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仙传
作者:满一
仙道磅礴双诀行,半世渾噩事非错。撕魂碎魄忠言裂,绝谷妖涯死不悔。轮回之途不畏祸,魍魉丛中寻她魄。鸿沌疆土千万险,终成恢宏天地阔。枉断肠,弃仙道,只贪与尔共黄昏!
浑仙传 楔子
广袤无垠的宇宙,璀璨而冰冷,深邃中透着令人心悸的恐惧。
在一处不知名星空中,有座名叫泱銮的陆星上,空中的三个太阳散发着灼人光芒,此刻那阳光似乎都透着血色,整个陆星流血漂橹、哀鸿遍野
数千万的巨蛮族正在大肆屠杀这座陆星上的修士与凡人,暴虐无道。
那些巨人个个都有二、三十丈高,每个巨人的修为都不弱,本就体型巨大且力大无穷,再加上修为强悍,更是恐怖的存在,还有巨人所骑的一些巨兽、也同样拥有恐怖的力量,巨人与巨兽所到之处、生灵涂炭、震耳欲聋的爆吼声在虚空中传出很远很远,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呼喊,连昆虫都颤抖蛰伏。
稍微强大些的修士在拼死抵抗,但是在绝对力量面前,这种抵抗好似蚍蜉撼树般可笑,就算强大的修士几十人联手也伤不了一个巨人,更别说杀死了。
巨蛮族的一个头领不断的大喊:“不准放走一个,看好大阵,尽量别伤到那些未超过半米的小崽子,咱们的储备可不多了。”
那头领巡视大片战场,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偶尔也能收走几个妇孺,孩童直接吞吃,若是女子,则捏碎脑袋,嘴对着女子喷血的脖颈、直接饮其鲜血,或直接扔进背后的笼中。
绝望的修士们大多数都选择了自爆,虽然能伤到巨人,但是靠不到近前,威力自然不足,一片片的血雾在空中爆开,凄美的瞬间像极了盛开而又立刻凋谢的花朵,妇孺的悲泣声渐渐消失,只有那无尽的恨意、在诅咒声中愈来愈浓,嚼穿龈血、刻骨崩心
一些修士临死前竟决绝的亲手杀死自己的至亲骨肉,不想让自家的妇孺落进巨蛮族手里,那种无可奈何的决绝让人心尖发颤,那些杀死自己妻儿的修士在绝望的嚎叫中冲向巨蛮族,自爆
那凄美血花在不断的盛开
巨蛮族面对如此凄惨场面却毫不怜惜,暴戾恣睢,还有不少巨人在大笑,许多巨人专抓孩童生吞活咽,那咔嚓咔嚓的碎骨声、令人毛骨悚然。
而此刻有数千个强大的修士集中在一起,不断的奔逃着,连自家的族人都来不及管,数千人护着一辆战车,只为了让战车上的几位修士尽快写完那套仙诀。
“凝气境完成,装。”一老者写好第一篇仙诀,让旁边一青年装进一把青铜大刀内,那刀把与刀身几乎同长,各长两尺,刀把手乃空心,用兽皮写好的第一篇仙诀装入刀把中。
“聚法境完成。”一中年修士把第二篇心法递给那持刀青年。
“神念境也完成。”
“虚谷境完成。”一老者递过兽皮后,擦去眼中的浊泪,悲道:“得到这踏天诀还不足百年,就遭这些畜生屠星,难道我们是造了什么孽还是上面来惩罚我们”
其他几人只是摇头不语,却个个都潸然泪下,绝望的神情无以言表
“问天境也成。”一白发老者忍着悲痛递出那张兽皮,盯着刀把,凄凉道:“从未有人修到过这问天境,也不知威力如何,不知能否与那巨蛮一战。”
那几人目中似乎燃起一丝希望,但瞬间又熄灭,那持刀青年悲愤道:“只怪我们自私,这等逆天仙诀若传遍整座泱銮星,恐怕早就有天才修到这问天境了,如今临死前想着送出,有又何用恐怕早就在那茫茫宇宙中化成碎片了。”
“报应啊报应”
