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求生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南宫飞雲
别看他现在是下邳相,两千石的文官不做,偏偏要跟朱儁,当一个司马,可见他的志向远大,怕是不亚于征西将军曹侯。
“好一个报效国家。”刘平朗声大笑,孙坚和刘备最大的不同还是出身。
一个知晓民间疾苦,想要改变,顺势而为。
一个知晓民间疾苦,冷漠而过,想要顺势而为。
两个人。
他惊讶于自己此刻的想法,又有些骄傲,站直身子,“另外,我是前来告别孙相国,下邳繁华,却不是东海国。”
祖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刘平洒脱的转身,将要离去,伸出手,一把抓住他。
光和求生记 第十二章粮店
黄之清站在街边,身后是他新开的粮店。
他本意是做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等世道不稳便投身诸侯手下,借势而起,讨个安稳。
黄巾之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没有太守们的野心,也没有那些人的浪荡,整日胡想。
对别人,黄巾之乱是际遇也是挑战,对他却不是,阻断的商路,高额的利润他分润不了半分。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成王败寇。
唯独商人,丢了颜面,总能活着。
洛阳从事商业的大多是朝堂上王公国戚的人,他前日亲自去了,求了,等了三个时辰方才见到刘家大管家,得了信,忙跌不休的按了手印,花费一百五十贯,方才得到这间店铺。
每个朝代都独一无二,这独一无二中,却往往有几分相似。
坐落于碧麟街,第三个路口,第四间的门面不大,位置确实不错,不算偏僻,也不算繁华,朱红色的门被拉开,显露出竹篓。
青白色的竹篓还残留着竹子的清香,洁白的米粒比面粉地位低,跟栗米一个等级,放在角落不说,更无人问津。
黄之清是南方人,因南方产稻,特遣人前往荆州,打算在二月前弄来一批米。
他站在店门,心中默念: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没有鞭炮,也没有舞狮,这是雒阳,权贵多如狗。
店中小厮惴惴不安,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留在这里赚取微薄的薪金是因为黄之清没有足够的人用。
他是南阳人,并非世家嫡系,来到雒阳打拼,做了商人,惹了不知多少笑声。
在抵达雒阳之前,他并不知道那些笑声的缘故,士农工商不假,但徐州糜家,冀州甄家,仍旧富可敌国,无人敢于轻视。
可一路见闻
他迷茫了,不停扪心自问,决心坚持下去,寻找办法。
时不时衣冠整整的下人从外面进来,趾高气扬的卖掉一石面,换取钱财离去。
他们是雒阳小官的家奴,常在坊间出入,店中小厮小心接待,送走。
从南阳带来的老奴迈了进来,他不同店中小厮,慌忙跪地道:“主人,老奴”
“黄叔,不必如此。”黄之清说着将其扶了起来,这是这个时代的礼节。
黄烨低着头,看着脚尖,恭恭敬敬的禀告:“主人,昨日开业至今,进账”
黄之清听着,看着,目光每每落在那些小厮身上,他都感觉到他们在颤抖,缓慢的躲避。
“这样说,生意差了三成”他并非责问,只是将数据汇拢,得出结论。
黄烨张张嘴,欲言又休,过了几息方才磕磕绊绊地说:“大抵是他们做了假账。”
他不像黄之清一般温和,微微侧首,便让空气凭空冷了几分,小厮紧张了起来。
黄之清摇头,下意识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这种事他见的多了,拍拍他的肩膀,“黄叔,替我招点人,尽快把后面的仓库收拾好,小心火烛,小心鼠祸。”
黄烨心中计算一下,佝偻的身子方才站直,“主人,三个壮汉就够了。”
“太少,要十个,顺便催促一番阿斌,千万不能拖到二月,一月底至少要过颍川,尽快运到雒阳。”黄之清同样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眼眸没有旁人的睿智,想的不算复杂,衣食住行不可或缺,他敢说,贵人看不上自己,可他们能不靠商人活着
黄烨没有说话,等待主人发话,良久后发现,主人消失在视线当中。
黄安和程亮坐于街边,他在雒阳数日,摸清了权贵的姓名,对这年不过三十,出身不好,一月一日上任的黄门侍郎多了兴趣,递上拜帖,今日方得接见。
程亮放在街上并不起眼,放在黑暗当中,一双眸子却是亮的吓人,他坐在踏上扭动脑袋,没有朝堂上的谨慎。
黄安忙前忙后,程亮并未像张让府上那般受宠若惊,反倒多了分惬意,他点过菜,随口一提:“黄安黄之清,南阳黄家分支,庶子。这便是你现在的身份”
