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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人传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青城无忌

    不管哪个系的学生都知道导演系出了个才子,有人说,复旦出了个卢新华,而我们北电有许望秋。还有人说,卢新华的《伤痕》一般,许望秋的《妈妈再爱我一次》要动人得多。

    赵禁对此非常不爽,而比他更不爽的无疑是陈凯哥了,电影知识不如许望秋也就罢了,自诩文学青年的他竟然文学才华也被比下去了,这真的不能忍啊!

    导演系办公室里,徐谷明跟其他几个年轻老师也在议论这件事。在徐谷明印象中,许望秋安安静静的,对老师特别有礼貌,是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孩子,完全没想到能写出这样的剧本来,感慨道:“许望秋是个特别单纯的孩子,没想到能够写出这样的剧本。你们说故事里卫东的原型不会就是他自己吧,不然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剧本来呢”

    其他几个老师觉得有道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写出这么真实动人的剧本来他爸爸因为成分问题抛弃了他妈妈,后来他妈妈为了保护他,被人给打疯了。天啊,许望秋这孩子也未免太可怜了吧!”

    “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学习,考级考进北电,还能把妈妈的故事写成剧本,这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我们应该多关心这孩子。”

    “对啊,我们应该向学校反应,助学金应该给许望秋评甲等。”

    张克对几个老师的议论非常无语,心想这几个女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忍不住道:“你们瞎嘀咕什么呢,人家许望秋父母都是工人,哥哥是秀影厂职工,妹妹在读初中,一家人都好好的。不要在那儿胡说八道了。”

    这天上公共课,许望秋他们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头涌动。学生们交头接耳,三三两两地闲聊着。教室前面没已经有座位,许望秋他们只能到最后面找了几个座位。落座之后,刘林他们趴着偷看表演系女生,而许望秋则趴在桌子上写钟惦非约的文章。电影语言现代化是个很大的命题,需要探讨的地方很多,没几万字肯定写不完。

    作为表演系最漂亮的女生,方姝是无疑是教室里男生们注目的焦点。不只刘林他们在偷看,整个教室至少有三四十个男生在或明或暗地在偷看。

    当方姝起身,离开座位的时候,男生们们的目光自然是紧紧跟随,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他们以为方姝是要出教室外透透气,或者去上厕所之类的,却没想到她向教室后面走来。

    刘林一直偷偷地注视着方姝,看着她向自己这边走来,并停在了自己的身边。在这个瞬间,刘林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方姝为什么会站在我身边,是来找我的吗紧接着,他看到方姝对埋头写稿的许望秋微笑:“许望秋同学,你好。”

    许望秋正趴在桌上写稿子,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心想这不是表演系的方姝嘛,微微点头道:“小萝卜头同学,有什么事吗”

    周围的人恨不得揍许望秋一顿,而刘林简直想把他掐死,方姝跟你打招呼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竟然如此轻佻!

    “小萝卜头是我小时候演的角色,我不叫小萝卜头,我叫方姝。”方姝微笑着纠正许望秋的错误,接着道,“许望秋同学,听说《妈妈再爱我一次》你是写的,请问是真的吗”

    许望秋轻笑道:“我就随便写写,让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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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洗衣服
    星期天一大早苏白便匆匆出门,坐上公交车,来到了朱辛庄。

    北电寝室是男生女生共住一栋楼,楼里经常有女生上下,男生都比较自觉,穿得比较整齐,不像其他大学的男宿舍,在楼道里时常能看到内裤超人到处乱晃。

    苏白畅通无阻地来到303寝室门前,清清喉咙,正准备喊“查寝室”吓唬许望秋他们,门突然开了。

    刘林看到站在门口的苏白微微一怔,转头冲许望秋喊道:“望秋,你姐来了!”

    苏白马上纠正刘林的错误:“我是望秋的师姐!不是他姐!”

    哼哼,师姐和姐可不一样,这可不能搞错了!

    许望秋看到苏白,放下手中的《美学原理美学纲要》,从床上跳下来,笑容满面地道:“苏白,你怎么过来了”他拿起一张凳子,放在苏白面前:“赶紧坐!”

