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红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万十四
这时,相邻的大桌几人已经结账离开,陆续下楼,李凭便去收拾碗筷。听得那旁边华服少年对中年道:”五叔,那卢家三爷怎的还不来莫不是浪得虚名怯战了”
“珪儿莫要乱讲,那卢家老三少年成名,二十多年,未尝一败。在卢家除了那几个老家伙之外,不做第二人想,岂是你一黄口小儿能乱编排的。”那被称五叔之人口中对少年说的虽是严厉,眼中满满尽是宠爱。接着,话题一转道:“你肚子疼,就少喝冰水。”。
少年将白云楼的冰水放在一边,一撇嘴,哂笑道:“少年成名十五岁领会剑意,算什么年少,和我比差远了。”
那中年人,眼睛一瞪。嗔声道:“我十五岁时还还不如他呢,是不是五叔也不入你眼了”
“不是,不是的。五叔别生气。”少年忙站起来,急摆手道:“我就是那么说说,卢老三怎么能和您比,将来我若是有五叔一半厉害,也就知足了。”说道最后,那少年望向中年人眼中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那被称为五叔的青衣中年也不是当真生少年的气,笑骂道:“狷狂小儿,卢老三你也是能叫的。初时学剑靠悟性,欲大成则看性情。”说到此处,中年的表情已渐严肃,“你的剑术天份,为我王家几百年难见,可最终将达到什么境界,超越前人多少,更多是看你今后性情。一剑在手,可以无所畏惧,但不能无所尊重。尊重你的敌人,尊重你手中的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只有尊重自己的选择,才能让你一步一步实现选择的时候,不让失去方向。这世间从来不乏天才,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更多。”
“珪儿受教。”那少年再次起身,面色郑重,向中年行礼,“谢谢五叔。”
中年面色如常,没有去制止,受他一礼。眼中的赞赏之色,却越发浓郁。
“哈哈,我一直说五爷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事儿没事喜欢说教。”楼梯处。一阵笑声伴着脚步声缓缓传来。
来人笑的张扬,也是一袭青衫,身材挺拔,举手投足间富贵十足,眉宇间却是略带郁郁之色,后跟一个挎着箱子的布衣老者和一随从。
“世叔,好。侄儿王珪,有礼了。“见得来人,那叫珪儿的少年起身向前行礼。面色谨慎,却不再是刚才模样。
李凭在旁,看的隐约,听得断断续续,看着少年现在装出一付乖宝宝的样子,暗觉好笑。
“免礼,我卢又道不是王老五,没有那么多的俗套。“那自称卢又道的青衣人看着面前一付规规矩矩样子的天才道。”还是看过孙神医吧。“
说话间,闪过身,让出身后的面目古峻的布衣老者。
“见过孙神医。“坐在桌边的青衣中年对上楼的卢又道一直理也不理,见到布衣老者,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五爷客气,莫要如此。“面对青衣人的行礼,老者连忙还礼道。
卢又道与那孙神医分头落座,青衣人五爷重新开筵。”想不到,这汉水畔还有如此桃源小镇,你还真会挑地方。“卢又道向王五爷问道。
”你迟到了啊。“王五爷皱着眉头看着卢又道。
”刚才外面有点事情,恰好到一楼时,又听了一会儿书。不过是晚了一盏茶的功夫。“卢又道不耐道。”这地方是不错,可怎么惊动你王五爷大驾至此啊“
“来潇湘之地,不能错过律津,来律津,必到白云楼。知道白云楼,最不能错过的是什么吗“王五爷笑问道。
”不是夜雨与银鱼么“卢又道诧异道
“喏,尝一下这个。”王五爷将眼前酒壶推向卢又道。
卢又道将酒倒入杯中一饮而尽,眉毛一扬,问道:“味道还不错,这是什么酒”
“味道还不错”王五爷斜眼打量了一下卢又道,压低了声音点着酒壶道,“你这俗人,这么说这酒进了你的肚子算是糟蹋了。大多人来白云楼,只知道看夜雨,品银鱼。却不知找酒楼管事的讨要这“十年”美酒。”
“十年,酒只有十年十年算什么美酒。”卢又道嗤道。
“你小点声。”王五爷制止道。
