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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将军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丁一丙
春心将军
作者:丁一丙

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经丞相府中掌上明珠沦为他人府上婢。她自不甘愿如此一世,可不料家仇还未报,遗失的胞弟亦还未寻得,中途却杀出个风流将军。虽恨到咬牙切齿,终究也没能挡住被将军恩将仇报的占尽便宜。不光被夺去清白,将军更是得寸进尺的要娶了她去做自己的第八房妾室。原本想着干脆借力打力靠着将军的势力报了家仇,可直到发现自己已被将军捏进手心,她才意识到已无法逃脱。万没料到一朝错挡暗杀剑,十年将军掌中人。





春心将军 第一章 逃学
好一个炎炎夏日艳阳天。
春困秋乏也就罢了,夏季才是最无力。
当朝御史晁鹊明府上的砚润斋中,此刻上首坐了夫子一名,下面坐着没精打采的三个少年。
这灰袍花白胡的夫子坐在上首的案前,手里松松地执着本政说,胳膊架在黄花梨木椅的矮扶手上,下巴已经磕到了胸脯处,眼看就要盹过去。
窗外的知了仿佛也怕惊醒了夫子,正午的时候还叫个没完,此刻竟悄没了声。
刺目的日光从雕花窗外投进来,被挂了满窗的细竹帘一拦,投进来的只有一丝丝细细的光纹。
春子打午饭后就开始迷瞪着眼睛,此刻觑着夫子都已经将要梦会周公,自己更是撑不住的干脆也将头轻轻搁到了摊着书本的书案上。
眼睛还没闭牢固,坐在身侧的万顺从桌下伸出只手指,轻轻在春子腰间戳了一戳。
春子毫无防备,一下子吃痒,腾地坐起绷直了后背。
还好抿住了嘴巴,不至于叫出声来把夫子吵醒。
“干嘛”
睡意朦胧中被惊醒,春子故作恼怒的低头用口型问万顺。
万顺原本就是眯眯眼,冲春子一笑,眼睛更是成了两道线。他也低下头来,光张着口型不出声:“你看少爷”
两人一起抬头,朝坐在夫子下首第一张书案前的少年看过去。
春子看见前面这个背影,已经是完全伏在书案上了。
心里暗暗笑了笑。
御史大人希望自己唯一的嫡出儿子在今年京中各官员适龄子弟的集体秋试中,能够考入御书房,有资格做当朝太子陪读,所以这才停了少爷的午休,一刻不歇的赶着功课。
可看少爷自己,并不上心呢。
也难怪,都是十三四岁的年龄,纵使再为上进,但这样每天没休没停的赶了月余的功课,总归是让人乏得很。
万顺此时手撑着桌沿,半个身子几乎缩到桌下去,把脚伸的长长的,去勾前面少爷的椅子。
伏在书案上的背影动了动,慢慢抬起身来,转头朝后面看过来。
晁维也不知道,是夫子先盹了过去,还是自己先盹了过去。午膳时母亲非添着让自己多喝了一碗冬瓜虾子汤,饱食之后愈发容易觉得困了。
仿佛刚昏睡过去,椅子便一动,晃醒了自己。
晁维回过头去,看见自己后面坐着的两个贴身小厮,春子正迷迷瞪瞪的望着自己,万顺则是挤眉弄眼的朝门外的方向摆着脑袋。
看来又是老规矩了。
晁维来了精神,二话不说,轻手轻脚把屁股下的椅子朝后挪了挪,猫了腰缩到书案下方的高度,一溜烟的,从砚润斋的后门径直钻出去了。
溜出门外刚站稳,再一回头,春子和万顺已经喜气洋洋的都站到自己身后了。
“少爷,今儿还去城西河游泳吗”三个少年撒着欢的朝砚润斋院外奔去,万顺颠颠的跟在晁维后面问道。
晁维头也不回:“不去,春子怕水不敢下,每次都去是光在岸上帮咱两守着衣服,没劲。”
春子小跑着跟在两人后面,听了少爷这话,白玉般的面上一红,没有接腔。
万顺一下子失望的泄了气:“那咱们这大热的天,不去河里爽快爽快,溜出来能干啥呀。”
“去后厨”三人亲近惯了,晁维对自己小厮不满的态度毫不在意,依旧是兴高采烈:“晚上府里有客,宴席上肯定要有翠仁糕,陈妈说了,后厨上午就开始准备着了,咱们吃糕去”
跑出了砚润斋的院外,三人脚步都缓了下来。
上两次逃了学,都是趁夫子午后盹过去的时候。夫子也生怕御史大人怪罪下来自己教学不力,不好对此事声张,便仅仅训斥晁维两句,打万顺和春子几下手掌心,也就罢了。
虽然夫子不足惧,可万一被老爷发现,那后果可严重的多。
于是三人依旧从园子里偷摸的挑了避开人的小路走,还好午后晁府的主子们都歇着了,下人们也多躲着暑气偷着闲,这一路,没撞上什么人。
晁府的后厨,比寻常小商户家中的二进院落都要大上一圈。这烹饪之地,其中又按照菜式,蒸的、煮的、煎的、炸的、炒的、烧的等等,按照不同的屋子给划分了开来。