不等黄安回答,他又说:“于刘岱手上拿下一间粮店,今日开张,我说的是否正确”
“大人所言甚是,不知大人可是”
程亮变了一张脸:“我们是一路人,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你是商人,能够沟通天下,我想我能够帮你做很多事。”
黄安脸色一变,未言合作,便说利益,所谋定然甚大,不禁讪笑道:“不知大人需要小人做什么”
“叫我表字即可,说起来,我还真不适应公明二字,真不适应。说话这般咬文嚼字也不喜欢,好多话不能说,好多字不能用,说奇怪也不奇怪,说习惯也不习惯。这就是代价。”他面带笑容,黄安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得意。
“公明兄。”他迟疑的试探。
“知清贤弟,不知你南阳黄家和江夏、襄阳、长沙黄家关系如何”程亮道出自己目的。
黄安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程亮所谋比那些太守更大。
黄家地处荆州,支脉众多,据他所知,黄家并没有太紧密的联系,可他知晓每一个姓黄的人,如长沙的黄盖,南阳的黄忠,襄阳的黄承彦,江夏的黄琬、黄祖。
其他人还未曾显露名姓,唯独黄琬,遭遇党锢,官运却不差,有贵人相助,现任侍中。
轻叹一声,他如实道来:“黄盖现在是孙坚的手下,若是征召,倒有几分把握。黄忠辞去官职久已,不知去向。至于黄承彦,就在襄阳,黄祖”
“黄承彦。”程亮打断黄安,有几分兴趣,更多的是无奈,黄家众多名将,他能够征召的不过黄盖一人,还不定会来。至于黄祖,他就没放在心上,三流武将,不要也罢。
两人相视而笑,有了些许默契。
天色尚早,二人坐着谈论未来,程亮忽道:“不如我书一封推荐信,交与河内太守何邡何忧之,他倒是有经商的想法,只是缺少门路。”
黄安大喜过望,做生意作重要的便是卖家和买家,他不过是一中间人,有了买卖之人,商方能发扬光大,赚足利润。
在商言商,黄安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此事若成,必然不会让公明兄失望。
后者微微笑,已然成竹在胸。
一壶酒,喝的更久。
光和求生记 第十三章罗氏兄弟
济北王献出泰山一带,武帝置泰山郡的时候,大抵没想过35年之后,随着他的自杀,济北国除,后世的济北国与他无关,泰山郡开始在济北的土地扎根生长,泰山封禅也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王嶂不记得上一次泰山封禅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那郡丞,县尉想做什么。
泰山并非边郡,不置长史,也没有都尉。
一千五百人只听从太守命令,其中有一百骑兵,充当斥候。
如果一时间听到太多坏消息会为之动容,一个好消息让王嶂松了口气。
他径直走出郡守府,身后跟着几个贼捕。
这不是后来的朝代,王嶂也不适应大队人马出行。
白雪未消,喜欢芙蓉的他有些不适应这般天气,忽的开始羡慕暖气。
跺跺脚,把已知的东西整理起来,风不曾出现,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贼捕地位不高,在郡府却必不可少,这般小吏,洞悉人事,又长在地方,机敏灵活,比那罗成更了解这泰山郡。
郡丞高高在上,贼捕阿谀奉承,矮矮在下。
一句“做的不错”让那两个贼捕兴高采烈,心中美的不行,全然不知这是王嶂的惯用伎俩。
所谓太守,泰山郡最高长官又如何还不是十几个县令一起蒙骗的对象。
欺上瞒下,久而久之,利益的共同体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在巨大的威胁,彻底崩毁雪球之前,他们绝不会反目,大抵因为新的太守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王嶂还不清楚这个时代所谓的政治是什么样,只知道曾经的二把手体验过一把手的滋味后没放手,就得铲除。
用合理的方式。
让权利急剧壮大的关东联军还有五年多方才时间组建,不知有几个人会参加那场盛宴。
“大人。”
有贼捕在他身后呼道,“周县尉在郡守府求见。”
王嶂脑中闪过的念头伴着挥动衣袖的声音荡然无存。
去时匆匆,他总算看清楚了奉高的模样,低矮的城墙,没什么精神的士卒,这还是泰山一角。
“粉饰的太平尚且如此,这泰山”他在太守府前驻足,倒是想知道那周阳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他缺人,也缺威信。
周阳神采奕奕,端坐不住,几次想要站起身,翘首以望。
“大哥,该不会新来的太守想让你我二人知晓他的理法”说话的人比周阳稍减几岁,谈不上俊朗,身材也不够健硕,一袭玄衣倒有几分味道。
他叫周清,莱芜县尉,今日刚至奉高,闻新任太守到来,不免有几分好奇。
