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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二人相继落子,黑、白双方陷入中盘,时而对峙补防,时而纠缠厮杀。支狩真一边对弈,一边向王子乔请教些八荒的轶闻异事、修炼疑难。王子乔倒也一一作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支狩真与文渊阁的藏书相互对照,顿觉豁然开朗,见识又有增益。
“敢问先生,天地真的有意志么?”支狩真想起无名氏所著的《天地猎奇》,信口问道。
王子乔执棋的手微微一滞,目中寒芒一闪:“世子何来此问?”
支狩真注视着对方将落未落的棋子,心思微动:“上次在杨柳居听到谢玄谈及,觉得有些荒唐,所以向先生求证。”
“是么?”王子乔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沉思片刻,道,“此事难以求证。世子觉得有就有,觉得没有就没有。”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先生如此含糊作答。”支狩真微微一笑,“先生忘了吗?据传巫灵便是天地恩赐巫族的礼物,既然如此,天地应有意志?”
“啪——”白子落下棋盘,欲将中腹的黑色大龙冲断。王子乔面无表情地说道:“即便天地拥有意志,也不过是区区一具不能动弹的死物。依王某看,它更像是一头肥硕的鹿,群雄共逐,强者先得。巫灵何尝不是巫族从天地割下来的一块肥肉呢?”
支狩真思索片刻,捻棋落子,同样欲将侵入的白子围断:“先生说的有理。我想再求教先生,可曾听说过一种组成天地、生灵的奇物,唤作——”他正要说出“薪火”一词,猛然间,“轰隆”一声,高空炸开一个响雷,震得耳膜发麻。
二人同时侧首向室外望去,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蜂蝶绕着姹紫嫣红的园林嘤嘤飞舞,毫无一点雷雨的迹象。
不过是一个晴天旱雷。
“唤作什么?”王子乔目光一闪,沉声喝道。
支狩真盯着王子乔微微前倾的上身,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唤作‘气’。天地包括生灵,本质都由气而生。正如裴夫子所言‘天地合气,万物自生,人怀五常之气,即为礼、义、仁、智、信。人亦怀粗、精之气,夫粗者,体也,精者,魂也……’”
王子乔夹紧棋子的手指缓缓松开,淡淡一哂:“这套理论不过是承袭了庄梦当年所创‘宇宙万物源于气’之说,并无新意。”他默然了一会儿,眼神里犹自透出一丝狐疑,“世子从何时起,开始对天地之道感兴趣了?”
支狩真欣然道:“昨日麻先生授剑时讲,剑术到了极致,也要取法天地之道。裴夫子也说,天地间有浩然正气,怀之当鬼神不侵。”
“取法?正气?”王子乔移开目光,嘴角渗出一丝淡淡的讥诮。
二人不再多言,专注落子,进入收官阶段。王子乔的白棋占尽四角,支狩真的黑子却成功在白方阵营做眼成活,并以此为根基,反扑过去,吞下白方底边的一条大龙,再以作劫夺回一角。
一局棋罢,清点盘面,白方输了三目。
支狩真不动声色地道:“先生这算是输了全局吧?”
“世子错了。”王子乔静静地看着支狩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午后的日光透过碧色纱窗,映上他洁白的牙齿,亮得眩目。
“哗啦”一声,王子乔轻轻抬手,翻转楠木纹枰,黑、白棋子雨珠般纷乱洒落,滚了一地。
“世子,这才是我要的全局。”王子乔缓缓说道。
支狩真望着满地乱子,默然许久,起身一礼:“多承先生指教,此局学生受益匪浅。麻先生的剑术课时要到了,我先告辞了。”
少年沉静的背影映在门槛的光束里,半明半暗。王子乔莫名觉得一丝不妥,沉声说道:“世子,侯府荣华富贵,门阀显赫。修行外物应有尽有,此乃常人难得机缘。世子当记,人贵自足啊。”
“学生记下了。”支狩真淡淡一笑,跨出门槛,目光掠过上方明朗的碧天白云,心中微微一动。
他并未立即去找老麻,而是在侯府拐了几个圈子,随后直奔文渊阁。
进了藏书楼,他走到上次的书架前,去拿无名氏所著的《天地猎奇》。谁料翻找半天,居然并未寻到此书。
支狩真愣了片刻,他记得很清楚,北面左首的第三座金纹樟木书架,上数第四排,左起第八位,还有一层防止虫蛀、吸收湿气的透明麝香花纱相遮,书怎会莫名消失?
