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风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说来惭愧,因着陆鸣的关系,颜彦并没有给周婉的儿子送过什么,颜彧的那两个就更不用说了。
见颜彦看着手里的两个金锁发呆,青釉凑了过来,“主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是想着用不用给她回一份礼。”颜彦的确有点纠结。
“依奴婢的意思罢了吧,方才主子和周姑娘在院子里说话时,我听那些婆子说,周姑娘受宠着呢,那个女人交给了她两项管家的权力,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得上赶子给她溜须呢。不过老爷好像不太喜欢她,好像是说以她的身份不该留在陆家做妾,主子,周姑娘是不是后悔了”青釉探过来问道。
“路是她自己选的,悔又如何,不悔又能如何”颜彦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这倒也是。”青釉也跟着长叹一声。
见此,颜彦倒是噗嗤一声笑了,“你也跟着叹什么气,莫非你也懂这些”
可巧青玉搬了一捆书进来,听见这话也笑了,“我们青釉姑娘也大了,主子可不该好好替她寻摸寻摸了”
“寻摸什么”青苗抱着几个卷轴进来了。
“青玉姐姐说青苗姐姐年纪大了,留不住了,该好好寻摸寻摸了。”青釉聪明地把话题引到了青苗身上,随后自己跑了。
反应过来的青苗放下卷轴就去追青釉了,很快外面传来了青釉的求饶声。
颜彦笑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刮目
好在陆呦安排了后手。
城外的陆竚见大多数的契丹兵和女真兵都跑去攻打城墙和埋填护城河了,因而,他又命手下的兵从地道里钻进来,这一次他们把粮草搬空后又放了一把火把这些驻军的营帐点着了。
待这些女真兵赶回营帐查看究竟时,陆呦命人打开城门冲了出去接应,这一次,他的人马先占据了壕沟,仗着壕沟的优势和对方实打实打了一仗。
没了粮草又没有了营帐的契丹兵和女真兵很快撤回去了,这一仗,他们损失了不少兵马。
而最令他们窝火的是,到最后他们也没弄明白这火究竟是怎么点起来的,那些粮草又是怎么没的。
战事结束之后,陆呦才看到了颜彦的来信,此时陆端也来到了蓟州,他虽然没有参与这场战事,但从别人嘴里听闻了,得知契丹和女真一共纠集了十万人马来打蓟州,他也是一阵后怕。
因为换做他来指挥,这场战事未必能赢。
事实上,陆呦也是运气好,因为南门和东门外驻扎的契丹兵和女真兵附近有一片密实的高粱地,陆呦在城门上看到这片高粱地离对方的营地不过是十来丈的距离,于是,第一次偷袭他就交代了手下进村后要做的事情,除了收集些粮食和菜蔬就是找人挖地道,一定要悄悄地,不能惊动对方。
这些契丹的粮食陆呦自然也不能浪费了,大周的粮食也紧缺呢,这么着,他才分几次把粮食搬空再烧了对方的营帐。
陆端听完陆呦介绍后,当即命人带着他去现场看了看那个地道,地道入口在高粱地中间,有高粱地掩护,外人的确很难发现。
“儿子,这是谁教你的”陆端委实想不明白。
主要是这个儿子前二十年基本是一个人长大的,连话都不会说,更不会有什么玩伴,也没怎么出过门,怎么可能想出这种点子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儿子居然还把士兵分开驻扎在村子里,这胆子也太大了些,万一村民找到契丹人告密怎么办万一契丹人血洗这个村子怎么办
“我们跟村民说好了,他们也是汉人,我们的人进村后不但没有祸害他们,还会帮他们做点农活,且我们也帮他们挖好地道或者找好进山的退路。还有,后来我们偷的粮食也分了些给他们,这些年他们过的也很苦,对了,我们还送了些高产的棉花和山薯种子给他们。”陆呦说。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儿子,陆端觉得不是一般的陌生,似乎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儿子。
其实,不是似乎,而是他的确不了解这个儿子,因为前二十年,他就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儿子,更别提什么关心关爱了,直到那次冲撞事件发生,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他还有一个儿子,可彼时他更多的是恼怒,觉得这个儿子带给他的难堪和耻辱。