“玄统境,不知此篇威力如何,我想应可屠戮那巨蛮族了吧”这中年男子身着龙袍,俨然一国之尊行头,目中泛着血泪拟写完最后一篇,接过青铜大刀,亲自塞入刀把内。
取下拇指上的老玉扳指,灌入一道神念,那神念中正是此刻的惨烈景象,又从龙袍的一角撕下一块布,用指血写了一篇血书,还未写完时。
后面的巨人已经追上,那巨人手中抡起一大锤,顿时砸死数十修士。
龙袍男子只能把未写完的血书塞进刀把中,又从发髻中拔出一根发钗,那发钗后面镶嵌着一颗浅蓝色宝石,大小与刀把尾口相差无几,龙袍男子心疼的摸了摸那蓝宝石,用手轻轻一捏,一滴血从那蓝宝石中出现,那蓝宝石瞬间更加耀目,全力一塞,那发钗尖杆没入刀把,蓝宝石也严丝合缝的塞住刀把尾部。
六篇逆天仙诀还有那玉扳指与血书都被封入其中,本无光泽的青铜大刀,此刻被那浅蓝宝石点缀的有了一丝光彩,龙袍男子心疼的摸了摸青铜刀的浮雕,眼中泪水滴落刀身,万念俱灰、绝望道:“镇国宝刀竟能沦落至此,可笑,可笑至极啊”
其他几人盯着刀把的蓝宝石更是绝望的闭目摇头
轰
战车顶棚被一巨人的大锤扫中,瞬间透了亮,周围守护的修士也死去大半,此刻在最后方的修士见车顶被撕裂,数十人一跃而起,冲至追来的巨人前方突然自爆,这是毫无商议的自爆,只要修到聚法境的修士都能选择自爆,让全身法力瞬间膨胀至爆裂,这爆裂之力虽然不强,但是那巨人也顶不住这数十人同时自爆之力,顿时后退几步。
也就这么个缓息间让前面众多修士能加速逃离,个个都在燃烧法力,而在逃出一定距离时,那战车中的六人瞬间爆发最强实力,六人同时顶起龙袍男子,如同离玄箭般爆射至空中,在强大冲力用尽时,那龙袍男子手中多出一张灰符,在捏碎灰符的瞬间,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又把他往空中爆推而去,速度比之前六人顶起的还快许多,然而那空中有一大阵笼罩。
男子身体碰触大阵的瞬间,那大阵猛然形成了绞杀之力,龙袍男子却在此时哀嚎一声,突然自爆,那大阵被自爆之力炸出一道大口子,虽然口子很快自动闭合,但是也足够那青铜大刀奔出阵外了,大刀更是被那自爆之力推出很远,在宇宙虚空中前进数万丈后才渐渐缓慢,那些巨蛮族跟本没有发现大刀已破阵而出,追来的巨蛮族也只是以为龙袍男子只不过是被迫自爆罢了,还在哈哈大笑。
而下方保护这几人的众多修士们、也在此刻同时冲到那大笑巨人所骑的巨蛮兽周围,轰然自爆,一千多人的自爆力不容小觑,那头高有近十丈巨大蛮兽被那巨大的自爆力炸的四分五裂,刚才还在大笑的巨人也被炸断了双腿,震坏了五脏六腑,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眼看出气多,进气少,恐怕是活不成了。
不远处巡视战场的头领过来,看了眼那奄奄一息的断腿巨人,丝毫没有犹豫,手中大斧抡下,砍掉了那重伤巨人的脑袋,冷哼道:“废物。”
众多修士看到这一幕,知道人多力量大,就算死,也要手拉手,集合千人再自爆一次,连同妇孺一起冲向最近的巨人,悲绝的自爆,哀嚎不断,同时爆开的血花也越来越多,从之前的一朵一朵,到现在的一大片爆裂,惊心悲魄
整座陆星不知几千万里之大,而此时每一处都在经历这凄惨一幕,血腥味弥漫整个陆星,连空中都下起了血雨,雷声隆隆,仿佛苍天都衋然。
泱銮陆星,广阔无边,曾经绿意盎然,生机浓厚,虽小有战伐,却从未有过大肆杀戮,和平时代养育了数百亿人口,有凡人,有修士,也有各种灵兽凶兽,泱銮星在巨蛮族未来之前是真正的一片祥和。