晁维领头,带着两个小厮熟门熟路的绕到蒸点房后面,猴儿一般扒在蒸点房的窗框上,头探进半开的窗内。
万顺和春子也一左一右的凑过来,趴在晁维身边。
“闻着没”晁维转过脸来问春子。顶着大太阳一路跑过来,此刻晁维一张俊秀的面庞泛着红晕,额上满是汗珠。
晁维气喘不匀,离得又近,气息溜到春子的脸上,春子心头一跳,马上抬起袖口盖在脸上,仿佛擦汗般掩饰的拉开了和晁维的距离。
一旁的万顺应的爽快:“闻着了香”
三人都分明看见,那一层层翠绿色叠着白色的小方形糕点,码成花朵似的三碟,刚从蒸锅里起出来,还冒着热气。
蒸房里的师傅们从早饭后便忙乎到现在,此刻已在准备晚上的面点,没人注意到这三只馋虫的虎视眈眈。
这糕用木薯粉和细茶粉做成,白绿相叠共有九层,制作起来十分繁琐。且须得放至凉透了,才更有韧性更好吃。
万顺胳膊一撑,轻轻巧巧的从窗台跳入了蒸房,窜到案旁,端起一碟子糕就朝回跑。
春子在窗外赶紧凑近了,接过碟子,却没料十分的烫,忍不住嘘了一声,差点把碟子给丢出去。
晁维赶紧接过。万顺跳回到窗外,三人就地蹲在窗沿下,春子掏出帕子给晁维和万顺胡乱擦擦手,三人便不管糕还烫着,捏着就朝嘴里填了起来。
晁维午时吃的便已饱,且这翠仁糕虽好,但也算是自己常能吃到的东西。于是尝了一块后便停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嘴里几乎已经被糕塞满但还在不住的朝里填着的万顺。
春子手里掐着块糕,有点担心的看着万顺:“万顺,你小心噎着”
万顺头也不抬,鼓着嘴嘟囔着:“好吃,好吃。春子,我真羡慕你。”
春子被万顺的傻样子逗笑了:“羡慕我干嘛你该羡慕少爷呀。”
“我就羡慕你。”万顺终于咽下了口中的翠仁糕,抚着喉咙向下送了送:“老爷马上要娶你娘了,你不也就成少爷了吗到时候你万一吃厌了翠仁糕,可一定得记得把多的赏给我啊。”




春心将军 第二章 过往
春子听闻此话,手上的糕掉在地上,骨碌碌转了两周才停下。此刻春子只觉得自己周身瞬间像浸入数九寒天的冰窟之中,从内到外凉了个透。
晁维望着春子一双眼睛里的惊惧,也凝住了脸色,沉下声对万顺讲:“不要乱说”
万顺刚又塞了块翠仁糕进嘴里,见他二人神情,嘴里含着糕来不及下咽便急忙辩解:“我不是乱说昨个夫人给少爷新制的夏衣成了,陈妈使唤我去取,春子娘也在夫人院里,我听的真真儿的,夫人一直在跟春子娘交待下月初进门的事情”
晁维速度极快的轻锤了下万顺的手臂,终于让他闭了嘴。
再看春子,已经是慌没了主意的样子,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扭了几扭,接着起身就拔腿朝后厨院外跑去。
万顺正要喊住他,又被晁维一把拉住:“别叫让他去他娘自会交待他的,你多什么嘴”
太难得被晁维训斥,万顺也是颇为难过的垂下了脑袋:“这不是喜事儿嘛,我以为春子娘早该告诉他了呢”
晁维忧心忡忡的望着春子跌跌撞撞的背影,不再理会万顺。
春子不管不顾的朝下人院里跑去。刚才蹲了许久,又突然站起来,此时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阵的在发懵。盛夏午后的太阳毒辣的照的自己眼帘上十分刺痛,泪水几乎都要被逼了出来。
娘为什么要嫁给晁鹊明难道娘已经忘了爹忘了弟弟
后厨距离下人院并不远,可这一路跑下来,春子觉得自己已经要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晁府下人们住的院中,也分不同等级的房间。既有一张屋子里通铺住了十几个洒扫下人的,也有在下人中地位偏高,可以两三人共住一间的佣仆。
而这下人院里,能够独占一间住着的,只有春子的娘一人。
春子娘此刻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桌前,手里的针线穿梭正忙。
因为太过专注于手上的活计,她一张温婉的鹅蛋脸上渗出些许汗珠来,却没腾出手去擦一把。
房门突然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撞开,春子娘毫无防备,被响声吓得一怔,针便戳到了手心里。
抬头一看,是春子,正满面泪水的站在门口,十分委屈的抽噎着。
春子娘顾不得手心的痛,放下手里的针线布料,急急上前把春子拥入怀中。
“是真的吗娘,是真的吗”春子闻到母亲怀中熟悉的温馨的香,忍不住将头闷入其中嚎啕大哭。
春子娘攒着眉头沉默着,只是抚着春子的后背,试图让春子尽快平静下来。