“被别人听到,下次就要不到这个酒了。白云楼往来虽多,此酒知者却甚少。当年李太白在白云楼徘徊三日,就是为了喝这个。”王五爷瞪了卢又道一眼,接着说:“这酒,就叫“十年”倒是有趣。年头正好是十年,少一年味不足,多一年味道却也淡了。”
“你不懂,这么好的酒还是我自己喝吧。”说罢,王五爷伸手把酒壶拉了回来。“什么时候开始比剑”壶里的酒空了之后,王五爷扭过头向卢又道。
“自从十七岁时候输给你后,二十多年,我找了你十三次比剑,你都不和我动手。看来,这次,真的很严重。”面对着这个自己一直想要超越的对手。卢又道嘴角露出一丝拮喻的笑。“我大老远的来,咱们不再多喝点么”
王五爷看着眼前可恶的笑容,多年的隐忍功在这一刻好像失去了作用。到了今天,天下人敢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笑容的已经不多,但眼前的肯定是其中的一个。更何况,还有更大的事,让自己不便发火。“想喝酒随你”王五爷干脆不去理他“小二,上酒。他那个酒,再来两壶。”
“上来打。”
还未等李凭去取酒,只见那卢又道一个闪身已经从二楼窗口掠出,不见了踪影。却是上白云楼的楼顶。又是人影一闪,王五爷也跟了出去。
“哈”一声轻吓,从自称王珪的少年人嘴里发出来。少年人一脸兴奋,抓起桌上长剑,一搭手,已经从二楼窗口翻到外面的大街之上。那孙神医虽是一直沉稳,却也挎起放在桌子上的箱子,小跑着下楼去了。
“要打起来啦”只听得大街上有人远远的喊到。远处,有人陆续向白云楼汇聚过来。白云楼内,楼上楼下有人陆续跑到外面大街上看热闹。
李凭透过窗口看时,发现林哥早已经跑到街上,远远的伸着脖子向白云楼楼顶上望着。李凭见状,也放下手里活儿,向楼下跑去。
道上红尘 第四章 比剑
下午微热,阳光有点刺眼,照在白云楼翘脚上的一动不动的两个人身上,却像失去了温度。
“二十八招,二十八年。今天这一战,我等了二十八年。多年来,我一直活在当年那二十八招之下。今天,就这样让下面的凡夫俗子看着么”看着下面越聚越多的人,卢又道皱着眉头问道。
“被凡夫俗子看还是被满朝滚滚诸公看,其实没什么区别。唯剑唯心,如果你连这个还不明白。这一战,我都不用和你比了。”王五爷剑在背后,负着双手,低头看着脚尖。
“哈哈,还是讲你的大道理。我只是觉得,咱们这一战也得选一个好地方。刚才路过一楼,听那个说书讲的”明月夜,紫微颠,一剑破飞仙“的故事就很好。被你拉到这儿看什么潇湘夜雨,雨没看到,在这大日头下比剑,想来传到江湖上去,我半世英明,也就毁的七七八八了。即便赢了你,江湖传唱,也没有太多气势。”
“你要是能让宇文无敌把含元殿的屋顶借你用一下,我不介意陪你走一遭。”王五爷毫无烟火的道。
卢又道沉思了一下,可惜的道:“这个,把含元殿的屋顶,借咱们比武,好像宇文胖子也做不了主吧。”看那认真的样子,还真去打算换到含元殿比武一样。
“呛”一声龙吟伴着剑气冲霄而起,站在街上的人距楼顶甚远,这一声却似响在人们心里。首次感受到剑气的李凭,更是感到楼顶一股杀意铺面而来。
“请。”卢又道剑已出鞘,欣长的身躯奇异的前倾,右手持剑,直指王五爷,整个过程快得楼下观战的人无一人看清。
“剑名云谲,得天外陨铁,耗一年之功,亲手锻成。剑成九年,尚未饮血,特来会会寒光剑,请五爷赐教。”卢又道回复正容,以一种奇特的韵律一字一字缓慢说道,随着他的话,冲天剑气,逐渐收回体内,围观人士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剑气。
与他相对的王五爷却是感到无尽剑气聚成一线,顺着云谲剑,在楼顶从另外一个翘角穿空而来。卢又道借拔剑聚势,再收束剑内,恰好将整个白云楼依托长江的气势裹挟,直冲王五爷。
天地交立,王五爷虽站在白云楼一角,却被卢又道完全孤立在整个世界之外,直接面对云谲剑逐渐近身的锋芒。
“哼”王五爷在一霎抬起头来,背在身后的双手,似慢实快拔剑并向随意一劈,整个过程,不同于卢又道持剑前指,楼下观战的众人看的清清楚楚,却有迅若非常。给人感觉仅仅一剑,像随意劈开帐篷的感觉一样。
“叮“王五爷的剑划出一道合乎天地至理的完美轨迹,精准的劈在了云谲剑的剑尖上,将云谲剑无数种变化和冲天剑势尽数封死。
一剑携势而来快如闪电,一剑信手一劈风轻云淡,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尽在两把剑相交后戛然而止。
