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人传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青城无忌
不过在许望秋看来,《方托马斯》还不如《女人比男人更凶残》,很是无聊,便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暗中观察其他学生的反应。男生们都瞪大了眼睛,看得口水滴答的;女生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半低着头,真是“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电影结束后,除了表演系回小西天外,其他各系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到教室开班会。学校刚刚开学,很多同学相互还不认识,这次班会就是给大家一个交流和认识的舞台。
司徒兆墩站在讲台上,看看台下的28个学生,微笑着道:“大家好!很多同学可能已经认识我了,但有些可能还不认识。在这里我再正式介绍一下,本人司徒兆墩,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表演课老师,大家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司徒兆墩指着前排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状状,从你开始,起来给大家做自我介绍。”
田状状跟许望秋印象中的糟老头子形象差别很大,白衬衫、绿军装,长得也相当帅气。这并不奇怪,田方和于蓝的儿子,形象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田状状的语调跟许望秋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大家好,我是田状状,在考进电影学院之前,我在农业电影制片厂做了三年摄影助理……”
接下来学生们一个接一个起身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胡梅,来自北平……”
“大家好,我叫赵禁,来自魔都……”
“大家好,我叫李少虹,在考进北电之前,我在南京军区做化验员……”
“大家好,我叫彭晓莲,来自魔都。对我来说,上大学曾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一个有着一米八几大个子,浓眉大眼,相貌俊朗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用宏亮的声音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陈凯哥,来自北平。在考上电影学院后我写了一首诗,现在给大家朗诵一下,题目叫《朱辛庄》。”他清了清嗓子,大声朗诵道:“北平城西朱辛庄……”
许望秋听到陈凯哥朗诵他写的诗,心里觉得好笑,凯子哥的文青病又发作了!
但凡对陈凯哥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陈凯哥有很强的文青气,这一点在他后来的电影中有特别明显的体现。很多人说,陈凯哥的电影经常前半段是神作,到了后半段开始文青,就开始喂屎了。不过说实话,陈凯哥文学素养确实高,他的《少年凯哥》是描写运动文学作品中的精品,吊打众多专业作家。
作为文学青年,陈凯哥最开始是看不上北电的,去年国家恢复高考,陈凯哥也参加了,但他的目标是北大中文系。陈凯哥自己觉得自己作文写得不错,考中文系应该有门儿。没想到考完之后,他竟然落榜了,再一打听,结果人家说,其他都科目还可以,就是作文写得特别臭。北大的人还特别奇怪,你说作文写得这么臭,干嘛还考中文系。
陈凯哥很受打击,自己认为作文写得很好,没想到人家根本看不上,于是,就死了考北大的心思,在今年报考了北电。没想到考北电也不顺利,第一轮就被刷了。不过幸运的是文化部要求北电扩大招生,陈凯哥很快又收到了一封信,让他去参加复试。这次陈凯哥把握住了机会,顺利考进了北电。
在陈凯哥朗诵之后,其他学生纷纷起来自我介绍,其中一些性格活泼的同学还进行了文艺展示。很快轮到许望秋作自我介绍了,他没有出风头的打算,起身后简单道:“司徒老师好,同学们好,我是来自蓉城的许望秋,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学习。”说完,便坐下了。
司徒兆墩对许望秋这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很不满意,笑着补充道:“许望秋是我们班年龄最小的同学,只有十六岁;但对电影有很深的研究和理解。望秋在考试时候写的影评分析,不光我们学校老师看完后拍手叫绝,就连电影理论家钟惦非钟老看完也都赞叹不已。今天上午钟惦非钟老到学校来,其实就是来找望秋的,是来跟他约稿的。”
“哇!”在场学生听完这里都发出一声惊呼。他们没想到许望秋这个班上最小的学生竟然这么厉害,竟然有专家主动上门约稿。