当然了,要说一点没有怀疑妻子的居心也不可能,只是那会的他也觉得颜彦配不上陆鸣,因而他放弃去追究事实的真相,相当于默认了妻子的行为。
只是陆呦再怎么不济也是他的亲儿子,因而他为这个儿子谋划了一个媳妇,因为他清楚一点,错过颜彦,想找一个稍微条件好的女孩嫁给这个儿子是不大可能的,为此,他不惜搬动了皇上做说客。
哪知几个月后,不但颜彦让他刮目了,这个儿子也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可惜啊,这么好的一对孩子,居然差点双双被他的发妻毁了。
想到这,陆端才想起来还没有跟儿子解释一下分家的事情,于是,他命人退下,只留下了陆竚和陆呦,这才把这次分家的始末告知这二人。
陆竚也收到了黄氏的信,黄氏在信上也说了这次分家的大致经过和结果,陆竚很是理解妻子,只是有一点,分家后,对他几个儿女的亲事会有不小的影响,之前毕竟靠着国公府,分家后只能靠自己了。
可家已经分了,即便有遗憾和不满,陆竚也不能说什么,况且,陆竚也明白,这次把他们分出来不是陆端的本意,是他妻子强求的。
“大哥,做弟弟的明白,这不是你的本意,是我媳妇的意思,女人嘛,眼界小,就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过日子。”陆竚解释说。
陆呦听了驳道“谁不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过日子这不是眼界的问题,是因为我们不属于这个家,终究是个外人,早晚要离开的,早离开比晚离开好,早离开说不定还能趁着年轻创下一份家业呢。”
“胡说,都是一个祖宗下来的,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走到哪里也是我儿子。”陆端担心陆竚难堪,训了儿子一句。
“是啊,大郎,分家是分家,可分家了,我们还是家人。大哥放心吧,我们不会因此就对母亲和大嫂有什么不敬,以后年节时,我们也会常回去走动的。”陆竚可没有陆呦的底气,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陆竚的待遇比陆呦强多了,至少他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了,且小的时候,他一直是跟着陆端一起进学的,就连习武也是,直到十五岁之后,陆端进了太学,两人的差距才逐渐扩大的,不过那会两人仍是会跟着父亲,也是老国公爷学习军务或政务。
因而,他对陆老太太这个嫡母还是比较感激的,只是陆家规矩大,不说别的,每天的晨昏定省就不是一件小事,得定点到,到了还得规规矩矩地候着,有时还得伺候老太太梳洗,待老太太梳洗完毕还得正式跪下请安。
除了晨昏定省,吃饭也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也得规规矩矩立着旁边布菜,待老太太吃完之后,她才能回到自己房中,而此时她的份例菜多半凉了。
这些倒还不是最难忍受,黄氏最不喜欢的是朱氏总喜欢把她的意愿强加到她身上,且还都是些费力费钱又不讨好的事情,偏她丈夫又是一个庶出的,在家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因而黄氏只能忍了。
第五百八十九、恨不恨
原本黄氏也明白,每个做儿媳妇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没敢生出什么二心来,可自从颜彦进门后,刚三个多月就搬出了陆家,黄氏这才动了心思,不止一次问陆竚,若颜彦和陆呦闹分家,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趁机分出去。
彼时陆竚压根不相信陆家真会分家,至少陆老太太在的时候不太可能,哪知短短四年不到,这个家居然没有一点先兆就分崩离析了,而且还是趁他们三个重要男子都在前线时分的,因而陆竚着实有点想不明白,朱氏到底对颜彦做了什么,竟然肯答应颜彦分家。
可惜,具体缘由他妻子没有提,他倒是有心问问陆端,可又怕牵扯到什么丑闻,怕陆端脸上不好看。
陆端见自己弟弟和儿子都对分家没有异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微微有些失落,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了,是自己没有做好还是他们的羽翼真的丰满了呢
