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黑鱼精
直到被像小鸡仔似的推搡到门外,吴寡妇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再是以前咯咯哒的母鸡报蛋腔,而是像被掐着喉咙的阉割过的公鸡:“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放开我!”
钱氏比吴寡妇的状态好一些,这里是吴寡妇的家,这些人要抓也是抓吴寡妇,她只是被连累的,想通这一节慢慢就不再惊慌。
被推搡到其他人一起,互相一打听,才知道都是被吴狗子连累的。
吴寡妇的脸变幻着颜色,从昨日起就没见到吴狗子了,难道说村口那个是……不是专程抓她的就好,就不是其它罪行暴露了。
吴寡妇想着平日跟吴狗子之间有没有什么能让人抓着的首尾,仔细的捋了一遍,放下心来。
吴狗子死都死了,死无对证,谁说什么她只不承认,谁也不能怎么着她,强自安慰着自己。
吴狗子的妻儿老小被带走,关到祠堂的一间偏房里。
从他们家搜出来几只小儿的银手镯和银锁片,一干物证被哗啦啦丢在杨捕头面前的桌上。
这些物证,正好印证了袁弘德所说的吴狗子要劫掠他家侄曾孙女的说法。
吴正吉两股战战,脸色煞白,思索着该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
治下出了这种恶徒,他比跟吴狗子家互保的那四户人家罪责还要重些。
这一遭只怕不是一顿酒菜能混过去的,他盘算着送些什么好处合适。
买命的钱,省不得。
孙检芳的眼珠子咕噜噜转来转去。
他这次取代吴正吉做上里正的位置没有悬念,但是这事栽在吴狗子头上没用啊!
吴狗子平日就是坑蒙拐骗的主,挣得没有花得多,他家就二亩下等田,白给他他都嫌弃。
吴狗子家肯定榨不出油水来。
吴正吉那个老东西,有油水也不会经过他的手,他会自己上贡买平安。
所以想要油水,还是得在袁家头上打主意!
这样想着,就往杨捕头身后站着的一位杂役看过去。
袁弘德站的正是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的位置,看到他所看的不是杨捕头和那位将军,心下略安。
孙检芳这个小人,应该没够得上杨捕头,只是勾结了那些捞些小利的差役。
最大可能就是勾结上他们孙姓族里在县衙做杂役的那人,也就是他刚刚看的那人。
从吴狗子家抄来的钱财并不多,那几只明显是小儿所佩戴的手镯锁片,也都做工粗糙,银子的成色也不好,应该是乡下孩子戴的小玩意。
看着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杨捕头也看不上眼。
也因着宋将军就坐在旁边,杨捕头也不愿意吃相太难看让他耻笑,吩咐手下差役:“有近日报小儿走失案子的,通知家里人前去县衙认认看这些东西里有他们的没有。”
 
011、李代桃僵
袁弘德要去找人问问,为何钱氏会跟那些吴狗子家的联保户关押在一起。
袁大牛亦步亦趋的跟着。
许是看着袁弘德和颜悦色,以为他对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没有想法,故态复萌,挑拨道:“俺婶子平日就喜欢跟西上坡那几家搅和一起,
他们根本瞧不起我们,低三下四的巴结有什么用,人家好的时候一点小忙也不会帮她,现在出事了,一点都不耽误牵连她。”
虽然说的都是实情,也显得诚恳又推心置腹,但是此时说出来,怎么也掩盖不了落井下石的本质。
袁弘德再是厌恶钱氏,也不会因为厌恶她就喜欢上品德有瑕落井下石的袁大牛。
袁弘德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让袁大牛恨得暗暗咬牙。
袁务川那一支跟他们家一样,都不是这个老东西嫡亲的子侄,凭什么他们就能得他另眼相看,被选为继承人
他这些年变着法的讨好老东西,老东西对他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不就因为袁务川家比他们早投奔过来吗
他不甘心呐!
