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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屠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夜无眉
梦里屠夫
作者:夜无眉

村中的程有才每夜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梦是延续的,梦中的可怕景象让他无法安心生活,半个月后,他死了,梦却还在……





梦里屠夫 第一章 包活
南安村内有一户村内的首富,算是村里最有钱的一位,家中盖的是三合院,东西北房全都是二层楼。
朝南的大门,被红油漆刷过几遍后,看上去特别的喜庆,是全村最大的门,也是最贵的门。
孙生二早几年前是开煤矿的,手中攒了不少钱。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三合院不太吉利,硬是把全村最贵的自家大门给拆掉了,要把院子加盖成四合院。
程有才是南岸村众多包工头中的一位,他的手下有六七个工人跟着他干。最主要的是程有才在村里的口碑还不错,很老实的一个人,所以村子首富孙生二把盖房的活交给了他。
程有才刚刚步入三十岁的年龄,一天在村里盖房风吹日晒的,脸上和身上皮肤晒的黝黑,身上永远都是穿着沾满石灰泥点的脏衣服,使他看上去犹如五十多岁的年纪。
他能当了工头是因为他初中毕业了,手下的几个人小学都没上完,结工钱的时候总是结算不清楚,所以就推选他当了包工头,只要把每次的工钱算对就可以。
程有才确实是有一点文化的,在初中毕业后还在外面城市漂泊了几年,打了几年零工,后来是上了二十岁,被家人逼的和现任妻子范大红成了亲。
为了生计他跟着村里的盖房师傅当学徒,当了五年的小工才出去自己找人开始单干,开始了自己找活干,期间换了好几波工人,最后他不得不加入别的团队,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了这个团队的领导了。
像以往任何一个人从农村到了城市会有很多自己的梦想,自从回到老家相亲到结婚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完成了,程有才根本不喜欢妻子范大红,但年龄到了结婚的年龄,时间一长有了孩子之后,他更是不敢去有刚去大城市中的梦想了,只能在电视剧中看一看大城市中的变化。
渐渐的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知道脚踏实地的干活养家了,毕竟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孙生二家中的三合院还是正常住人,只是把南墙和大门给拆掉了。
拆掉的南墙大门处已经盖好了一层红砖房屋了,再盖上一层就和东西房接上了。
原来的三合院是青砖所盖,已经好多年了,现在这几年不产青砖了,只有浅红色发黄的砖块。
程有才身边的另一位工人老郑,看上去比他还要邋遢,黑衣黑裤上面沾满了石灰,衣服都已经发硬了,像一副铠甲似得。
不过老郑的年龄要比程有才大很多,他们二人是干活的主力,两个人站在房顶上各自一手拿着砌刀,另一只手拿一块红砖继续往房顶上砌墙。下面的几个工人,有搅拌石灰的,有给程有才递砖的。
递砖更恰当的用词应该是扔砖,在村里盖房时,有经验的在房顶上用砌刀盖房,有技术含量的在下面把每一块砖头从地面扔给房顶的工头,三米左右的高度,一个弧度向上面抛去,工头准确的就接在手中,然后用搅拌好的石灰把砖块黏在屋顶上,以此累积房屋墙壁慢慢形成。
程有才就是在屋顶上要不停的接住下面工人扔上来砖块,一块,一块的红砖自地面扔上来,程有才都准确无误的接在手中,好几年了除了刚开始学的时候失手过,后来再也没有失手过,因为一旦失手下面的人来不及躲避的话,很有可能被砸到头破血流,试想下一块三米高的砖块掉落在人的脑袋上,说不定就砸死了,就算不是砸到脑袋上,砸到身体别处也好不到哪去。
又是一块红砖抛了上来,程有才只觉得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左手刚伸出去,砖块没有被他准确无误的接在手中,只是手指头碰到了砖头的一角,他立刻感到手指头一阵痛感,把手匆忙缩了回来,只见指甲盖内的黑泥污垢渗出一丝褐色的血,在长满老茧脏兮兮的手上都看不出来是血的颜色。而那块红色的砖块也随着地球吸引力掉了下去,幸亏下面的工人躲避及时,侥幸躲过一劫。
