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诀明子
所以从他开始,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将本地所有潞绸业务大到生产、经营、贸易,小到机户征召、管理等诸多繁琐事宜全权交予本地一家专做丝绸生意的大商管理。
据说这家大商从元朝时便开始从事丝绸贩运生意,世代经营,颇有产业,又熟门熟路,很快便接下这摊子,经过两世运营,将潞绸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满城中绸缎庄十有**都是他们家的,而潞绸则是其中的招牌。”
“这个大商便是张家的发家始祖张明理。”
“原来是这样。”陈卿感叹道,“今日真是长了见识。”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名闻天下的潞绸居然早已成为了私家产业,这个张家居然就是潞绸的代理人。
“那当今王爷就真的再不过问这潞绸之事了吗”陈卿问道。
“这倒也不全是,按规定,潞绸每十年一限,都要上贡朝廷五千匹,这个时候王爷和织造局还是要过问的。至于其他时候嘛,他就只管年底收钱就行了,倒也从不插手经营事务。”
陈卿颔首头:“难怪!这么说来,这个张家居然接手了这么大一摊子买卖,真是前途无量啊。”
“哈哈,那是自然。”张安笑笑,低头在陈卿耳边道,“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为什么我说张家富贵之极。要说管理潞绸以谋利,只能谈的上是富,这贵又从何而来呢”
陈卿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想知道吗来,喝酒喝酒,喝下这杯我就告诉你。”张安把斟满酒的酒杯推给陈卿道。
陈卿二话不说,拿起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道:“快说,这个贵,怎么说……”
张安似乎有意卖关子,瞪着他看了半天才慢悠悠道:“你可知,这张家和咱们王府是什么关系,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当今沈王的正妃娘娘便是那张明理的长女,给王爷生了两个郡主。而张明理还有个儿子叫张世贵,他爹去世后,张家庞大的家业都交给他掌管,这个张世贵如今又有一子两女。他儿子倒没什么,年龄不大,尚不成气候。关键是他的长女,你可知道,她嫁给谁了吗”
他越说的神神秘秘,陈卿越是听的兴趣大增,玩笑道:“瞧你说的,难不成是嫁给皇帝老子了”
“非也非也。”张安笑道,“
她嫁的这个人你见过。”
陈卿越听越纳闷:“我见过”
张安笑着点点头,见他做这样子很好笑,也就不再逗他了,小声道:“这张家的大女儿嫁的这个人就是……世子爷!”
“什么”陈卿满脸的惊讶。
张安道:“这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当年张家的长女便是今日沈府的王妃,而如今张家的长女又是世子爷的正妃,也就是未来的沈王妃。按朝廷制度,这王妃以后要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儿子就是下一任世子,后世的沈王,从此我大明沈王府的王爷辈辈身上就都流着张家的血。你说这关系,不是富贵之极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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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突然坐牢
那男子似乎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之下,神色一紧,一个转身的功夫便不见了,陈卿这下更加确定那人就是他的弟弟陈相。
“怎么他也在这里他到这里干嘛为什么要躲我”陈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突然想起之前因为来潞鼎春的事还教育过弟弟。这下不由寻思道,“难道又是那个姓张的把他弄过来的”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暗想“这次非要好好教训下这小子不可,把我这么好的弟弟给带坏了。”
想到这里,他便要下楼去找对方算账,没想到刚走几步便头晕的厉害,摇摇晃晃的差点摔下去,多亏店小二上前扶住了他,才把跌跌撞撞的他又送回了包厢。
进屋后,陈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张安,也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下隐约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是楼梯间咚咚的脚步声,再后来似乎听到有人在门外喊道:“封锁所有出入口,挨个房间给我搜!”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陈卿突然被周围翻箱倒柜的吵闹声惊醒,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头也疼的厉害。正挣扎间,几个青衣箭袖的彪形汉子已经冲了进来,为首一人五大三粗,头戴铁盔,身穿锁子甲,见着陈卿,一把上前扯起他的领口,看了下便吩咐手下道:“这个人看着斯斯文文,外形体貌也像,来啊,带走!”
陈卿不知所以,正要反抗,酒劲偏又上来,怎么也使不出劲来,只得糊里糊涂任由两个汉子架了起来。
走到门口,又听那人道:“地上这个别看装醉,说不定也是同党,一起带走。”
就这样,两人被莫名其妙的带离了酒楼。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狭窄的空间内,四下亮着火把,鼻子边有股霉味,耳朵边则充斥着“冤枉啊,放我出去”之类的话,陈卿猛的站了起来,这下彻底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他看着四周,高高的密不通风的围墙,地上铺着杂草,前面竖着一条条木栅栏。
“奶奶的,这里是牢房,这是怎么回事。”陈卿这才反应过来,再看看一旁的张安,还在呼呼打着呼噜,连忙上前使劲的推搡他,又叫又踹,好容易才把他弄醒。
“这,这是什么地方”张安慢慢睁开眼睛,“陈卿,你把我带到你住处了吗我是不是喝多了”
“哎呀我的张大哥,你快醒醒吧,什么住处,这他娘是牢房,牢房!”
