗燕,他对前主人的忠诚早就变成了对权利的野望。
恍惚间,刀便架在脖子上,快的他反应不过来,他没得选,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活着。
从一个奴隶爬到管理十个人的小头目,他还不满足。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罗燕的在火光中影子不断拉长。
他和二当家不断前进,见杀戮不侧目,目睹悲鸣的羌女而淡然。
日久天长,习惯是最可怕的事,罗燕深吸一口气,眯着眼,忽地问:“大当家的,可否借个东西给我”
说话间,他站直了身子,按住的环首刀毫无征兆的拔了出来。
二当家笑吟吟的转过头,他犹豫是否对自己侄子下手,罗燕的谋略武艺都不如自己,威望更不足,八百人,只有一百因各种原因投效他。
白光闪过,胸膛遭到重击,刀刃切开皮甲,却未深入。
“尔敢”他暴喝,捂住胸口,慌忙后退。
罗燕并不理会,环首刀呼啸而来,动作比刚才快了几分,更多了分果决。
“叔父,奈何你我只能存一人。”
环首刀接连斩出,罗燕不会刀法,胡乱的挥舞看似杀气腾腾,一股子凶悍,却奈何不了二当家。
二当家刀山火海都闯了过来,手无寸铁下留得性命也不止一次,虽慌,却不曾乱了阵脚。
二当家见四周马贼围了上来,拔刀相向,不由冷笑:“若真当我是你叔父,现在离开,还有一条生路”
罗燕忽的止步,哈哈大笑:“这样正好,想必这草原,你我叔侄大名,终将响彻。”
“最好不过来人”他说着脸色一变,自以为退后到了安全的地方,脸上尽是狰狞,“给我拿下此贼,赏十金”
“呵”罗燕反倒不急了,手持环首刀,一步步上前,却未出手,只是冷笑:“十金怕是十银叔父大人都拿不出来,尽皆丢在北地。空口无凭,可敢拿出一观”
“你”二当家气急败坏,他不擅口舌,一时心疑眼前人身份。
罗燕黄口竖子,有勇无谋。
此刻竟像是有谋无勇。
那一刀,在深入一点,哪还有这般多的废话可说。
“来人拿下”他喝道,从手臂撕下绸缎,缠在胸前,双眼从未离开过罗燕。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急了”罗燕微微笑,火光中,哭喊声中,几分邪魅,几分成竹在胸。
“还不动手郎”
郎此刻正站在二当家身后,下意识的选择了旁观,而非主动加入。
罗燕手下不过百人,放在几百人的营寨,被团团包围,难以善了。
更何况,不是谁都有朝着二当家下手的勇气。
便是罗燕,也是无可奈何的拔出腰间环首刀。
马贼不是喜欢杀戮,只会为了利益拼个你死我活。
汉剑穿透二当家的身子,这一剑有些犹豫,以至于刺出的时候,没有直指要害,在他腰间插过,带着鲜血。
“噗”
环首刀斩过头颅飞起,鲜血四溅,罗燕站在火光中,一字一顿:“二当家李虎生性残暴,现在死了,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长刀遥指,隶属他的人士气大增,虎视眈眈的打量着身边的同伙,恨不得让他们化作自己的功勋。
“张五”他喝道。
张五身材不高,背负一张强弓,指挥数十马贼对峙,跪地道:“敢问大当家有何要事吩咐在下。”
这一称呼,让罗燕松了口气,为了彰显威严,他僵着一张脸,沉声道:“李虎已死,首恶已诛,让他们全部滚过来”
得了令,一百已经聚集的马贼站在死人堆里,无不喜笑颜开。
“嗡”
一支羽箭从远处射出,钉在草地上,对峙变成对战。
也不知双方是谁先动的手,汉剑,长矛,长枪冰冷的碰撞,带着羌人的鲜血在往日同伴的身体里搅动,厮杀声顿时大作。
远处,散落他处的马贼们得了钱财,惊闻大当家身死,无不惊慌,不少拨马就走。
他们并非义士,为了财帛聚集于此,此刻离开,也无半分不妥。
一个人的举动牵动身边人的心,一个跑了,十个也跑了。其中个别人更是杀了积怨已深的同伙方才扬长而去。
趁乱截取钱财的也不少。
一百人,终究太少了,四处火光起,长矛短刀碰撞,黑夜中,还未被杀尽的小崽子也用地上的武器开始杀人,直至在火光映射下,自己家的帐篷前被羽箭射穿脑袋。
夜至三更,喊杀声逐渐消弥,战马偶尔嘶鸣。
这是凉州,这里是大汉,不缺战马。
被救下的女人死了不少,剩下的跪成一排,惶惶不敢抬头,不知这昂首挺胸,身着皮甲,腰间绑着环首刀,一身是血的人是马贼头领。
火并时,她们也曾反抗,逃跑,也不曾反抗,逃跑。
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不一样。
时不时的青烟飘过,以往的居所连同草地都烧成了白地。
她们愤怒,却没几个人敢于表露在脸上。
那样做的,早就被马贼砍翻在地
罗燕昂首挺胸不假,得了自己的人,勉强忠于自己的人,他不高兴才是假话。