房屋下面的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绿色的迷彩服,衣服被水洗的看上去都快成透明丝状物了,膝盖和胳膊肘处都补着一块补丁。
砖头砸在了这个小伙子的脚趾头上,幸运的是没有砸到脑袋上,但脚趾头被砸到也不好受,疼的青年小伙子哇哇大叫,也不管房顶上面的程有才是不是他的领导,冲着上面就破口大骂道:“老程头,你他娘的是不是眼瞎啦。”
小伙子叫骂着的同时,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慌忙把鞋和袜子脱掉,脚趾头上面已经起了一个褐色的大血泡,心中难以忍受的又冲上面叫道:“尼玛的,我要休息,工资还得照开。”
这时旁边的几个工人笑嘻嘻的说着风凉话。
“这老程也有接不住的时候啊。”
屋顶上的老郑这时冲这下面叫道:“行了,别乱叫了,你这砸一下算个啥,我以前干活时手指头都被砖头砸掉了,还不是继续干呢。你个小兔崽子球事没有,一天净想着好事。”
老郑和程有才属于是平级的,他年龄不但比程有才大,经验也比程有才多,主要是工龄就比程有才多个好几年。他们两个人包活拿的工资是一样的,两个人联手接活给下面的人发工资,现在下面的工人要休息工资还要照拿不误,他当然也不愿意了。
程有才手指头抽搐的疼痛让他的脑袋有些发晕,脚下面踩着竹竿拼接在一起的竹板,圆筒状的竹竿让程有才脚下一滑,眼看整个身体就要跌落下去,从三米的高度摔下去,死是死不了,但落个残疾就不好说了。
身旁的老郑这时眼疾手快,急忙伸手一把抓住程有才的胳膊,程有才这才算是站稳了。
“有才,你这两天家里是不是有事啊”老郑问道。“总是见你迷迷糊糊的,你这干活可不能马虎,这在房顶上摔下去,十天半月你可就别想站起来了。”
地面上的几个工人都停止干活,蹲在一旁抽烟聊天,他们巴不得能休息一会呢,毕竟他们都是按照天数算工资呢。
他们年龄都是二十多岁,能找机会偷懒便绝不会放过,看到房顶上的工头精神状态不太好,就立刻停工了,等着工头叫他们再开干。
老郑也是从他们那个年龄过来的,当年他当小工的时候,每天都想着偷懒,后来成家了,自然就有重担压在身上,逼的他不得不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早一天干完活,早一天拿到工钱。所以老郑看了一眼身下的几个工人不干活,也没说什么。
倒是身旁的搭档程有才这两天他就发现不太对劲,干活总是有气无力心不在焉的,没有了平时的干劲。
程有才也不管指甲盖内的污垢,看到食指头渗点血出来后,他嘴对着指头就吮吸了几下,眉头皱了皱,抽出手指头,指甲盖内的污垢似乎都被吸进嘴中一些。
“哎”程有才叹了口气后蹲下身体。
“怎么家里出啥事了还是又和大红吵架了”老郑猜测着。“还是你妈和大红吵架了”
程有才刚结婚的时候,因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范大红,所以结婚的头一年看老婆哪里都不顺眼,第二年有了孩子这才好点了。
程有才的妈却不满意了,自从儿媳妇范大红生了孩子之后,和儿子关系也好了,但家里什么活都不干了,每天就是把自己打扮的利利索索,然后出去串门。
家中的这些琐事程有才也就和身边这几个工人说过,每次干完一家活,领上工钱就去喝酒,一喝多就说秃噜嘴了。
“哎”程有才又是继续叹气。
看到程有才这副孬种样,老郑有点着急了,拍了一下程有才的后背,叫道:“你这兔崽子光叹气有个屁用啊,你倒是说出来让我给你想想办法。”
程有才张嘴又嘬了几下手指头,见不流血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里面还剩下三根,他抽出一根给了身边的老郑。
“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晚上睡不着觉。”程有才说着把叼在嘴上,在另一个口袋里面摸打火机。
“去你娘的,看你个怂样子,我还以为你媳妇和你妈又闹呢。”
老郑边说边松了一口气,他掏出火柴擦着火先给程有才点上,再给自己点上,猛吸了一口,吐出白烟后,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不就睡个觉么,又不是啥大事。”
“哎”程有才又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




梦里屠夫 第二章 恶梦
老郑眼珠子一转,小声的笑道:“嘿嘿,是不是大红不让你干那事。”
程有才冲着老郑翻了个白眼,冲着脚下吐了口唾沫。“呸,这算啥事。”
这让老郑有点迷糊了,他用手中的砌刀刀柄插入脏乱的头发中,来回蹭了几下止痒,问道:“那你这是抽哪门子风呢,什么事能让你这大晚上睡不着觉。”
