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全给了狐玉琅唯一的一个答案。
他在这个人面前,微如蝼蚁。
这是狐玉琅此生,第一次感觉到毛骨悚然这四个字的意义。
合并更。
髅笑笑sy全场。
接下来就是三个男人真正的修罗场了。
第1089章 再说一遍(合并更)
或许是处于这黑暗漩涡的正中心,狐玉琅一时僵在原地时,山脚下的狐期川率先做出了反应。在这非人的威压之下,他还能站直身体已是难得,只是绷紧的身体没走两步就有些发颤地屈下膝来扑到了台阶之上。
“墓幺幺就在你面前这座宫殿之中,我可以将她带出来——”
山崖之上的髅笑笑缓缓移了下视线,看向他面前这座华丽的宫殿。
“天狐族十二道护宗大阵的核心全部布置在了宫殿内,若你硬闯,我们或许拦不住你……”狐期川努力地站直身体,仰起头来,压制住嗓音的颤意,声音仍高亢而不卑,“但,我能保证墓幺幺她一定没命!”
“世伯?!”狐玉琅看向狐期川,刚才还评定的语调立刻走了样。“你……”
“狐玉琅给我闭嘴!你已太过荒唐无度,已眼看就要覆水难收的地步!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一个女人置我天狐族于水火之中?!”狐期川迈上台阶,直直地盯住了髅笑笑,“的确在场的所有人或许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弄死我们任何一个人可能都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但是,这十二道护宗大阵弄死墓幺幺一个人,和捏死蚂蚁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若非逼我天狐族走上绝路,大家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起来也很奇怪,在狐期川如此强硬的态度下,髅笑笑的威压反而小了许多。狐期川走了数十个台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干脆直接瞬移到了狐玉琅的身边,挡住了髅笑笑的目光。“你要人,我们放人,就这么简单。但前提是——别再杀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行!”
他此时无疑是替代狐玉琅直面了髅笑笑,直面这种几乎非人的恐惧,狐期川的骨节都捏得发白了。但这位强硬的老者,仍挺直着腰板,不卑不亢。
“啧。”髅笑笑舌尖打过齿间,顶了一下上唇后,慢悠悠地收了回去,邪若欲孽缠身的鬼魅。“怪不得我察觉不到她的一丁点气息,原来是被十二道护宗大阵给压制隐藏了。不过……你,是在威胁我?
“不,只是为我天狐族族人想方设法,谋一条生路。”就算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砸中的闷痛,狐期川也没有朝后退一步,“谋不到生路,也可不管是否有渔翁在旁,鹬蚌相争,同归于尽。”
这渔翁此时指的谁,大家不用去看兮风也都心知肚明。
髅笑笑稍稍仰了下下颌,视线似乎掠过他们,径直看向了他们身后的宫殿。久久,他叹了口气,“和你们聊这半天,我也累了。去吧,把人给我送出来。”
“你是同意了吗?”狐期川不依不饶。
髅笑笑的肩膀落下一些,他悠然看向狐期川,倒是重新有些笑意,虽然这笑,此时比任何刀剑都要锋芒毕露。“老东西——别太过分。”
狐期川脸色登时一变,忽捂住胸口噗嗤一口喷了一地的乌血来。得亏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搀住了他,不然着实要扑倒在地,摔个结结实实。狐期川摇摇晃晃地站定了,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做了个手势,转过身朝宫殿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心腹们先行越过他朝着宫殿快步奔跑而去。
可是刚走到那殿门口。
这些护卫就被人拦下了。
狐平和景臣率着一队人在这里等着,这架势显然不会让狐期川的人进去带人出来。狐期川的心腹直接干脆地准备硬闯,但却万万没想到从他们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这银发长云袍的男人,显然是狐玉琅的本体。
狐期川的心腹们面面相觑,着实为难不已。
“怎么了?”狐期川这时也来到了殿外,没想到自己的心腹此时竟还没有进到宫殿里头带人,反而在外面僵持着。
他的手下让出一条路来,狐期川就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狐玉琅。见状,狐期川立刻回过闷来了。他此时怒意瞬间火山喷发,“狐玉琅你把本体留在这里,是打一开始就不准备放人?!”
狐玉琅没有回答他,利落地甩了下胳膊,宽大的袍袖在空中翩翩若翃翊,一黑一白两道宝光自他指尖似龙影掠爪,盘与他双臂。
“你还要执迷不悟多久?!”狐期川气的脸上的褶子都在发抖,他抬起胳膊朝身后一指,“你他妈难道看不出这个魔修是什么怪物吗?他捏死你我二人不费任何吹灰之力,你就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这样的女人,要把我天狐族都埋在这雩芳谷里?!”