忽略了身上的鲜血,下属的汇报让他认清楚了现实。
“大当家的,如何统计你说的人数”张五也不羞愧,直言道。
刚才罗燕要他将剩下的人集合,看看还有多少人,看看这个部落还有没有存在的价值。
这样的汇报他显然不满意,冷哼一声,原谅了马贼的知识匮乏。
“跟我来。”
光和求生记 第六章汉帝刘宏
与此同时,远在雒阳的程亮在崇德殿朗声道:“我观陛下之才古今少有,奈何朝堂世家把持,那三公,几、何人不是世家出生诸事每怪宦官,只因此乃天子近臣,爪牙,若不剪除,伤的还是他们世家。”
刘宏高坐,一分诧异,一分好奇,一分无味。
从永康元年至今已二十载,从一无所知,陡然得位的童子成长为大汉明面上的帝王,他知道那些世家会如何轻蔑的评论自己。
刘宏不知道张角吗他记得张角去过太学。
眼前人不知道世家是何居心他不信。
谁都知道,“这不是与士人共治的大宋”,是大汉。
他很想将这句话吼出来,却不敢,更不能。
他是黄门侍郎,六百石的官员,天子近侍,外臣,隶属少府。
寻常时候,黄门侍郎不可能此时还留在宫苑当中。
但眼前人正是汉灵帝刘宏,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主。
刘宏不失皇帝威仪,淡淡的说了四个字:“那又如何”
程亮不笨,每次刘宏提及这句话,便代表一切将重置。
谈话可以继续,但对世家,他远远没有刘宏,这个大汉名义上的皇帝了解的清楚。
他清楚的是,眼前的人是大汉最尊贵的人,对自己谈不上信任,有的只是好奇,一如实验室当中的小白鼠。
凭心而论,他之所以选择这位不高权不重的黄门侍郎,为的便是这大汉。
“陛下,大汉呈平久矣,州郡之兵若非边郡,多老弱残兵,更有差额之郡。若有战事,乱起,恐难收拾。”
刘宏一直打量着台下之人。
许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谈的不是仁义道德,而是这天下。
这样的人,不是世家的,便有大野心,不可不提防。多少忠心汉家的人,最终迷失欲望当中。
可他不信,也不甘心。
朝堂有少许宗室,多的是世家子,寒门贤才这二十年,又有几个
这程亮究竟是忠还是佞
刘宏不动声色,二十年的帝王,帝王心术他自学成才,先帝借宦官的手开启党锢,那时他年少,宦官再开党锢
不难想象,那些士人会将一切推到他身上来。
这二十年,也不曾风平浪静。
那些士人素来怀疑天地,质疑君王,对师长则是放在心上,孝字重于泰山。
他想到这点,心便冷笑。
见皇帝不言,他大声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缘由无非利益二字。有人想做三公,有人想做公,想称王。还有人想取陛下而代之”
“放肆言语谋逆,大逆不道,陛下,还请诛杀此僚”张让忍不住呵斥,他没有传言那般肥胖,也不曾修身养性,放下架子结交外臣,和士人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不是谁,都是曹节。
他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程亮愕然,张让一直立于皇帝身后,低沉眼眸,半晌没有动静,形若死人,没想到这一有动静,便是至人于死地。
此心当真可诛。
大殿金碧辉煌,游龙飞凤,各色传说中的异兽栩栩如生,昏黄的灯光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辉煌,影影绰绰,近在眼前。
“若汉家的江山亡了,汝十常侍首当其冲,便是献出家私,也不免人头落地”程亮豁了出去,说道“人头落地时”不免一字一顿,声音不中听,让人不爽。
这并非恐吓。
所谓的十常侍之乱,亡的便是他们这种天子近臣,宦官。
张让喏喏,压住愤怒,侧身拱手道:“我观汝不过尔尔,危言耸听罢了,陛下之江山,远胜暴秦,何止万代”
刘宏饶有兴致的从说话的人变成了听他们说话的人。
一个内臣一个外臣,和一般的朝臣不同,他们都是自己的人,尤其是宦官。
他眼圈发黑,强打着精神。从古至今宦官的依靠都是皇帝,所谓的宦官为祸有多少是皇帝的示意,有多少是自行其事
他刘宏怕的不是宦官,而是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士大夫。
作为外戚的何进并没有让他失望。他不惜立一个平民出身的皇后用意很明确,限制世家。
朝堂上下,宫苑内外皆是世家的事,他不想再出现。
外戚比宦官更麻烦,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能打击士大夫。用的不好,难免伤到自己。