    吴子牛他们看到苏白进来,都笑着冲苏白打招;只有赵禁装作没看见,黑着脸继续看书。

    苏白笑着跟吴子牛他们打了招呼,扭头打量了寝室一番,轻笑道:“我以为一周不来,你们寝室会变成猪窝,没想到还挺干净的。你们还挺爱干净的嘛!”

    许望秋笑道:“因为我们知道你要来,肯定要跟打扫干净,不然怎么能待客呢!”

    刘林纷纷附和道:“对啊对啊,知道你要来,我们一大早就起来做清洁了。”

    “我才不信呢!”苏白呵呵笑着,目光在许望秋床上扫了扫,没有看到脏衣服,又打量了许望秋身上一番,摇头道:“望秋,你衣服、裤子都脏了,赶紧脱下了,把脏衣服也拿出来,我帮你洗。”

    许望秋连连摆手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洗吧。”

    苏白坚持道:“你们男孩子也洗不干净,还是我来洗!”

    许望秋上一世衣服都是洗衣机洗,这一世的衣服基本上是老妈洗,他确实不太会洗衣服,也确实洗不太干净,不过他还是推辞道:“那怎么行啊,太麻烦你了。”

    苏白以为许望秋是怕别人说闲话,以前在乡下插队的时候,要是女知青帮男知青洗衣服,就意味着两个人之间关系不一般。不过苏白不怕别人说,她和许望秋关系本来就不一般。我作师姐的给师弟洗衣服,有什么不可以,才不怕人家嚼舌根呢!

    苏白理直气壮地道:“你跟我还客气上了,我可是你师姐。你妈妈让我照顾你,你又不会洗衣服,我帮不帮你洗谁帮你洗”

    装作看书的赵禁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摔门而去,苏白啊苏白,你太让我失望了,也不知道矜持一点,竟然主动到男生寝室给男生洗衣服,像什么样子啊!

    许望秋见苏白这么说,没有再坚持:“你先出去一下,我换好衣服叫你。”

    苏白走出寝室,拉上门后,许望秋拿出干净衣服换上,然后告诉门外的苏白,自己换好了。苏白推门进来,拿起许望秋的盆子和肥皂,将脏衣服放进盆里,抱着盆往外面走。许望秋不可能让苏白衣服,而自己却在寝室里呆着,紧紧跟在后面。

    苏白笑道:“我去洗衣服,你跟着我干嘛”许望秋嬉皮笑脸地道:“洗衣服虽然我帮不上忙,但在旁边给你加加油还是可以的。”苏白听到这话乐了:“你以为这是开运动会啊”

    北电宿舍每层都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和一排用来洗漱的水龙头,男生洗衣服洗碗,甚至冲凉都在这里。苏白拧开水龙头,将衣服浸湿,打上肥皂,慢慢地搓着。苏白搓得非常仔细,尤其是衬衫的衣领,更是反复搓。她的动作非常娴熟,一看就是熟手。

    许望秋帮不上什么忙,在旁边陪苏白说话,给她讲北电的事。苏白也说北大的事,她告诉许望秋,这两天77级同学又跟工农兵大学生吵起来了,因为有同学写了首诗,其中有两句说,四人帮横行时,我上不了大学,因为我头上没长角,身上没有荆棘。工农兵学员听到就不干了,难道我们是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

    许望秋心里有些感慨,北电情况也差不多,因为阶层问题,北电学生正在形成两个不同的圈子,只不过没有像北大那样闹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许望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苏白,洗完衣服,我们一起进城。”

    苏白伸出手将垂下的青丝捋上去,抬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许望秋解释道:“前天我遇到师父的老友周明了,跟他说起你,他就让我跟你去他家一趟。他跟师父有十多年没见了,特别想师父,也想见见你。”

    苏白跟着苏振声入川的时候,周明还没有到北平,还在魔都。当时苏白只有五岁,这么多年过去,她对周明的印象早模糊了。不过周明是父亲的好友,是苏白的长辈。长辈邀请,她不能不去:“好,等洗完衣服,我们一起去。”

