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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攫天爪则与人间道的一种奇门剑术——吴钩剑极为相似,支狩真修行攫天爪,一来可以触类旁通,验证剑术;二来也可预防失去长剑,难以自保的危机。
渐渐地,支狩真对魔煞炁的运用有了不少领会,一些格斗技巧也进益良多。
但进步最恐怖的是他的精神力。
十数日来,他服食的补药比得上一家大晋道门的库藏!精神力一日千里,飙升到了极致,再也进无可进。若不是识海正在发生玄妙莫测的蜕变,他早已生出神识。
进入合道之前,他已不再需要任何精神宝药,就连沉睡的八翅金蝉,也得到了足够多的养分。
“难道这是使用魔像的后果?”藏珍舱内,千惑圭和罗摩大眼瞪小眼,反复清点了好几次,有三只装满珍宝的大皮袋奇诡地消失了!
“轰!”白骨宝船忽地微微一晃,一股猛烈强大的暗流从海沟深处冲出,巨浪翻滚,尘埃弥漫,一具硕大无朋的尸体被暗流卷住,抛出海沟底部,上下翻滚。
支狩真随意望了一眼巨尸,神色忽地一滞。
血海深处,掀起一阵阵狂暴的汹流,漩涡卷动,风浪呼啸,巨尸随着排浪跌宕起伏,滚过白骨宝船上方,翻了个身,又被怒浪远远地卷走。支狩真的目光追着巨尸而去,一时难以置信。
虽然长年浸泡在深不可测的海沟里,尸体却并未浮肿,面容栩栩如生。
他的结构、长相与人类无异,面目儒雅,修长的星目半睁半闭,仿佛随时会睁眼苏醒。颔下的三绺长须乌黑光亮,不曾沾上半点尘垢。他的皮肤像玉石一般晶莹,洁净得近乎邪异,却又泛着一丝圣洁的光泽。
巨尸被汹涌的暗流卷住,往海面上浮去,一点点消失在白骨宝船的视野范围。
一丝寒意爬上支狩真的脊背。
“你看清了吗?”萌萌哒惊叫出声。
“当然。”支狩真神色凝重,蓦然间,识海深处,白玉骰子“咕咚”翻了一下,消失不见。
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下一刻,沛然莫御的无形力量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他推出了魔狱界。
巨尸的面容始终在支狩真眼前闪回。
他认识那张脸。
那是王子乔的脸。
(本卷完)





山海八荒录 第一章 风起云涌两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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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太子殿下,嵇康今日又与三百国子监太学士长跪宫门外,请求无罪开释原安。”
“启禀殿下,这几日燕坞谢氏的谢玄领头,鼓惑了一群少不更事的世家弟子,在秦淮河畔公开论辩,声称原安不仅无罪,还有功于大晋社稷,有功于云荒人族。”
“太子殿下,崇玄署那边回复说,原安仅仅是道门预录弟子,尚未正式入山、冠巾、传度,所以仍属大晋子民,理应由朝堂管束。他们还说,当日是殿下将其锁入囹圄,如何处置也应由殿下自行决议,崇玄署无权过问。”
“不好了,殿下!羽族下榻的四方邸馆被百姓们团团围住,要求羽族巡狩使团磕头赔罪,滚出建康!”
“殿下,羽族使臣扬言,要起兵灭了我大晋!”
“太子殿下容禀……”
伊墨坐在金碧辉煌的高椅上,忍不住闭上眼睛,不去看下面一张张惶急的老脸。然而“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仿佛一窝子讨厌的马蜂围着自己打转,时不时地狠狠蛰上一记。
他招招手,侍立的宫女随即打开盛放冰螭清油的玉匣,另一名宫女用指尖蘸了一点白如牛乳的冰螭清油,在伊墨的太阳穴处轻轻涂揉。
清凉又微带辛辣的冰螭清油令伊墨神气一爽,心头的燥热也舒缓了一些。他睁开眼,瞧了瞧身边不动如山的高倾月,心情更安定了。
“天气炎热,去端一些冰镇梅子汤来,给诸位爱卿解燥。”伊墨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干东宫属臣,吩咐宫女道。
众人连忙拜谢,伊墨心中又禁不住有些得意。
自从羽族小鹰王被杀,原安下狱,朝野上下变得混乱不堪。今日有人劝谏,明天有人抗议,街头茶肆酒馆群情汹涌,简直是把他这个太子架在火上烤!