老郑朝着身后孙生二家的三合院看了一眼,水泥铺的院子中,一个穿着红黑方格相间呢子大衣的女孩,正在院中支起一个木质画板,盯着院中缠绕枯萎的丝瓜藤,在画板上作画。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孙老二的姑娘了吧。”
在孙生二的背后,村里大部分人都叫他孙老二。
“你别瞎说。”程有才有点生气的把老郑嘴边叼着的半截香烟给打掉了。“人家刚满二十岁的姑娘,你可别乱说。”
看到程有才着急样,老郑不停的嘿嘿笑着,同时他又忍不住的冲着下面院中的姑娘看了两眼,吧唧着嘴巴说:“有才,你说这孙老二长得不咋的,女儿倒是生的水灵,他这是咋弄出来的呀。”
“你个老不正经的。”程有才骂道,同时他的眼睛也向下面看去,孙生二的女儿孙小佳完全一身城市穿着打扮,和村里的姑娘就不能比,自己的老婆大红更是别提了。
“老郑,你女儿差不多也是人家这年龄,你一天瞎想啥呢”
“呦呦,你要是不想的话你这段时间为啥睡不着觉。”老郑也不服气的说。“原来听你说干完活回去累的倒头便睡,这怎么给孙老二家干活你就开始睡不着觉了,刚来干活时,我可是瞧见你偷偷看人家姑娘呢,你能正经到哪去”
“我晚上睡不着觉是总做恶梦,和人家姑娘有啥关系。”
程有才说着突然停顿下来,他又看向院子中孙小佳。
孙小佳手冻的通红,但她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还是专心的在画板上作画。
程有才是站在南边,孙小佳的画板是朝东方向的,所以程有才也看不到她在画什么,只是根据孙小佳不时的抬头注视前方半空中,于是心中猜测判断她是在画面前的丝瓜藤。
“邪门,太邪门了。”程有才眼睛盯着院中的孙小佳,嘴中小声嘟囔着。
旁边的老郑看不下去了,伸出胳膊就朝着程有才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你个家伙盯着人家姑娘嘟囔什么呢”
程有才被老郑这一拍,他整个身体一震,似乎是被吓到了,回过神来看着老郑,对他说道:“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做一个恶梦,梦见一个屠夫拿着杀猪的砍刀追杀我,每天晚上都被追着跑,你说我能睡得着吗”
“每天晚上都同一个梦”老郑有些惊讶。“不可能吧,做了几天了”
“真的,从我们开始给孙老二干活就开始了,你说邪门不。”
“十天了”老郑有些谨慎的扫了一圈孙生二家的三合院,说道:“这孙老二之前说三合院不吉利,让我们把门拆掉盖成四合院,不会是他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说着老郑想了下又觉得不太对,又说道:“我和其他人怎么没有事”
“不是那么回事,是她。”程有才指着院里的孙小佳说。“我们第二天来干活的时候,你们还没来呢,我先到了,我上了孙老二家的东房顶,无意中透过窗户看见了她在北房里面画画,当时我就是好奇看这姑娘在画什么呢,我就走近看下,看到姑娘她在白纸上用铅笔画了一个屠夫的模样,就这当天晚上回去我就梦见这个屠夫了,每天都做这个梦,持续好多天了。”
老郑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看了看下面院中的孙小佳,然后说道:“这也太她娘的邪门了,真的假的啊”
“我骗你干啥,你看我这眼睛,你看这眼珠子红的,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一睡觉就做梦,一睡觉就做梦,和真的一样。”
程有才瞪着眼睛让老郑看,眼白上面充满了红血丝。
程有才都打算休息几天呢,但一想到他要是不来干活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好好干了,工钱还得照发,所以他只能坚持干活。
最主要的是老婆范大红现在不能见他闲下来,只要不出去干活就嚷嚷着不出去挣钱。这让程有才感觉没结婚之前是父母逼着结婚,结了婚之后是老婆逼着挣钱,他就像是一头听话的驴子,任劳任怨。
“算了你这样子今天还是别干了,我带你到邻村的庙里去烧几根香驱驱邪。”老郑站起身子朝着下面的几个工人喊道:“今天休息上一下午,明天早上再干。”
下面的几个工人高兴的吆喝了一声,但还是没有着急离开,他们正抽着烟蹲在地上玩牌,手和脸都是冻的通红,但每个人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地面上放着一元和五元的零钱用小石块压着,寓意钱压着走不了,给各自一点心里安慰,就好像输不掉似得。