他稍一思索,又将其余的书架细细寻过,仍然未有所获。再去问了文渊阁的守门侍卫,确认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人进入过文渊阁。
书竟真的不翼而飞。
支狩真前思后想,心中疑云难遣,不由自主地踱步到那座书架前,全神贯注地再次翻找。
倏地,目光偶尔瞥过,原先陈列此书的底板上,似乎多出了一小块指甲大小、色泽深暗的斑块。
支狩真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深斑,手指刮了刮,再凑上前,深深一嗅,竟然闻到一丝燥热的烧焦味。
支狩真心头蓦地一跳。
这是雷痕!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二章 生死一搏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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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两柄木剑忽进忽退,在半空以眼花缭乱的速度不断交击,发出急促沉闷的响声。剑风来回激荡,四周桃杏落英如雨。
倏然间,持剑双方同时后撤,背靠树干,又疾扑而上,双剑连续碰撞数百下,猛地贴近,两柄剑身紧紧相格,咯咯作响。
僵持数息,支狩真剑身疾旋,转向直劈。老麻顺着对方剑势后退,反手回刺。“笃!笃!笃——”双方攻守转换,兔起鹘落,绕着繁茂锦簇的园林一路游走扑跃,地上不时扬起一缕缕尘土。
一连串腾挪刺击之后,双剑猝然冲起,不断接近,两柄剑尖“砰”地在空中相撞,崩出米粒大的缺口。
双剑一触即分,各自收回。
“今天就到这里。”老麻垂下木剑。
“是。”支狩真竖起木剑,剑身贴额,认真地行了一个剑客礼仪。
老麻默然片刻,神色复杂地看了支狩真一眼:“世子,我教了你二十天的剑,该学的你都会了。我去找王长史,把多收的蜜玉退还,让他另请高明吧。”他随手抛下木剑,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老师暂请留步。”支狩真快步跟上,“恕学生冒昧,老师的言语中似有未尽之意,不知能否直言相告?”
老麻脚步不停,皱起眉头道:“我说过好几次了,我不是你的老师,你也不是我的学生,充其量是一场交易。建康城里多的是剑客,你能找到更好的老师。”
支狩真抱剑躬身一揖,并不答话。汗水从他额头滴落,胸背湿透,也不曾擦拭一下。
老麻瞧了瞧他,大步流星地走远。出了园林,他扭头望去,支狩真兀自立在树荫下,躬身相送,姿势纹丝未动。
老麻楞了一下,木剑抱在少年怀中,笔直、沉默又孤傲,闪着一簇金闪闪的夕晖。
老麻停下脚步,同样默默地站着。暮色渐起,他丢下的剑安静地躺在草丛里,风吹过,就被草浪淹没。
他低声骂了一句,忽地折回来,重重拍了一下树干,震得花枝乱颤:“世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支狩真沉声道:“您说该学的我都会了,那么不该学的呢?”
老麻胡乱拍掉身上的落花:“世子,你是个娇贵人,和我这种刀头舔血的江湖草芥可不一样。那些不该学的,有什么好问的?”
“您错了。”支狩真抬起头,缓缓举剑横胸,“在这柄剑的面前,从来都没有贵贱。”
老麻直直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光,嘴里却不住冷哼:“那是因为你命好,才说的出这种荒唐话。名剑、良师、秘笈、丹药……哪一样你不是唾手可得?你可尝过为了学得一招半式,跪下来求人的滋味?”
支狩真看了看老麻,道:“这样的人,一定会有站起来的一天。”
老麻呆了呆,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到底是个公子哥,发白日梦呢!这个狗屁世道,既然跪了,就只能一辈子跪着。想站起来?能爬就不错了!”他似不愿再说,足尖挑起草地上的木剑,一把握住,眼中闪动着剑一般的锋芒,“想学不该学的?你行吗?”
