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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诀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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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危机艳遇
    陈卿想到的这个人自然是郡王世子朱勋潪。

    他早就听说这个朱勋潪是当今沈王爷最宠爱的孙子,灵川王去世后他便被老沈王留在了身边,明明有自己的郡王府也不让去,老王爷这种偏爱让很多王子王孙很是嫉妒,只有陈卿明白,他是把对儿子的爱和期望都寄托在了孙子身上,想尽办法弥补对他父亲的遗憾。

    “如果这世上有个人能说动老沈王去亲自过问一件可能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这个人一定是朱勋潪。”想到这里,陈卿告别伯父,直奔王府而去。

    说来也巧,偏偏这段时间朱勋潪也没派人找过他,陈卿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老沈王眼看孙子整天闷闷不乐,心疼之下跟朝廷打了个申请,带他出游去了,眼下并不在潞州。而陈相的事情又耽搁不得,陈卿只能无奈的回到住所,耷拉个脑袋,连连摇头道:“完了,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曩催促他多去牢里探望,自己也亲自去了两次,都被顶了回来,最后干脆被牢头告知对方不愿相见,这下连他也没了主意。

    这日,他再出去活动,连日来四处打点除了各种花费不少外,整个人头发都白了很多。

    陈卿则不时到潞州大牢门口守候,时刻监视着牢里的动静。

    然而,事情总是这样,不想来什么偏偏什么就发生。

    三日后的一个上午,和往常一样正在牢门口观望的陈卿突然看到几个狱卒大摇大摆的从牢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径直走向潞州州衙左侧的告示栏前,往上张贴。

    告示一出来,周围便有路过的人围了上去,陈卿也赶忙凑了过去,却看到白纸黑字上大大写着一条堂审告示,内容是:罪人陈相,身为士子,藐视官府,诽谤朝廷,行刺钦差,数罪并举,三日后将在潞州衙门正堂过审定罪。

    他顿时脸色苍白,心掉在了地上。

    尤其是上面行刺钦差四个字更是如针般刺进眼里,让他胆战心惊。

    “怕什么来什么,看来对联的事情这个姓刘的是知道了。”他大感不好,“行刺钦差,这罪名太可怕了。”陈卿越想越紧张,拔腿就往回跑。

    找伯父商量主意,这是他情急之下唯一能想到的。

    可眼下伯父在哪里呢,他则毫无头绪,只得马不停蹄往王府住处方向而去。

    就在他匆匆过十字街往回赶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陈卿头也不回继续朝前,健步如飞,那声音也越来越急,似乎在追赶他。

    “前面可是陈卿公子”那人一边喊一边小跑着冲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样子。

    陈卿看那人年纪不大,穿着也很朴素,稍微停顿下道:“你是谁,找我何事。”

    那小子喘口气,半天才断断续

    续道:“陈公子,我是潞鼎春二楼的店小二。潞,潞鼎春有人请。”

    陈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继续赶路一边着急道:“我现在有急事,谁也不见!”

    他话刚出口突然想起什么“潞鼎春,难道又是那个姓张的对啊,张安说他是世子爷的小舅子,怎么把他给忘了,郡王爷不在可以找他啊,通过他找世子爷,这何尝不是一种救弟弟的方式。”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他跟在那小二身后一路向潞鼎春而去,越是靠近这个地方心里越是百感交集,回想着告示里的内容,他开始恨这个地方,觉得正是这里让弟弟走上了一条死路。

    临到潞鼎春门口,那小二却没有朝里走,而是转身带他到了酒楼不远处的一个庭院,说是客人在潞鼎春听留阁等他。

    他更加觉得来人不一般,眼下救弟弟要紧,也来不及细问什么,他跟着小二朝里走去。

    但见前方庭院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前的垂花门楼精致华丽,陈卿急匆匆跨门而进,脚踩着小石子漫成的甬道,四面是抄手游廊,越往里走越觉得这庭院很大。一路上,但见园内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此时正值夏初,风吹花落,洒落地上,甬道成了花道,让人置身其中,悄然忘忧。