“我看得出。”狐玉琅轻弹了下手指,夜鹤惜雪钺光华微敛,“但就算如此,我也绝不会把她交给他。”
他张了张嘴,看着狐期川,无声无息地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神识说道:“我许诺过她,往后余生,我都会陪在她的身边。而若必有一死,我也会让她死在我的眼前。”
“她……是我的。”
狐期川的脸色酱紫一片,他久久挤出一句:“狐玉琅,你是真的疯了。”
狐玉琅笑得温柔风华,不置可否。可忽地,他屏住了呼吸,视线越过狐期川,落在他的身后。
“我实在懒得等你们了,便干脆自己来接了。”髅笑笑朝他们走过来,对狐期川以及他身边的侍卫毫无兴趣,根本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从这些护卫人墙中穿过的,炸了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站在了狐玉琅的面前。
他比狐玉琅稍稍矮了一点,平平视线。可他端着笑,舌尖顶过颊侧,如同一只被脚下的鬣狗挑衅到的凶兽乌螭,“我刚才好像是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她……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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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0章 你的命
今夜的殿内格外的安静,宫女护卫们都被撤下了,狐平和景臣也不见踪影。或许是经应熙景这样折腾了一番,墓幺幺今日格外的乏倦,昏昏沉沉的早早的睡下了。可浅眠到一半,她便被奇怪的声音惊醒了,听着动静走到了殿外。
天似快亮了,是夜风最冷的时候。殿外空旷的湫池廊桥,只有水面被风吹起的声音,鱼虫都寂寥。可能是又做了噩梦吧,墓幺幺这样想着,她不由地裹紧了衣服,准备转身回去。
啪——
地面上传来一声响。
她回过头来,白玉台阶上一个血红的掌印。
“娘……娘……”从下面传来无比虚弱嘶哑的声音。
墓幺幺忙转过身下了台阶,看见竟然是浑身是血的狐平趴在地台阶上。她背后的台阶上,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红痕迹,显然是她一路爬上来的。
墓幺幺心下一惊,一时也顾不得旁地,忙上前搀住她的胳膊要把她架起来。可狐平费力的睁开鲜血糊住的眼睛,一把抓住了墓幺幺的手,“咳,咳……娘娘……”
“你伤到了内脏不要说话了。”墓幺幺生灭力一扫就看出来狐平受伤相当重,内脏几乎都快成了血包的浆糊,全靠着紫府还没有进入眠期的神魄吊着一口气。她想也没想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颗丹药塞入狐平嘴里,“我先带你回去。”
吞下丹药的狐平好不容易回复了点气血,就死死地攥住墓幺幺的胳膊,用尽力气拼命地想要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娘娘,救……救王爷……”
墓幺幺一怔,“王爷?狐玉琅?他怎么了?”
“是……”狐平也顾不上其他了,借助身体的重量压住墓幺幺的手,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扭头就走。“王爷他现在危难,求求娘娘去救他!”
“危难?这天狐族里,还能有谁让他深陷危难?”墓幺幺冷笑一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渐渐露出怀疑的神色,“是不是他狐玉琅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戏弄我?怎么,准备演一出苦肉计给我看?”
“不,不是的!”狐平慌张无比,“真的不是!求您了……”
墓幺幺根本不听她说完,使劲的抽出手来站直了身体。“就算不是,就算他狐玉琅今天真的危急关头……”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掠向远方,冷冷一笑,“我不上去补上一刀,都算我对他仁义尽致吧?”
说完,她扭头就走,可刚迈出步子,脚就动弹不得了。
狐平趴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墓幺幺的小腿,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娘娘,我知道王爷做的很过分,但是,但是王爷是真心待你,求您,救他一命!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您了,求求您了!”
“你天狐族精兵数十万,高手何其多,差我这个被人封去力量的废人?”墓幺幺声音已是厉色,“更何况他狐玉琅堂堂七化大宗,威名赫赫的瑾云爵,还需我掺和什么?”
“……娘娘!”狐平看出来墓幺幺今天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帮忙了,已然哭出了声音,“王爷他已经不是七化了!”
墓幺幺刚准备抬起的腿立时滞住了。
察觉到墓幺幺的变化,狐平立刻打铁趁热,松开了墓幺幺的腿,借着台阶爬到了墓幺幺的前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仰头与她直视道,“王爷他已不再是七化的大宗了,真的!”
“你……在骗我?”墓幺幺微微眯起眼睛。
狐平拼命的摇头,“我和景臣在王爷面前立誓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但……但今天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咬牙,跪着超前挪了两步,抓住了墓幺幺的裙摆,“王爷他自封经脉,自废修为,毕生元修皆毁,现在甚至连废人都不如。”
“你……说什么?”这无稽之谈几乎让墓幺幺听到发笑了,她也真的翘起了嘴唇,毫不留情的讽道,“他费尽心机除掉了狐狂澜,得到了这天狐族,暗地里当起了这天狐族至高无上的王,然后转头自废修为?是他狐玉琅得了失心疯还是你以为我傻了会信这个?”