好在陆端的失落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陆呦提出了要攻打顺州,不过攻打之前,他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先是人员的招募。
蓟州和顺州相距百余里,这些年同属于契丹,语言和风俗都比较接近,为此,陆呦的意思是想招募一批蓟州附近的百姓陪他们去打顺州,他想利用这批人去说服顺州城外那些百姓,这项工作由他们来做肯定比大周士兵要事半功倍。
因着陆端的回归,陆呦做决定之前先和父亲私下商量了一下,陆呦的意思是他带人去打顺州,父亲镇守蓟州,可陆端却不同意,他想亲自带人去打顺州,他想雪耻。
可问题是,他的战术和陆呦完全不一样,陆呦仍是想先解决顺州附近的村庄,陆端却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拐这么大一个弯,两国交战,谁不是先攻城,把城池拿下来了,附近的村民自然也跟着降服了,何必多此一举去攻打这些小村庄
陆呦只得向父亲解释了一遍这些村民的作用,并举了蓟州之战的例子。
“大郎,你跟爹说,这些你跟学谁学的别跟我说是从书上学的,爹这些年看的典籍不会比你少,从没有你说的这些战术。”陆端见没有外人,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陆呦倒也没有瞒他,“有些确实是我自己看书学的,有些是娘子告诉我的,比如说挖壕沟和地道,还有先收复城池附近的农村再收复城池,娘子说,她小的时候祖母常跟她讲那些村民们驱除海盗的故事,当对手比自己强的时候,可以化整为零隐藏自己的实力来攻其不备,没有必要硬碰硬,我们大周的战马奇缺,骑术也不如他们,人也不如他们强壮,直接硬碰硬肯定打不过他们,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取巧的法子。爹,娘子对三十六计理解的比我透彻,这一战我们用了关门捉贼、浑水摸鱼和暗度陈仓,说实在的,我从她身上受益良多。”
“那个火炮究竟是谁的主意”陆端追问道。
这次回京,他亲眼见识了那件东西,因是竹子做的,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陆端凭自己的经验,看出这东西若是成了,必是一件攻城略地的利器。
如今工部的人正忙着打造铁器的,可惜,还没有成。
“一开始是我给衿娘做了一件喷筒玩具,娘子拿着这玩具研究了一会,说若是用来做火药的发射是不是比投石机便利些,我听了受到启发,先和杨师傅商量了一下才去找的太子。”陆呦说了实话。
就连后面的实践过程以及颜彦根据狗尾巴草悟到的弹簧原理陆呦也告诉了父亲。
“娘子很聪明的,我看的那些器械书,很复杂的东西,娘子一开始不懂,可看着我摆弄,她也能琢磨出点自己的想法来。说到这,我还真该感谢爹,让我娶了这么好一个女人。”陆呦诚恳地说道。
只是这话陆端听来却有几分嘲讽,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又闭上了,最后拍了拍陆呦的肩膀,“儿子,爹听你的,你去打顺州,爹守蓟州,放心,爹一定做好你的后盾。”
至此,陆端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他妻子会千方百计去算计这对夫妻,并不惜以损害陆家的声誉为代价往颜彦身上泼脏水,因为陆呦的光芒他们是拦不住的,假以时日,他只会越来越耀眼,也越来越会受到皇上的重用,势必就会威胁到陆鸣的世子之位。
估计这也是朱氏痛快地答应分家的缘由之一,分家了,陆呦便脱离了镇国公府的权力中心,是单立的门户了。
“儿子,你恨不恨爹”陆端问了出来,他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做一个好父亲。
陆呦听了这话苦笑一下,“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
陆端听了这话也跟着苦笑一下,不过却没说什么,再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出去了,他要去找手下的将领们布置蓟州的防守,同时还要给儿子安排几个好的侍卫和暗卫,从这一刻起,他想做一个好父亲来将功补过。