不动声色的吸气,他不得不制止怒气腾腾的张让,哪怕他这般样子,颇为有趣。
宫外人若是知晓这十常侍之首的张常识会气急败坏,不知道做何感想。
程亮真没那么多想法,言明大汉可能出现的问题,他已经够大胆了。
张让低着头,退了回来,愤怒谈不上,刚才的怒气冲冲无非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对大汉的忠诚圣上看在眼中,那便是忠诚。
“汝言冀州巨鹿人张角传道数十载,遍布大汉,密谋叛乱”
刘宏语调怪异,让程亮摸不准脉络,一咬牙,朗声道:“我大汉自光武中兴至陛下已有一百四十四载,世家大族比光武时强了多少臣尝闻跨州连郡者数不胜数,黎民百姓比光武穷困何止一二。数年来,天灾人祸接连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者众多。敢问张常侍,那庶民活不下去了又如何”
张让不敢答。
刘宏微微笑,想知道张让会说些什么,便道:“张卿,直言便是。”
张让低眉顺目,不得不站出来:“还请陛下恕老臣直言。”
“准”
“陛下深知百姓生活不易,每每受灾,朝堂士人争论不休,往往耽搁时辰,所救之粮食,又多被贪墨。加之世家每趁荒年兼并,百姓之苦,程侍郎所言,宫苑并非不知,而是世家买,庶民卖,陛下圣明天子,亦不能阻止此事。”
张让声音尖锐,落在程亮耳中,有如惊雷。
他难不成,能让庶民留下自己土地,像某些人自嘲般说自己吃土。
“程侍郎以为如何”张让失了怒气,不无得意的说。
程亮咬着唇,思忖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臣无话可说。”
张让冷笑补刀:“待三公九卿商讨完毕,庶民卖儿卖女也已完毕,便是粮食不贪墨,土地回的来像侍郎所言,愿打愿挨倒是贴切。”
“那朝廷怎会没有半点办法”他惊慌,数日观察得到了大抵只是表面,自己还是把这大时代想的太过简单。
有一种谋算并非阴谋,而是阳谋。
“汝可问士人,清流。陛下大可择一良臣可阻此事一地一时,又如何一世”
他问了半晌,向皇帝述说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纸薄。便是一阉竖,他都反驳不了。
程亮早就豁出去了,来到这大殿,深夜直面皇帝,又是深宫之中,难免言官不快。
这个时代,他们的称谓是侍中和中常侍。
向来好管闲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不惶恐,又如何有这么多的问题将要出口。
“敢问张常侍家中人可曾买入良田”
张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硬着头皮说:“自然是有,古人云:富贵不归乡,有如锦衣夜行。老奴托陛下信任,得了权柄,有了赏赐,这宫苑中用不了,便交于族中子弟,帮衬一二。这是先母送老奴入宫时所言。”
程亮微讶,若张让胡言乱语,他正好一一揭穿。可那阉竖如实道来,又搬来亡母,他挑不出毛病,拱手又道:“张常侍如此,十位常侍如此,三公如此,九卿如此,我大汉文武百官,刺史太守,乃至于一县令。”
他缓了口气,抑扬顿挫:“土地兼并之风潮大势已成,再不压制,我大汉也压不住。这庶民或学着陈胜吴广之流,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用锄头,用州郡兵的刀枪斧矛打破这城,打开潘多拉魔盒,释放出心中的贪欲,死亡之歌正式奏响。我等黄门侍郎唯有一死已谢陛下之恩,张常侍,您呢”
张让摸不准“您”究竟何意,也不知周瑜黄盖,潘多拉魔盒是怎么,只见他说的十之八九却是事实,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喏喏道:“朝廷百官,世家大族怎容庶民作乱君”
“常侍大人可曾忘了陈胜吴广身后的六国贵戚”
他掷地有声,在大殿久久回响,让刘宏惊异。
张让瞠目结舌,从未想过那些世家子敢大逆不道。
细细想来,却又不无道理。庶民吃不上饭,难免暴乱,便是在预想之中,身后的世家会如何推波助澜,他又惊又恐,惊得是太平道,恐的是高坐那人所谋。
深吸一口气,他沉声道:“世家子顾虑多多,无人敢做一。”
程亮微微笑,董卓的确不是世家子,是良家子。
他在西凉声望颇高,靠的便是不拘小节,豪迈。有勇有谋,做出头鸟并非他所愿,改朝换代更不可能。
一权臣,招致天下人反对,进而
他抛开脑中思绪,道出重点:“常侍如何知道没人愿意先行品尝陛下子嗣的权利”
