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若仅仅如此,或可解释为梁师都用兵如神,但尉迟将军曾凭一己之力,救出身陷包围的圣上,此番虽也被围住,其亲兵却都在身侧,凭尉迟将军的神勇,竟无法突围,我实在是……”
段志玄接过话头道:“你刚才说,尉迟将军及其亲兵被分隔开来,各个击破”
“据那伤兵所说,的确如此。”
段志玄再次皱眉,陷入了沉思。
这回吴关没打扰他。
不多时段志玄开口道:“我其实想过一种可能。”
“哦”
“会不会有人叛变”
“呃……我不了解军中情况,还请您详细说说。”吴关拱手道。
“梁师都此人,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屡战屡败。若我没记错,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胜仗。
但此人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屡败屡战。
所有与他交过手的同僚,对他的评价都差不多:野心太大能力不足。
此人的每一场仗都打得顾头不顾尾,且这么多年了毫无长进。
此番他之所以能一路攻至渭水北岸,只因新皇登基,大唐国内形势不稳,无论是宫里,还是兵将,心思都不在战事上,加之先太子在军中亦有势力,那些人忙着给自个儿奔前程,就更没心思顾及战事了。
再加上,突厥的确兵强马快。梁师都占尽了优势,才能一路打到我们眼皮子底下。可此番尉迟将军临危受命,用兵必然十分谨慎。
结果却败给了梁师都
听到战败的消息,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被人出卖了。”
段志玄停顿了一下,见吴关听得十分认真,便继续道:“我其实和你有一样的困惑。”
“哦”
“战场之上若要做到对一员大将及其亲兵分而化之,可不容易。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
我曾与尉迟将军一同练兵,我们模拟被敌军围困的情景。
我是围的一方,尉迟将军及其亲兵则是被围的一方。
我搜肠刮肚,用尽了所知的兵法策略,却仍为不住他。
以力破十会,这是没办法的事。
但最后我找到了一种办法——分而化之。
若人够多,将他们的每一个人单独围困,使他们不能配合呼应。
一个人武力再高强,同时对付四个身手差不多的敌人已是极限。
尉迟将军神勇无比,要对付他却需要更多人手,但也不是不能对付。
那次之后我们还开玩笑,尉迟将军说这战法可不能让敌军知道,他还说要回去想想,看如何破解,若想到了法子,再来找我推演。
可他没来找过我。”
“段将军的意思是……”吴关放慢了语速,一边思索一边道:“很可能是尉迟将军的亲兵之中出
一六八 吴关:坚持住,援军距离您还有……
渭水河静静流淌,河面只有一层淡淡的波光。
这样的夜晚特别适合军队行动,因为不易被敌人察觉。
不过,眼下正是对垒初期,双方都绷紧神经,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不知派出了多少斥候,紧盯对方动向,加之中间隔了一条河,想搞偷袭是不可能的。
今日要渡河探查情况的共有四人。
段志玄,李孝节,吴关,闫寸。
段志玄找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带路,那斥候先是领着几人骑马朝长安方向驰去,扮作唐军往来通信的信使,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斥候便转向朝西,又驰了约莫十里,才来到渭水河边。
河边早有一条船等候,斥候只对撑船的兵卒道一句“麻烦了”,便牵马上了船。
撑船的兵卒点点头,并不答话,其余几人随后上船,也都不敢多言。
几人的情绪各有不同,段志玄见惯了大场面,自是沉稳淡定,只是立在船头向对岸观瞧。李孝节有些紧张,不时搓搓手。他也到处张望,低头看向水面时,总觉得黑漆漆的水下掩藏着什么,吓得连退两步,撞在了闫寸身上。
闫寸倒是不紧张,但他自从来到军营就一直处于防备状态,他还不能信任段志玄,生怕此番查探敌营,被段志玄坑害。
他和吴关一样没穿铠甲,但除了佩剑和藏在袖中的暗弩,这次他还背了一张角弓。
弓很长,目测有吴关半人高。
箭壶里的弓箭也是满满当当,约莫有近三十支。