周清知道兄长性格乖张,对上官向来恭敬,今日有些例外,却没被他放在心上。
门被贼捕推开,这本应该是下人的工作,此刻交由贼捕,正是因为王嶂骨子里还不是太守。
一言一行,他都和公司里一样,谈不上平易,也决然不是高冷。
“二位久等,还不快去奉茶”
周清没有兄长的敏捷,眨眨眼,看清了太守相貌,方才施施然起身,拱手请罪都慢上半拍。
王嶂细细打量二人,听那眨眼的人自称莱芜县尉,叫周清,便认真了分。
待他坐下,周阳口说不敢,半推半就的也坐了下来。
周清早就厌倦礼节,跟着兄长一道,推迟,坐下便伸出手,刚刚触及干果便被呵斥。
一兄一弟,一真性情,一装模作样。
王嶂心中笑笑,不由问道:“不知周校尉此番有何要事”
周清不顾兄长眼色,张口便道:“久闻太守之名,此番到来,有一事相请。”
他并非士人,豪族出身,说话间自然免去繁文缛节,不但没有求的味道,反倒直视王嶂。
王嶂笑了,出了雒阳,他还是第一个敢直视自己的人。
顿了顿,他方才说:“但说无妨。”
一句话的功夫,气氛陡然严肃,周清坐直身子,总算带了点恳切:“莱芜城小,兵不过百,甲胄武器缺乏,还请太守大人相助。”
周阳如遭雷击,瞪大眼睛,万万想不到弟弟会一本正经的掀开泰山底子。
“此言差矣”
“周县尉”王嶂保持严肃,压住笑意,挥手打断他:“据我所知,莱芜有一百五十人防卫,为何莱芜县尉此刻言莱芜城小,兵不过百你二人一母同胞言语未免相差甚远”
周阳此刻方才醒转,辩解道:“莱芜城小,承平已久”
“有何关系”王嶂深知先声夺人,冷笑道:“若是他人,我定然不信,可周清县尉,恐怕不会陷害兄弟,所言大抵是实情”
周阳无从反驳,兄弟之间有的是相互帮持,捅刀子,他不信自己弟弟会对自己下手。
出了太守府,周阳脑袋里还回荡着周清轻蔑的话语。
“汝不过区区一奉高尉,即非泰山尉,亦不是长史。”
周清生性跳脱,略有武功,隐隐觉得身为奉高尉的兄长,前些日子的书信,竟是用一种上官的语调,他在莱芜思忖,不得不承认,人是会变的。
碰上新任太守,这是意外。他不曾想到官老爷会快马赶赴奉高,所言除了军备,便是粮秣。
他听闻泰山闹贼,时常劫掠乡里,附近县尉却无可奈何。
三日前站在莱芜北城门,来来往往的庶民比以往更多,不少都拖家带口,在本该在家享受空闲的日子。
庶民不等于流民,也不是饥民,还能控制。
可人一多,宵小之徒也就多了,他不得不派出全部人手,协助县令整治快成流民的庶民,一日竟抓捕小贼二三十人。
到了奉高,一路还算承平,泰山不算富裕,也不穷困。
他不清楚太守留下自己缘故,按住心中高兴,抿了一口姜茶,驱散了一月的寒意。
没有焚香,也没有多余的话,王嶂喜欢单刀直入,尤其是跟下属。
他问询:“泰山一地,此时还有多少士卒,兵马各有多少莱芜又有多少”
周清清楚自己会得罪很多人,真论起来,泰山上上下下都是利益的分享者。
可他不怕。
王嶂大抵是怕他不愿意继续得罪泰山郡其余县尉,成众矢之的,补充了一句:“姑且讨论莱芜。”
周清耸了耸肩,眼珠子转动,笑不出来:“莱芜本应有一百五十士卒,去年七月我上任时,兵不过七十八人,现如今,几经周折也不过增添至一百零三人,武器甲胄满打满算只能供给八十人,粮秣匮乏”
王嶂不动声色:“莱芜士卒比其余县差多少,又需要多少物资,兵员方能补足若是贼寇来袭,能否守住莱芜”
周清逐条回答:“泰山常有贼,兵马大多保持在原本的七成左右,越安定的地方,兵马越匮乏。至于物资,兵员,自然是多多益善。若有贼寇,二百人野战能以一抵十,守住莱芜绰绰有余。”
王嶂乐了:“那即日起,从赢县,盖县,牟县各抽调五十精壮,补其甲胄,20日前齐聚莱芜,交由你统帅。”
他说:“兵不再多,在精。”
周清不以为然,依旧欣然领命,三百人,比原本的一百五多出一倍,择选精壮,更配齐甲胄。
尚未出郡守府,他便看到郡丞罗成,拱拱手,离去。
罗成脸色不渝,王嶂、周清此番动作,已然不把他放在眼中。
扣了门,待王嶂声音响起,他方才进屋。
屋子有些昏暗,暖烘烘的,王嶂软中带硬:“郡丞大人,我命盖县,赢县,牟县各抽调五十人前往莱芜。莱芜形式可不乐观,一百五十士卒,在籍的不过七事八事人,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圣上。”
罗成拱手道:“太守大人所言甚是,昨日属下醍醐灌顶,方才知晓如今形式之险恶,若不正法典,补齐兵数,难免被刺史责罚。”
王嶂出乎意料,止住兴高采烈,不知套路在何处,索性道:“如此甚好。”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招来贼捕,问询得知臧霸劫狱,现在不知所踪。
至于于禁,贼捕略有耳闻,不知是那里人,身处何处,这位可没有臧霸那位爷闹出那么大的响动。
王嶂失望了,他不知道泰山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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