第一次交锋,看似平手,但卢又道知道,王五爷信手秒到毫颠的一剑,捕捉到了自己的剑锋,将自己一剑的万千变化全部破掉,借来的白云楼雄奇之势也被他封了个正着。
两人回到对峙状态,仿佛刚才的惊天一击从未出现过。
卢又道看着王五爷,心中诧异,这不合理,他俩虽然只在二十多年前交手一次,但卢又道还是知道,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王五爷无法比他高出这么多。
“这一剑如何“王五爷看出了卢又道的疑惑,笑道:”你借白云楼之势,可谓占尽先机,正常情况下,我只能暂避锋芒。你的攻击顺势展开,恐怕,我也只有最终落败的份了。“
“你看破的剑上的变化,这个不足为奇。看破归看破,我自信你把握不到我的剑锋。即便,把握到我剑锋,我也自信在如此剑势下,你不经蓄势,也接不下来这一剑。”卢又道顿了一下,接着问道。“我好奇的是,你如何做到后面两点的“
”哈哈,记得刚才那杯酒么“王五爷略有得意的笑着反问道。
“十年“卢又道一脸不解。
“我有相思酒,一醉曰十年。“王五爷缓缓吟道:”当世几大名酒,无不以韵味见长。此酒十年,不传于世,其味入喉,其意却是入骨。此酒以意擅长,几大名酒,相较之下,已落得下乘。你卢三爷锦衣玉食、美妾成群,当然无法体会相思入骨的酒意。所以,方才说你,喝了也是白喝。“
”既是相思,既是入骨,为何是十年适才,你说多一年,味道却是淡了。岁月愈久,相思岂非入骨愈甚这是何种道理”卢又道接着道:“这十年八年的,有和刚才那一剑有什么关系”
“道理相思有道理么至于为何是十年,估计只有酿酒之人才能解答于你。”话到此处,王五爷神情转而落寞,微微抬首向天,“酒名相思,其意澈骨,其意入剑。”
“嘶”,卢又道闻得此言,倒吸一口气,立时变色,“你竟将一壶酒意转化为剑意,挡了我那蓄势一剑好剑,好酒。”
“应是好酒、好剑才是。”王五爷心里默默道。
两人在楼顶交锋,已臻化境,看起来轻松,然凶险异常。楼下观者众多,看得明白的少之又少。李凭只见得两人一触即分,便在楼顶不知讲些什么,看不出精彩。便去看楼下观战之人。此时,街上已经数十人,正在仰头而望,看两人打斗。大多数如同李凭一样,看不懂微妙之处。还有几人却一动不动盯着楼顶,却是有所得。
距李凭两丈处一直看得入神的王珪此时正蹲在地上,左手以剑拄地,右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颌,正看着楼顶。李凭心笑道,这富贵之家的子弟倒是懒得可以,这么会儿就蹲在了地上。
此时日头逐渐转西,热气渐消,阳光却依旧刺眼。
卢又道在白云楼最西的翘角上,背光而立,云谲剑在手,盯着王五爷。
眯着眼,迎着下午的阳光,王五爷漫声道:”你卢老三这次可谓煞费苦心,定要一雪前耻啊。第一剑,借白云楼之势,这一剑,又等待时机,你明我暗,用阳光扰我。这几年,你都是这样和别人动手的么“
被说中心思,卢又道哂笑到:”到了我们这个层次,飞花摘叶亦可伤人,草木雨雪皆可为剑,天时地利岂有不算之理。五爷若是连这个都计较,是不是不够大气。“
“一直想依仗这些,你的剑术,以后也就尔尔了。“王五爷说着,手中剑再次出鞘,全无花巧变化直接的向卢又道挑去。两人明明相距三丈,却见王五爷向右轻踏一步,剑锋却直接挥到了卢又道的肋下。此招完全由步伐牵动,潇洒异常,剑锋轻挥,却传来风雷之声。
卢又道看不出王五爷意图,只得占稳楼角,向左稍转,右手云谲剑向外一拦。他是打定主意守住楼角了。
王五爷寒光剑转瞬即到,双剑再次相交,却未发出一丝声音,卢又道只感到如砍在空处,云谲剑虚虚荡荡,不着一分力。大感不妙,尚未来得及变招,却见王五爷已借两剑相交之力冲天而起两丈有余,长啸一声,在天空中,调转身形,头下脚上,挥剑向卢又道击来。
王五爷此剑借了卢又道一部分力,加之从天而降,剑芒罩住了大半个白云楼。面对王五爷从天而来凌厉一剑,若是在平地上,卢又道还有机会移开,避其锋芒,或是全力反击。但卢又道此时站在白云楼的一个翘角上,若全力反击,楼角能否承受这样的力道尚不能确定。若是生死搏杀,翻身下楼,即可解决此剑危机,但以卢又道的性子,此刻就是死在白云楼角,却也是万般不肯下楼的。