    陈卿却不敢留连,弟弟危在旦夕,他哪里还有兴致观赏周围景色,头也不抬快步朝前走去,直看到前方山石点缀处有一阁楼,抱厦三间上悬着“听留阁”的牌匾,他才在小二的示意下用手轻拨开门前的珍珠帘,那小二随即交代几句,转身而去。

    “这是什么地方。”陈卿一进去就愣怔住了,前方纱幔低垂,四下锦缎铺设,小巧精致的牙床,玲珑华丽的琴桌,香几,花瓶中散发出的幽香,这哪里是什么会客所,倒像是一座少女的闺房。”

    他不敢仔细看,以为走错了地方,赶忙向后退了几步,正在彷徨,忽听到一声熟悉的女声。

    “陈卿,你给我过来。”那声音带着怒气,却是柔的很。

    “姐,姐姐。”陈卿顿时喜出望外,那房中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姐姐陈月。她此刻上身穿一件雪白的如意云绣衫,下系一条月白色散花百褶裙,一头黑发自由写意的洒落在肩头,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

    陈卿上前几步,正要说些什么时才看清楚了,陈月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面容俊秀,身材姣好,穿着一身桃红色蝶戏水仙裙衫,整个人安静的站在那里。如果



第45章 咆哮公堂
    潞州州衙鼓楼上的大鼓敲得震天响,鼓声点点敲的人心发慌。

    三班身着青衣的衙役齐上阵,水火棍点的地板都似乎在颤抖,再伴随着他们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长长的威武之声,让进入这大堂之人,哪怕非戴罪之身也不由得浑身冒冷汗,何况跪在地上肩扛枷锁,脚拖铁链了。

    陈相倒没受到这种非人的待遇,即便是身在牢房他也是不戴枷锁的,因为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牢里的狱卒在他面前还算客气。

    可今天却不知为何,他竟头一次被戴上了手链,估计是那个刘公公特意派人关照的。这对于一个秀才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所以在被衙役押着前往州衙提审的路上他一直在骂骂咧咧。

    本州最小的秀才今日被戴上手链带到公堂提审问罪,这个消息早已随着官府的告示传遍潞州城的大街小巷。一大早,州衙大门前早早便围观了很多百姓,他们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很多人在门前互相交谈着,言语中透着惋惜,更多人则是不解,年纪轻轻前程一片大好,这位小兄弟这又是何必呢。

    陈卿和陈曩、陈月等人也在人群中,他们天刚亮便早早在潞州衙门的仪门上党门口等候,站在最前面,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助。陈卿几度想冲进仪门到正堂前,都被衙门口的衙役们挡了回去,威胁他再闯就要治罪。

    他只得暂时忍住怒气,紧握拳头,好不容易听到衙内传来又一阵钟鼓之声,他远远的看到衙门正堂后面出来了几个身着官服的官吏,在堂前公案后入座,不多时便听到那惊堂木拍的震天响,衙内传来带犯人的声音。

    陈卿快速的将目光移向大牢方向,很快便看到两个高大的衙役推搡着一个少年走向大堂,那少年披散着头发,破旧的白色囚衣后渗透着斑驳的血迹,边走边骂个不停,而他骂的主要内容却不是那姓刘的和官府无道之类的话,而是骂这些衙役居然敢给他带上手链,侮辱了天下士子。

    陈卿一眼便看出那人就是弟弟陈相,于是一边远远的向他挥手一边努力试图冲到弟弟跟前,却再一次被周围的衙役拦住,直到他们一个个亮出身上的腰刀,他的愤怒和忍耐也似乎到了极点。

    “弟弟,陈相……”他嘶喊着,眼睛紧紧盯着他身上的血渍,想象着弟弟在牢里一定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他的心也跟着滴血。

