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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芳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有裴继安在,谢处耘自己就是个被支来使去的,半点没享受到作为“二哥”的好处,当时还未觉得,等到回家之后,越想越没占到便宜,便特地去寻裴继安道“三哥,你们这一处的数是不是没有量测好”

    毕竟是圩田修堤,虽然只是宣县一处自己做,却也算得上大工程,怎么可能三两个人跑一天就全数测得完。

    裴继安摇头道“等彭知县那一处得了批示回来,衙门另要招募些水工帮着一起做,少说也要十来天才好,今日不过打个头阵罢了。”

    谢处耘便别有居心地道“三哥不是说,等修圩田的时候要安排我去盯民伕开堤眼下我日日在家里头背书,也背不出什么东西,倒不如趁着此时还有些空闲,每日去量测堤坝、水深,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百闻不如一见’嘛!今时熟悉了,过后才不至于生手生脚,叫旁人笑话我年纪轻,不晓得做事!”

    裴继安哪里不知道这是白天在外头跑得野了,只听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怕是被憋坏了,倒知道动脑子去想些正经理由了,便笑道“你图纸都不能全看懂,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里,知道怎么量,量哪一处”

    谢处耘便做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今天不是去量测过了,我又不是蠢的,况且我虽不太看得懂图绘,不是还有那沈念禾嘛!婶娘总说她天天在家里坐着,闷久了不好,趁着春时,三哥没甚空闲,我却还好,不若就叫我把她带得出去,也算两相便宜。”

    说完之后,还偷偷拿眼睛去瞟裴继安,仿佛生怕他不答应一般。

    不独谢处耘这一处闹着要出门,宣州城里,郭向北也正怂恿他姐姐郭东娘要出门。

    “听闻往东边走,若是骑马,约莫跑两个时辰,有一处螺蛳山,那山脚下有唤作螺蛳观的道观,有几个道士,炼丹不行,素菜倒是做得好吃,又种了许多桃树、梨树,说是正开得旺,好看得很,姐,你要不要同爹说一声,找个空档,去住几日散散心”

    他好心好意的样子,道“才是踏春的时候,左近也没甚好看的,远的又太远,倒是那螺蛳观有些意思,听说里头还养了蜜蜂,也出蜂蜜来团药丸子,咱们回来的时候带几罐子给爹同大哥,再带些菜回来,岂不是好”

    郭东娘奇道“我住我的,怎的回来的时候就变成‘咱们’了这个们字哪里来的”

    郭向北嘻嘻笑道“怎么能叫二姐一个人去逛什么道观,这宣州也没什么堪配二姐手帕交,同她们出去玩,不是作诗,就是作文,哪有什么好玩的倒不如我陪你一同去——姐,你同爹说一声,叫我陪你去一趟罢!”

    郭东娘一看就知道这弟弟是皮痒了,冷笑道“你倒会找由头,书读不好,看爹爹回来了,居然还会找法子躲开,我才不惯你,你被打一顿就知道下回改好了!”

    又问道“上回月考你考得多少名先生改好的文章拿回来了吗我记得爹走之前给你布置了功课,背完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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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枇杷蜜
    郭向北被问得面色有些发白,强笑道“你这是什么话,爹布置的功课,我怎么可能敢不背完……”

    然而他这话音实在虚得很,细细弱弱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郭东娘冷声道“你如果同我说实话,说不得还帮你担待些,若是连我也想要一起骗,就不要怪我手硬了。”

    她话才落音,郭向北也光棍得很,当即就坦白了,老实交代道“我没背完爹布置的功课!”

    又道“姐,你且帮一帮我,再多两天就能背完了,若是我自己说要出去玩,爹肯定不让,说不得马上就要考问,可若是你要出去玩,他从来不拦着的,你看看你弟弟这张好脸,若是被打了,将来怎么见人”

    到底是自己弟弟,郭东娘嘴上再怎么嫌弃,心里还是想着的,只怒道“你早跑哪里去了爹去了小一个月,什么书都背下来了,你平日里总去玩这样、弄那样,心思全不在正事上,这才背不完。”

    训完之后,又道“最后帮你一回,再有下次,不用爹爹上手,我一根鞭子就能打哭你!”

    郭向北得了好处,也就随她去骂,诺诺连声的,心中却是一阵轻松,好险才忍住笑。

    郭东娘想了想,道“也不必说去什么螺蛳观了,就说我要去找大哥罢,若是大哥得闲,还能给你指点指点,叫他也好好管管你!”

    这一回郭向北却是有话说了。

    他急急道“不要提大哥,提了大哥,爹那一处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回来,爹爹看大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人还没多留一晚,就被撵去清池县衙了!”他愤愤不平,“估摸着是有人吹了什么枕头风!”

    郭东娘越听越不对,随手捡了身边一颗花生往他头上扔,骂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话,爹爹的事,是你我能说的”

    郭向北额头挨了一下,这才一个激灵,知道自己说了错话,连忙低下头,不敢理论。

    郭东娘又道“给我知道你听了谁的煽风点火,小心我连人带嘴巴一起打出去!”

