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逢地皆布了阵的山路,夕雾如天女织锦的滚边袅袅流淌而下。靡丽的宫音惊出了满山的雀兽,其中生了白角的兽拉着数辆金冠华盖的辇轿,踏雪雾而来,似从一片远在天上宫阙的池庭里,缓缓生出的一朵朵奢丽的神莲,万丈光辉,叫人远望便睁不开眼。
云霄玖仟,天上宫阙天上人。
这般艳煞了天上仙的阵仗,是今日天狐族迎娶霸相府贵子,不,当今圣帝的义女郡主。
而这位贵子,已是二嫁。
辇内。
凤冠霞锦的女人,比一嫁时要乖巧了很多。她静静地端坐在轿内,靠在轿厢上。来接嫁的喜娘也好,轻瑶也好其实完全不用担心辇轿内的人会不会一路上哭花了妆。
因为她只是看着远处走马观花而过的风景,脸色平静的像是被浓艳的妆容磨平了所有的表情。
这场婚礼比一嫁时风光百倍。
可所有关心她的人或与此有瓜葛的人,都在此时不约而同的担心,忧心……甚至痛苦。
只,除了墓幺幺她自己。
她甚至比嫁入初家时还要平静,心底空旷而茫茫然一片的死寂。
……
天狐族是花了大价钱和本钱来举办这场婚礼的,可以说他们几乎倾全族之力来举办这场盛典了,他们给差不多所有世族宗族都下了帖,其礼之隆重是绝对世所罕见的,也是参照着当世公主婚嫁的规格来置办。在迎嫁之前,天狐族就足足举办了三天三夜的典礼,天狐族雩芳谷内,处处芙蓉帐,香尘玳瑁筵。绣旗随影合,匣宝似波旋。
与世皆知这任天狐族族帝狐狂澜,当年侧妃为他诞下狐素如之后便撒手人寰,自此之后,他虽不缺佳人在侧,但从正宫妻之位始终空缺。
而今——
六百多年了,天狐族族帝再添新妻。
自难怪天狐族会如此重视,如此耗费心血。
……
黑沉的夜幕像是一个微醺的姑娘伏于酒案散开了如瀑般的黑发,而远处盛宴上那些珠光宝玳的靡靡之光光游弋在鼎沸的喜悦之中,像极了她散落了半个天幕的堂皇奢曜的珠钗宝簪。
在极亮的夜幕对面,是深暗无光的一处。
这处行宫是雩芳谷最幽深的一处,从燕梁上垂下的艳红色烟萝帐绣着精致的天狐族玺徽,穿行其中的夜风,像是神秘的巫女披在赤肩上篆写着巫术的薄纱,那些漂浮在远处天际的热闹喜气,寂静地像是被巫女咒杀的过街老鼠那般躲躲藏藏。
床上,静静地坐着一人。
她红衣,浓妆,喜帕覆于凤冠。
端庄
,自持。
仪态姿势,甚至呼吸的频率,都堪称闺秀之中完美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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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烈酒与白茶(二更)
墓幺幺仍然一字不吐,也并不看他。
她这样显然更加激怒了狐狂澜——
他猛地将抓住了墓幺幺的头发,拖着她走了数步后,啪地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她身后层层叠叠的幔帐缓缓落在了地上,露出了其后的东西。
狐狂澜强行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拽起,右手拧着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脸去看。
那幔帐后面——
是一座奢华的坟冢。
这处偏安一隅的奢华行宫,是建在坟冢之上的,不不,是这整个行宫,都是一座坟茔。
狐狂澜贴近了她的脸,距离近得她已能看见他瞳孔之中的疯癫里已浑浊的倒不出她的影子。“吾大喜之日,怎能不让我如儿见证。”
“如儿自己住在这里,已经过去几千个日日夜夜了。几千个日日夜夜里,吾做梦都在想怎样才能让她不孤单。可你那个爹命好,攀了初肃那条狼,又让你攀进了丹宵宫。可不得不说,你们父女俩的命,是当真一顶一的好,就连圣帝的东风都让你借上了,让你攀上了那个弗羽家最有权势的男人。有人让吾等着,行——等。”
“你看,吾等到了。”
“如儿等到了。”
狐狂澜的笑容愈加的可怕而狰狞。
砰地一下,她被甩飞在那玉砌的坟冢之上。
显然他控制好了力度,所以她只是感觉到剧痛,却在那玉冢上没有留下任何血痕。
可墓幺幺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脖颈一酸,浑身就被一股无形得力量束缚住,强迫她转过头来,朝着狐素如的墓前跪下。
可她犟着力没有跪下,狐狂澜眼睛一眯,就只听两声脆响——她发出一声不大的痛叫,很快就咬紧了嘴把叫声封在了喉里。
膝盖被粉碎,那无形地力量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倒在了狐素如的墓前。