而现在的泱銮星却遭遇灭顶之灾,整座陆星再无任何活物,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被血染红,甚至一些坑洼之地都形成了血湖,血流漂杵
这一场绝惨的屠戮持续了半年之久,巨蛮族撤掉大阵后,竟然又放了一把大火后、这才逍遥离去,在虚空中远远望去,那泱銮星如同一颗新生的太阳。
大火足足燃了三年才渐渐熄灭,至此、泱銮星再无生机,就此灭绝
漫漫虚空,一把青铜大刀在悠悠漂浮着,漫无目的,经常被一些陨石碎片扫中,也能借势飞出很远很远,不知青铜大刀在星空中飞行了多少千年,从这片星域的最北面渐渐飘到了这片星域的西南面,也是接近中心星带
一日不知从何而来一堆陨石碎片,那大刀被这堆陨石碎片砸中,随着那些陨石碎片落进一座名叫夏州的小陆星上。
这是座小陆星,虽是小陆星却也有千万里之大,此陆星就以那统治整座陆星的大夏皇帝命名,而这大夏王朝统治夏州星已有一万多年,此陆星与其他陆星不同,只有这大夏皇朝统治,百姓富足。虽偶有造反者,却也起的快,灭的快,大夏铁骑所到之处必然是天下太平,那等造反小贼不足为患。
而最恐怖的并不是大夏铁骑,而是背后支持大夏皇朝的一个修真门派。
那门派名叫皓月教,教中的数万修士基本闭户不出,所有日常所需都是由一支军队送入,平日都在那门派所属的深山中修行,所以整个大夏数十亿的百姓跟本不知道有什么修士。
皓月教所有修士修行近万载,只出动过两次,一次是帮大夏一统江山,据传说一夜间杀光了与大夏作对的所有反抗军马。
第二次更狠,则是全教出动,帮大夏覆灭了一个刚刚要兴起的门派,藏道门,当初只因这藏道门不归顺大夏王朝,灭藏道门时,当真是满门抄斩,鸡犬不留,连吃奶的婴儿都没放过,那一天杀死了足有万名藏道门的逆贼。
而藏道门中的修士并没未死绝,门主的儿子带着仅剩的三百多个弟子逃往西南方,寻了一处险峻奇峰落脚,为了稳固根基而在悄悄收徒,数千年间,竟也藏的无人知晓,就算收徒也只是偷偷摸摸的收一些孤儿,直到数百年前那门主之子带着众人从星空逃走,去了一个略大的陆星藏匿起来,在大夏只留下了十几位探子,并留下了信鹤,随时探明皓月教情况。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这十几位探子都藏在了一些偏远的凡人城中,若有皓月教的情况时、则用信鹤送出情报,几次刺杀行动也都得手,数千年间暗中报仇、竟也杀了数百位皓月教的人。
而皓月教十一位至高地位存在的几人知道藏道门的一些余孽还未完全清除,也经常派人下山搜寻,只是没有找到藏道门的老窝罢了,后来大夏江山逐渐稳固,但是抓藏道门余孽之事却从未放弃。
此为后话
大夏皇朝经历了两百多代皇帝,历代皇帝何事都是以民为先,统治万载却也不无道理。唯独奇怪的是皇帝老祖留下遗训,禁止皇家子嗣修仙问道。这一规矩也足足传承了万年之久,没人敢打破这规矩,虽不修道,却供养着那神秘莫测的皓月教。
大夏皇朝的皇宫坐落于整座陆星的最中心位置,这座皇宫才是真正的金碧辉煌,偌大的皇宫连墙体都是金箔包裹,所有能看见的位置全部被金箔包裹,除了一些比金箔还珍贵的奇木才或浮雕才会露在面外,占地十余里,宫苑无数。
一夜,二更许,空中星辰寥寥无几,连月光都暗淡,皇宫寂静。