袁弘德找过去,隔着老远就被拿着水火棍的差役挡下。
这差役午时见过他跟捕头说话,且他虽然穿着粗布衣衫,却气度不凡并不似粗鄙的乡民,也未对他粗声恶气,只是客气的拦下。
这么多年下来,袁弘德早已习惯了这种阶级上的差异。
普通人见官差矮三分。
拿了一块碎银子塞到这人袖子里,拱手求道:“还请小哥通融通融。”
差役把碎银在手里掂了掂,把脸侧到一旁,似是没有看到他。
“多谢小哥,”袁弘德悄声道了谢,越过差役往那二位领头的方向走过去。
宋渊正侧头跟杨捕头交谈,察觉有人过来,停下交谈回身看过来,见到是他,略略有些惊诧。
一般乡民,对兵、差都是敬而远之,没人会往上凑。
杨捕头也在宋渊停下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因他午时的谈吐不俗,对他印象不错,问道:“老乡,还有何事”
袁弘德说了侄媳因为串门被扣押的事。
这事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普通人的境遇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
若是平日,照着衙役的规矩怎么也得花些银钱才能赎买出去。
今日有宋渊同行,以前没打过交道,不知这人底细,不敢贸然行事,笑道:“既然是误会,就放了吧。”
吩咐把人放了。
钱氏被困在那些吴狗子家的联保户中间,正后悔今日不该找吴寡妇串门呢,忽然就有兵丁过来问:“哪个是袁钱氏”
其他人怕被她连累,跟她拉开距离,她周围空出一片地方,那兵丁就知道是她了。
兵丁过来把绑着的绳索给放开。
“走吧。”也未解释为啥放人,说完就躲阴凉处继续乘凉喝茶去了。
突然峰回路转,钱氏大喜过望。
旁边的吴寡妇像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窜上来拉着钱氏不松手,“大婶子,救救我,你们家跟差爷能说得上话,给我求求情。”
钱氏被她抓着,为了挣脱开,也顾不得之前还低声下气跟她结交,手上挣扎,脚下给了吴寡妇一脚,踹得她往后一仰,松开了钱氏。
吴寡妇没料到之前还跟她套近乎的钱氏,一个时辰没到呢就会突然翻脸无情,神色变了又变。
她跟吴狗子之间不干不净,虽然她自认为没露马脚,到底心虚。
如果能有门路脱困,还是尽早脱困,免得夜长梦多。
看钱氏要跑,凑到她耳边飞快的说道:“你说的事我应了。”
看她神色有松动,加码道:“我一文钱都不挣你的,人家给多少都算你的,操作好了最少也有六七两银子的进账,
如果卖相好有戏班子愿意收,十来两也不是没可能。”
&nb
012、有恃无恐
吴寡妇使了一招李代桃僵,成功逃脱囹圄。
出来看到站在路口等待钱氏出来的袁弘德,对着他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还不忘给他抛了一个媚眼。
恢复了她一贯的老母鸡的报蛋腔,笑得咯咯哒。
“哎哟喂袁大叔,您老是在等我吗咯咯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袁弘德四十岁年纪,身材高大,威猛中又带着些世家子弟的清隽儒雅。
即便中毒后余毒未清尽,面色蜡黄消瘦,也称得上是位中年帅哥。
看到吴寡妇这样,他也知道钱氏那个蠢货又让人骗了。
袁弘德捏捏额头,暗自叹口气,对吴寡妇摇摇手道:“吴寡妇,你也别高兴太早,你冒充钱氏还不知道是好事是坏事呢!”
吴寡妇不以为意,“咱们真是有缘分,你这回成了俺亲叔了,就是坏事俺也乐意。”
想骗老娘,美得你!
不仅不信袁弘德的劝告,还得意忘形的拿言语调戏着他。
袁弘德不愿意跟这种女人做口舌之争,拂袖而去。
吴寡妇整了整衣襟,“呸!呸!”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液,两手搓搓,把唾液当桂花油使把发髻整得油光锃亮。
被抓之时扯绉的衣服,扯乱的头发,蹭脏的粉面,三两下整理干净仪容,风摆杨柳般往人群那边走去。
冷不丁看到袁弘德的那个侄孙袁大牛正贼眉鼠眼的往这边张望着。
吴寡妇虽然自家腌臜,也瞧不上袁大牛这样的癞皮狗,冲着他那边呸了一口:“啊呸!”狠狠拿眼珠子剜了他一眼。
这是一条像食物链一般的鄙视链。
西上坡吴寡妇家那边都被官差围着呢,她也不敢回去,站到一群女人堆里。
吴寡妇对着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嫣然一笑,拿着小手轻掩蜜唇,桃花眼四处放电。
这群女人们有人气得脸色涨红,有人不屑的把头扭向一边,有人怒目相向,当然,也有人挤出笑脸跟她打招呼。
她的目标肯定不会是这些女人,而是警戒线里边的人。
那人姓孙,叫孙二丑,在县衙里做打杂的差役,此时正被孙检芳拉着站在墙角说话。
做牙人得在官府登记,有时候做成的买卖还得到官府换契纸,为行事方便,吴寡妇又勾搭上了在县衙做杂役的孙二丑。
孙检芳:“二侄子,这事若是成了,咱们孙姓就能压吴姓那边一头,到时候全族的人都会知你的情,
年末我从族产里给你多争取一些,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
要是能把袁家的家财弄到手,往后每年都多给你一份。”
钱财虽好,事却难办啊!