但他仍是沉得住气的,虽然心急暴怒,还是给这些没用的手下赏了冰镇梅子汤。可见自己确有君王气度,只是王非无能之王,臣乃无能之臣。
“高师,父皇那边怎么说?”伊墨端起一只龙凤熔金琉璃碗,梅子汤深紫如霞,明亮似冰,上面漂浮着一点点金灿灿的紫金桂花,散发出幽幽的甜香。
他满意地呷了一口,冰津津的凉香沁人心脾。这是他专享的金桂梅子汤,桂花是从遥远荒僻的极荒采得的紫金桂,梅子、山楂、陈皮都是罕见的异种,年份超过千年,不仅是消暑佳品,还能补元气,养识海。这么稀罕昂贵的紫金桂花梅子汤,下面这些无能之臣当然不配享用。他倒是有心给高倾月来一碗,不过高师修为高绝,想来也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
高倾月微微欠身:“陛下病重加剧,暂时无法问政,国事仍要倚重太子殿下主持。”
伊墨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昨晚宫里的太监还偷偷给他传话,说王上胃口甚好,吃了整整三只烤乳猪。老头子整天玩这套,太没个担当!
“诸位爱卿,尔等说了半天,究竟有何对策?”伊墨按捺住不悦的情绪,一口喝下大半碗梅子汤。
“太子殿下,此事必须当机立断,拖延下去只会越闹越大。”太子洗马一脸焦虑地道,“要么把原安交给羽族,与我等撇开关系。要么宣布原安无罪,就地释放,安抚民心。总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伊墨沉默了一会儿,冷笑起来:“要么,要么……那你倒是说说,到底要怎么啊?孤向你们问政,怎么反倒变成你们问孤了呢?这是臣子侍君的忠心么?”
“殿下息怒!殿下恕罪!”一干东宫臣属诚惶诚恐地谢罪。
伊墨厉声喝道:“孤是问你们法子,不是问罪!食君之禄,难道不该忠君之事吗?”
太子舍人硬着头皮道:“启禀殿下,臣有一计。不如我们将原安押解去崇玄署,推给道门。”
太子洗马皱眉道:“崇玄署不是回复过了,应由殿下处置吗?”
太子舍人道:“他们回复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反正原安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沾谁倒霉。”
“此事不妥!”太子洗马叱道,“这等于将朝堂大事拱手交由道门处置!崇玄署可以推托,但我们无法推托。国之重器,唯国君可授!”
“我们接过来,承担八荒霸主羽族的怒火?到时候羽族问责,兵临城下,山河沦丧,道门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殿下身上,岂不是更加不妥?”太子舍人不服道。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甚至动手动脚起来。伊墨禁不住又烦躁起来,连冰糖金桂梅子汤也压不住火了。东宫的臣属或是从一些小家族里挑选出来的,或是高门里边缘的旁庶远亲,平时个个口若悬河,满怀抱负,关键时刻就变成了软脚虾蟹,无头苍蝇。
也许自己应该听从高师的建议,从民间选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平民?但平民血脉卑贱,当自己的属臣太不体面了。
“够了!”伊墨“砰”地放下龙凤熔金琉璃碗,不耐烦地喝斥道。
两人这才脸红脖子粗地停下来。
“原安的事暂且放到一边,你们先把外边的乱相平复了!”伊墨拿起案头厚厚的一叠奏章,压下把它们撕碎的冲动,“这都是嵇康一伙人的奏折,天天要我释放原安,驱逐羽族!嵇康不识大体,兴风作浪,搞得朝野不安,社稷动荡,应当如何处置?”
太子舍人和太子洗马对视一眼,这次双方倒是意见统一:“太子殿下,嵇康贤名在外,乃竹林六贤之首,又是大晋所有士子的精神领袖,牵一发而动全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孤要尔等何用?”伊墨终究按不住怒火,猛地把奏折摔向太子洗马二人,吓得他们频频作揖请罪。
伊墨霍然起身,兀自忿忿不平:“什么贤名,分明是浪名,是浪得虚名!孤听说嵇康除了打铁弹琴,就是醉生梦死,饮酒作乐!如此玩物丧志之人,何来什么贤名?分明是欺世盗名!”
“咣当”一声,龙凤熔金琉璃盏被伊墨狠狠扔出去,砸中梁柱,碎片飞溅。
众人噤若寒蝉,个个低着头,眼睛盯着鼻尖,谁也不敢吭声。
“太子殿下息怒。”高倾月沉吟道,“殿下要动嵇康,不能直取,但可迂回。”
伊墨精神一振:“还是老师最厉害!高师快快讲来,孤要愁死了!”