    骂过之后,果然叫人去同郭保吉说自己想去看桃花,问能不能叫弟弟相陪。

    郭保吉对女儿一向予取予求,听得她说要去,不但立时就同意了,因知道郭东娘喜欢骑马,还特地交代马房给她挑了三匹最好的出来,晚间回来,问她道“叫你母亲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这样远,又要留宿,到底不太好。”

    郭东娘满不在乎,道“爹说的什么话,给我同向北去,我们两人都能跑马,带几个跟得动的小厮丫头,再多两个管事,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到了,若是请她一起跟着,少不得要备马车,又要收拾这样、收拾那样,路上半天都走不完,不过是去打个转,何苦麻烦。”

    又道“况且这一往一返,辛苦得很,爹又才回来,许多事情要做,正是要当家主母忙的时候,我怎好这般不懂事”

    郭东娘越为郭保吉着想,郭保吉就越疼这个女儿,一时欣慰笑道“家里几个孩子,就数你是顶好的。”

    “还有大哥呢!”郭东娘笑道。

    这一回,郭保吉却不说话了,只道“叫向北进来,我有话嘱咐他。”

    郭东娘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不代表她是个粗枝大叶的,她原来还没什么感觉,只以为弟弟是胡编乱造,此时见得父亲这般反应,才发觉对方所言不虚。

    ——不知这一趟京城之行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大哥犯了什么错事,叫爹十分不满意。

    自母亲早逝后,郭保吉续娶,他虽然是个好父亲,毕竟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战场、朝堂之上,对内院的事情有心无力。

    兄妹三人性格各异,幸而母亲亡故时都已经知事,见得廖容娘之后,也都谨慎起来。

    一母同胞与同父异母,全不是一般情况。

    他们年纪不大,却都不约而同担心起继母生了小孩之后,一来会夺家产,二来会抢郭保吉,是以不用人教,就已经懂得抱起团来。

    郭东娘不好多问,只打算这次出去的时候,顺路要去看看长兄郭安南,问问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叫父亲好似很不高兴的样子。

    郭家这一处准备出游,宣县里头裴继安把去荆山量测高、深吊在上头做引子吊了几天,引得谢处耘积极主动地背完了两本书,复才同意他同沈念禾两天出去一回。

    又交代道“上回我同螺蛳观里头的浮云子说了,他给留了三罐子枇杷蜜,另有一小瓶蜂王浆,你去吃饭的时候记得寻他把蜂蜜拿回来。”

    语毕,特地还给了他一卷经书,两小锭金子。

    谢处耘接得过来,不满地道“三哥,这蜂蜜是金子做的吗哪里值这许多依我看,一半都用不着!你也对那道士忒好了罢!”

    裴继安不由得好笑道“从前没见你这样小气过。”

    又解释道“蜂王浆已是难得,枇杷蜜更难得,我从前托人去寻,找了小半年,都没能找到,眼下能得三罐,得亏别人帮忙留了下来,多给一点也是道理。”

    复又道“这东西温胃润肺,届时取了回来,你同婶娘各一罐,另有一罐给你沈妹妹,她前一向爱干咳,也不好吃药,拿着个混着蜂王浆一同一天吃一点。”

    谢处耘听得蜂王浆三个字,立时就想起小时候被逼着吃的场景,已是舌头根泛苦泛酸,连忙摆手道“我不吃!这样的好东西,给沈妹妹去吃罢!”

    他一惯挑剔得很,只觉得蜂王浆又酸又涩,还发臭,哪里是人吃的东西,从前是躲不开,眼下有了个沈念禾,正好全数推给她去,自己吃好吃的,给她吃难吃的!

    果然还是有个比自己小的好,有事无事还能欺负欺负!

    裴继安却没想太多,他本就是给沈念禾找的,谢处耘身体壮得同牛也差不多,不过顺带而已,是以并未说什么,只点头道“取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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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道士
    这日起,沈念禾同谢处耘两个便开始跑往荆山量测堤坝高矮、河流水深,裴继安多数时候都抽空陪着,却是陪到一半,又要走开不知去办什么事情,偶尔下午还同他们一齐回来。

    沈念禾虽然已是无意间听说了沈轻云的事情,可不知为何,朝中迟迟不下邸报,也不知道是担心朝野大哗,打算将此事暂且压下,还是对翔庆另有打算。

    她等得甚是着急,自己虽不是真正的沈念禾,可来得魏朝久了,也有休戚相关,祸福与共的感觉,很希望对方能活下来,那消息乃是误传,是以心神不定的,开始还能强压着去算数,后头数算完了,便有些坐不住,倒是愿意跟着谢处耘往外跑。

    累得一天下来,回家睡觉时便不至于再去多想。

    这日一早,她跟谢处耘照例往荆山去,量测了半日,见得日头偏中,便停了下来。

    从前两人多吃干粮,今次谢处耘却是道“我叫人去约了螺蛳观,今日去吃那观里的素斋罢——省得说我欺负你!”