在那皇宫中央,有一座普通之极的破塔,紫红色的高塔七歪八扭,足有十五层,好似随时倒塌般,破破烂烂,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相比,尽显格格不入。
但走近看才能看清这塔上布满了各种符文,一些地方已经凹陷进去,只是那塔身宛若一体,而且也无门无窗,此时在塔尖上站着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老道、正单脚踩着塔尖仰望星空,手指不停掐算着什么。
突然空中一片陨石雨出现,带着一道道绚丽的火线落入远方,那老道掐指速度愈来愈快,渐渐面露喜色,片刻后那陨石雨落尽,紫袍老道笑了几声,手一招,那塔竟突然缩小,被他抓在手心后又在手心消失不见,面带笑意的飘进皇宫。
老道进殿无人阻拦,好似别人看不见他,老道直奔皇帝寝宫而去,一进来就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只是老道并不做君臣之礼。
那皇帝名叫夏雄,刚继位不足一月,年方十九,却也文韬武略,才高八斗,正要就寝时却见皓月教的教老紫星大仙笑着进来,很少见身兼国师的教老如此大喜,还未知喜从何来便也笑吟吟的问道:“仙伯何出此言”
“新皇继位不足四九,有火石之雨落正北、则为大吉,新皇继位不足八一,有火石之雨落正南、则为大凶。而正南星稀,正北却繁星满天,说明皇上要有大吉之事啊。”紫袍老道笑意未断。
“不知是何等大吉”夏雄心情大好,自然想知是何吉。
“民心所向、江山久长,我掐算来看你要久坐皇位了。”紫袍老道笑望皇帝,突然面色一正,道:“明年的供奉要翻倍了,明年教主大寿,到时恐怕会有不少贵客前来。”
“仙伯放心,莫说翻倍,就是翻十倍百倍,就算倾国之力也不能落下这供奉。而且我也命人专门开辟庞大型牧场,明年正好会有大批羊羔送去。”夏雄恭敬道。
“如此甚好。”紫袍老道笑着飘然离去,离去时脚下好似飘离地面,飞着出去一般,拐进一处内殿,片刻便传出数个女子的嬉闹声和那老道的笑声。
夏雄听闻老道此言跟本无心睡眠,也去仰望星空,可惜那火石雨早已消失。
在大夏皇朝的正北方有座名叫百桥镇的小城,城中居有近五万人口,也算繁华,虽是北方,但城内俨然西南水景,大小不一的百余座拱桥,在城中交横错落,桥下水波粼粼,时而有乌篷小舟穿桥而过,此时正值雨季,那青莲河的水位涨高两尺有余,不少百姓正在河边垂钓,或因兴致,或因温饱。
一个身穿破烂衣裳的少年慢慢靠过来,背着脏兮兮的竹筐,一脸邪笑的在那些钓者身后转悠,见谁桶中有鱼便顺上几尾。引来一串骂声。
“滚蛋,小兔崽子。”
“嘿,你这浑球,又来偷鱼。”
“浑球把鱼还我,半下午就钓了一条还被你偷了。”
“你等着浑球,等我逮着你不抽你屁股。”
那被众人骂做浑球的少年却满不在乎的蹦跳而去,筐中大鱼小鱼十几尾。
“哈哈,十几条鱼,够我吃好几天了。”浑球大笑着奔向自己的家。
浑仙传 第一章 官泽
日薄西山、晚霞斑斓,城中渺渺炊烟,家家户户都飘着饭菜香气。
那炊烟要数浑球家的最浓,这家是在城中偏僻的一处巷子内,不知废弃多久的破房子,左侧屋子的一半屋顶都不见,只有右侧屋子暂时能遮风避雨,却连个窗户都没有。
小院中升起一堆火,也许是木头潮湿,浓烟滚滚,把浑球呛的剧烈咳嗽,涕泪交加。
“咳咳咳他娘的,什么破木头。”浑球气的大骂,手上却没闲着,熟练的把那筐中鱼破肚去鳞,洗净后还切出十字花刀,留出三尾大鱼。