张安闻言虎躯一震,这才用力的揉揉眼睛,扫下四周。
“还真是!”他说一句,这下方清醒了过来,拉着陈卿的衣袖,“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啊,醒来就在这里了。”陈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拍着脑袋,努力回想着什么。想来想去,唯一能想记起的就是好像看到了陈相,其它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冤枉啊!放我出去,这是什么地方,我要找田大人,放我出去!”这时,隔壁牢房内一个凄惨的声音传来,透着紧张和恐惧。
“我也冤枉,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有功名的,我要见你们大人。”隔壁的隔壁,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也在大喊大叫。
“冤枉啊,冤枉!这位差爷,麻烦叫下牢头,家父跟咱们知州田大人熟识,他一定会来救我的。爹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你快来救孩儿啊。”对面牢内,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模样的人干脆哭了起来。
张安这下也傻眼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陈卿则在一旁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周乱糟糟的,到处是喊冤声,奇怪的是,他们喊了大半天,却没人搭理他们。
这里空间狭小,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潮湿发霉的味道,闻的让人恶心。两人越来越受不过,张安也索性起身走到门口,学着他们大喊起来,不过他却没有喊冤,而是用尽全力大声道:“你们都别吵了,想出去的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他连喊了好几句,听到四下的声音终于小了点,这才喊道:“牢头,牢头,叫你们牢头给我过来,我是沈王府的人,他娘的,老子犯了什么王法!”
他用尽全力连喊了好几声,不一时,果然有个胖胖的穿着青衣的皂吏过来,一边走一边嚷嚷:“他娘的,都叫什么叫,这里是潞州衙门大牢,再叫把你们都吊起来。”
他边嚷嚷边走到大牢中间。
“是谁说自己是沈王府的”
“就是那个,那个穿褶子衣服的。”旁边一个小狱卒道。
那人大摇大摆走到张安面前,探头往里瞅了瞅,捏住鼻子道:“就你,你说你是沈王府的,有何凭证啊”
张安摸出身上的牙牌丢给他,没好气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那人伸手接过牌子,旁边小狱卒立马从旁边拿过一支火把,昏暗的火光下,那牢头眯着小眼睛看过牙牌,神色登时紧张恭敬起来,双手把牙牌还给张安,连声道:“哎呀,原来是张首领,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咱这城里今日出了桩公事,有人看到嫌犯就在潞鼎春四楼,这不,这才把大家都请过来问问。”
他一脸恭敬,张安却火道:“什么请过来问问,有请到牢房里面来问的吗,瞎了你的狗眼。”
那牢头连声赔不是,边抱怨道:“张大人容禀,这个真怨不得我们啊,潞鼎春四楼那是什么地方,都是些士子文人,达官显贵啊,你就是借我们个胆,也
不敢随便到那里抓人啊。
这,这都是刘公公身边的人,都是他们干的,抓了人又没地方关,临时放在我们潞州大牢里面的。”
“刘公公,哪个刘公公”
“怎么,大人不知道吗,就是当今皇上身边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刘谨……公公的干儿子,刘饼公公啊。”
“刘饼这是哪号人物,没听说过。”张安不以为然道。
陈卿却猛地想起了什么,他记得当时在楼上,下面那仪仗,代天巡狩,镇守三边,还有那旗帜上飘着的字,不就是个刘字吗难道是……
果然听那牢头道:“张大人容禀,刘饼大人是今日才来到我潞州,难怪大人您没听说过,他是刘谨公公的干儿子,去年朝廷派到我山西的镇守中官,兼理镇守大同,太原,宣府三边,那权势可是大的很呐。他老人家今日驾临我潞州,正是代天子前来我潞州考察民情,巡检公务的啊。”
“哦,原来是这样。”张安道。“那他们抓我们干嘛。”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今天刘公公仪仗走到十字街的时候,有个读书人模样的人从潞鼎春四楼上朝下放冷箭,公公受到了惊吓,这才派人四处搜查嫌疑之人。”
张安道:“他娘的,读书人放冷箭,你找学政啊,儒学啊,抓我们干嘛。你看我像读书人吗”
陈卿闻言却是一惊“放冷箭读书人模样儒学这……”他突然想起了陈相慌慌张张的眼神,又联想到他之前说刘谨的那些话。不由心里发凉。”
他忐忑不安地走到牢门前,问张安道:“既然这样,那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安瞪着那牢头道,“你,牙牌也看了,现在该放人了吧。”