“他不是疯了!”狐平猛然打断了墓幺幺的话。已经渐渐凝固的血将她本就带着狰狞烧伤的脸弄的更加惨烈了许多,于是她此时露出的这样决然、心痛、以及难以言喻的悲伤,让墓幺幺不由地竟缓缓落下了笑容。
“他,他是为了您,才这么做的。”狐平缓缓吐出这句话来,“他,他是为了救您才这么做的。”
“……”墓幺幺还没来得及完全落下的笑容随着她稍稍提起的眉梢,而渐渐僵硬。“狐平,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没有胡言乱语。”狐平定定地盯着她,这个平日里冷言冷语的中年妇人,此时第一次因为眼睛里再也难以遏制的难过而变得生动了起来。“你的命,是王爷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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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1章 穷途末路(一更)
似乎被掀起了逆鳞。
墓幺幺碧翠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像是乌云压顶的深海,似随时会巨浪滔天,蹈海颠山。她压抑着平日里很难见到的汹涌怒火,以至于嗓音都发哑了。她攥紧了手指,一字一句,“我的命,是谁救得,我自己心知肚明。是,太悲盏是你天狐族时蜕府的宝物,可它是我爹,跟你天狐族做的交易。”
狐平察觉到墓幺幺的变化,可是也好像完全顾不上了。她就这样同样强硬的梗着脖子,咬着嘴唇,一步也不肯退让,视死如归的表情。“是,你说的不错。太悲盏,是霸相爷和狐狂澜做了交易,狐狂澜答应用太悲盏救你,相爷就把您嫁给他。但,太悲盏的使用方法,没有人知道。只有丹祖知道——可是丹祖他,故意藏着掖着,始终不肯尽全力救您。”
“宵入梦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比起狐玉琅,我宁愿相信他。他不会不肯救我——”墓幺幺很是毋定。
这句话让狐平登时一颤,她用力的咬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四不像的笑来。“哈,您宁愿相信丹祖那种人,也不愿意相信王爷。”她盯紧着墓幺幺的眼睛,“可是我所言句句不假,只是王爷让我发誓绝不能告诉你罢了。王爷何等心智当然看得出来丹祖的隐瞒,可他仍然被丹祖牵着鼻子走。丹祖要什么,王爷就给什么。丹祖仍然不肯松口,哪怕王爷都要将天狐族的同根秘法交出去了……可丹祖他,不要。”
“宵入梦……”不知是什么情绪主导了墓幺幺的理智,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他要什么?”
狐平摇了摇头,“丹祖他,什么都不要,他什么都不要。”
“……”
“许多年前,丹祖曾说过,他对双生的并蒂帝灵很感兴趣。可这天底下所存九品帝灵的双生并蒂灵体之人,只有一人。您知道那是谁,不是么?”气血混合着哭腔哽得狐平的声音愈加的卡顿,她仰起的脸上,遏制不住的眼泪将她凝固的血污冲出一条条悲切的痕,触目惊心地像是凄凉于夜幕中的老树根。
一瞬间,仿佛从地上丛生错节出一道道看不见的冰块,顺着墓幺幺的腿一点点朝上冻结着她的身体,她只觉身体冷的有些发木,连眨眼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有些发木迟钝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他狐玉琅有这么蠢?”
听到这个问题,狐平连连笑着,像比她还要觉得可笑:“是啊,我最为崇敬的那个男人,算无遗策满腹机关的男人……就是你如今所想到的那样愚蠢。”她掀起眼皮,看向墓幺幺,“我问过他,我和景臣竭尽全力要去阻拦他。可是他是这么回答我们的……”
狐平回忆起来,那日从梨花树下,信步走向杀春池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说:“我并不是相信宵入梦,我只是不得不信。莫说宵入梦觊觎我这区区双生帝灵,他如今上天要仙宫玉兔,我也要去量下梯子要多久长,入地要那阎罗生死簿,我也得去算算要掘坟多深。他如今问我狐玉琅要什么,我能不给他?这世上啊,若非穷途末路,又有谁愿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狐平这时已然哭出了声音,鼻音重喘,上气不接下气的痛哭,使得她的嗓音几乎像是干嚎了出来:“这世上,只有他宵入梦能救墓幺幺,我便信他,我便什么都可给他。”
……
铛啷啷。
一黑一白的双钺先后砸落在地板上,无力垂落的修长手指上滴下的血线,自高处滴答滴答地落于它们的锋刃上,如同它们被按在石柱上动弹不得的主人一样,像是一匹在风中被老旧剪刀撕碎的红缎那样腐朽喑哑。
“你最好祈祷你那个女随从,对你足够忠心,没有逃跑。”髅笑笑凑近狐玉琅的脸前,只是两指便轻松掐着他的脖颈,“不然,我有足够的时间让你领略一下狐狂澜为什么听到我的名字都要抖上三抖。”
“咳咳……”狐玉琅被一股无形地力量按在石柱上,像是一只被吊起的木偶,双脚腾空动弹不得。可他除了咳了两声,仍是气态平定,他甚至还笑了两声,“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