“求您指教。”支狩真木剑扬起,徐徐指向对方。
“来,回到前面那一招!”老麻冷笑一声,挥剑劈下。
“咚——”两柄木剑再一次相格,紧紧抵住。支狩真正要如先前那般,转腕变招,“啪嗒”一声,老麻的木剑自行折断,老麻手握小半截剑身,顺势直穿,刺中支狩真胸膛,将他远远击飞出去。
“砰!”支狩真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脊背疼痛欲断,他拄剑撑起,胸口又是一股钻心疼痛,气血激荡之下,忍不住一口热血喷出。
“来,继续!”老麻如苍鹰扑至,断剑卷起呼啸的气浪,疾刺支狩真小腹。
支狩真半蹲在地,木剑撩起,指向老麻左肋,仗着剑长欲将其逼退。老麻不管不顾,挥剑冲上,“砰!”木剑剑尖率先顶中老麻左肋,刺出一个血洞,老麻身躯微侧,冲势不改,任由木剑撕开左肋,扯开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
顷刻间,他欺近支狩真,断剑横扫,支狩真回剑不及,被抽飞出去,血珠一路飞洒。不待支狩真缓过气,老麻再次贴身逼近,一小截断剑如匕首疯狂攥刺,又快又狠,全无招法,简直如街头地痞殴斗一般。支狩真瞬间中了十来下,鲜血从两肋、小腹、胳膊纷纷溅出。
“学啊!你不是想学吗?”老麻悍然猛攻,毫无罢手之意。支狩真忍痛挥剑,木剑划过弧圈,封向对方暴雨般的密击。
“还不会?”老麻手臂上抬,肘部硬受一击,硬生生夹住木剑,断剑抽隙刺出,插中支狩真肩头。
鲜血溅出,支狩真痛哼一声,木剑不由自主地垂下。老麻旋即转身,靠入支狩真怀里,肘夹的木剑也随之一扭,剑柄倒转,“噗嗤”插进支狩真肋部,直入半寸。
“还不会吗?”老麻厉喝一声,“什么是剑?对你是道,对我呢?不过是杀人技!”
支狩真蓦然一震,若有所悟。
老麻牢牢握住剑柄,面无表情:“就算在羽族,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剑术天赋,你的剑甚至有了道意,比我更高明。可有用吗?你的剑道练到像吃饭、喝水、呼吸那么容易了吗?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几万人、几十万人、几百万人向你扑过来的时候,半吊子的剑道只有死得更快!”
他转过身,正对支狩真:“面对比你弱的对手,仰仗剑道,你可以轻易击败。可遇上比你更强的,你这种剑法只有死路一条,连生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他失望地摇摇头:“你太惜命了。命真的比剑重要吗?”
支狩真茫然看着他:“剑比命重要么?”
“这样的选择,只有一次。选错了,你就要永远跪着。”老麻喃喃地道,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唯有生死一刻,你才会知道自己是要命,还是要剑。”
支狩真低下头,注视着从剑身不断滴落的血珠,猛然一咬牙,身躯迎上去,木剑“噗嗤”深入,穿透后背,冒出一截。
二人霎时鼻尖相对,支狩真左手一扳,冒出的剑尖应声而断,握在手里,扎进老麻背心。
老麻眼角抽动了一下,涩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搏命的剑法。”支狩真喘着气,松开手,缓缓坐倒在地。
老麻静静站着,眼神在黑夜里闪着亮光。隔了许久,他撕下衣摆,扎好伤口,一步步向远处走去。
支狩真扶着树干,艰难起身,抱剑躬身行礼。
夜色下,两个人的身影相距越来越远。
“我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
“老师,杀人技也是剑道。”
黑暗空荡的园林里,声音远远地飘过来,又远远地飘过去,像两点渺茫的萤火,孤独又沉默地闪烁。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三章 风雨夜崇玄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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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麻离开侯府的第七天,支狩真的伤势已经痊愈,伤口结痂脱落,肌肤晶莹如玉,未曾留下一丝斑痕。