    陈曩在身后拉着他示意他不要硬闯,陈月也拉着他的衣襟,不住的哭泣着,在模糊的泪光中目送着弟弟被拖进大堂。

    审讯似乎马上就要开始,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大堂还有一段距离,一点都听不清里面说些什么,只能努力向前靠,一次次冲击着衙门仪门口衙役们用刀棍横挡起来的防线。

    正堂内

    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堂内官员纷纷起立恭敬示意,这人看上去个头不高,却穿着一身锦绣的香色蟒袍,格外引人注目,陈卿仔细看着,见他面皮白净,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叫刘饼的太监。

    “怎么,难道他要亲自审理这下弟弟可就真的死定了。”陈卿大感不好,拳头紧握,努力按捺住闯堂的冲动。

    就在他紧张的心跳加速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边喊着“让一下,让一下”边用力拨拉开拥挤的人群,拼命往前挤,手上还拿着个牌子高高举起。

    那衙役似乎认得那牌子,赶忙上前帮他吓开周围人群,接过他手上的牌子看了看。那人冲到陈卿旁边,对着那衙役气喘吁吁道:“这,这是王府的令牌,你们看到了吧,我现在要进去观审,你们让我进去。”

    陈相仔细看时,那人身穿宝蓝缎直裰,正是陈相的同窗好友,张安说的那个潞绸世家的公子叫张知道的,心想着这个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但瞧他这架势,又似乎感到了一点希望。

    却见那衙役接过牌子,立马往大门内而去,不一时匆匆跑了出来,跟周围衙役们使个眼色,眼前立马让出一条道来,张知道回头看了一眼陈卿,急匆匆朝着大门走了进去。

    陈卿知道这个张家势力大的很,见此情景也来不及细想,立即上前跪倒在地,大声道:“张公子,我陈卿求你了,看在你和陈相同窗一场的份上,无论如何,救他性命吧!”他边说便示意旁边的家人也一起跪下。

    张知道正要跨过大门,听到身后陈卿这一声喊显然有点意外,又折了回来,上前扶起他,一个劲道:“兄台放心,我张知道今日就是豁出去也要为陈相说上几句。”

    他说着起身,正待要离去,目光落在陈卿身边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陈月身上,停留了一下,大有惊艳的感觉。不过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简单一施礼后便又向大堂走去。

    陈卿只是远远看到他走进堂内,同堂内的官员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便有衙役从里面出来,冲着围观百姓叫嚷道:“哪些是嫌犯陈相的家属,站到前面来。”

    陈曩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闻言立即堵在前面,大声道:“我是陈相的伯父,公爷有何吩咐。”

    那衙役打量下他,又看一眼陈卿,高声道:“知州大人有令,今日审讯,兹事体大,为示公允,特准你等家属到正堂前观审,都跟我进来吧。”

    陈曩赶忙深深的一礼:“草民等谢过大人”,立即带领陈卿等人跟在那衙役后面向潞州大堂而去。

    过仪门不远,走过一座刻着公生明三个字的石牌坊,正对着便是挂着潞州

    署正堂牌匾的大堂,大堂门口两个衙役站定,用棍棒拦住通往堂内的路,陈卿等人便被安排在大堂门口听候审讯,而张知道早被安排坐在了堂内公案旁的一张椅子上。

    陈卿终于看的清楚,眼前的大堂内,公案后坐着两位身着公服的官员,正中间端坐的自然是潞州知州田中,坐在右边的是身穿蟒袍,背紧靠着椅子半躺着的刘饼,而坐在田中左边的那位官员他则似乎从未见过。

    他的



第46章 沈王驾到
    外面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沉的,不知何时起,响起一阵阵雷声。

    一下,两下,三下……伴随着雷声滚滚,厚笨的木板重重的打在陈相的身上,行刑的人都是行伍出身的军士,本就下手就不知轻重,这下为讨他们的主子欢心,更是一个比一个卖力,很快大堂内外便被陈相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斥。

    他一边叫喊还一边大骂,“狗官刘饼,祸国殃民,刘谨不除,天下不宁。”那刘饼越听越上火,直气得从座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一边吩咐手下重重的打,一边恶狠狠朝向他,大声问道:“服不服”

    陈相的脸上挤出一丝痛苦的笑容,似乎用尽全力啐了他一口:“不服,你个狗官,有种打死你爷爷,老子变成鬼也把你拉到阴曹地府!”