山海八荒录 第二章 风起云涌两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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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嵇康,有上、中、下三策。”
高倾月的目光扫过一干东宫臣属,神姿从容,不怒自威。
“下策者,嵇康有一幼子,疼爱有加。这几日京都动荡混乱,人流驳杂,一个小孩子不小心走失了,也属寻常。如此一来,嵇康忙于寻找爱子,哪里还有精力和心思忤逆殿下呢?”
“中策者,嵇康有位至交好友,名叫吕安。吕安与其兄吕巽向来不和,恰好这二人又在臣的白鹭书院任职。要动嵇康,不妨从吕氏兄弟身上着手。以嵇康急公好义的性子,一定会主动牵扯进去。”
“上策者,殿下亲赴竹林,礼贤嵇康,向他讨教治国安民之道,让嵇康成为殿下的人。”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谁也不做声。大将军不仅武力称雄大晋,连这等阴私算计也如此厉害,令人不寒而栗。此事背后,仅仅是大将军要动嵇康,还是陛下想籍此做些什么?其中的复杂牵扯,想想也让人头痛。
“那就取中、下二策吧。下策见效最快,先把嵇康这个大麻烦撇开再说。”伊墨想了想,兴致盎然地问道:“请教老师,这下策如何具体操办呢?孤真想瞧瞧,嵇康不见了儿子的那幅倒霉相,哈哈哈!”
高倾月微微欠身:“殿下,此事不妨交给门下省散骑侍郎,天罗卫总缉捕宁小象,他最擅长此类事宜。”
“准了!”伊墨欣然道,“还有贱民围攻羽族邸馆一事,更是刻不容缓!上族使臣不容轻慢,下令负责治安的司隶校尉马上驱散贱民,向羽族使团敬奉重礼,隆重道歉,务必好言好语安抚!这件事若有丝毫差池,叫司隶校尉提头来见!”
臣属领命称是,伊墨又问道:“贱民在街上屡屡聚会闹事,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众臣纷纷皱眉,此事最为棘手,一旦处置不好,引起民变就麻烦了,说不定还会被道门利用,加以煽风点火。
“殿下,小人倒是有个主意。”一个眉目清秀,身段窈窕的青年男子上前半步,躬身应道。
“你是……”伊墨瞧了他几眼,一时叫不出此人的名字。只记得对方是个寒门出身的小吏,受人引荐投靠东宫。自己本来嫌弃他血脉低贱,不想留用,但此人貌若女子,长相独有一分妖娆,又很会讨巧逢迎,才让他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门客。
“孙秀,此乃东宫议事,谁允你擅自闯入的?”太子洗马开口责骂此人,孙秀擅于钻营,性子刻薄记仇,被他训斥过好几次。
伊墨神色一变,他最恨人不守规矩,刚要发作,就听到孙秀道:“回禀太子殿下,让我擅自闯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位天神!”
伊墨不由一愣:“你胡说些什么?”
“小的先前在外边午睡,梦见一个威风凛凛的金甲神人脚踏祥云,下凡而来。他手持八宝金锏,不由分说,拿起金锏狠狠打小人的脑袋。小人吃痛,忍不住流着泪问他:‘高高在上的天神啊,您为何要责打小的一个区区凡人呢?’”孙秀说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还不时地伸手比划。
伊墨听得好奇,便问他:“天神为什么要打你呢?”
“天神怒叱我:‘高贵的真龙不小心游入浅滩,急需肱骨志士相助,你身为从龙之臣,怎能贪图安逸,一个人逍遥快活地睡觉呢?’臣于是突然惊醒,赶紧来寻殿下。”孙秀拨开发冠,指着自己的脑门,神情哀怨,“太子殿下,您瞧瞧,小人头上被金锏打出来的包还没消退呢!”
伊墨暗自称奇,正待细瞧孙秀头上的肿包。孙秀早识趣地跪下来,一路膝行至伊墨座前,埋低脑袋,任由伊墨看个方便。在他的头顶心上,果真鼓起一个红肿的小瘤子,犹在隐隐渗血。
“秀请太子殿下恕罪。不是小的不知轻重,擅闯议事殿,而是受天神之命,前来为真龙效力。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孙秀慷慨激昂地说道,说着说着喉头哽咽,热泪不由夺眶而出,“小的听受天神指点,顿悟今是而昨非。不能早点为殿下劳心劳力,小的实在是内心有愧,无颜面对天地啊!”
这番话听得伊墨心情大悦,高倾月也不禁为之侧目。逢迎拍马的人他见多了,尚是首次看到做戏如此全套的,居然还在自己头上硬敲了个肿包。
“什么真龙,孙秀你休得胡言乱语!”东宫臣子中有人喝道,晋明王尚且在位,伊墨怎能称作真龙天子?