向晚时分,乌云密布,不久下起暴雨,滂滂沛沛扑下,天地黑压压一片,屋瓦腾腾作响,宛如千万马蹄纷至沓来。
支狩真盘膝坐在窗前,虚极钉胎魂魄禁法运过七十二个周天,数十颗星辰闪烁识海,以玄妙的轨迹徐徐转动。进入侯府月余,在无数奇珍宝药的辅助下,他的精、气、神、体不断纯化,三杀种机剑炁凝炼到了极限,不得不全力压制,只待悟出见独之境,便可顺利突破,成就炼气还神。
他的剑法同样大进,不论何等深奥晦涩的剑谱,一看即通,一通即会,实战起来火候十足,全无滞碍。他开始博采各家剑术之长,与三杀种机剑炁相融,尝试新的变化。对这门源自王子乔的无上剑典,他始终心存戒备。
进步最神速的还属虚极钉胎魂魄禁法。星空夜景屏风内的星辰已有三十六颗投入识海,形成一方微缩的星系,不断推动虚极钉胎魂魄禁法突破极限。支狩真的识海也由此受益,隐隐生出变象,连八翅金蝉也变得愈发灵动。
“啪”的一声轻响,几案上的水晶沙漏倒转过来,银色的细沙簌簌流下,正是三更时分。
支狩真站起身,往窗外望去。夜雨汹汹似鞭,房檐水流如瀑,天地间回荡着大雨急促的鼓点声。
支狩真脱去外袍,露出里面的一袭连帽夜蜥漱丝衣。这种珍贵的织料又轻又薄,紧贴身线,不仅水火难侵,还能随着四周的光线不断变幻色泽,与环境融为一体。
换上轻云靴,配好切玉剑,重新检查了一遍鱼皮封裹的亲笔信笺,支狩真悄然走出听珠阁。湿漉漉的雨汽迎面扑来,水池上激起无数白花花的箭头,远近的庭台楼阁隐没在烟雨中,茫茫一片,轮廓难辨。
他贴着浓密的树荫潜行,绕开守卫,直至出了侯府,方才加速疾掠。
街道被庞大的雨幕笼罩,空空荡荡,阒无一人。支狩真拉起兜帽,只露出双眼,跃上屋顶,一路高纵低伏,直奔城郊的崇玄署而去。
雨线沿着他的夜蜥漱丝衣纷纷淌落,衣料滴水不沾,干爽如旧。出了街市,神识内的八翅金蝉忽而低鸣示警,支狩真心头一凛,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原速奔掠。途径玄武湖畔的一片翠洲时,他陡然加速,冲入树林,同时识海向内收敛,一道道精神波浪隐入深处,收缩合拢,犹如喷泉的水流倒退回了泉眼,静默隐去。
这是支狩真从文渊阁藏书中寻到的识海秘技,名曰“神锁诀”,分为藏锁、幻锁、挂锁、解锁四部分,皆是运用精神力的巧妙法门。此刻他施展藏锁之法,隔绝了精神力的外放,令外敌无法以此窥测他的动向。
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遥遥缀着,潜入密林,忽地停下步伐,隐在竹笠阴影下的双目一扫,闪过一丝疑色。
四周风摇雨打枝晃,白色水雾蒸蒸弥漫,支狩真竟似不知所踪。即便运转神识,也难以探出少年的精神波动。黑影默默立了一会儿,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隔了片刻,黑影倏然出现在密林中,精神力如同一张大网猛地洒出,覆盖了大半个玄武湖畔。默察半晌,黑影直穿林子,疾追而去。
过了半注香的功夫,支狩真从一棵老树树冠里冒出头,望了一眼黑影离去的方向,跳下树,从另一处绕行。
崇玄署位于城北的白石山翠萝峰,飞阁流丹,玉砌雕阑,松竹环抱,背倚长江。总计道观十座,分别由大晋十大道门各自遣人坐镇,显扬道门威仪。峰顶建有正式官署一座,设有知宫观事一人、执事百人,表面上执掌京都大小道观及帐籍、斋醮事宜,暗地里督导朝堂政事,监测皇室动向。
紫云观坐落在翠萝峰东首,隶属太上神霄宗。观主原景伯敞襟袒胸,懒洋洋地躺在温玉榻上,从边上的金斛里抓起一把灰白色的珍珠,眯眼瞧了瞧:“这是永宁侯府今日里送来的?”
“嗯,是王夷甫亲自送来的。”身下的美貌女冠一边埋头吮吸,一边含糊不清地道,“这些珍珠成色不好,个头又小,出手也太寒酸了点。”
原景伯哈哈一笑,松开手,珍珠纷乱滚落榻上。“你懂什么?此乃液茗珠,产于大燕极西的星宿海底,泡茶饮用可以滋生精气,修调根基,一颗至少价值千金,何况是一斛?这是大手笔啊!更何况,此珠还有一处妙用哩!”