老郑冲着下面喊了一声,院子中的孙小佳也听见了,朝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程有才看到孙小佳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很白,淡淡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冲他微微一笑,程有才也傻傻的冲着孙小佳点了点头,孙小佳继续转过头作画了。
刚刚进入立冬,中午的暖阳照射下,孙小佳的长发披肩看上去似乎是棕色的瀑布。
不过程有才的大脑中却想到了那天孙小佳画的那副画,黑色的铅笔素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屠夫,光滑的胸前好像是系着一个皮制围裙。
但是画板上的屠夫没有砍刀,连胳膊都没有,画板太小,只画下了屠夫的上半个身体,黑色的铅印,黑色的轮廓,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胡须,黑色的围裙,在孙小佳的画板上屠夫的一切都是黑色的,一切都是画出来的。
但是在程有才的梦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屠夫是真实的,明晃晃的砍刀抓在屠夫的手中,每一个夜晚都在追着程有才,似乎只要追上便要砍死他。
“走了,别看了。”老郑拽了下程有才发愣的身体。
程有才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老郑把手中的砌刀放在了石灰盆里,双手沾上的石灰随意的在原本就是脏兮兮的裤腿上擦了擦。
这一动作让程有才突然感觉到很是反感,虽然他之前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但是看到下面院中的孙小佳,在他眼中似乎是一尘不染的样子,这让程有才心中有点不安,很久都不曾有过这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当年刚去城市中打工,碰到比自己吃穿都好的人时,就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自己去庙里。”程有才说话的语气很是生硬。
“怎么你想多看一会姑娘”
“你那么多废话干啥,赶紧走你的。”程有才有些生气,把手中的砌刀狠狠的砍在了脚下的竹竿板子上。
“我呸,你个癞蛤蟆打天鹅的主意呢。”老郑转身就顺着竹竿做成的竹梯爬下去了,嘴中念念叨叨。“也不看你是个什么德性。”
老郑背着手走了。
房顶上,程有才又盯着下面院中的孙小佳十几分钟后,他也起身离开了。
程有才听了老郑的话,骑着电动车跑到了邻村寺庙中,烧了几根香后回家了。
今天的程有才回家早了,下午四点左右就到家了,家里孩子都上学去了,就老婆范大红一天在家无所事事。
家中房子是程有才三年前干的,六间平房。他和范大红住一间,两个孩子和他母亲住一间,还有一间是厨房,剩下的三间都空着呢没人住,放了许多杂七杂八不用的东西。
程有才和范大红刚结婚的第四年,他父亲就在村里给人拆房时没注意,两米多高的砖墙倒了,压在他父亲身上给砸死了,刚开始程有才就是跟着父亲学盖房,没学两年呢,父亲走了后又跟着别人学。
这几年程有才干的不错,把家里的老房拆了重新盖的新房,六间平房在院里的正面墙壁上都贴着白色瓷砖,院里虽然没有像孙生二家都是水泥地面,但也弄得全是拆房遗留下来的青砖铺成的,发黑的转头虽然有些不太美观,但没人在乎这些。
不像原先的黄土地面,一遇到下雨天院子泥泞不堪,院大门离房屋几米的距离,都会让鞋子和裤腿溅得全是黄泥,不堪入目。
每个房间都是长方形的,程有才把自己住的这间房用木板隔成了前后两间,前面是客厅,后面是卧室,母亲住的那间没有电视,每次看电视母亲就过来他们这边看。
程有才从寺庙回来,家里就老婆范大红一个人,范大红此刻正坐在电视柜旁边的梳妆凳上,她面前的梳妆台是硬要求程有才在家具店里买回来的,程有才觉得不就是一个桌子带镜子价格死贵,相当于他几天的工资,心疼了他好一段时间。
桌子上放着范大红在村里化妆品店内买的几个绿色瓶体,她正在尝试刚买回来的一盒湿粉,把她有些苍老发黄的皮肤遮盖住。
范大红年龄不太大,她比程有才大四岁,但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之前从来不爱打扮自己,不过那时候村里也没有开化妆品店,她也不太在意,这两年生活好了,和村里的其他女人每天聊天,每天就是谈论衣服和化妆品,渐渐的也懂了保养自己。
