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间杀神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言不说
细鳞龙首军疾行,来到淤泥村并未花费太长的时间。
此时已是弯月上枝头,落魄村中一片寂静景象。
月黑见微灯,孤光一片萤。
村落中零零星星亮起油灯,远远望去,只能看到漆黑的村庄轮廓中的微亮。
军骑来到村落边,杨延朗勒马停驻,扭头对钟鸣道:“钟鸣,你且去村中将分田之事与此方里长说清楚,然后收拾好细软,叔父带你回城中府院。”
“叔父,此言何以”钟鸣微微皱眉。
杨延朗理所当然道:“叔父既然寻到你,自然要带你回城中居住,不必再从这村中受苦。”
想来上将军这是要收养少年人,今后他也是锦衣玉食,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虽说是天大的好事,但少年人却不想,随上将军去,衣食无忧是必然,可生活也要变了模样,终究是人在屋檐下,要看人脸色行事,这不是少年人想要的生活。
后世文人曾说过:钱财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比起锦衣玉食的生活,少年人更想要自由,更何况以上将军的性子,自己即使不跟他去,也少不了这场富贵。
上将军终究是好意,少年人不好一口回绝,只能以拖字诀回道:“小侄先谢过叔父,只是我为淤泥村的村记官,村长村民皆是目不识丁之人。若是我走了,怕是这分田之事办不妥,且等段时日,村中之事都办妥,小侄再随叔父前去。”
杨延朗蹙眉思索,还不待他答话,钟鸣又道:“不如叔父一同随小侄回村,我且叫人做好吃食,以尽地主之谊,为叔父接风洗尘。”
孙龙虎还在旁边跟着说道:“大人,我看钟少爷的提议很好。”
少年人如此懂事,爱将也帮腔,上将军不好推脱,只能笑道:“也好。”
于是兵骑队伍再度进村,进村前,上将军还吩咐人在村头绑好马匹,不准惊了村民。
可兵骑的马蹄声震耳,如何又没有人在意,待到少年人与上将军进村的时候,村头位置早就站满人等待。
为首的是村长孙老头,负手拱腰在村口眼巴巴等待,他身旁的是孙落莲,小姑娘望眼欲穿,秀眉微蹙,眼中是说不尽的担忧。
梁余和斐大成还有几个少年蹲在村口的大石边,梁余叼着根草叶嘟囔道:“鸣哥这是去做甚了,整整一日都没踪影。”
斐大成挠挠脑后颈肥肉道:“黑哥别担忧,鸣哥向来机谨,不会出事的。”
听到马蹄声后,几个少年立刻站起身来向远处遥望,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钟鸣刚进村,人群立刻涌上前来,少年人疲于应付。
“鸣哥,你可回来了,急死我梁二狗了。”
梁余本想上来拉钟鸣,可看到他身旁威严的上将军,伸出的手又放了回去,斐大成他们更是诺诺不敢作声。
孙落莲看到钟鸣的瞬间,俏脸笑颜如花,想要上前搭话,却不知想到什么,扯着衣角在原地踌躇。
也只有孙老头敢上前搭话,小老头弓着腰走到两人身前,想给上将军磕头行礼,杨延朗却双手将老人扶住道:“老人家照顾小侄良久,对杨某有恩,不必拘谨于礼仪。”
钟鸣也对众人道:“大家别在村头站着,赶紧知会各家,准备佳肴,招待我叔父。”
听少年人此言,孙老头喜出望外,笑道:“真是贵客临门啊,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但淤泥村中人们吃饱都是问题,哪来的佳肴招待百十兵骑,孙老头刚应下来又做了难,他前思后想只能嘟囔道:“看来得去胡猎户家看看,是否有野味。”
少年人早有准备,他悄声对孙老头说:“孙伯,您不用担心吃食问题,让人去我家取出米缸,做好米饭,我去叫人张罗酒菜,
第十九章 黠鬼老狐月上仙
杨延朗负手而行,夸夸其谈。
“老山魁一事我只是听闻人说起,从未见过,只是听侄儿的描述与那人言语极像,所以才有所猜测。”
略微思索,上将军继续道:“传闻山中多精怪,世间多有其怪谈,以老山魁最为常见。
据说,山中的老猿通人性,可学人语,习人性,若能活过三十载,并常与人为伴,便能开灵智,脱落长尾,懂人语,可与人共事。
可此时老猿口不能言,不得如人立足而行,再有人教化,得机缘便能得道成精,两足合一,单足人立,口吐人语,会迷惑人眼的术法,方位老山魁。”
奇闻言论听得少年人发愣,就像是听前世的精怪故事。