    苏白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将衣服洗好了。许望秋端着盆,和苏白回到了寝室。寝室没有阳台,不过窗户外面支着两根铁柱子,上面拉着铁丝,是专门用来晒衣服的。许望秋本来想自己晾,结果苏白嫌他笨手笨脚的,将他赶到了一边。

    苏白将衣服一件件晾好,把脸盆和肥皂放好,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来,向许望秋宣布:“以后你的脏衣服都留着,星期天我过来帮你洗。”

    许望秋心里暗自窃喜,嘴上却道:“那怎么好意思。”

    苏白瞪着许望秋道:“我是师姐,我帮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望秋笑嘻嘻地道:“其实我就是跟你客套一下,心里巴不得你给我洗呢!现在衣服洗好了,我们走吧。”他给刘林他们说了声,就和苏白往寝室



第二十八章 划船
    周明家在阜成门附近的一座四合院里,这是一座一进三开间的普通四合院。本来是文化部分配给他的房子,但在运动期间他被打倒关进了监狱。等他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住了五户人家,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杂院。

    周明住在原来的客厅里,窄窄的单人床紧挨着客厅西边的墙,一张吃饭用的四方桌放在屋子中间,一家三代住在一起,活动空间非常局促。周明是个瘦弱的魔都人,脑门宽阔,鼻梁高挺,头发大半都白了,由于常年伏案工作使他有点驼背,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好。

    待许望秋他们落座后,周明看着苏白,半晌说不出话。许久,周明才开口道:“小时候你们兄妹几个都像你爹,没想到长大了,倒像你娘了。你娘她好吗”

    苏白那双大眼睛里的光亮像油灯,啪的给吹灭了:“妈妈得了癌症,在72年去世了。不过在妈妈最后的日子,爸爸一直陪在她身边。妈妈走的那几天,不时朝墙上的钟看,就像在计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在爸爸身边;而爸爸一直握着妈妈的手,守在她的身边,不敢合眼。妈妈走得很安详,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周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娘人特别好,当初她跟你爹好,还是我给介绍的。没想到就这么走了,真是好人不长命啊!”又问苏白:“你爹身体还好吧!”

    苏白点头:“我爸挺好的,最近正在忙着拍电影,就是望秋写的《妈妈再爱我一次》。他说要趁着还有把子力气,要拍一两部好电影。”

    “那就好。你爹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骨子里却硬气得很。老朋友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了。我跟你爹不是一般的朋友。”说到这里,周明眼泪掉了下来,“当初是你爹救了我,没有他,我活不到今天的。”

    周明见苏白和许望秋眼中闪着诧异,便描述事情经过:“抗战那会,我们都是抗敌演剧队的,在一个队里。演剧队演到西川万县的时候,我染上肺结核。”

    周明轻轻吸了口气,眼神泛起水光:“治疗肺结核需要盘尼西林,当时这种要国内稀缺,根本找不到。万县城郊有座山,上面有个教堂,旁边有个小医院,我在那里等死。那个冬天天上下着大雪,整整一个月,你爹每天熬一锅粥,爬几百级台阶上山来,到医院一口口喂我。”

    许望秋面前白茫茫一片雪,一个个瘦瘦的身影在一片白中,顺着一条黑线难跋涉。

    周明声音轻飘飘的,但里面的感伤却像秤砣,压在许望秋和苏白的心上,让他们的心沉甸甸的:“那时候你爹是我活着的希望,如果没有他,我就死在医院了。因为有他照顾,我等到了医院的盘尼西林,活下来了。”

    苏白大眼睛里闪着惊愕的光:“有这样的故事我没有听父亲说过。”

    周明轻笑道:“你爹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一辈子的记得,而他对别人的帮助,却从来不会提。从今天起,我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要常来。”

    吃过中午饭,从周明家出来,苏白拉着许望秋去北海公园划船。

    北海公园在古代属于皇家园林,是皇帝和妃子们游玩的地方,经过金、元、明、清几个朝代的不断开拓,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是中国古代园林艺术的集大成者。