他看出吴关有些紧张,便抬手勾住吴关的脖子,几乎将瘦小的吴关夹在腋下。
吴关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石不悔的情况,又不方便,闫寸就冲他微微摇了下头,意思是没什么新消息。
吴关安下心来,一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一刻后,船渡过了渭水,斥候与撑船的兵卒商量好,让那兵卒在河心等待接应。
几人翻身上马,向正北驰骋了二十余里,路上斥候解释道:“咱们在渭水南岸,敌人一定以为咱们会从南边过去打探消息,因而松懈对北边的防范。”
李孝节接过话头道:“所以咱们绕到北边,从那里接近敌人大营,就没那么容易暴露了——这个我阿耶教过。”
他紧张极了,急需吹一吹牛让自己安心。
吴关与他并驾齐驱,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李孝节道:“我虽也上过战场,却都是随中军主帅行动,眼下就咱们这几个人,万一被突厥抓了去……”
段志玄被他那怂样逗乐了,接道:“你比我家那个强,我家那小子可没这种胆量。”
他原是先想宽慰李孝节的,可说出的话让李孝节更郁闷了,谁还不想当条米虫
李孝节只能苦笑。
“你们也不必将此事想得太危险,斥候自有一套保命的方法和经验,当年圣上亲自探查敌营,就暴露了行踪,情况万分凶险,最终还是脱了身。”
“借您吉言,也借圣上庇佑,”闫寸道:“但愿咱们此行一切顺利。”
一个时辰后,斥候再次改变方向,并放慢了马速。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斥候招呼几人下马,一事先备好的布包裹住马蹄,并给马上了笼头嚼子。
“就在前头不远处。”斥候道。
段志玄嘱咐道:“都小心些,莫出声。”
他这话是看着李孝节说的,显然在他眼里李孝节是个闯祸精,反倒吴关和闫寸比较令人放心。
李孝节:他啥意思我是不是被鄙视了
看着李孝节又纠结又不服的样子,吴关哭笑不得,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爬上一座山坡,斥候率先伏下了身。几人学着他的样子趴在草丛中,果然看到一处火把通明的营地。
从巡逻值守情况来看,突厥人的防范意识还算及格,这与他们往日抢了就跑,随便找个地方一躺就能休息的做派大不相同。
显然,这就是梁师都调教的结果。
闫寸发现许多营帐都是唐军制式,低声叹道:“他们抢了不少东西啊。”
段志玄道:“抢了一路。”
吴关则指着其营地北面的一处圈栏道:“那是羊那不会是羊圈吧”
“是他们的军粮,”段志玄道:“突厥此番入侵,确抱着深入大唐腹地的心思,至少他们解决了远程运送军粮的问题。前线早有军报,说突厥所过之处,草都被吃光了……可惜当时朝局混乱,没人注意那处细节,以至于错失了将突厥拦截在北境的战机。”
吴关没再接话,只低头思索着。
见众人都沉默下来,斥候方开口介绍道:“中间那座最大的营帐,便是吉利、突利两位可汗的住处。
他们十分倚重梁师都,自安营扎寨后三人一直同塌而眠,因此梁师都也住在帅帐。
围绕帅帐还有几座较大的营帐,是突厥将领的住处,那座营帐……东北方向重兵把守的地方,看见了吗”
吴关点头,“是关押尉迟将军的地方吧看那火把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只有尉迟将军能让人如此防范吧。”
“不一定。”斥候摇头。
“哦”
“或许突厥已偷偷转移或……或者杀死了尉迟将军。整出一个重兵把守的地方,是为了引诱咱们,若咱们突袭救人,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吴关不由对这名斥候刮目相看。
他不过是唐军中最末尾的小卒,并无军衔,却有着如此缜密的判断力。
吴关不了解军中情况,没敢草率地说出赞扬之辞。
“突厥此番都派了哪些将领”吴关问道。
斥候一一介绍过,吴关又询问了几位将领与吉利可汗的关系,及突厥兵马结构。
一个名为执失思力的将领引起了他的注意。
执失思力原是西突厥酋长,一直主张突厥本为一脉,东西突厥不应分裂,而应当联合起来对付汉人。
不仅仅是主张,在西突厥战败后,他直接带领族人归降了东突厥的吉利可汗。
吉利可汗深感其诚意,很快就将他当做了心腹。
当然,除了诚意,执失思力还带去了大批人马,使得突厥的兵力一下子壮大了不少。