伊墨不在意地摆摆手:“好了,尔等无须在意这些!孙卿,你有什么好办法,尽管为孤大胆地说出来!”
孙秀躬身一揖,柔声道:“太子殿下,小人有一法,既可将闹事的乱民驱散,又不会让殿下承担任何干系。”
伊墨精神一振:“快说,不要吞吞吐吐!”
孙秀道:“殿下可知建康城内,有一群放浪不羁的游侠儿,最喜打架耍玩,喝酒闹事,常去各大店铺赌档、货郎摊贩手上弄些银钱,美其名为‘保护费’,在民间颇有些势力。如今名头最响的游侠儿叫色浪,手下集聚了上百个游侠儿,个个都是惹事生非的主。小的厚颜斗胆,向殿下乞求千金,可让色浪这小子唤齐手上的游侠儿,把那群刁民搞得鸡犬不宁,抱头鼠窜!”
其余臣子禁不住想要劝谏,所谓的游侠儿,其实是城里的地痞无赖们结成帮派,沦为地下的黑道势力。伊墨堂堂王室之尊,怎能与无赖勾结?
“好!”伊墨不等众人说话,大喜喝道,“孤给你万金,主持此事,定要办得妥妥当当!”他面色一沉,森然道,“孙秀,若是你辜负了孤的期望……”
孙秀“扑通”跪倒,以头反复叩地,语声如泣如诉:“殿下不嫌小人出身微末,给予重用,予秀侍奉殿下的荣宠。秀结草衔环尚且不能报恩,又怎会恩将仇报,令殿下失望呢?秀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我不能完成殿下期许,小人甘愿死在金甲天神手上,天弃之!地弃之!”
他言辞诚恳,深情并茂,东宫群臣忍不住心生鄙夷,暗骂小人无耻。须知大晋的臣子一向讲究风骨,以嵇康为最,哪会像孙秀一般全无节操?
伊墨却面露嘉许,极为受用:“如果孤的身边多几位你这样的忠臣能吏,又如何会陷入今日之局?孙秀,孤封你为东宫门下书佐,令你师出有名,待你办妥此事,孤再重重赏你!”
“多谢太子殿下。微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孙秀啼哭不止,满脸泪痕地再三拜别而去。
“疾风知劲草!”伊墨情不自禁地击节赞叹,“也可见孤并未失德,身边还是有几位德高志士的。”他的目光掠过下方群臣,重重一拍几案,不耐烦地吩咐,“还有你们,赶紧联络国子监的官员,叫他们劝说太学士不要胡闹!在羽族面前聚众生事,岂不失了国体和朝廷颜面?”
“臣等遵旨。”一干臣属躬身领命而去,只余下高倾月和伊墨。
“一群酒囊饭袋的废物,根本不懂什么叫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白白浪费了孤的冰镇梅子汤!”伊墨站起身,没好气地道,他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道,“高师,原安下狱,永宁侯和原老太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高倾月答道:“永宁侯一直卧床养病,并无动向,原老太君昨日一早去宫中探望陛下的病情。”
伊墨连连冷笑:“原婉探病?怕是告我的状吧?可笑父王还不是一样束手无策,把烂摊子丢给我!高师,你还有什么主意吗?”
高倾月的目光深邃如海:“还有一个法子,叫做釜底抽薪。只要原安不在建康,太子殿下自然后顾无忧。”
“众目睽睽之下,我等如何动得了原安?”伊墨迷惑不解。
“让他自己动啊。”高倾月目光一闪,意味深长地道。




山海八荒录 第三章 鸿雁传书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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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邸馆位于秦淮河西岸,朱甍碧瓦,富丽堂皇,专门招待来访的外族使节。
伊墨特意调来的一队金吾卫披甲执戈,严守在邸馆围墙和大门外。另有司隶校尉指挥一千多名步兵,手持盾牌,死死挡住密密麻麻的人流,防止他们冲击邸馆。
“释放原安公子!”“小侯爷无罪!”“鸟人滚出大晋!”“云荒属于人类!”人潮如浪,群情汹涌,建康百姓们围住了四方邸馆,纷乱喝骂,掷出的臭鸡蛋、烂菜叶、坏果子在半空划过一道道弧线,越过高墙,落向邸馆内。
谢玄、周处、苍梧白氏等一些世家子弟也身在其中,更有诸多女子高举支狩真的画像,带头卖力呐喊。
东宫的太子舍人和太子洗马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好不容易才挤进四方邸馆。二人来不及擦拭身上沾着的菜汁果酱,不住作揖躬身,向羽族巡狩团的正使鸾安赔礼,
“你们这群低贱的人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鸾安暴跳如雷,唾沫星子几乎喷在了太子舍人的脸颊上,“胆敢围攻高贵至尊的羽族,你们人族莫非疯了吗,真的想要叛上忤逆,灭国灭族?”