    沈念禾听得好笑。

    谢处耘又道“我问了,今日才有你上回说喜欢吃的假煎鱼。”

    倒是想得还挺周全的。

    两人上了马,一前一后朝那道观去,仍旧找的原本的包厢,点菜吃饭,果然有那一道假煎鱼。

    不过晚了几天而已,窗外的桃花开得更盛,园子里更有其他人声,听起来多是官宦、富贵人家眷来游园看花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两人这一处厢房正对着院子里唯一的一片枇杷林,十来株枇杷树也正一齐开着小白花,引得蜜蜂围着乱舞,不少甚至飞进窗子里来。

    谢处耘听得蜜蜂嗡嗡响,又听得外头人吵吵嚷嚷,十分嫌烦,正好吃得差不多了,也不耐烦在此处干坐着,便同沈念禾道“我去找此处道士取点东西,你在此处吃饭,遇得事情就叫人。”

    沈念禾虽不觉得会遇见什么事情,还是点了点头,一口应了。

    谢处耘才出去没多久,沈念禾便听得外头有一道小道士的声音,正细细解释这螺蛳观同院子的由来,想是带着客人四下参观。

    那小沙弥声音稚嫩,话说得颠三倒四,显然是强行背了些典故同来历下来,可碍于年纪小,记得不清,是以时常张冠李戴。

    不过他聪明得很,虽然货不对板,却每每能瞎扯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把错处填补上,沈念禾倒是觉得听得怪有趣的,便换了个位子,离那窗户更近了些。

    隔着一重墙,一扇半开的窗,小道士在外头不知跟谁介绍了一回,不多时,又有个声音中略带点粗噶的少年声问道“怎的这么多蜜蜂叮了人怎么办”

    那小道士一本正经地道“客人说得是,不过只要不去招惹它们,平日里这蜜蜂也不叮人,除非想去偷蜜吃。”

    说到此处,又把声音压得低了,道“去年我就偷了,被蛰了好几下,有一只还蛰我的鼻子,肿了老大一个包,如果不是这样,不会被师叔发现的!”

    语气里满是小孩子的懊悔。

    那少年还没回话,一旁便有个女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少有听说桃花蜜,你们这里还有蜂蜜吗你去偷的那蜜好不好吃”

    小道士便道“姐姐问对人了,我原也不知道,后来听得师兄同师叔说话,才知道这里得的是枇杷蜜——须知这蜜天下间最难得,世人都道蜂王浆是好东西,却不晓得这枇杷蜜更好,除却咱们南边,北边都寻不到,先一等,要等枇杷花开,再二等,要等那枇杷花开花时打霜,打了霜才有花蜜,才好叫蜜蜂来采,偏偏枇杷花开时未必有霜,而遇得冷的时候,蜜蜂都冻死了,哪里能出来采蜜”

    他口齿伶俐,说得像模像样的。

    那女子就道“原还不觉得,听你这样一说,好像这枇杷花蜜当真难得,却不知有什么好处”

    那小道士就把听来的话一一数了,什么润肺清脾,温胃化痰,去燥下火云云。

    隔着窗,沈念禾听得那女子同少年道“我看爹爹这一阵子十分辛苦,昨日去大哥那一处,他也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如果有多的,咱们不如带一点回去”

    两人嘟嘟哝哝的,沈念禾本不以为意,可听着听着,倒是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只一时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外头正说着话,忽又听得一阵小跑步的声音由远而近,有人道“叫两位施主久等了,方才我师叔那一处有事,叫我去帮着看了看,谁知竟是费了不少功夫。”

    又奇道“清竹,你怎么在这里”

    那小道士道“我见师兄有事,这两位客人干站着,怕他们无趣,便来帮着解说一番。”

    口气十分老成自信,只他那声音稚嫩得很,叫人听来好笑。

    果然那道士苦笑道“你解说了些什么”

    “旁的没什么,只听小道长说你们这一处有枇杷花蜜,我同我弟弟想给家中长辈求一些,不知能不能让得几罐出来”

    那道士“啊”了一声,道“实在十分不巧,这枇杷蜜十分少有,今年统共也就得了十来瓶,我们观里的师祖们分一分,也没剩得几瓶了,若是昨日或许还能让得一瓶子出来,今日正好有浮云子师叔的旧友过来取,我方才去的库房,最后五瓶都被人带走了。”

    又道“不过咱们观里也有百花蜜,又有冬蜜,也是好东西,两位不妨带几瓶回去”

    那声音粗噶的少年人不满地道“方才小道士说了,枇杷花蜜最好……”

    那女子也问道“不如问问方才那人走了没走,如果用不得五瓶,让两瓶给我们也行,我这一处出高价。”

    道士显然有些为难,道“这……不大好罢”

    那女子便道“道长只管去问,就说我们这一处不会亏待他。”

    那道士最后只好应了,转身不知去往何处,剩得那一堆姐弟站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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