春子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宣泄似的奋力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摇晃着母亲的胳膊:“是真的是不是万顺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嫁给他为什么娘,为什么你这样对得起爹吗”
在春子愤怒的面孔中,有悲痛,有气愤,甚至,有一丝恨。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到了春子脸上。
春子被母亲打的措手不及,一时间止住了哭声。
春子娘颤抖着双手,匆匆走到门边先关紧了门。
回过身来,看着春子面上的红印,自己眼圈也忍不住泛了红。
“春儿,你以为娘已经忘了你爹,是不是”
春子负气的推开母亲伸过来试图抚上自己脸的手,没有答话。
“孩子,我们在夹缝中苦苦撑了这六年,你可知道,娘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在担心我们是否能再顺利的多活一天”
春子娘掏出帕子,为春子拭去脸上的泪,这一次,春子没有躲开。
“春儿,如今你大了,娘除了想着怎么能活下去,更不能不为以后考虑。”春子娘看着春子红肿却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里印着深深的悲痛,心都揪到了一处:“晁府虽然现在还没人发觉,可再过两年呢到那时一旦被发现你其实是个女儿身,必然会有人要追根刨底,只怕到那时你爹的身份被人挖出,别说寻回冬儿了,我们自身都难保。”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春子梗着细细的脖子,倔强的看着母亲。
春子娘听了这话,一把握住女儿的肩,重重的捏着:“春儿,娘要你牢记住,这世上没什么比活着的一口气更重要。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活着,一切都有还希望。活着,就有希望寻回冬儿,就有希望摆脱现在的假身份,往后踏踏实实的活着。孩子,你还记得当年桑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为了保住我们的两条命,都是如何被处置的吗”
这句话仿佛是一盆凉水,当头从春子头上浇下一般。春子的眼前浮现起六年前,那个火光翻腾的冬夜。
六年前,春子只是个七岁女童,却又不是个普通的七岁女童。
她是桑府的嫡长女桑春,父亲桑瑞是当朝丞相,母亲何文筳是太师的嫡孙女。自桑春出生那日起,便是一颗熠熠发光的明珠,被桑瑞放在心尖,视若珍宝。
在蜜里打滚的日子,如此一晃七年。原本可以庇佑桑春一生的桑府,却在一夜间,大厦尽倾。
那是桑春记忆里最冷的一个冬天。那个寒冬的夜晚里,桑春同小自己三岁的弟弟桑冬,正在卧房中围着暖炉与母亲嬉闹着。
突然间,卧房的门被父亲身边一个年长的嬷嬷撞开,桑春听不懂那嬷嬷同母亲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母亲脸色瞬间惨白,匆忙的同嬷嬷分别抱起了桑春桑冬,跌跌撞撞的朝门外去了。
那时的桑府中仿佛被放进了一头吃人的猛兽一般,府中上下皆在混乱的奔走。小小的桑春趴在母亲肩头,被慌乱感染,流着泪问母亲:“娘,我们去哪”
母亲没有回话,只是向前奔着。
很快,母亲和嬷嬷抱着桑春姐弟两人,躲入了桑府后院的小花房中,在那里,桑春和弟弟都被剥去了轻软的棉袄,换上了粗布的罩衫。母亲也换上了一身佣仆的服装,焦躁的徘徊着。
窗外,突然腾起火光。桑春和桑冬又冷又怕,忍不住嚎哭起来。母亲按耐不住,要冲出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夫君真被查出有逆反之举,他们何不提审后处置如此急着灭我满门,居心可揭”
说罢便冲出门去。嬷嬷匆匆将桑春和桑冬朝身边的柜中一塞,嘱咐二人万万不可出来,便也冲出门去试图要拦下母亲。
桑春同桑冬在黑暗中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母亲和嬷嬷的归来。桑春见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弟弟已经睡去,忍不住轻轻松开他,独自一人溜出了柜子,打算去找寻母亲。