他说得兴起,起身弯腰,一把撕去女冠的道袍下摆,“啪”地拍了下光溜溜的雪臀,手指夹起一粒液茗珠,送入菊门,用力一塞。
“啊——”女冠仰头发出一声如泣如诉的呻吟,娇躯猛地哆嗦了几下,香汗汩汩泄出,肌肤泛出火热的嫣红。
“如何?”原景伯嘿嘿一笑,探手入怀,在女冠高耸的酥胸上贪婪抓扭。他修道数十年,全无进展,至今停留在炼气还神的高阶,索性放纵声色,尽情享受。崇玄署的道官大抵如此,在山门道途无望,遂被派放到红尘之中。名为历练,实则被道门放弃,自生自灭。
“真是……妙极了……”女冠反手抱住原景伯,身子面团似地缠上去,不住婉转娇啼,美目浪得要滴出水来。
“可惜啊,永宁侯府注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原景伯并不急于入巷,十指在女冠凹凸的玉体上下游走,恣意**。
“为……什么?都是原家的……人……啊……我晓得了,是你大哥原……景仲的意思……啊……”女冠语不成声,腿股交缠夹动,玉液如泉,恨不得融化在对方怀里。
“我大哥算哪根葱?当年要不是被他排挤,我哪会离开博陵?”原景伯重重掐了一把女冠雪白丰腴的大腿,哼道,“是族长的意思。”
女冠娇喘一声,双腿又剧烈抖动了一阵,近乎瘫软。原景伯自觉失言,不再多说,撩开道袍便要剑及履及。
“笃——笃——笃。”
室外忽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四章 雷印古镜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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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睡了么?”门外传来女道童睡意朦胧的稚嫩声。
“说,出了什么事?”原景伯皱了皱眉,半伏在女冠身上,腰身猛地一挺。如无要事,道童不会在这种时辰相扰。
“五行观的白观主来了,有急事要见爷爷。”女道童娇生生地道,她并非原景伯的孙女,如此称呼,不过是迎合观主的花样趣味。
“白苏格找我?让他进来吧。”原景伯的道袍滑落腰间,露出白皙精壮的背肌。床榻快速抖动,女冠紧紧揪住鸳鸯戏水的锦丝垫絮,发出一声声娇吟。
风雨飘摇的窗外,猛然响起一连串炸雷,眩目的电光劈过,一双贴窗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又隐没在茫茫夜雨里。
未过多久,女道童领着白苏格入室。他气宇风流,目泛桃花,出身苍梧白氏,也是洞真五指天执掌此地的观主。
“景伯,你可真是用功不已啊!这都快四更天了,还在参悟阴阳之道。”白苏格笑眯眯地走到榻边,瞧着女冠张合的红唇,顿时兴起,伸出一根手指探入樱口,来回搅动。
他平日里与原景伯气味相投,胡天胡地在一起惯了,也没什么忌讳。女冠嘤咛一声,会意地含住手指,轻舔细吮。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嘛。苏格兄,要不要一起来?”原景伯邪笑着道,身躯动作不停,兴致盎然。
白苏格面带憾色,手指插动了几下:“现在不行啊。景伯,快点完事,陪我去观里一趟。”
原景伯奇道:“你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还不是族里的破事!”白苏格哼道,“你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表侄白坚吧?前些日子突然犯了怪病,见个女人就要上。”
原景伯喘息着笑道:“这事儿建康城不都传遍了?如今秦淮河一带的勾栏院里,风头最胜的就是他了。听说那小子居然把路上卖菜的老妈子都放倒了,白日宣淫,胃口不错啊!”
白苏格没好气地道:“族里把他送到我道观来了,避避风头,也顺便医治。我给他服了甚多丹药,都不济事,就在刚才,他跑出去强上了观里豢养的九色麋鹿。”
原景伯呆了呆,侧过脸去,白苏格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情:“是头母鹿。”
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狂笑起来。原景伯愈发兴奋,猛然高吼一声,奋力抖动数下,伏倒在女冠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懒洋洋地下了榻,女道童跪下来,服侍他套上高脚木屐。
“白坚那小子大概是撞上邪祟了吧。”原景伯手指抚过女道童白嫩的颈子,细细把玩。
“爷爷,爷爷。”女道童乖巧地迎合。
白苏格从女冠樱口里抽出湿淋淋的手指,舔了舔:“我觉得也是如此。你们太上神霄宗的雷法最善驱邪,你赶紧跟我走一趟,不然那小子迟早****。”
五行观离紫云观不远,原景伯也不擦拭,光着上身就向外走,临出门时回头嘱咐:“你看好传讯法阵。嗯,还有观主法印。”
“是,观主。”女冠慵懒地裹上道袍,娇颜潮红,看得原景伯又有些蠢蠢欲动。
“好了好了,哪个傻子敢来崇玄署偷鸡摸狗,活腻味了?快些帮我治好白坚,我观里新收了几个寒门的千金小姐,个个处子,包你满意!”白苏格不耐烦地拽走原景伯。
女冠起身整理了一下床榻,把原景伯的衣物叠好,正要将他的镇观五雷法印收起,瞥见榻上散乱的液茗珠,忍不住先抓起一把,塞进贴腰的荷包里。
“啪”的一声轻响,一缕冷风夹着湿气推开窗,女冠尚来不及回头察看,玉颈骤然一麻,软软昏厥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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