卢又道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面向王五爷,身躯徒长,手中云谲剑在头顶一横。只是一横,仿佛有莫大吸力,将罩向大半个白云楼的剑芒尽数收在这一横向天际的一剑之中。“叮”一声脆响,漫天剑影凝在了云谲剑前,王五爷攻势尽止。
“还是逼出了我这招”卢又道怔怔的看着云谲剑的剑锋,仿佛上面开出了多花来。
“还是没有破掉你这招。”王五爷目光中也满是萧索。适才王五爷这一剑,看似轻松,却也是他半生功力凝聚的全力一击。不想被卢又道一剑挡了下来。
当年二人第一次交手,王五爷连攻二十八招,全被卢又道凭此招一剑挡之。王五爷一直遗憾没有破掉卢又道那至守一剑。多年来,王五爷以为已能破掉此剑,结果依旧被挡了下来。
卢又道这一剑将王五爷全部剑势挡在云谲剑外,脚下白云楼角,毫发无伤。当真可以说,守的秒到毫颠。
二十八年后,二人各一招攻守,却依旧落得平分秋色,只得各自郁郁。
楼下看客,见两人又是双剑相交即分,便再站在白云楼的两端。远远比不上以前武林人比武,瓦片横飞,摔得头破血流,化作滚地葫芦来的精彩。一些人大感无趣,三三两两开始走开。却不知这楼上这二人这一番比剑,实乃天下最高的剑术攻防,功力精妙,已将剑气控制在剑锋之间,无丝毫泄露,故楼顶无所伤,若是让二人放手施为,怕是一剑平了白云楼也是轻松。
李凭也看不出精彩之处,只是觉得两人比剑与以往大为不同。深受不懂武功之苦的他,不放过任何观看的机会。正当天看着楼上两人的时候,却见适才蹲在地上的王珪已经完全委顿在地上了。
“你,怎么了”李凭几步跑到倒在地下的王珪身边,却见少年俊美的脸上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正从鬓角滑落。
道上红尘 第五章 病患
下午,有风吹过。
阳光顺着街道照在律津小镇,又照在少年俊美的脸上。
少年满脸痛楚,面孔几近扭曲,李凭正要伸手去扶。一只胳膊已在身边伸了过来,将王珪扶起,却是片刻前还遥遥远在楼顶的王五爷。
“珪儿,怎么了”真气在王珪体内游走一圈,不似中毒,王五爷才将心放下一大半。
“腹痛,冷。”少年声音已经沙哑。
王五爷面沉如水,自家侄儿的性情他很清楚。王珪看似娇贵,实则坚忍,等闲疼痛不会表露出来。
那边观战的孙神医也快步跑向这边,捉起王珪手腕,把起脉来。
“是不是这里”孙神医面色凝重,用手按向王珪下腹。
“对,就是这里。”王珪忍着疼痛回到。
“之前是不是这里、这里疼”孙神医在王珪腹部几处一一指点。得到王珪肯定的答复后,孙神医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五爷,上楼。”孙神医对王五爷一点头。
王五爷一把抱起王珪,轻轻一跃,直接从窗子进了白云楼二楼。
待得孙神医赶到楼上时,王珪已经被王五爷安放在二楼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来到王珪近前,孙神医掏出银针,在王珪小臂、指头上连连下针,放出血来。王五爷、卢又道几人搭不上手,只得在边上看着。
“不知五爷大驾光临襄阳,未能远迎,铁剑门多有失礼。在下铁剑门赵天殇,告罪。”赵天殇一鞠到底。他见得一半白云楼比武,本想稍后过来相见。却不料遇见王珪突然发病,连忙过来见礼。又紧急派人飞鸽告知门主郑钦。
“无妨。”王五爷一摆手,无暇客套。
“五爷,襄阳城所有名医已准备好,正往律津赶来。戌时可至。楼下有画舫,亦随时可往襄阳。”王五爷没空理赵天殇,赵天殇直接切入正题。毕竟即便是有着锦绣手之称的门主郑钦,在王五爷面前也相隔如天地。
“孙神医在此,襄阳城的大夫就不用了。”听到得安排,王五爷抬头看了赵天殇一眼。“看珪儿此刻状况,也受不得晃动,就在楼上先看一下吧。需要些药,倒是要赵先生张罗一下。”
“不敢称先生,五爷直呼小人姓名即可。”赵天殇连忙再次鞠躬。“但凭五爷吩咐,铁剑门定全力以赴。“
“原来是孙神医,赵天殇见过。”闻得老者是孙神医,赵天殇连忙转头见礼。“烦请神医列出所需药材,在下定收集齐全。”
“山豆根、茜草、金银花、丹参、山楂、莱菔子还有元胡,尽量多些。”孙神医报出一长串药名。
“都是一些常见草药,律津即可集全。这就派人去找,马上就来。”赵天殇见药名后道。
赵天殇确是干练,一边安排人员,去律津药房搜罗名单上的药,一边清理二楼其他人等。数息之后,二楼只剩下五爷一行和数个远远站着拱卫二楼的铁剑门帮众,外加角落里打下手的几个白云楼伙计。