    1925年北海公园对外开放成为公园,老百姓终于有机会见识见识皇帝的花园是啥模样了。1971年2月北海公园不知何故,被神秘关闭,直至今年3月1号,才重新对社会开放。

    据说当天排队的群众多得像大灾来临集体搬家的鼠群,黑压压的一大片,以至于售票员都看不见买票人的脸,看到的是密密匝匝的手。一天下来,几乎所有售票口的玻璃都被挤破了。

    现在虽然没那么挤了,但游客依然不少,走不了几步就会遇到停在路边休息的人群,甚至还撞见两帮人“碴琴”。许望秋和苏白觉得“碴琴”挺好玩的,驻足倾听。两帮人弹琴和唱歌的水平都还可以,虽然比不上专业人士,但在业余人士中应该算不错的。

    听了几分钟,苏白对许望秋说,我们找你们寝室同学吧,你跟人家约好,要是不去会显得言而无信。许望秋觉得什么言而无信是借口,苏白是想看看方姝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那么好看,虚荣啊虚荣!不过苏白都开口了,许望秋肯定不能拒绝,否则会显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两人在公园里逛了一阵,没看到刘林他们的踪迹,于是,就去买票划船。买票当然是许望秋的任务,而苏白则坐在长椅上拿着奶油冰棍悠哉悠哉的看风景。

    由于是星期天,排队的人颇多,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轮到。许望秋他们没有选脚踏船和电动船,选的是有两只木浆的手划船,要的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感觉。只是歌里唱的明明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可苏白没有一点摇桨的自觉,笑吟吟地看许望秋划船。

    小船在湖面缓缓前行,置身在碧绿荡漾的湖水中,任由微风迎面而来,凉丝丝的,仿佛吹到人心的心里面了,格外的舒服。此情此景让苏白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祖国的花朵》,便像电影里那样唱了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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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小混混
    六七十年代的北平城,泡妞称为拍婆子,而拍婆子的圣地无疑就是北海公园,尤其是到了冬天,湖面变成溜冰场,许多大院子弟拉帮结伙地来这里茬冰,男青年身着将校呢军装,头戴羊剪绒帽子,拍滑冰的姑娘;女青年围着红围巾,脚踩小高跟黑色滑冰鞋,习惯被拍。

    麻脸以前经常在这儿拍姑娘,现在当知青回来,没有工作,也没有女朋友,整天无所事事,到处瞎转悠。此刻看到笑颜如花的苏白,只觉内心被一股电流击中,让他嘴干舌燥,心跳加速。

    麻脸舔了舔嘴唇,激动地道:“那女的不错,老子一定要搞到手!”说完麻脸手一挥,就和几个混混朝苏白他们走来。

    麻脸快步走到苏白身边,与苏白并肩而行,满脸堆笑地夸着苏白:“姐们儿,够飘的啊,瞧你怎么这么眼熟啊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去天桥剧场看过《红色娘子军》哥们好像在那儿见过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怎么样”

    苏白见几个男青年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心里有点害怕。许望秋也知道遇到小流氓了,没有搭理他们,拉着苏白自顾自地走。麻脸丝毫没有退却之意,伸手拦住苏白,嬉皮笑脸地道:“别走啊,姐们儿,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认识认识。”

    旁边一个混混也嬉皮笑脸地道:“姐姐,你要是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批判我们,但你不要对我们不理不睬啊!”

    许望秋见几个混混纠缠不休脸顿时沉了下来,伸手把苏白护到自己身后。

    这些人在北平叫顽主,在蓉城被称为街(读gai)娃儿,就是一帮不务正业,拉帮结伙,整天瞎混的小流氓。这些人看上去咋咋呼呼,但实际上多是嘴炮,打架也往往是喊声大,不见血,不死人的。60年代北平大院子弟捅死个叫“小混蛋”的顽主,结果王朔他们一帮人唠唠叨叨说了几十年,不知道的还以为干掉了向华强这样的大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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