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玖拾陆
这样的关切、仔细、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替儿子打点,她的确向来如此,也的确极其难得。
她的向来都是对孙禛、孙奕,她的难得是对孙睿。
虞贵妃从前从不觉得自己偏心,或者说,她觉得那样的偏心是理所应当的,长子有长子的责任和担当,与小儿子是不一样的,孙睿也没有不满过,以至于这份不满其实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
她顿时讪讪,倒也庆幸没有心急火燎地把赵知语叫来问话,不然又要伤着孙睿的心了。
“母妃听说,你父皇发了好大一通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虞贵妃低声询问,“你真帮着赵家处理了”
孙睿的眉头皱了皱,道:“折子上说的,有些不同。”
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能定下心来细细分析其中因由。
不说今生,孙睿前世也与余将军打过不少交道,这一位干将在他眼中,是个很顶真、也很耿直的人。
武人性情,虽也念了不少书,但余将军依旧直来直去,不太会朝堂上弯弯绕绕那一套。
他不会帮人隐瞒什么,也不会胡乱编造、乱井下石。
哪怕孙祈在宣平时与余将军来往极多,他也不可能收买得了余将军。
余将军折子上写的,就是他眼里的真相。
当然,孙睿更能确定的是,孙祈的手伸不到江南,他没有法子往自己准备好的刀子上淬一层毒,同样,孙宣也不行。
最有可能的反倒是蒋慕渊。
赵方史贪墨,与其说是用来不让他被立为太子的工具,不如说,一开始就是冲着赵方史去的。
蒋慕渊察觉到了江南会有异动,所以坚持让余将军募兵,又亲自去平海关借调兵船,宁小公爷做了这么多,又怎么会放过赵方史这么一个明显就是他的棋子的人物呢
棋子吃不干净,也是吃一枚就算一枚。
偏偏,孙睿的棋盘上,赵方史就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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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六章 酒
轿子落在冯太傅府邸的轿厅里。
傅太师从里头下来,对着前脚刚到的曹太保拱了拱手。
曹太保回了礼,但脸色一直绷着,显然情绪不好。
两人与冯太傅同僚多年,对冯府亦是十分熟悉,熟门熟路往书房去。
冯家书房极大,边上连着间耳房,因冯太傅爱好风雅,三面皆是落地花窗,往外头看去,便是一汪湖水。
湖面不大,却有风趣。
耳房里已经温了酒,只等他们两人抵达。
傅太师先前在文英殿里说的也不是虚话,这样的雪天,就适合热酒与锅子。
可惜他们三个已经老了,不能跟年轻时一样,大冬天的开着花窗看雪景,身子骨吃不消。
当然,他们也不是来吟诗对对子的,再是好景致,在此时此刻,都无心欣赏。
一盏热酒下肚,傅太师叹了声:“我原总以为是我们三个想多了……”
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也算是把争权夺势的各种手段都看过了,因而傅太师在先前就品出了不对劲来。
可品出滋味来了,内心里还是存了一份念想,认为圣上不会那么离谱。
他们三个也交流了几次,把疑惑压在心里,没有去圣上那儿试探。
毕竟是太荒唐了。
圣上选了一个他们谁都无法认同的皇子,这……
孙祈、孙淼、孙睿、孙宣、孙骆,这五个,虽然能力各有高低,外家实力也不相同,有野心勃勃的,也有根本不想掺合的,但这五人在三公眼中,并不是绝对不可以的人选。
圣上真的要立其中一人为太子,他们几个老家伙也能帮着多指点指点。
余下的,还能有谁
也就孙禛年纪大些,再往下,连走路都没有走顺畅呢!
这不是疯了吗
“小公爷前一阵回京,我还与他讨论过,他让我再试试,”傅太师揉了揉眉心,“结果一试,试出来这么一个结果!
圣上先松口,再给三殿下安这么一个事儿,还叫我们再磨他两年……
这哪里是磨啊,这是把人给磨废了!”