    “打,给我接着打!”那刘饼气的直哆嗦,命令四个军士两两一组轮流打,换人不换力,打到他服为止。慢慢的,眼看着陈相脸色变得苍白,呼出的气息也弱了许多,一旁的田中等人怕闹出事来,也下到堂下,想说点什么,都被刘饼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打,给我重重的打!”他不断叫嚷着,“别说你个小小秀才,老子当年在宫里,那些一二品的大臣都打过,敢得罪刘公公,就是这个下场,听过朝廷的廷仗吗你个小畜生,今天打死你都是便宜了你!”他气的脸色发紫,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吓得田中等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卿看在眼里,再也受不了,提起双拳直接打翻门口的两个衙役冲进堂内,陈曩和陈月也不顾一切的跟着往里冲,耳边到处是陈相的惨叫声。陈卿急着往里闯,拳头所及,那些衙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眼看就要到陈相跟前,忽听得一声,“保护公公!”紧接着那刘饼的卫队士兵便拔出腰刀上前,将他团团围住,陈卿左冲右突招架不及,很快便被两个身形彪悍的军士擒住,反绑双手押了起来。

    陈月则趁着众人打斗,快步冲到了陈相旁边,一把抱住弟弟的头,把身子压在他身上,失声痛哭起来,一口一个“相儿,相儿的”就像一个母亲在呼唤自己的孩儿一样,凄厉的哭声传到堂外,连外面围观的百姓都起了一阵骚动。

    那些兵士虽下手忒狠,但眼看着一个柔弱的女子伏在前面,终究还是住了手,面面相觑起来。

    陈月用手捧起陈相苍白的脸,眼看着他身上的小衣里已渗出大片血渍,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更加失声大哭起来,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旁边的刘饼,大骂道:“畜生,你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狗官,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的了重手,狗官,真是狗官!”

    那刘饼本就在气头上,听到她这么骂却是冷冷

    的一笑,恶狠狠道:“杂家是个不男不女的人,也不讲究什么怜香惜玉,识相的给我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听到没。”

    陈月峨眉一竖,冷咧咧道:“有种你就动手,我今日倒要看看你个狗官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抖什么威风,来啊,你打啊。”

    现场一片混乱,陈卿眼看着姐姐也随时可能受辱,努力挣脱着却被死死的压制住,陈曩也被兵士拿刀控制了起来。

    从陈月冲过来开始,张知道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她看,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穿一身普通的布衣衫裙居然也能如此清丽,这下看的真了,更是被她深深的吸引,又见她如此刚烈,心里更是不由得心疼不已,甚至比刚才板子落在自己同窗好友身上时还要心疼。

    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大堂中央,面向正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拱手道:“各位大人,刘公公且息怒,陈相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稍加责罚也就是了,请大人千万不要再打下去,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似今日这般,相信不久这里的事情就会被御史们知道,到时候真的是不可收拾,求你们,就别打了。”

    张家在潞州的势力,田中等人是知道的,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有些不安。

    见田中一直不语,原本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官员也起身,拱手向刘饼道:“刘公公,你看这事,确实是……依下官愚见,给他点教训就行了,这个……”

    那刘饼虽一向横行惯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面上,听大家这么说也有松动的意思,就在他准备说罢了的时候,再次走到陈相面前,挑衅道:“怎么样,臭小子,这滋味,不好受吧”

    “你现在倒是服也不服”

    陈相面白气弱,听到他这一句,依旧是用尽全力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藐视。

    蓦地,他用微弱的声音道:“这滋味……好的很,你也说了……,朝……朝廷里有廷仗,是,对付弹劾刘谨的人,今日我陈相虽不在朝堂,也要弹劾你……你的狗主子,擅权害国,今天除非你打死我,老子就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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