张让考虑的无非是当今圣上,当今圣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权臣掌握朝政,宦官,外戚,士人还未到中平年间的三足鼎立,却有了雏形,相互制衡。
他眯着眼,不曾想过陛下老去,不曾想那身后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陛下在,他的利益才能一成不变。
出乎刘宏意料,张让未曾呵斥,仿佛陷入迷茫中,半晌不曾言。
终于,他说:“陛下正直壮年,万万岁那是称赞,陛下当的起。可贼老天未必开恩”
程亮惊愕张让说话的随意,惊讶刘宏的无动于衷。
“陛下百岁之后,年号若是光和,便是73年,老奴未必陪得了陛下,便是程侍郎,也未必如陛下长寿,子嗣,权臣未必有、未必没有。”
程亮笑笑,“陛下自当万岁,可旦夕祸福谁人可知陛下如今子嗣是否可当大任”
刘宏不语,子嗣之事他重于何皇后所生的刘辨,而非幼子刘协。
他捧为外戚的河南尹喜欢自己侄儿,朝堂上下,却不一定。
“朕累了,阿父,请程侍郎暂居汝府。”
“诺”
程亮张让互相看看,跪地道。
光和求生记 第七章都尉长史
上党太守张昱,字昭文,彭城人士。
都尉低着头,嘴角微翘,张昱昨日抵达上党,来不及休息便接任了太守一职,只比王嶂慢了一分。
几乎相同的是,他未曾考虑副手郡丞,而是先行找寻都尉,商讨如何面对即将开始的黄巾之乱。
然郡丞先至。
“大人,派人前往太平道聚众救命之处刺探”郡丞一怔,万万想不到太守所谓的大事便是
他深吸一口气,补充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那太平道深得人心,并非等闲之辈,若有谋逆之心”
张昱打断他,一本正经地岔开话题:“久闻上党比邻黑山,北面又是匈奴,当务之急便是修筑城墙,训练士卒。以及探明郡内有无人趁乱而起”
都尉到了,听的一头雾水,不知新上任的太守大人想要干嘛,连声称诺,得了上令,却不曾遵守。
“郡丞大人”他又道。
郡丞拱手。
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当今之世,什么最重要人才你我当协力为朝廷举荐人才。当务之急,便是书写告示,告知天下人”
郡丞大惊:“不可太守大人,这是万万不可。”
饶是张昱说话半文不白,带着口音,他听的懂,知道这是谋逆,上报朝堂
举荐人才是太守应该做的,但告知天下人,不单单朝堂过不去,便是刺史大人,也绝不应允,此事定阻隔重重。
“好呀,给我个理由”张昱不怒反笑,直盯盯的看着郡丞。
郡丞是太原人,姓王,从太原到上党,一天又一天,做到这郡丞没有半分家族的支持。
他只是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他想问,张昭文到底想做什么
拥兵造反自然不可能,上党被当做边郡对待并非最近之事,匈奴人不老实,虽是边郡对待,却未曾像雁门一样,直接面对鲜卑,故兵力不多,一千骑兵,二千步卒,官吏比司隶少了一成。
这般安稳,不似草原上的鲜卑人,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比不得匈奴人在护匈奴中郎将眼皮底下,闹不出大事。
他思忖,得出四字:“朝廷法度。”
张昱乐了,“你跟我讲朝廷法度,若是朝廷拿匈奴,鲜卑有办法,上党也不会有都尉,长史了”
郡丞恼怒,却不敢在上官面前说出,红着一张脸,让张昱分不出是羞还是恼。
“朝廷法度如此,大人若有异议,不妨上书当今陛下。”都尉不咸不淡的顶了张昱一句。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他发不出官威,出雒阳的时候,他一脸懵逼,尚未想到自己便是二千石的高官,替天子募守一郡。
还是上党郡,这般凶险之地。
在西河郡,匈奴左部在兹氏,中部在大陵,右部最近,在祁县,老农说过了谒戾山再三十里便是涅县。
问了老卒方知从谒戾山到祁县百二十里。
也就是说,匈奴铁骑抵达涅县只需要一天,到襄垣到长子,只需要一天。
这是张昱极不自信的推断。
并非玩笑。
不体恤马力,一人双马,至多一天半就能够到长子城外。
他不寒而栗。
他对赶来的都尉说:“匈奴者,诚以为为心腹大患。”
都尉跪坐着他对面,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姜味驱散了寒冷,依旧不咸不淡:“大人所言甚是,匈奴擅劫掠,又不服王化,是大汉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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