“圣上总不至于真把心思落在八殿下、九殿下身上吧”冯太傅叹息,“那也太小了些,都没有开蒙呢,也不知道往后是个什么性子。
等他们能进文英殿了,我们三个早躺棺材里了!到时候怎么办由谁来从头教起”
“教还是有人教的,”曹太保道,“怕就怕,不是个能教出来的!何况,我们躺了,大殿下他们都还在呢,到时候那场面……”
十几年的磨砺与奋斗,足够孙祈他们丰满自己的羽翼了。
到时候,刚刚才冒头的小殿下们怎么与兄长们竞争
还不是翻天覆地!
三公越说越惆怅,一辈子风风雨雨走到今天,排开公候伯府,朝堂上,就数他们三人最风光,结果眼看着能功成身退了,如此难题扔在眼前。
倒不是最后一定要操心,而是正如蒋慕渊说的那样,他们入土了,他们的后人还要做官的,一旦站错了边,整个家族几十几百年的功业毁于一旦。
家业毁了,百姓也苦啊!
当年先帝登基前后的事儿,他们都是亲身经历了的。
那几天几夜,京城百姓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还是要想想法子,”傅太师道,“便是逼,也要逼圣上立个适合的太子。”
“谁合适”曹太保叹道,“原想着三殿下算是不错的了,可明州那事儿,我听着都头痛。”
头痛的也不是孙睿不分青红皂白,明知赵方史贪墨还替他粉饰,他们怕的是今朝有个虞贵妃,往后出个赵贵妃。
孙睿在御书房里的态度就是护着赵氏了,哪怕赵家真的倒下,圣上难道还能为赵方史贪墨而把赵
第九百七十七章
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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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宣说得坦荡极了,他的眼周沾染了酒气,泛着红,越发显得他年轻,也显得直爽。
原本,在孙祈的认知了,直爽这样的词汇是不能用来形容孙宣的。
或者说,他底下这一个个的弟弟,就没有哪一个是直爽人。
可孙宣现在这么一说,孙祈就是信了,信孙宣没有给孙睿使绊子。
清了清嗓子,孙祈道:“我也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设计他。”
“我信,”孙宣接了话,见孙祈微怔,他复又笑了,“不是你,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三哥自己,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他自己告自己,除非是疯了!
二哥、六弟都不掺合,余下的,还能有谁”
孙祈的心咯噔一声。
“还有父皇!”孙宣晃荡着手里已经空了的酒盏,笑容里满满都是不甘,“除了父皇,还有谁能在这个当口上让三哥跌这么一跤
大哥,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害你吗
我前回就告诉你了,父皇心中所属的不是我们,也不是孙睿,是孙禛!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这一回的事儿!
父皇就是被三公逼得没办法了,用了这么一招缓兵之计,他一心一意要扶的是孙禛,孙睿只是个幌子。
你说呢”
孙祈能说什么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不该被孙宣牵着鼻子走,他知道孙宣想让他去冲锋陷阵,他知道不管何时他都应该冷静下来、坐山观虎斗,他什么都知道。
可他更知道,孙宣说的极有可能就是真相了。
兄弟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孙祈才一字一字道:“你不用跟我说,你该去跟孙睿说,让孙睿知道父皇是何等的偏心,他们静阳宫自己去闹吧!”
“他知道,他又不蠢,”孙宣嗤的笑了一声,“我早说了,他肯定心里有数,今日之事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旁的,就是觉得他惨,我们也惨。
我们那么辛苦学习政务,想方设法给对方出难题,到最后全是便宜了孙禛,凭什么
若说我们输在了投胎上,没有投到虞贵妃的肚子里,那孙睿比孙禛有输了什么
没有公平,输都不知道输在哪儿,你甘心吗我反正不甘心!”