田状状、陈凯哥等电影世家子弟听到这话简直目瞪口呆,其他人不知道钟惦非的地位,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钟惦非亲自上门约稿,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赵禁他们中午听到许望秋说,钟惦非觉得他的文章不错,他们有点怀疑许望秋是不是在吹牛,没想到钟惦非竟然亲自上门约稿。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惊呆了。
司徒兆墩继续道:“大家平常有什么不懂的,除了可以找老
第二十四章 讲讲
吴知柳见识过许望秋的厉害,许望秋对影片的分析对吴知柳来说可以说是醍醐灌顶,让他真正认识了电影和电影语言。班主任司徒老师也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向许望秋请教。现在听到许望秋说,会看电影的一部顶一百部,吴知柳只觉眼前一亮:“望秋,你赶紧说说,我们该怎么看电影,要怎么才能看得精”
刘林和顾常卫也急不可耐地道:“对啊,要怎么才能看得精啊”
张一谋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许望秋的厉害,但听刘林他们讲过,如果没有许望秋教他们写影片分析,很难考进北电。他双眼紧紧盯着许望秋,想知道该怎么看电影。
周围很多学生听到许望秋的话,也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怎么才能把电影看精。
“很简单,你们要学会拉片。”许望秋见吴知柳他们一脸茫然,便解释道,“拉片就是将一部电影一格一格地看,深度解读电影,把每个镜头的内容、场面调度、运镜方式、景别、画面、机位等都纪录下来,最后进行总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看电影亦然。其中特别精彩,特别好的手法你可以记下来,可以用在自己的电影中。”
吴知柳他们几个似懂非懂的点头,他们知道什么是拉片了,但具体怎么拉还是比较茫然。
许望秋继续道:“我听师父说过,谢晋导演看完《偷自行车的人》后非常吃惊,说怎么可以这样拍。于是,他就买门票去魔都大世界,带着大饼坐在那里看。那个戏是循环放的,他就从第一场看到晚上回去。他天天去看,足足看一个礼拜。他看《罗马11时》也是这样看,一场一场戏做笔记。谢晋导演说,没什么窍门,就是看人家的剪辑点,看人家怎么塑造人物,怎么做细节。你们对视听语言接触比较少,拉好莱坞优秀的商业片比较好。”
刘林不解地道:“为什么要拉好莱坞电影呢”
许望秋解释道:“好莱坞电影大多是工业化的产品,叙事目的明确,手法通俗而严谨,不过表达方式不具备太多的实验性,比如最近几年好莱坞冒了个叫斯皮尔伯格的新秀出来,他的电影就非常工整严谨,在视听语言上几乎没有瑕疵,非常厉害。对新手来说,好莱坞电影作为视听语言入门教程很好。在对视听语言比较熟悉,有了一定基础之后,再拉艺术片大师的片子。这时候才能够体会到大师手法的高明之处。”
许望秋认为学电影跟学毛笔字类似,商业片就像楷书,一笔一划都是有规矩;而艺术片则像草书,可以天马行空。学电影就应该像学写毛笔字那样,从写楷书写起;但中国电影教育从70年代末就走歪了,一来就让大家写草书。
宁皓拍完《疯狂的石头》的石头,北电有老师痛心疾首表示:“宁皓就是童工,过早地被市场剥削了!对于这些年轻导演来说,应该让他们先拍艺术片而不是商业片。”
这种教育的错位最终导致中国电影既没有培养出艺术片大师,也没有培养出优秀的商业片大导演。当艺术片导演想要向商业转型时往往非常艰难,根本讲不好故事。
迪士尼中国区的负责人曾经对中影的人说,把你的孔繁森故事给我们拍,肯定拍得比你们好。很多中国电影人说到中国电影就会说审查的问题,好像只要把审查放开,他们就能拍出牛逼电影似的。这并不是说审查没有问题,审查对电影创作肯定有影响;但很多时候审查成了导演无能的借口。说实话,就国内这帮导演导演放开审查也没戏。
爱情片、小妞电影没有审查问题吧,但新世纪以后国内有拍出优秀的爱情片或者小妞电影吗根本没有。很多人说中国不能拍科幻片,因为中国拍科幻片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在未来时空还要不要党的领导但郭帆用《流浪地球》把这些人的脸都打肿了。
其实中国电影的最大问题是导演问题,是导演根本不会拍。
为了避免张一谋他们走上前一世的老路,许望秋觉得打好商业片底子,让他们练好基本功很重要。练好基本功并不妨碍他们拍艺术片,就像练楷书不影响写草书,不过等到他们想拍商业片的时候,由于有商业片底子,就能够成功转换,从而避免上一世拍商业时讲不好故事的毛病。
夏刚觉得许望秋的话特别有道理,但让大家拉好莱坞片子的想法实行起来比较困难,忍不住道:“可是好莱坞片子很少,内参片很少放好莱坞电影。”
许望秋沉吟道:“看谢晋导演的电影也可以,谢晋电影的视听语言基本上是承袭自好莱坞,仔细分析谢晋电影,你会发现电影的叙事、调度、场面、人物关系,戏剧冲突,都是典型的上世纪30年代好莱坞电影风格,只不过他把好莱坞……”
就在此时,有人对许望秋的话提出了质疑:“许望秋同学,我觉得你思想有问题,动不动好莱坞,还让同学向好莱坞学习,你这是教大家犯错误!好莱坞是什么,那是美国,那是资产阶级的东西!”说话的男生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提高嗓门道:“大学生向来是资产阶级争夺的对象,各位同学可要站稳立场啊!”