孙二丑面露难色,推脱道:“族长,今日来的人不光是县衙的人,那个姓宋的军头只怕不好说话,你没看到吗,杨头都忌讳他几分。”
“没有不吃肉的狼。”
孙二丑觉得确实如此,答应下来:“我再去试试。”
孙检芳两手交握,觉得这事稳了,成竹在胸地踱步跟过去。
孙二丑过来,看到人群边上的吴寡妇,微微一愣。
他知道吴寡妇这次牵扯到这件案子里,也知道她跟吴狗子有牵扯,两个人都做的买卖人口的买卖。
怕牵连到他身上,明知道吴寡妇被关押起来也没敢过问。
她怎么出来的孙二哥疑惑的想着,就看到吴寡妇拿丝帕掩着口鼻,眼睛跟带着钩子似的朝他看过来。
被吴寡妇的勾魂眼看着,孙二丑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哪里还记得之前的顾虑
吴寡妇背对着人群,白嫩嫩的手指头往僻静处指了指。
孙二丑看看那边的杨捕头等人,想想那些人在那边也跑不了,先去会一会吴寡妇再回来也不迟。
那双腿就跟有自主意识一样,迈步往吴寡妇所指的方向走过去。
吴寡妇也悄悄的从另一侧往那边去了。
跟在孙二丑后头的孙检芳,看到他所去的方向,又看到一抹纤细的素衣一闪
013、进退维谷
什么都不求,不掺杂任何外物的感情,才是真感情,是感情的最高境界。或者是感情的理想境界。
温香软玉在怀,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就是块千年寒冰他也该融化了。
何况孙二丑他也不是千年寒冰,他本身就热乎着呢,精虫上脑,就差在脑门上写着:人傻好骗,请尽情的蹂躏我吧!
孙二丑抱着吴寡妇心肝肉的哄着,把孙检芳卖了个底掉。
“孙检芳想当里正,还看中了袁家的地想弄到手,你假借着钱氏的身份出来的,只怕回头若是他对袁家发难会连累到你啊!”
吴寡妇傻眼了,她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以她的聪明,能猜到孙检芳对袁家下手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无非就是把袁家跟这次的雷击事件扯上关系。
被冠以妖孽之名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想到这些,吴寡妇生生打了个寒噤,只觉得磨坊院里阴风阵阵。
她小时候,那时戎朝尚未灭亡,村子里出现了一种怪病,染上怪病的人会身体变形,变得跟怪物似的。
那是个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却也是永远都不会说出去的秘密。
整个村子的人被赶到一个院子里,漫天的大火映红了漆黑的夜色,凄厉的哭喊声如同来自于炼狱。
只有她一个人,因为是女娃,只能睡灶间的草堆里,成了漏网之鱼,意外的捡了一条命。
被辗转卖了几回,成了吴狗剩的婆姨。
她不想死,至少不想绕了一个大圈,依旧逃不脱同样的死法!
“二哥,”拉长了腔调喊出来,把孙二丑喊得骨头都酥了。
“俺可全靠你了,俺也没有依靠了,只有你,你要是不管俺,俺可就活不得了呀!”
看着小脸煞白,怯生生攥着自己胳膊的吴寡妇,孙二丑胸臆间突然升起一波豪气。
揽着吴寡妇的纤腰,承诺着:“红妹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着你平安的,谁都不能动你。”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