前世的时候,钟鸣也常听老人们讲起各种山中精怪的故事,最多莫过于,狐媚化人形蛊惑书生,黄皮子作怪霍霍村民。
这老山魁的故事倒是没听过,听起来却跟前世那些精怪的故事也差不许多。
看来这个时代还有许多跟前世相同的地方,特别是关于鬼神精怪这方面。
少年人听完后点头道:“根据叔父描述,我遇到的应是老山魁,它却是单足,长脸也与猿猴有几分相像,只是狰狞许多。”
杨延朗话头一转,又道:“老山魁是喜好人烟的精怪,与人为善,不应该随意伤人,莫不是侄儿你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它”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很少去荒山岗,之前也未见过老山魁。”
钟鸣思索片刻,还是将目光转向了怀中的石锁鸳鸯,杨延朗的目光亦是如此。
两人虽未言语,但所想之事已经相同。
少年人叹息声后道:“我记起来,那老山魁说我孟浪,兴许他只想把石锁鸳鸯交于我,却是我惶恐间会错了意。”
杨延朗蹙眉道:“此事难办,你伤了它,就怕惹怒这等精怪,他们总是有些迷惑人的手段,且报复心极强,终是畜生成精,没几分人性,这段时日你还是要小心。”
上将军似是对神仙精怪之流从无好感,言语间便能透露出来。
钟鸣也只能点头应下。
此时两人已经穿过村落,来到少年人的篱笆矮屋前。
屋子里的油灯亮着,缺牙两位少年背了装满的米袋往外走,是应了钟鸣的吩咐,要去做白饭。
两位少年见到钟鸣和杨延朗,脸色慌张便要下跪,杨延朗笑着抬手虚托,劲风将两位少年托着,道:“你们且去忙,我只是随意看看,不用拘谨。”
两位少年人赶忙谢过上将军,又跟钟鸣道别,麻衣少年也笑道:“快去忙吧,误了晚宴大人定会那你们问罪。”
一句玩笑话,让两位少年诚惶诚恐地离去,一路小跑都不敢停。
屋中的油灯还亮着,钟鸣踏步而入,他进屋后先是将石锁鸳鸯收到了床榻下,有打开锦盒看了眼,散碎银两已经被梁余拿走去买酒菜,只剩下十块金锭躺在其中。
事情交于梁余自然不用担忧,少年人也就没多想。
杨延朗随着钟鸣一同踏入小屋中,他环视一圈后叹息道:“苦了侄儿你,房屋这样的简陋,冬日里定会漏风吧”
“没甚大碍,冬日里我用炉灶取暖,有烟筒散烟气,既不怕中瘴气又能取暖,也还好。”
听钟鸣的回答,杨延朗不是很满意,道:“侄儿你还是早日处理完琐事,跟叔父进城,虽不是洛阳城那边的气派府邸,但也是四进四出的院落,定不会委屈了你。”
少年人哑然失笑,整座边陲镇也只有数得上号的家族能住四进的合院,上将军果真是贵人,怕是将军府在他眼中才算气派。
收拾好东西,少年人吹熄了油灯道:“叔父,我们去孙伯家中等吧,一会儿该开晚宴了。”
上将军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日里要给少年人送些东西来,不能再让少年人这般受苦。
叔侄二人又开始往回走,回时的路上,村中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各家各户中都能听到煮饭的声音,米饭的香气飘荡在淤泥村周围。
路上有汉子站在院落里看到钟鸣,赶紧高呼声“钟先生”,看到杨延朗就想下跪行礼。
杨延朗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将他们一次次托起。
上将军脾气兴许是有些暴躁,说话也有些直白,但的确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因为是漫步,钟鸣心中也有许多疑问,便趁机问杨延朗。
钟鸣最过于好奇的,莫过于今日跟上将军交手之人,他便问道:“叔父,今日在公堂之上与你交手的仙人到底是何来历,我看他与老山魁的手段十分相似,有些蛊惑人心的怪异手段。”
杨延朗冷冷笑道:“黠鬼老狐山中怪,不过是群懂得障眼法的假神仙,哪有传闻中那般有仙气。今日与我交手之人只是个不入品级的小仙官,我手中银龙枪挥动便能取他项上首级,还称不得是甚么仙人。”
这话说起来颇长,杨延朗不得不从三年前的天裂异象说起。
三年前,天裂月余,许多神仙府邸从裂缝中降临到人世间,引起这个时代的惊变。
新唐至尊唐臻帝李渊便是受益人中的佼佼者,他得到极北荒海之上的白玉京帮助,白玉京其当代京主娥蝉仙子亲临洛阳城,放言天下:天命所归,助尔成帝!