许望秋他们认出说话的男生是美术系的管兵,许望秋他们出身清白,对管兵的话并不在意;但张一谋他们几个出身不大好的学生听到这话却有些紧张,担心被人说思想有问题。
在这个时代听,到
第二十五章 库里肖夫效应
导演系78班的主任教员是汪岁寒和司徒兆墩。在第一堂课上,汪岁寒老师语重心长地道:“运动十年,我们被迫停止了教学,现在从你们这班开始,一切又重新开始了。教学停顿了这么久,应该怎么教,我们也不大清楚;但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也希望你们人人努力。有句肺腑之言想对你们说:做一个导演,肩上责任重大。一部电影投资几十万元,可以装备一座中型医院,国家现在这么穷,这真是很大一笔钱!你拍一次电影,成功还是失败,事关重大!期望各位牢记。”
司徒兆墩老师也真诚地道:“你们28个人都要立志创新。不要重复前人。如果将来毕业以后,出现28个小司徒,那就太没出息了。我相信不会是这样。”
许望秋大声道:“司徒老师,你放心吧。将来你会以我们为荣的。将来你一定会被写进电影史的,因为你教出了我们这帮优秀学生。”
听到这话司徒兆墩笑了:“有志气,我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北平电影学院是参照苏联教学模式建校的,导演系的三门主课是电影导演艺术(包括表演)、电影蒙太奇理论和电影剧作,就是参考了苏联的教材而设置的。运动前毕业的6届导演专业学生,都是按照这个模式来教的。现在对导演系78班学生,学校恢复了这一方法。不过由于现在世界电影格局早已经发生变化,出现了很多新理论,老师们也在思考如何将新现实主义、新浪潮这些全新的电影理论引入教学中。
表演课是大一的重点课程,导演系组成了由陈文静、司徒兆墩、许同均等五位表演教师组成的教研组,进行系统的表演教学。曹禺的《雷雨》、《日出》、《北京人》,老舍的《骆驼祥子》和《茶馆》,田汉的《名优之死》等等都是系统的教学剧目。也有外国的剧目,如易卜生、莎士比亚、契诃夫的戏剧作品也被用来作为训练的范本。
电影蒙太奇理论是导演系的主课,由精通俄文,曾经给苏联专家当过翻译的教师徐谷明担任。她是一个性子很急,说话特别快的女人。她上课提着一个很大的篮子,里面装着讲义、参考书、图片和很大的茶怀。她将篮子里的东西放在讲台上,就用连珠炮似的速度讲课。
徐老师原来是翻译,必须在中国和苏联专家一问一答之间用俄文或中文抢着把话说完,因此,她讲话就像机关枪似的,又快又短促。现在她成了电影蒙太奇专家,给学生上课,这个习惯改不过来。她讲课的时候口里的词语就像泛滥的长江水,不停地从嘴里奔涌出来。学生们追不上她敏捷的思路,更不知道怎么记笔记,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下课后大部分学生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刘林他们有办法,拉着许望秋,让他给大家补课。其他学生这才想起,司徒老师说过,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许望秋交流,也纷纷要求许望秋补课。许望秋是学习委员,没法推脱,只能宣布,吃了中午饭在教室给大家补。
吃过午饭,许望秋和刘林他们摇摇晃晃来到教室的时候,发现里面坐了七八个学生,都是平民子弟,以及李少虹、胡梅这种没有学过电影知识的二代。田状状、陈凯哥等世家子弟从小在电影厂长大,看了不少内参片和电影书籍,根本不需要许望秋给他们补课。
许望秋冲在场众人笑了笑,道:“怎么这么多人啊给这么多人补课,我会很紧张的,不过你们要是喊一声许老师,我可能就不紧张了。”
众人发出一阵轻笑声,起身冲许望秋鞠躬行礼“许老师好!”