范大红被化妆品店内小姑娘哄的很高兴,不时的从化妆品店里淘回来一两瓶液体。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程有才的母亲王喜凤一天到晚在范大红耳边叨叨来叨叨去,说一天竟浪费钱,还说儿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挣钱,全让她给霍霍光了。
程有才的母亲王喜凤和老婆范大红两个女人合不来,一天在家没事就吵架,这是程有才的一块心病,一边是自己的妈,一边是自己的老婆,只能随她们去了。




梦里屠夫 第三章 王喜凤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范大红往额头上拍着粉,眼睛盯着镜子,看都不看进门的程有才,听声音就知道是他回来了。“孙老二家的活你不是说得一个月么,不让你们干了”
“休息下。”程有才累的不想说太多话,进门就坐到了沙发上,灰色的沙发上铺着白色的沙发布,白色发黄的布上面绣着绿色的荷叶,程有才一屁股下去正好坐在了荷叶上面。
“咋啦这是”范大红转身看向身后沙发上的程有才,程有才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就睡着了一样。
“你要睡觉今晚和你妈睡去,让孩子们过来。”
范大红看说着转身盯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扑粉。
半天没有听到程有才说话,她把嗓门提高,叫道:“你听到了没有,要睡觉去那边睡去,别半夜又把我吓醒,这都几天了跟着你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嗯。”程有才鼻孔里哼了一下,有些不耐烦。
范大红在镜中看见程有才穿着干活时的衣服,上面全是泥灰,随着程有才坐在沙发上的同时,灰已经落到沙发和地面上,刚准备发火,看到程有才累的睡着了,范大红心中一软,把湿粉盒子盖上了,心想着要省点用,一盒相当于丈夫一天的工钱,要是让程有才知道了价钱,还要心疼死呢。
更不能让婆婆知道,要是知道了那个老不死的又要胡搅蛮缠不讲理。
范大红刚过门时是个好女人,很勤快,对婆婆和公公也很孝顺。后来生完孩子,公公去世之后,她每天跟着村里的其她女人在一起混,渐渐的她整个人也变了。
晚上,程有才是和母亲在一个房间睡的,两个孩子和老婆睡去了。
程有才每天干活很累,钻到被窝里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打呼噜了。
更何况他也有十多天没有睡好觉了,他虽然很是害怕入睡后的恶梦,但也抵不住睡意袭来,眼皮下坠和脑袋晕沉他是无法控制住的。
梦里的屠夫每天追着砍他,他有些习惯了,没有像刚开始时总是被突然惊醒。
现在的梦是越来越长,天亮时才能从梦中被吓醒。睡在身边的老婆范大红可受不了这样折腾,任谁晚上睡的好好的,被身边的人突然吓醒,时间一长,做梦的人没什么事,旁边的人还要吓出心脏病呢。
王喜凤五十多岁了,几年前丈夫去世后,她就觉得特别孤单,儿子一天到晚在外面吃苦受累,只为养活一家五口人,她自己一天照看孙子,儿媳妇每天啥事都没有就是花钱,就因为这事她没少和儿媳妇吵架,但儿子还是和他自己媳妇亲,这让王喜凤更是不满儿媳妇,看哪儿都不顺眼。
今晚儿子能和她独处一个房间,这让她很高兴。心想着今晚她能和儿子好好聊一聊,平常儿子大白天总是在外面干活不见人,也不能和儿子聊一聊家中事情。
躺在床上的王喜凤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就听到儿子的呼噜声,到嘴边的话又憋回肚中去了。
关灯后,王喜凤一直都睡不着,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想到了当初是看上儿媳妇范大红勤快人好,才硬是逼着儿子娶了她,谁承想儿媳妇剩下孩子后整个人说变就变了,连儿子也和儿媳妇成了一伙的,不管她这当妈说什么,儿子都听不进去,只听自己媳妇的。
就像今天晚上,这儿子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和自己妈睡一个屋,这要是传了出去,村里人指不定说什么闲话呢。
王喜凤越想就越觉是生气,心里总是憋屈的一口气咽不下去。自己儿子不就是做个梦吗就不让儿子在房间睡觉了,这万一以后自己一死,儿子不更活的窝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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