这一次出门,桑春发现桑府中刚才混乱奔走的人们已然不见。直到桑春溜到前院,才发现,桑府上下全被卫兵围在前院中。
小小的桑春没逃过被看守的卫兵发现,但她穿着下人的衣裳,又在花房的柜子里被蹭了一身的泥,很快就被当做男娃拎进了下人堆里。
桑府的下人们自然认得出府中的小姐,见小姐被当做下人丢过来,一群人急忙将小姐拼命藏在身后。在下人群中,桑春终于和也被当做下人圈进来的母亲相逢。
很快,桑府上下所有人的命运,就在那个夜晚被一张轻飘飘的圣旨所决定。
桑家所有人斩立决,桑府财产尽数充公,而桑府的男仆均发配充军,女仆均被分配至其他府第,沦为家奴。
那一夜,代桑春姐弟二人和母亲死去的,是桑府那个忠心耿耿多年的管家的妻儿。而桑瑞,就这样死在了桑春的眼前。




春心将军 第三章 开解
因被当成男孩,但年龄太小,桑春无法充军,便同母亲一道被分配至了晁府。
桑春母亲何文筳虽不算是沉鱼落雁的美人,但毕竟出身高门,且养尊处优多年,身上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光彩。很快,便被晁鹊明收入房中,地位与其他下人自然不同。
“春儿,娘之所以委身晁鹊明多年,就是为了当年保住我们的那些人,我们只有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才对得起他们的死。”
说到这里,何文筳也是泪流满面,不能自持。
桑春亦然,挂着泪水哽咽道:“可是娘,既然咱们已经如此活了六年,您又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岂不是让九泉下的爹爹”
“正是因为咱们已经如此活了六年,所以我们不可再如此活下去。”何文筳接着说:“你在晁府,一直扮作男儿,那是因为你年幼,才不被发觉。可如今你已十三岁,即将成人,娘不能让你再冒着风险继续女扮男装的在晁府生活下去。一旦被人发觉,后果不堪设想”
桑春怔怔的看着母亲,发现母亲的眼睛里,恐惧已经大过了痛苦。
何文筳又说:“晁鹊明在数年前就有此意,但他忌惮夫人张氏的家世,终究是不敢提出。如今他倚靠张家,现已坐稳了御史的位置,且他禁不住我的一再要求,才终于松了口,做主要纳了我为妾。他已经应允我,纳我为妾后,将为我在府外另置一间别院,到时你就可以随娘离开晁府了。娘到时候会想办法把你再从别院送出去,让你好恢复女儿身份。”
桑春慌张起来:“把我再送出去送到哪里去”
何文筳安抚着桑春:“当年桑家被诬灭门,你太祖父和祖父一家也受了牵连,太师府上下被贬为庶民。你太祖父年事已高,没能撑住已经去了,但你祖父还在。这些年我们在晁府无法轻易与你祖父联络,不过出了晁府,我会想办法将你送至他们处,过几年再为你寻一门亲事,你便可安稳度日了。”
桑春的印象里,是还有自己祖父的影子的。太祖父当年任太师一职,可祖父却是个闲云野鹤远离朝政之人,年轻时便办了家书院,向来以教书育人为乐。
“我不想,娘,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桑春又扑进母亲怀中。可是还有一句话,她同母亲说不出口。那就是她眼下也不想离开晁府,离开晁维。
何文筳叹了口气:“春儿,娘又何尝愿意同你分开”她明白,自己的女儿是已经能够理解自己的处境和决定了,便故意的将话头岔开:“娘刚才是不是打疼了你是娘太急了,看看,娘给你新做了件夏衣。”
何文筳拎着还未完工的夏衣在桑春身前比量着,忽又放下,起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叠宽布条交到女儿手里。
“娘,这是干嘛”桑春不解。
何文筳望着懵懂的桑春:“春儿,以后穿衣之前,用这布条在胸前束上两圈。”
桑春马上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红着脸捏紧了布条。她自己也早已敏锐的察觉了身体的变化。
自从来到晁府,终日同晁维和万顺在一处,桑春一直对自己原本的女儿身并不甚敏感。直到这两年,随着少女在萌芽期的一系列变化,桑春才小心的重新打量起自己原本作为女孩的身体。
何文筳又打了盆水来,仔仔细细的替桑春抹干净了脸:“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陪着少爷在上午课吗”
桑春实话告诉母亲:“先生睡着了,少爷带着我和万顺就溜了。”