狐狂澜走到她身边,脚踩到了她的手指上轻轻屈腿跪下,轻轻抚摸着她身上的嫁衣。“如儿自小就喜欢这些珠宝首饰,漂亮衣服。你身上这凤冠霞帔,是如儿从小就会絮叨惦念的东西。她总说等她嫁人了,一定要穿这世上最好看的嫁衣,戴最漂亮的珠宝首饰,吾都应了她。那是吾的如儿,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吾身为天狐族族帝,当也能摘给她。吾当时,是那样的自信。”
他碾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加重了力量。“可吾错了。吾无法为如儿亲手穿上这世上最好的嫁衣,也不能为她戴上最好的凤冠,甚至最后一程,吾都无法让她在路上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戴
第950章 梨花雪(三更)
狐狂澜拿起其中一个小巧而尖细的尖锥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扬了下手指,墓幺幺立刻被那股无形的气力抓住了喉颈扯到了他的面前。
“知道圣帝为什么会让你在丹宵宫发嫁么”狐狂澜屈膝半蹲,那尖锥擦过她的脸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快死了,所以圣帝命宵入梦必须吊着你的命,还得让你没有力量反抗。哦对了,吾特意嘱咐过宵入梦,请他在今天他给你服的药里,还有专门让你失力的药。”
狐狂澜轻轻笑了起来,“谁人不知霸相府贵子手段千变万化,要让你入吾门,定还得拔了你的獠牙。而对你来说,也不能说全然是坏事,只要宵入梦能拖着将你送来我天狐族,吾还专门为你准备了一味药,能……让你不死。”
“还不感谢吾的救命之恩”狐狂澜用尖锐挑起她的下颌,“你准备一直这样不说话装死人到什么时候呢没关系,就算你这样无趣,吾也会让这件事,变得有趣起来。”
他手中的尖锥一路朝下,轻易划破了她的嫁衣,露出莹润洁白的肌肤来。
“听说你早年被汪若戟扔给了疏红苑,说那疏红苑的刑罚你尝过多半。但是……”狐狂澜笑了起来,手中力道更大,那尖锐的锥尖瞬一瞬就将她整个胸前的衣服全部割开。两团莹润的白,在褴褛的嫁衣之中若隐若现。“贵子么,毕竟还是女人。”
墓幺幺第一次对狐狂澜有了些许的回应。
她也不掩衣物,只是转过视线落在了他们身后狐素如的墓碑上。“我此时第一次同情狐素如起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能有你这样下作的爹。”
啪——
重重地一巴掌将墓幺幺扇倒在地上。
她依然毫无反应,只是吐出口血来,转过脸来看着狐狂澜,轻轻一笑。
狐狂澜看着她那抹笑,更加被激怒了。他站了起来甩了下衣服,高声喝道,“来人!”
刷刷几道影子从天而降。
这是狐狂澜的亲卫,见到这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
“赏你们了。”
“……”几个亲卫心下大骇屈膝半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一声也不敢出。
狐狂澜见状更是烦躁,从那桌上拿出一样玉器砰地一下扔到了那几个暗卫面前:“都傻了么!这女人赏你们了!玩女人都不会了!”
亲卫队长看着墓幺幺胸前的白润,咽了口口水,慌埋下头去,“可……”
“还没尝过贵子的滋味吧。”狐狂澜拿出缎帕擦了擦手指上的血痕,冷冷的说道,“今天,让你们开开荤。”
说罢,他就坐在了椅子上。
几个亲卫仍是不敢动弹。
“谁不上,吾就摘了他的脑袋。”
狐狂澜将手中沾满了墓幺幺血渍的手帕狠狠地扔到了他们
的面前。
今天执勤的这位亲卫队队长最了解自家族帝,知道这位是个什么做派,知他一疯起来什么都能干出来,而且谁敢惹谁就得死,一咬牙站了起来,走到了墓幺幺的面前将她抗起扔到了床上,“对不住了。”
墓幺幺看着他们,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她甚至已经懒得和狐狂澜说一句话,或者对上视线。
她依然平静而端庄,眉目间淡淡地噙着泰然。
衣服被撕列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宫殿之内。
从螺锦枕间的缝隙里,远处刚好放了好多烟花。每一朵肆意地怒放在空中,光影极白,极烈,自由地像是满山梨花雪落在了她的
第951章 反骨
狐玉琅的肩蓦地一僵。
他仍没有回头,此时,身旁已围上来数个狐狂澜的亲卫。
“狐玉琅,你是越来越目无章纪,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吾这个族帝!”狐狂澜扶着桌子怒而抬指,“把这个孽种给我押下去!”