剩下的鱼用盐和蒜水腌制后挂在院中的晾衣绳上,也不知从哪弄的葱姜蒜,蒜是好蒜,可那姜却只是姜皮,葱也只是葱叶,洗的还算干净,葱姜蒜扔进那缺口的大铁锅里,没有油的锅底,干煸着那葱姜蒜,煸炒出葱姜蒜的香气后才添上一瓢清水,三尾切出花刀的大鱼放进锅中。
潮湿的木头若引燃,最是抗火,橙蓝相交的火苗越来越旺,锅中清汤渐渐发白,咕嘟咕嘟冒着泡,葱姜蒜在这时发挥了功效,三种辛辣去掉了鱼腥味儿,葱姜的余香更是能与鱼肉混合,引发出浓郁的鱼香,香气随风飘出很远。
浑球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鱼汤,烫的呲牙咧嘴,却也被那极鲜的鱼汤刺激着味蕾,顿时食欲大开。
这香味引来了一小丫头,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根羊角辫,身穿碎花布衣裳,可惜那衣裳有好几个补丁,还没进院就大喊道:“官泽哥,你炖鱼了吗好香呀。”
“你这小妮子真会找饭点,闻味儿来的啊”浑球摸了一把脸上的黑灰,笑呵呵的看着走进破院子的小丫头。
“是呀,这么香能飘出好几条街呢,我当然能闻到了。”小丫头左手抱着两个粗糙的大玉米面饼子,刚进院就看见官泽脸上的黑灰,顿时掩嘴偷笑道:“看你的大花脸,嘻嘻”
“去,给哥打盆洗脸水,等会有鱼吃喽。”浑球从屋里拿出两个破旧的大花碗,又舀了一口鱼汤解馋。
小丫头乖巧的用那还漏水的破木盆打了本洗脸水,还把一块灰白破布搭在盆边。
待浑球洗罢脸,那鱼汤也渐渐浓稠,用手指蘸一下都能稠的拉丝,浑球把大锅端到地下,又撒了一小把葱花,顿时香气更加浓郁,先装了一条最大的鱼,转身递给小丫头:“玲儿,给你娘送去,回来咱俩再吃这两条。”
“嗯谢谢官泽哥。”丫头小心翼翼的抱着青花大碗回家,这也不知是官泽哥多少次送他们家东西吃了,小丫头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满镇子的人都骂官泽哥是浑球,在她心中官泽哥是这镇子里顶好的人了。
小丫头的家不比浑球家强多少,一样是残破不堪,相比之下,也不过是屋顶还在,只是每逢雨天,那外面大雨,屋内小雨,两间破屋充满了霉味。
小丫头娘柔弱的双眼都无神,病恹恹的在屋里搓着衣服,虽是满面病容,却也遮不住那美颜,若仔细看,小丫头与她有很多相似之处,屋内残破到都要垮掉的桌上、摆了一盘粗糙的玉米面饼子,一小碟咸菜,两碗刷锅水般的清汤,一滴油都没有,也幸亏那汤上飘着几个葱花才认得是碗汤。
“娘,官泽哥炖的鱼,你快趁热吃,他让我过去吃。”小丫头放下大碗,转身就要走。
“叶玲,等下,再拿两个玉米饼过去吧。”小丫头娘那苍白的脸上笑容也显得无力。
叶玲嗯了一声,又抓了两个玉米饼跑回浑球那破院里,浑球已经吃上了,只是有个碗里多了一些没有鱼刺的鱼肉,叶玲也不客气,抱起那碗净鱼肉吃起来,每一块雪白鱼肉入口时、都能让她眯起眼睛享受那鱼的鲜美。
浑球看着叶玲的吃相、也跟着学起来,两人嘻嘻哈哈的吃着鱼肉,咽着划嗓子的粗玉米饼子,一顿晚饭竟吃到月亮出来。
一弯新月挂空,漫天繁星,那星光甚至超过了那轮新月的银白。
浑球的小院中还燃着一堆红透的火,潮湿的木头果然抗火,居然烧了近两个时辰。
“太好吃了。”叶玲没心没肺的拍着圆鼓鼓的小肚皮。
“天黑了,你快回家吧,我都吃困了。”官泽扔下手中最后一根鱼刺,满足的躺在那热乎乎的土上,催促叶玲回家。
叶玲用袖子使劲擦了下嘴边的污渍,乖巧的挥挥手:“官泽哥再见。”