许望秋摸摸下巴,双手往下压了压,得意地道:“各位同学,大家都坐吧!”随即他开讲了:“要说蒙太奇就必须从电影诞生说起,电影诞生在1895年,当时的电影都是由一个完全不切不剪的镜头组成,比如电影《火车进站》,就是对着进站的火车拍,直到胶片拍完为止。这种电影带来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要花钱去看日常生活就可以看到的画面,所以,电影在当时被认为是毫无前途、毫无意义的发明。直到剪辑的出现,让电影具有了讲故事的能力,电影才获得了真正的发展……”
许望秋从电影起源讲起,讲埃德温-波特是如何创造剪辑,又是如何用镜头剪辑来讲故事的;讲格里菲斯如何为电影艺术建立了完整体系,又为什么会被现代电影之父。
在结束一大段的介绍后,许望秋终于进入正题了:“格里菲斯为电影艺术建立了完整的体系,不过他是搞创作的,没有能力把这个体系诉诸笔墨,变成真正的理论。完成这一任务的是苏联人,苏联的爱森斯坦等人通过对格里菲斯电影的分析,最终建立了电影艺术的经典理论体系,而这个理论体系就是蒙太奇。
蒙太奇理论的代表就是爱森斯坦,而他的代表作是《战舰波将金号》,这部电影的诞生标志着电影艺术的成熟和蒙太奇理论的完善,其中敖德萨阶梯的一段是影史上无法逾越的经典。这部电影,学校到肯定会放,到时候你们要好好看。拉片的时候可以将敖德萨阶梯一段多拉几次,如果能把敖德萨阶梯这一段吃透,那足以成为一个不错的导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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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人尽皆知
许望秋瞪着刘林,语气透着森然:“刘林,我就没见过哪个男的嘴巴像你这么大,总有一天我会拿针把你嘴巴缝上。”
刘林不怕吴知柳,不怕学校老师,却有些怕许望秋,现在见许望秋好像生气了,讪讪笑道:“望秋,你不会真生气吧!这没什么吧都是班上同学,没什么不能说的嘛!”
震惊中的李少虹终于回过神来,目光像扫描仪,在许望秋身上不住扫描,她实在有些不管相信《妈妈再爱我一次》是许望秋的手笔,他才16岁啊,又能给大家讲课,又能写剧本,这还是人吗忍不住问道:“许望秋同学,你真是禾火,《妈妈再爱我一次》真是你写的”
许望秋无奈地笑了笑:“我是禾火,《妈妈再爱我一次》是我写的。”
在场学生们见许望秋承认了,一个个跟脑残粉见了偶像似的,将自己对《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种种感想,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倒了出来:“我看了这么多年的书,这么多的剧本,最感人的就要数《妈妈再爱我一次》了,真的是看一次哭一次。我有一个朋友,眼睛都哭肿了,跟烂桃似的。”
“我也是,我从来没读过这么感人的故事,真的是从头哭到尾。”
“是啊,以前也读过很多感人的故事,但总觉得离自己比较远,但《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看的时候特别难受,简直要哭昏过去了。”
李少虹好奇地道:“我给你写过信,你有看到吗”
许望秋轻笑着道:“我收了五千多封信,基本上都看了,不过没留意写信人是谁。”许望秋看看李少虹,又看看其他同学:“这事大家别说出去。行了,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库里肖夫效应讲了,现在讲创造性地理。什么是创造性地理呢是这样的……”
尽管许望秋叮嘱大家不要把他是禾火的事说出去,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望秋就是禾火,是《妈妈再爱我一次》作者的消息如同蔓延的野火,把整个北电给点着了,成为北电学生们热议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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