太子舍人二人一边赔笑道歉,一边赶紧打开十多箱进奉的宝物。珠光宝气直冲云霄,奇花异草、药材丹丸的浓香一直飘过高墙,连外面的人群都闻到了。众人个个精神一振,喊骂得愈发起劲,臭鸡蛋也超常发挥地扔出了十丈远。
“一群井底之蛙,这些破烂东西向来是我们羽族打赏仆族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呢!”鸾安乜斜了一眼堆积的宝物,嗤笑一声,笑声转冷,“告诉你们太子,本座不想再等了。三日之内,如果他不把原安交出来,巡狩团便会离开大晋。他日再来,就是我羽族十万剑仙以漫天剑光,覆灭你们大晋之时!”
太子舍人苦苦哀求:“上使容禀,三日的时间实在太短,原安之事需要王室与世家共同商议,还要报备道门,很是麻烦。不如上使宽限一段时日,让我等好好款待一番,以免大动干戈?”
鸾安冷哼一声:“等?还要等多久?实话告诉你们,我已将小鹰王比剑被人族诡计暗害一事,传讯给羽族三大天柱之一的鹰王。尔等就等着鹰王雷霆震怒,兵发大晋吧!”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太子洗马一听急了,快步上前拉住鸾安:“上使此言差矣!贵族的小鹰王明明是与原安正大光明比剑,落败不敌身死。众目睽睽之下,上使和使团成员均是亲眼目睹,怎地说成是我们诡计暗算了呢?”
“就凭一个人族贱种,不施展龌龊卑鄙的手段,怎么可能击败一名血脉高贵的羽族天才剑修?”鸾安面色一沉,叱道,“鹰天柱麾下足有一万剑仙大军,鹰部的通天剑阵更是名震八荒,血洗过无数不知好歹的异族蛮部!你们这些人族贱民,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吧!”
鸾安猛一挥手,甩开拉扯他的太子洗马,气冲冲而去。鸾安回到房内,闷坐了一会儿,更觉心浮气躁,坐立不安。
小鹰王之死,他难辞其咎,唯有说成是人族阴谋暗算,才能撇清一些自己的干系。鸾安起身来回踱步,总觉心悸不宁。
近年来,鹰霄羽的势力日益膨胀,手掌羽族兵权,鹰部种群兴盛,涌现大批天才剑修,风头甚至盖过了凤凰皇族。鹰霄羽要是迁怒于他,后果着实堪忧。
前几日,他通过族内的“鸿雁书”,早将此事传讯回族,不晓得为什么迟迟没有回音?是鹰霄羽尚在闭关修炼,还是信件被鹤拾叶悄悄按了下来?
羽族称霸八荒多年,外无敌手,逐渐转向内斗。鹰部势大,鹤部自然要将其压制,以免威胁凤凰的皇权。这其中复杂凶险的朝堂斗争,他当然不想牵扯进去。
室内的光线骤然一亮,一束亮澄澄的夕晖投进来,照在鸾安脸上。他望见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门在对方身后无声无息地合上。
“凤老快快请坐。”鸾安急忙行礼,“这几日我忙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不曾有暇向凤老请安,还望凤老恕罪。”
凤峻微微一笑,从容坐下,慢悠悠地点上烛灯:“小安你忧心国事,何罪之有?你也不用太烦心了,此事的前后经过老夫一直瞧在眼里,分明是小鹰王主动惹事,挑衅人族被杀,与你毫无干系。至于鹰霄羽那边,到时自有老夫为你担待。”
鸾安心中大喜,要是凤老愿意为他说一句话,包管鹰霄羽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毕竟凤老的背后可是那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剑神,整个羽族神话般的存在!
“多谢凤老成全。”鸾安垂手站在凤峻跟前,行了个大礼,又毕恭毕敬地向他讨教,“凤老,人族迟迟不肯交出凶手原安,我等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凤峻目光一闪:“这是你的职事,我贸然插手不太好吧?”
鸾安连忙端茶递水,道:“凤老肯出言指教在下,如同救了我鸾安一条小命,岂有不妥之理?”
凤峻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好,那我就多嘴说几句,你且随意听着。”
“姓鹰的小子自己无能,连累羽族剑修的名声,实为我族之耻!这种废物死不足惜,哪配我们为他报仇?我羽族堂堂正正,剑修百万,打败一个人类剑手还不是轻而易举,岂能用如此不光彩的压迫手段?这是剑修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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