讲到这里,上将军摇头嗤笑道:“何谓天命所归,还不是千万将士用血打回来的江山,娥蝉也仅是动动嘴皮,打造几副刀甲而已
第二十一章 不提过往只论今朝
此时叔侄二人已经来至孙老头的院外,只见院落内十分热闹,许多妇人家都忙碌着准备菜肴,汉子们站在院外与兵骑将士们谈笑。
杨延朗带出来的兵像他一样平易近人,没有半点兵骑的架子。
其中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孙老头,拉着孙龙虎在邻里间显摆,佝偻的腰板挺得笔直。
虽然钟鸣听到了上将军的那句话,但上将军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少年人并未看出上将军所指是何人。
钟鸣瞧了半响,杨延朗也愣了半响,少年人忍不住问道:“叔父,你在看何人”
待到少年人发问,上将军才回过神来,摇头喃喃道:“没事,还以为遇到了故人,兴许我是认错了人。”
眼神犀利的上将军岂会认错人,自知是上将军不想说,少年人也就不再多问。
杨延朗负手而立,望着小院说道:“我看他们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叔父二人不如先入席”
“也好。”
少年人应下,叔侄两人便往院落里走去。
在叔侄两人走过人群的时候,上将军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胡猎户。
胡猎户是个虬髯大汉,身高若有八尺,比寻常人高出半头,站在人群中异常扎眼,他身躯健壮,单薄的麻衣半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在杨延朗走过胡猎户身旁之时,胡猎户紧盯着杨延朗,两人刚好视线相撞。
上将军神色淡然,一扫而过。
胡猎户眼神中阴晴不定,转过身去便向外走,几步走入旁边的院落中。
孙老头的院落中,上将军与少年人似是浑然不知,与淤泥村的村民们谈笑风生。
而胡猎户走入李木匠的家中,弯腰钻入茅草屋中,顺手要关上了门。
进门便能闻到股清香,那是屋角檀木香包传来的香气。
低矮的茅草屋内颇为拥挤,本来不大的屋子内摆了几根长凳,一张八仙桌。
桌上是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坎坎照亮屋子,还是有些昏暗。
八仙桌旁坐满了人,先前钟鸣见过的美妇正抱着襁褓中的男婴,兴许是孩子被胡猎户进门的声音惊到了,哭个不停,李家娘子只能站起来,边走边给婴孩吟唱歌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前陈诗词大师的佳作,再由名满京都的歌姬谱曲,李家娘子唱出来委婉动人。
八仙桌前还坐了位年约**岁的男孩童,他手中捧着本前陈集大家之作的《陈诗词集》,摇头晃脑地朗读。
在孩童对面是位将麻衣长袍披在肩上,面色白皙的汉子,他的面容颇为俊朗,眉宇间带有股贵人气,即使身着麻衣,坐在这落魄的茅草屋中,也遮盖不住他身上的雍容华贵之姿。
这位便是这座小院的家主,李木匠。
李木匠怀中还有一位若四五岁大小的男孩童,坐在父亲的怀中,正看李木匠在雕刻小玩意。
李木匠手持刻刀,雕刻的乃是一人,书生长衫,头挽士子发髻,正是麻衣少年人钟鸣,木匠手巧,雕刻的栩栩如生。
见胡猎户进屋,李木匠也未分神,低着头将最后的双足雕刻好,才吹了吹木屑,对儿子道:“野儿,你看,这是不是钟鸣哥哥。”
“是钟哥哥,是钟哥哥,父亲雕的真像,我要拿去给钟哥哥看。”
孩童心性的李望野立即拍着小手,从父亲手上接过木雕,就要往外跑,却被李木匠一把抓住,他笑着对儿子道:“野儿不要急,待会父亲陪你同去。”
说完李木匠将儿子抱到长凳上,让他坐好,又叮嘱道:“野儿乖乖呆着,父亲跟胡叔叔说些事情,稍后就带你去见钟哥哥。”
“好,父亲你可要快些,指不定去晚了,可换不到酥脆糕吃。”
原来这李望野是对今日斐大成分的酥脆糕心心念念,想拿木雕去钟鸣那里换糕点吃。
李木匠笑着应下,转身向着胡猎户招招手,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内屋。
内屋只有张大木床,李木匠坐到床边,对胡猎户道:“你查到什么”
胡猎户单膝跪地,低声道:“主上,方才我去了孙村长的家中,看到了此来细鳞骑的将领是杨延朗。”
李木匠神色讶异,随后又坦然道:“早该猜到是他,除去杨将军,谁又敢兵骑先行时喊一句细鳞龙首骑,今早听到那喊声时,我就该猜到的。”
“主上,既然是他,那今日这晚宴您还是不要露面了。”
胡猎户眼中有担忧,他抬头看向李木匠。
李木匠微微一笑道:“为何不去,有酒有肉,这等好事不去不是太过于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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