那牢头神情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道:“这,问题是没啥问题,可这放人,小人我实在没这个权力啊。这么着,您再受累忍耐下,我这就去禀告上面,马上就来。”
张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快去快回,这什么鸟地方,赶紧放我们出去。”
那牢头说罢急匆匆的走了,旁边依旧是此起彼伏的喊冤声,仍旧
第38章 安化王反
潞州城的地面上湿漉漉的,不知何时下了一点小雨。
夜已深深,州衙附近的街上早已实行宵禁,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虫鸣鸟叫声和不时传来的官差巡夜的脚步声,和白天的繁华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卿和张安二人步行回到陈卿住处,空荡的房间内,此时并无一人。
“李杰想必是夜值,正好张兄可以在我这里凑合一夜。”陈卿说着边铺开一副被子到一张木板床上,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这屋里太寒碜,比牢里好不了多少,委屈你了。”
张安却毫不在意,脱掉衣服倒头就躺下。
许是过了睡点,漆黑的屋内,好一阵子,两人都睡不着。
“张兄,你方才说这个刘公公不是个东西,他难道是个坏官”陈卿还是放不下弟弟,生怕出什么乱子。
“岂止是个坏,坏字已经没法形容这种狗东西了,那就是个畜生。”张安恨声道。
“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陈卿小声问道。
张安翻了个身,索性坐起来,点燃蜡烛,打了个哈欠道:“今天在牢房,我说没听过什么刘公公,那是骗他们的,你道前几日王爷让我出城公干是为啥事。”
陈卿也坐了起来,看着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出去三天,就是听说这个刘公公要到我潞州,王爷特派我去打探消息。听闻此人为权宦刘谨的鹰犬,到我山西以来一向嚣张跋扈,胡作非为。我暗中打探他的行踪,了解他此来的目的,告诉王爷,并以王爷的命令告诫地方官府,切不可和他狼狈为奸,侵扰百姓,否则刘饼早晚会走,但王爷却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陈卿一听动容道,“你说的王爷,是世子爷还是老,沈王”
“当然是沈王,不过令是世子府上传给我的。”张安道。
陈卿感叹道:“这老王爷还真有点意思,你看他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这么关心民间百姓。呵呵,借用那些官员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倒真是我潞州百姓之福啊。”
“那你可是打探到什么了吗”他继续问道。
“当然是不辱使命。”张安得意道,“我不仅了解了他此番来潞州的目的,行程,还通过各方了解到这个人的过去,原来这个刘饼是五年前才阉割入宫的,而且他还不是宫阉,是私阉!”
“什么”陈卿有点不明白。
“这都不明白,也就是说这人并非宫中招募的太监,而是自己私自阉割自己,自愿去宫里当的差。”
“自己阉……自己这也忒狠了点吧。”
“呵呵,这算什么狠,狠的还在后头。听说此人是陕西凤翔府人,和刘谨算半个老乡,他入宫前本是个混混,不学无术,因为和自
己嫂子通奸,差点被他哥哥打死。捡回来半条命后,为了表明痛改前非,自己把自己阉割了。后来不知怎地混进了宫里,先后进了钟鼓司和内官监,在刘谨手下当差,此人惯于逢迎拍马,才两年功夫就被调到司礼监,前两年放了镇守中官,可谓威风一时。”
“是这样。”陈卿越听越是睡意全无,接着问道:“听说他是刘谨的干儿子”
张安道:“这倒没什么稀罕,刘谨干儿子多了去了,听说整个大明皇宫,很多太监都自称是他的干儿子,也不在乎多他一个。”
“那这人可是够厉害的,一个混混出身,做到三边总管,看他这德性,估计当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卿忿道。
“什么不是好东西,简直就是不是东西。”张安冷哼道。
“我打听到此人自外放中官以来,所到之处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他本人爱财如命,四处搜刮,搞的地方民不聊生,他还经常勾结一些地方官员贪赃枉法,侵占百姓土地,甚至纵容下属淫人妻女。边疆之地,将士多有怨言,他这些年也没少被弹劾,但有刘谨保着,他倒什么事儿都没有。
去年刘瑾把他调到我们山西做镇守中官,这下又让他四处巡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动辄打着皇上的招牌,其实到各地就是来搜刮的。这搜刮的东西自然都交到了他干爹刘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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