狐玉琅轻拂袖,藕白的腕口骨节润地像是一块羊脂,可随他反手抬掌,掌中那紫色火焰却喧嚣着让人腿肚子发颤的力量。
狐狂澜盯着那团从他手心里逐渐烧起的紫火,怒意忽缓缓转为了然的笑。他扶着桌子直起身子,扬起下颌,勾起一侧的嘴角露出尖锐的齿来,到真像一只鬣狗匿于草丛间远观食物的那种轻蔑感。“狐玉琅,你这根反骨,还是长了出来啊。”
撕破了这层窗户纸,墓幺幺就变得登时不重要了。狐狂澜此时反而并不着急了也不癫狂了,敛气宁神地坐了下来,“吾养了你几百年,能不知道你天生反骨可吾还是将你放于身侧,让你成了声名大动的天狐族小王爷,可以说,地位,修为,财富等等等等,你狐玉琅至今为止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吾赏你的。你觉得……吾为什么明知你是反骨还敢给”
狐狂澜尾音挑着一声不屑的冷哼,那目里依然是狐玉琅所熟知的厌恶、睥睨和蔑然。“因为吾敢。吾赐你千金裘万世侯,也可赐你鸩酒满杯白绫高悬。”他食指擦过唇齿,尖锐的一颗虎牙碾着骨节上薄薄的皮肤,渗出血珠来,可他自己仿佛咬得根本不是自己那样绝不到疼,反而是露出更家残暴的笑来。“吾能在几百年前将你从那不毛之地里捡回来,就能在几百年后将你重新扔回去。”
他缓慢地将手滑在下颌下双手合十撑起下颌,眼皮耷着一小半地看着他们,无可所谓地说道;“可惜啊,你狐玉琅只生了一根反骨,却没有生出配得上这根反骨的胆子。你这些年来在吾脚下奴颜婢膝,苟延残喘,干巴巴地当了一条好生听话的上磨驴子。他人眼中你狐玉琅的七窍玲珑心,恨不得生出八窍来想着怎样讨吾的欢心,保住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条命,保住吾赐给你的一切。”
“而你今日你突然生出的这份胆色——”狐狂澜懒洋洋掀起眼皮来看着狐玉琅手中的紫色火焰,笑容更是蔑然。“敢让你这孽种在吾面前亮出这半吊子的本命狐火,是谁给你的”
见狐玉琅不回答,狐狂澜干脆自问自答。“囚一翮不,这老魔头才不在乎一个天狐族也不会掺和进来。那么,就是……”他的视线落在了狐玉琅身后的床上。
“是汪若戟吧。”
狐狂澜把视线重新放在狐玉琅身上,“你这表情,看来吾猜对了。让吾再猜一猜,他承诺只要你救了墓幺幺,就帮你造反取得族帝一位”
见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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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这一切(二更)
狐狂澜此时已不在意狐玉琅说的什么了,他晃动这肩膀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狐玉琅的手中挣脱,可他的化力完全使不出来,卡涩在经脉之中,随着他本命狐火地酝出心脉,就阻在了半路之中,淤塞倒流。
他不敢相信地咳了两下,气血在胸口中淤积的痛楚如同噬心嚼肺,他看着狐玉琅,“你给我下毒了!”
狐玉琅并不答他,仍抓着他的手腕朝上狠狠一折。
“啊!”狐狂澜一声痛叫,也不知是手腕猛然骨折的剧痛还是经脉淤堵而身体软倒在地上。
“狐玉琅!!”狐狂澜的亲卫终于反应过来,提着法器朝着狐玉琅一拥而上。
而狐玉琅仍捏着狐狂澜的手腕将他提起,淡淡吐出三个字来。“都杀了。”
忽然一道道凛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喷溅而起,每一道血线之后都有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倒在了他们的面前。可狐玉琅身上丁点血也未染上,仿佛在他身边有一层淡淡的光膜,将这些血污全部隔开。
狐狂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抬起头来看着狐玉琅,“这是……我天狐族的少小刀法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因为少小刀法的唯一传人狐戈锐被你和长公主联手害死了吗”这时一声娇脆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来人是一个年过中年的女人,她半张脸和大半个身子都有火烧过的狰狞伤疤。她如同一个不会走路的鬼魅一样瞬间飘到了他们的面前,仅剩的一只完好眼睛恐怖地盯着狐狂澜。“可惜,我父亲将这门传男不传女的刀法,偷偷传给了我!”
“……不可能,狐戈锐没有孩子!”狐狂澜仍然不相信。
“那是我父亲他一直不相信你,将我和母亲藏了起来!”看得出来,仇人近在眼前,中年女人已要控制不住自己。
“狐平。”狐玉琅开口阻止了中年女人。
“是,小王爷。”被称为狐平的中年女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石影八子已经开始了。”
“嗯。”狐玉琅此时将手中狐狂澜的手腕朝上猛然一提,拖着狐狂澜的断手走向外面。他提着狐狂澜的手腕对着他的腰部狠狠一踹,强迫狐狂澜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狐狂澜怎么可能轻易就范,在地上挣扎着,大声叫喊:“来人啊!!人呢!狐玉琅造反了!!”
“谷内驻军五万,精兵卫队两万。”狐玉琅抬手放在狐狂澜的肩膀按住,轻轻弯下腰来在狐狂澜耳边说着,“可今日……不会有一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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