“好漂亮的星星啊”官泽仰望着星空,身边的火堆慢慢暗下,连同官泽的眼皮也慢慢闭合,片刻便进入了梦乡,似乎在梦中还在吃着什么美味,嘴唇不时的吧唧吧唧。
二更天,城中百姓基本都熟睡,官泽却惊醒,本以为下雨了,摸了一把脸,却借着月光看到手上是血,顿时吓了一跳。再看十几只大老鼠在他身边打架。
这才明白,俩群老鼠是为了抢那一堆鱼骨头打起来的,这些大老鼠也不知平时吃了什么,个个都有半尺长,打起架来也凶狠异常,有一只被咬掉了前爪,又被叼着耳朵狂甩,那血也就甩到了官泽脸上。
“他娘的,一群臭耗子扰老子睡觉,滚滚滚。”官泽拿起大石头砸向那群老鼠,这大石头也砸的准,竟然砸死一只,剩下的一哄而散。
老鼠是散去了,官泽却再无睡意,枕着双手,孤独的仰望星空,拿起戴在胸前的银锁,银锁早已变成黑色,连那红绳都变成了黑绳,唯独银锁上刻的那匹马和几个字还能看清楚,正面是马扬前蹄而立,马两侧分别是两个劲楷字体官泽背面则是最常见的长命百岁。
“爹,娘。我今晚吃鱼了,你们晚上吃啥了”官泽喃喃自语。
自从懂事起就在这破屋里落脚,街坊们告诉官泽,说他是装在一酒桶里,从河上游飘下来的,身上除了一个肚兜再就是这银锁,再别无他物。酒桶被佟德老爷子捞上来的,当时本以为那酒桶里还有酒底子,没曾想竟然捞出一个孩子。
佟德老爷子一生无妻无儿,孤苦伶仃,老天突然送个大胖小子,也把佟德老爷子乐坏了,虽然佟德好喝酒,但对官泽还算不错,可惜在官泽三岁时就死了,据说是喝醉了酒掉进河里淹死的,而佟老爷子的房子也被债主抵了债,迫不得已就寻了这破房子,从三岁起就住在这废弃的破房子,一住就是十年。
“爹,娘,你们在哪”官泽不停摸搓着银锁,看着满天繁星,又回忆起那常做的美梦,爹娘围在身边,有衣穿,有饭吃,冬有火炭,夏有井水冰过的西瓜,过年的时候能吃到娘包的酸菜馅饺子,也能像人家的孩子一样放几声爹做的炮竹,砰啪声中尽显年味,就连睡觉都有娘轻轻拍着,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美美的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想着想着,渐渐又有了困意,眯着眼,刚要闭上。
突然
空中一道刺目的光亮划过长空,这光芒距离百桥镇很近很近。
“嗯什么玩意”官泽噌下起身,几步跨到房顶上,看向空中。
紧接着,又是数道更为刺目的光芒一闪而过,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光亮的虚影,这距离近的好似伸手能抓到一般,还能听到破空声。
数道那刺目虚影还未消失时,空中又是数十道光芒划过,镇子都被照的如同白昼,在光芒消失后远处传来了爆裂声,一些野狗吓的狂吠不止。
“火石雨”官泽立刻想起在学堂偷听时,夫子讲过的火石雨,若见成片的火石雨便是吉兆,那火石雨是天外陨石所化。
据传说曾经有位皇帝的佩剑就是用天外陨石中提炼的陨铁所造,锋利无比,吹毛立断,砍普通的铁如同切瓜砍菜,后来献出陨石的人也被皇帝封官赐爵。
官泽眼睛顿时放了光:“距离十多里地,哈哈,我要发达了,找块陨石献给皇上,我就能当大官了。那才对得起我这官姓啊。”官泽立刻背起了那脏兮兮的大竹筐,把晚上没吃完的一个玉米饼子揣进怀中,抄近路出了城,直奔正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