“这些药,只能暂缓片刻。”孙神医沉吟着说。
“到底是什么问题”王五爷看着躺在桌子上的王珪,低声问。
“绞肠痧。”
“咔“脚下的地板瞬时碎裂,王五爷失声道。”绞肠痧珪儿怎么会患上这种病“
”五哥莫急,你我二人以真气渡入珪儿体内。孙神医再以药石化之,珪儿当能过此劫。“卢又道拉住王五爷的胳膊,在一旁劝道。
“三爷,珪儿这是急性的“孙神医说完,全场寂静。
“绞肠痧。“当王五爷失声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作为伙计候立一旁的李凭心里闪过形成了个朦胧的计划。
“这位小朋友状况,能让我看看么”眼见有插话的机会,李凭来不及过多权衡,出声远远的打破了全场令人压抑的寂静。武功的出现,颠覆了李凭的世界观,孙神医诊脉的气度,让他对传统医学也充满了期冀。然而,面对绞肠痧这个历朝历代都不可医的急性病,孙神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李凭决定试一下,来挽救自己的命运。
“小朋友么”,当顺口说完这句话,几个人的目光投向他时,李凭才想起,他也是一个少年人,一个少年跑堂。李凭心里苦笑,几十年养成的心理,确实不是一朝就能改变的。当然,也正是他顺口说出的这句话,前世的气度也随着他的口气传出,让王五爷、卢又道几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许重视与迷惑。“小朋友”这儿称呼,在他们耳中,也就成了一个小一点的朋友。
“这位小友,请了。”出乎意料,王五爷眼睛眯了一下,只是略作沉吟,就示意李凭过去。
“小友如何称呼可懂医术”王五爷站在桌边,看着眼前的和侄儿年纪相仿的少年,稚嫩的面容下,偶尔闪动的眼睛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目光。
“在下李凭,是白云楼的伙计。关于医术略知一点。”李凭暂停了下,心中组织一下措辞道:“绞肠痧,我们那里叫急性阑尾炎。三国时,曹操的爱子,天才曹冲就是患了绞肠痧,不治而去的。”
“绞肠痧一般又分四种。这位小朋友,可以看一下么“
听得绞肠痧可分四种,王五爷望向孙神医。孙神医哪曾听过如此详细的分类,连忙向王五爷示意允许李凭看病。
王五爷也细看着眼前少年,虽是一跑堂小二的打扮,介绍自己是白云楼伙计的时候,那神情却分明像是在介绍自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不,新科状元也没有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王五爷年少时候,大朝会上,在几个世家门阀的掌权者眼中看到过。那是一种骨子里的一种优越感,虽然眼神主人并没有刻意这种优越感,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当然,很多年了,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人已没有了,没有谁在看王家五爷的,还能带有骨子里的优越感。所以,王五爷很好奇,这少年人的到底优越感从何而来。
“小朋友,是不是这里疼“走到桌边的李凭用手轻轻点了一下王珪腹部右下的位置。也不知如何称呼,李凭索性小朋友到底了。
这时候,用力扭过头的王珪,看到了拥有同样稚嫩的脸庞的李凭。
九月的下午,阳光西斜,微风拂动。
律津白云楼上,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一个躺在桌子上,一个站在桌子旁。
阳光下的两个少年人,不再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子弟和酒楼跑堂,而是两个各为生存挣扎年轻人。
“是。“虽然一直强忍着没有失态,但苍白的脸颊流下来的豆大的汗珠还是显示了王珪肚子疼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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