和父亲谈过之后,陆呦也给颜彦写了一封信,信上他问出了自己的困惑,明明他是恨这个父亲的,为何在父亲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却说不出怨恨的话来,为什么看到父亲歉疚的目光他会心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亲
因为陆呦坚信,若是朱氏在他面前问出这话来他只会觉得对方假惺惺,只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颜彦收到这封信时正值中秋,这个中秋节,原本李琮是打发人来接她进宫一起赴宴赏月的,被她拒绝了,陆初还小,她要喂奶,这么小的孩子带进宫也委实不便。
因而,这个中秋节她仍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过,不过她倒是想把陈滢一家接来,可马氏没同意放他们走,说哪有大过节的不留在颜家却跑去别家的道理,她是怕自己步了朱氏的后尘。
因为自打陆家分家后,外界又掀起了当初陆家退亲的热潮,朱氏的名声又跟着一落千丈了,连带着马氏也跟着吃了挂落。
这个时候,马氏哪敢放陈滢一家离开
第五百九十章、又出事了
谁知中秋这天晚上,颜彦正在后花园的凉亭陪着陆衿一边赏月一边讲述陆呦的来信时,青秀急吼吼地跑了进来,说是周婉在外面求见,好像是陆家出事了。
颜彦一听也颇觉蹊跷,若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周婉应该不会上门来求见她的,于是,颜彦交代青苗青釉几句,便跟着青秀往外走。
两人刚一出后花园的小门,迎面就碰上了周婉,周婉一见颜彦,二话没说先跪在了颜彦面前,求颜彦救救陆鸣的庶长子陆衭。
原来,今日中秋,陆老太太、朱氏带着颜彧进宫赏月去了,陆家只留了周婉这半个主子和陆鸣的几个孩子,周婉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正陪着孩子们赏月吃果品时,陆衭忽然全身通红,起了大片大片的疱疹,且还上吐下泻,全身痉挛,大夫检查一遍,说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可问了半天,几个孩子吃的东西都一样的,别人都没事,独陆衭有事,这似乎不太可能。
饶是如此,大夫也给孩子开了一副药,可孩子吃下去不但没见效,反而更严重了。
关键时候,周婉想起了颜彦,她还记得那年皇长孙生病太医们束手无策时是颜彦出手救了李熙,“彦儿姐姐,我求你看在我的面上救救那个孩子,这个孩子若是出事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还有,就算不看我的面上,可孩子是无辜的啊,彦儿姐姐不常说”
“打住,我哪里真懂医术皇长子那次是风寒引起的高热,我碰巧懂一点退热的小窍门,这样吧,你赶紧去一趟宫里,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和太太,让她们去求皇后或太后指派一个御医,说不定御医能有什么法子。”
颜彦是一万个不想沾惹上陆家的人,可稚子无辜,颜彦只得帮她出了一个主意。
周婉一听,也顾不得别的,起身就往外跑。
倒是颜彦,在周婉走后,开始仔细思索起这件事来。
若说不是人为的,这时间也太巧合了些,刚刚好就剩周婉一人在家时陆衭就出事了,可越是这种情形下似乎越能排除周婉作案的可能啊。
不是周婉,剩下的便是颜彧,可凭着颜彦对颜彧的了解,保不齐还真有这个可能。
因为陆衭一出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周婉,周婉若失去了朱氏的信任,她在这个家的地位肯定会急剧下降。
还有,陆衭一死,陆鸣多半也会对周婉产生怀疑,继而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纯巧合,孩子吃错了东西,大过节的,还不足三周岁的孩子,没有大人管着,倒是真有可能吃坏东西的。
全身通红、大片大片的疱疹,这症状似乎是过敏吧可问题是,即便知晓对方是过敏,颜彦也不会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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