何文筳责备的看了桑春一眼:“春儿,能跟着少爷一起读书,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娘不需要你读到满腹经纶,但你作为桑府的后人,切不可文墨不识。”
看着桑春的眼圈又快红了起来,何文筳止住了话:“行了,快去吧,劝少爷赶快回砚润斋,今晚老爷要在府里宴请宾客,你们要是捣乱,老爷少不了要狠狠罚你们。”
桑春从母亲处离开,心里想着少爷可能此刻已经不在后厨了,正在犯愁要去何处寻晁维时,一抬头,竟看见晁维带着万顺,两人正蹲在下人院外的一颗樟树下头。
“春子,你可出来了,我都快热死了,本来想进去跟你娘讨口水喝,少爷还不让。”万顺一边抬袖抹着脸上的汗,一边歉疚的对桑春笑着。
晁维看见桑春走出来,站起来迎过去。桑春低下头,不去看晁维,而是对万顺说:“我娘那有晾凉了的开水,你快去喝一口吧。”
万顺见桑春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口舌冒失而冷落自己,开心的满口答应:“好好,我去喝口水就来。”说罢就朝春子娘屋里跑去了。
万顺刚一跑开,晁维就抓住试图转过身子避开自己目光的桑春的袖口:“我爹要娶你娘,你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是不是”
“不是的。”桑春轻轻推开晁维的手。对她来说,谁告诉她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娘的想法,只要娘不是因为晁鹊明的富贵地位而嫁给他,只要娘没有忘了爹,那么娘这一切选择,不管后果如何,她都愿意同母亲一起承担。
晁维急了:“那你为什么要哭你眼圈都还是红的,你是不是不高兴让我爹娶你娘”
桑春低声说:“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已经问过我娘了,只要我娘高兴,我也高兴。”
原本桑春巴掌大的脸盘上,一双美目就显得十分的温和,如今哭过的眼睛肿了一些,更加显得楚楚可怜。晁维看着,更加的急了。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原是最反对我爹娶你娘的。春子,我不想和你做所谓的兄弟。”
桑春惊诧的看着晁维紧锁在一起的眉头:“就算你爹娶了我娘,我两也不可能做兄弟呀,我娘原是下人身份,你爹肯行礼娶她,已经是抬举了,我哪里够资格成为你的兄弟呢。”
晁维忙乱的摇着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春子,其实我知道你”
话未说完,万顺已经跑过来,晁维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春子,你娘训了我啦,说我们不该带着少爷溜号,咱们快回去吧,老爷今天有客来,万一咱们被逮到,今天肯定免不了一顿抽啦”万顺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少爷和春子之间的异常,自顾自的说个没完。
三人顶着大太阳,又绕回了砚润斋。此刻夫子刚从困意中醒来,正为御史大人的少爷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而焦灼不安,现下见三人竟自觉的回到了讲堂中,心中一宽,连一句训斥也没有,便继续开始讲课了。




春心将军 第四章 将军
入夜后,晁府的红漆高门前,比往常多亮起了几盏灯笼,更显明亮气派。大门早早的打开,迎客的管家立在门内,等着迎接贵客。
此时晁维正在自己房内,由万顺伺候着更衣。从晁维十二岁开始,晁府的各类官场宴请,晁鹊明都要求他出席参与。
晁维也明白,对自己的未来,父亲充满了希望,所以平常虽有偶有玩闹,但对学业,却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思量,不敢放松的。
“少爷,今天老爷请的是什么人啊府里阵仗弄得这么大。”万顺半蹲下抚弄着晁维长衫的下摆,问晁维。
晁维站在铜镜前,扣着自己领口的纽子:“是那个刚被皇上封了抚北将军的征北军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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