“如此说来,”吴关道:“这里有不少突厥兵马,应该都是执失思力的手下吧”
“应该是,”斥候答道:“毕竟此番突厥出动了举国之兵。”
吴关与斥候交流时,闫寸一直拿手捻着面前的草,待两人交谈结束,他对段志玄道:“草还不够干啊。”
“是啊,若再过个把月,草枯黄了,就可以放火了。”段志玄道。
这是闫寸来到军营后两人首次正面交谈。
他们亦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示好之意。
闫寸抿了抿嘴,依旧不肯放松提防。
吴关又就突厥人的布防、换岗,以及周围地形询问了许多细节。
约莫半个时辰后,露水重了起来,闫寸感觉到衣服裤子有些潮湿,便提议道:“回吧,大战在即,得了风寒不值当的。”
吴关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体弱,从善如流。
众人沿原路返回,上船后李孝节放松了下来,又对吴关抱怨道:“不过是在草丛里趴一趴,趴得我都快睡着了,还以为有多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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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更新情况
最近写的内容总是不满意,删来改去,以至于中间好几天没更新,到了月底越发自暴自弃,索性休息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佛系更新,下月开始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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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尉迟恭: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么说,思路倒真打开了不少。”李孝节努力消化吴关阐述的几点内容,“不是……那什么,意思是……你要去假意归降”不等吴关回答,李孝节脑袋已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你可知道,诈降之人一旦败露,必然要被杀死的,这是规矩……我阿耶就曾说过,要么不降,降了就老老实实,兴许还能换些优待,敢搞小动作,那是疯了……”
吴关感觉到对方在替自己担忧,很是感激。
“那是最后的办法了,”吴关道:“在那之前,劳烦清河王帮忙打听我刚才所说的几件事。”
“没问题,明日一早……”李孝节低头想了想,道:“算了,我现在就去找阿耶,他定然在等我回来,我去报个平安,正好打听消息。”
“如此,有劳了。”吴关拱手,送李孝节出了营帐。
李孝节一走,闫寸立即放下了毡帘,低声道:“你我本不必掺和此事。”
“不,此事我必须管。”
吴关讲明了改变历史的危害,闫寸听得直咂舌,画本故事也不敢这么写啊。
“真的会消失吗我是说,万一你家祖宗遭遇不测,你真会消失吗”闫寸挠头问道。
“理论上会,如果真是这样,受影响的人将不计其数。”吴关道。
“旁人我倒没想过……其实,我有过一个想法。”闫寸道。
吴关扬了扬下巴,示意闫寸说下去。
“你说,我不会是你祖宗吧”
吴关:把我40米长的刀拿来,我要跟丫拼命。
谁知闫寸直接无视了吴关复杂的表情,还继续道:“你细想想,真有可能。”
吴关冷哼一声,道:“你先娶个媳妇生个娃再说吧,自己这支都要断了,还憋着坏当别人祖宗……呸!不要脸!”
闫寸:“……”
“说正事吧,”吴关道:“你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需要你帮忙。”
“没问题。”闫寸道:“我就是帮忙来的。”
“此番我必须达成两个目的,其一,将尉迟将军救回来,其二,不战而却匈奴之兵。”
“你的意思是……按照你所了解的情况,这场仗没打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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