孙祈闷声倒了一盏酒。
入口只一点点余温,他低声道:“不甘心又能如何你不傻,我也不蠢,我不会替你去打头阵,也没本事煽风点火让你冲前头,既如此,你跟我不如都好好待着,让静阳宫闹去。”
“也是,”孙宣嘴上应着,“孙睿可不是个会白白吃亏的。”
这场雪一直落到了天亮。
大朝会上,孙睿被罚闭门思过,并未列位。
底下官员多多少少听见些风声,但堪堪卡在立太子前后,一时之间,并没有谁质疑、发难。
都察院那儿,迅速敲定了巡按。
两位都御使年事已高,一位受寒抱恙,另一位实在吃不消南下明州,原本这外差该落到黄印身上,偏他要应付难缠的孙璧,抽不出空来,最后另定了人选,急匆匆往明州赶。
虞贵妃因孙睿闭门,也不得不谨慎万分,去中宫请安时,原以为陶昭仪与刘婕妤即便嘴上不说,眼神和姿态里也会露些得意之色,可事实上,那两位什么反应都没有,平淡得仿若没有出事一般。
事实上,她们比虞贵妃都慌。
陶昭仪是早前就琢磨出些隐情来了,刘婕妤上次叫孙祈提醒了一回,此番儿子再一分析来龙去脉,她全听进去了,越想越不是滋味。
三人各怀心思,自是和气得不行。
慈心宫里,反倒没有那么平和。
皇太后依着引枕,垂着眼听向嬷嬷说话。
“闭门思过,”皇太后叹息一声,“年前也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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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章 兄弟
刘师爷和程晋之一行人抵达了霞关。
程晋之在庄子上养了有一阵子了,他到底年轻底子好,熬过了最初那一段昏昏沉沉的日子之后,人一天比一天清明起来。
借着朝廷军队的前压,确定路线安全之后,周五爷的手下将他从庄子上运送出来。
刘师爷亦跟着来了。
五爷手下这些人,什么出身的都有,袁二不在这里,他们其中有认得蒋慕渊的,却不认得肃宁伯等人。
惊雨领着刘师爷,一一告诉他。
刘师爷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乔靖那个戍边将军,什么公候伯府,那都是只听过,没遇上过。
他从前是个师爷,后来成了乔靖的囚犯,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吏官还是个犯人,是拱手还是要下跪,一时之间很是纠结。
肃宁伯把他扶住了,哽声道:“救命之恩犹如再生,你救了我儿子,你我便是兄弟,老大哥,不要那些礼数。”
刘师爷心惊得不行,他哪里敢应承这样的话,原也是个靠嘴皮子和笔杆子做活的人,现在磕磕绊绊的,嘴巴一点儿也不灵光了。
惊雨在一旁笑:“师爷,咱们这是军中,不讲官场上的礼数,只管放宽心。”
刘师爷这才应了。
肃宁伯也不是说客套话。
行军打仗会面临的状况,他极其明白。
正是太清楚了,当日程晋之失踪又迟迟没有消息,他心里做好了儿子牺牲的准备。
后来晓得了程晋之还有一口气,但他只能按住一位父亲的私心,以大局为重。
是心痛、是不舍、是荣耀。
生死有命,谁也怪不得谁。
他这辈子在战场上送走过叔伯,送走过兄弟,没道理不能送儿子。
可程晋之获救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岂是言语能够形容的
别说是和刘师爷称兄道弟,他认刘师爷当爹都行!
不过是怕吓着实在的刘师爷,肃宁伯才没有那般。
清了清嗓子,肃宁伯道:“我知道,蜀地也有很多忠心耿耿的官员,他们不赞同乔靖,宁死也不从。
有人跟你一样下了大牢,有人英勇就义,你们每一个都是英雄。
我一定会领兵把蜀地收回来,给你们正名,没有人的血是白流的。”
刘师爷热泪盈眶,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颤着声,道:“我这么个老骨头,留在军中是给各位添麻烦,惊雨小哥说,马车备好了,改明儿我就能一路往北往京里去。
我会在京城里等着大军获胜的消息,到时候热一壶酒,也叫他们高兴高兴。”
他们是谁,没有明指,但谁都知道。
蒋慕渊闻言笑了,道:“师爷只管放心进京,我们会尽量把被乔靖关起来的官员救回来,还有你的女儿,你们一定能父女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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